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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秋去至,四季轮转,即使物换星移、人事变化,这个拥有神秘气息的偏僻小镇,仍笑看着所有关于这里的悲离合。

 而沈氏家族也就在筹备徐子轩和沈荷影的婚庆事宜里,度过平静的三个月。

 然而,随着婚礼期的近,沈荷影变得更加沉默而心不在焉。

 没有人能够发觉她那微妙而易感的心事,所有的人只将她的沉静解释成“婚前症候群”甚至比她更投入的准备她的嫁裳,以及丰厚的嫁妆。

 这段日子下来,她成了镇民口中的‮热火‬话题,而她也无可避免的听到一些关于夏致远的传闻,泰半是对他目前活跃在萤光幕前,感到不可思议。

 夏致远在回到台北后,一反过去成天宿醉的人生态度,他重返电视圈后,不但写了两出卖钱又卖座的大戏,他的名字更常出现在畅销书排行榜上,人气也开始回升。

 不但如此,夏致远还搞起了文字工作室、创建了一家公关形象公司,因他在台北商圈的广大人脉,半年来公司的业务蒸蒸上,也跌破了许多行家的眼镜。

 就这样,夏致远从人生的底壑里爬起,以着一鸣惊人的姿态攀上了顶峰,他不再是从前那个躲在这个小镇上的酒鬼,他创造了属于自己的传奇。

 沈荷影也意识到,他们俩的世界会愈来愈遥远。

 在餐宴里、在市集里、在众人头接耳里,她一次又一次的听到夏致远的名字被人提起,但她始终维持着漠不关己的冷淡态度,不愿加入他们的讨论内容。

 然而,她的寂寥和失落却被虽然喑哑,但却比平常人更为细腻感的熙熙看在眼底。

 自从夏致远离开这个小镇,熙熙便常常到沈家来陪伴她,时间久了,她们竟也成了好朋友。而且无法启口诉说任何话语的熙熙,无疑是个最佳的倾听者。

 对沈荷影而言,熙熙向来都是个聪慧灵敏的女孩子,她的眸底时常闪耀着慧黠机灵的光芒,许多不知内情的人都以为她是个与正常人无异的女孩,然而却总在知道她喑哑的事实之后,对她投以无限同情而怜悯的眼神。

 然而,徐亭熙乐于活在这种喑哑的世界里,这样的生活的确让她省掉不少的困扰,也能让她在宁静中更贴近人们的心灵。

 这些日子的沈荷影十分喜爱熙熙的陪伴,好脾气又温柔可人的熙熙总会倾听她的话语,对于她的痛楚和伤悲,总会抱以最高的怜悯和同情。

 而向来出入沈家自如的熙熙,似乎能够体会到她心底那份寥落和无奈,总会在来到沈家后,递给她几本她精心挑选的书籍,让她解愁。

 这让沈荷影更加笃定她大哥沈鼎岚的退婚和愤而离家,只是印证了他没有福分和智慧,去品味熙熙这种特别的女孩。

 年底将届,她和徐子轩的婚事也会在所有人的期待和祝福之下,热闹风光的举行。

 但,为什么她的心底总会不经意的掠过一抹怅然若失的感受?

 难道,她对父亲的恨意非得以这种方式来报复?非得要一起埋葬她此生的幸福?

 沈荷影打从心底产生一股悲哀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像个随时准备登上舞台的傀儡,而这场婚礼就是她的演出。

 *****

 这天下午,沈荷影用过餐后回到房间内,不动声的看着摊在她上的那件白纱礼服,在一旁的沈梅影‮奋兴‬得连脸都红了,她笑着对沈荷影说道:

 “这件新娘礼服真的好美,这么合宜大方的剪裁,一定能够显出你纤细优雅的曲线。”

 沈荷影淡淡的笑了笑,而后借口想出去走走,她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地闲晃过了红树林,再度站在绝尘山庄前面。

 再次站在绝尘山庄前,沈荷影的心底仍不改首次见到它时的赞叹和悸动,只是现在更多了份惆怅。

 就在她准备旋身离去之际,她才蓦然惊觉绝尘山庄的大门,竟是微微开启的!

 沈荷影怔怔的望着那扇象牙白的桧木大门,这幢房子对沈家而言是个下祥的诅咒,她知道自己应该快点离开这里,但她竟然像着了魔般的,‮腿双‬也开始不听使唤的往屋内走去。

 于是她步入了风格独具的大厅,也经过了那幽长的长廊,她在那间和夏致远初次见面的书房前停了下来。

 沈荷影犹疑了一会儿,便推开门,进入书房,她只是想看看在夏致远离开后,这里有没有改变太多。

 但,在她轻轻推开书房的门之后,一幕教她呆若木的画面就此映入她的眼帘,她的‮腿双‬像生了似的,再也无法移动半步。

 她看到了那个教她朝思暮想的人,正一派优闲的坐在书桌旁那张旋转椅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沈荷影,看来你仍然没改掉喜欢私闯民宅的习惯。”夏致远佣懒的从旋转椅上缓缓起身,顺势阖上了那本他读了一半的书。

 沈荷影无比震惊的望着他,讷讷的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是徒劳无功。

 “怎么?你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还是不想和老朋友打个招呼?”夏致远的眼神也开始探索着她每一-肌肤。“镇上的人们都在谈论着你的婚礼,听说你的大喜之就在一个星期后是吗?我想你必定是个最美的新娘!”

 “谢谢。”沈荷影不自在的清清喉咙,“什么时候回来的?镇上完全听不到你重回绝尘山庄的消息。”

 “已经回来一个星期了,除了绝尘山庄,我哪里都没去,况且--你应该知道我这次回来的目的。”

 “不管你回来的目的是什么,我儿都没有兴趣知道。”沈荷影总觉得他的眸底似乎隐藏着什么,一种即将被算计的感觉教她惶惶不安。

 夏致远只是气的一笑,“我说我会再回来的--回来阻止你的婚礼。”

 “即使半年不见,你这个人还是那么的不可理喻!”沈荷影气得浑身颤抖,她狠狠的转过身准备走人。

 “我只是想不透--”夏致远的声音幽远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为什么在你沉静的外表下,会藏着这么强烈的复仇望?”

 沈荷影走到门口的步履倏然停了下来,她发觉自己的‮子身‬正在颤抖。

 “你憎恨你的父亲,憎恨所有沈家的人,所以你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答应徐子轩的求婚,也唯有这样,你才能提升你在沈家的地位。”

 沈荷影站在门边听得满心怅然,她的双手紧抓着门把,最后一丝气力几乎要被离。

 “从小你就在母亲是侧室的阴影里长大,你几乎得不到你父亲的一丝怜爱。”

 夏致远有些怜悯的望着她那颤抖的愈加剧烈的‮子身‬,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你的父母亲不是基于爱情才结合的,嫁进沈家后她才知道沈家兴的‮力暴‬倾向,不但有时要被他拳脚相向,还得忍受赵雪如不时对她冷言相向。

 虽然后来生下了你,但由于你并非众所期待的男丁,所以你的母亲并没有因此得到善待,到你十四岁那年,你的母亲爱上一个茶厂领班,并且和他私奔。

 这件事不但成了小镇上的一大丑闻,也让沈家的颜面扫地,你父亲愤怒之余,把你送到北部的亲戚家里,阻绝你们母女俩的联系,也顺利的追查到你母亲和那个领班的下落,就在你父亲知道他们的下落后的几天,那个男人也像空气般在这个世上消失了。

 原来你竟然承受着这么大的伤痛,这也就是为什么你总是显得淡漠而疏离的原因?”

 夏致远望着她那娇弱的背影,沙哑低沉的命令道:

 “沈荷影,转过身来回答我!”

 沈荷影的双肩搐的更厉害了,她机械式的转过身来,脸上泪痕错。

 “夏致远,你真是神通广大,你是用了什么办法才得知这些陈年旧事?”沈荷影鼻子,眼底净是恨意。

 “你不是我,你不会了解我有多么恨我的父亲,在他把我送走后,他骗我说,是我的母亲与人私奔,不要了我,但之后我母亲曾回去找过我好几次,甚至跪在他面前求他,让我和她一起离开这个小镇,但是我父亲居然固执得不肯说出我的下落,还以教她万分屈辱难堪的方式,将她赶出了这个小镇。

 此后,我们母女十多年都没再见面,直到四年前,我一个好心的姨婆实在看不过去,在她的穿针引线之下,我才重新见到我的母亲,但那时的她已经病重,在疗养院中度过她生命里的最后三个月。”

 “所以你才决定要重回这个小镇来报复你的父亲?”

 夏致远不以为然的摇摇首,“我之所以会知道这些事,是因为我请了几个我所识的报社记者,对你的过去加以调查的缘故,我不否认你们沈家这些恩怨,的确教我这个旁观者瞠目咋舌,但你强烈仇恨自己亲生父亲和积极想要报复的决心,更是教我大感不可思议。”

 “如果能够看到沈家家破人亡,我会很高兴的。”沈荷影眼底空的燃不出任何一丝光采。

 “如果我推测得没错,祭典新娘的出没应该和你有关,是不是?”夏致远眼神锐利的审视着他。

 “是你教唆几个镇民煞有其事的说,他们亲眼目睹了祭典新娘的出没,连茶园的破坏都是你在背后一手主导。”

 “看来你的确是知道不少事。”沈荷影微仰起头,泪得更凶了,“你说的没错,一切都是我在幕后主导的,毕竟要用钱教唆几个没受过教育的镇民,不是太困难的事,更何况我母亲过世后还留了一笔保险金给我。”

 夏致远满心痛怜的轻拧住她的肩头,“所以答应和徐子轩的求婚,也在你的复仇计画之中是不是?你想尽快取得沈家兴对你的信任,但半路杀出我这个程咬金,是你万万都没有预料到的,所以你索避开我,对不对?”

 沈荷影无言的望着他那似乎隐忍着痛楚的男脸庞,整颗心倏然揪紧了。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到底想要什么?”痛楚和委屈的泪水开始不断的往下掉,“我知道你顺利的戒掉喝酒的恶习,也重拾了昔日的光采,你大可安心的返回城市去,享受你功成名就的生活。”

 夏致远的嘴畔漾出一抹笑意,“我说过了,我会回来阻止你的婚礼,我不会眼睁睁的把你拱手让人。”

 闻言,沈荷影立刻倒退好几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这个周末就要和徐子轩结婚了。”

 “这表示在这个周末之前你都可以悔婚,不是吗?”夏致远一派优闲的双手叉在前,说道。

 “这真是荒谬!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和徐子轩取消婚礼。”沈荷影信誓旦旦的说道,随即她旋过‮子身‬准备离去。

 但,眼明手快的夏致远立刻扳过她的‮子身‬,“我要你马上取消和他的婚礼,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嫁给我!”

 “你怎么敢这样子要求我?”

 “因为我不能让你陷入一个毫无感情的婚姻里,重演你母亲的悲剧,你美好得不该去承受这些痛苦,而且我还可以附带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沈荷影的心头倏然一紧,她万万也想不到夏致远会向她求婚。

 “我们结婚之后,你可以顺理成章的住进绝尘山庄,这幢房子对所有沈家人而言,象征着不祥与诅咒,如果你能成为这里的女主人,就是对沈家兴最好的报复和打击。”

 沈荷影脸色苍白的视着他,脑中嗡嗡作响。

 她从没想过可以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沈家兴,更没有想过自己可以成为绝尘山庄的女主人。

 “我可以帮你完成你的复仇计画。”夏致远眼底出的是一种坚决的承诺。

 “我想你真的是疯了,竟然会想陪着我一起报复沈家人!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紧追不舍,丝毫不肯放手?”

 “你是一件雕细琢的美丽艺术品,而我向来有收集艺术品的雅癖,打从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成了我最想收集的艺术品。”

 沈荷影无言的凝睇着他那张英气非凡的脸庞,试图想从他的表情中解读出玩笑或嘲弄的成分,但他的眼底,始终是一种包容与坚定的神采在熠熠发一晃。

 有好一瞬间,沈荷影以为自己在他眼底看到的,是种永世不渝的深情。

 镇定一点!沈荷影,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强捺住失控的心律,整个脸颊已经绋红成一片。

 “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家去了,我不想又让我父亲对我的行踪疑神疑鬼,还有--”她抬起清丽的小脸,咬了咬下后说道:

 “我会好好考虑你的提议的!”话甫落,她立刻像只获得释放的动物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的视线。

 夏致远一派悠哉的斜靠在书房门边,嘴畔挂着抹自信的笑容。

 这次他势必要得到全部的她!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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