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云…”夏妈妈打来电话,未语先哭。
“妈,妳先不要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小云,妈买末上市股票,被人坑了五佰万…”
“妳哪来的五佰万玩股票?”
“我存款有七十万,其它…跟地下钱庄借的,不过我是借二佰万,加利息的关系…”
“妳怎么会去跟地下钱庄借钱!那地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还不都怪夭寿短命的张妈妈说那股票有多好赚就有多好赚,我一时鬼
心窍,才…结果钱被张妈妈卷款潜逃,她不只骗我,还有好多邻居也上当,小云,欠地下钱庄的四佰万月底就要还,若是还不出来,他们会怎么对付我,我不敢想…”夏妈妈又嘤嘤哭了起来。
“妈,妳眼睛不好,不要再哭了,我会跟同学惜借看,借多少,先还多少。”
“为什么是跟同学借,不跟建凯借吗?他家不是很有钱?”
建凯被逐出家门的事,她并没让母亲知道,现在更不能说出来。
“啊!我一时把建凯忘记了…那没问题了,四佰万对建凯而言是小儿科,妈妳要答应我以后玩股票可以,但是不可以再跟地下钱庄借钱。”
对了!可以叫建凯去跟他那些玩车的朋友借,那些都是纫恬子弟,四佰万对他们而言应该不是问题。
“不会啦,我不敢了。”
这时门铃声响起。“妈,有人按门铃,可能是来收费的,再见啰。”
朵云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衣着考究的老人,虽说他是老人,但仅两鬓飞霜,端整而森严的脸相,犀利的眼袖似乎能
穿任何人心里的秘密。
虽然和他是第一次见面,但不用他自我介绍,她就知道他的大名,从某期的Time杂志上得知他叫蓝东靖,建凯天天挂在嘴边的老头。
他来做什么?朵云心里有不祥之感。
“不请我进去?”他的声音跟人一样严威。
“对不起,蓝伯伯,请进。”她赶紧蹲身下将建凯的拖鞋帷到他脚前,但他并没换穿,一双皮贺极好且光亮的鞋从她眼前经过,他在沙发上坐下。
“我去泡茶。”
朵云才转身,蓝东靖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不用麻烦了,我不是来喝茶的。”
她在他的对面坐下,有些微不自在地并腿坐着。
“一向和我儿子走得近的女人,都是些衣香鬓影的女人,难得他会
个朴素的女孩。”蓝东靖眼神高深莫测的说。
在他看来,她虽连口红都没抹,像个纯情的邻家女孩,但狐狸
就是狐狸
,再怎么掩盖,他还是闻得到那股
味。
他是在褒她?还是在贬她寒酸的身世配不上蓝家?朵云不抑该如何回答。
这时,水塔
水声羁轰响起。蓝东靖皱着眉,“你们住这儿不嫌吵吗?”
“听习惯就不觉得吵了。”朵云怯怯地说。这套房是顶楼加盖的违建,水塔就在窗边:每天轰轰的响。
“哦,是吗?我很怀疑建凯真能习惯这…”
“他从没抱怨过。”朵云应道。
蓝东靖将房间梭巡了一遍,“妳真觉得像建凯那种含着金汤匙出生、没吃过半点苦的少爷,住得惯这种既简陋又吵杂的地方吗?”
听到这话,她猛然想起水塔
水时,建凯虽没抱怨或咒骂,但他都会皱起眉头,
或许真如他父亲所说的,毕竟知子莫若父。
朵云的眼底
出深深的愧
。建凯一定很不快乐…
“你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如果妳真的爱他,就该让他回到属于他的世界。”
她紧抿着
,感觉自己像双飞蛾,他只消一捏,就可将她捏成粉末。
“夏姐小,妳并不适合建凯,你们在一起是无法幸福的,我也不会祝福你们…”
她在心里反驳:你看着好了!将来她和建凯会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要多少,妳才肯离开建凯?”
朵云脸色一变,“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
“一仟万够不够?”
“你太污辱人了--”她气得颤声回道。
“两仟万!”他打量着她的脸孔,看她还会坚持到什么地步。
“你以为钱可以买到任何东西--你错了,至少我和建凯的感情是非卖品。”
一阵窒息的沉默,他们眼光互望,想猜出对方怀着什么心思。
看不出这只小狐狸
这么难
,哼!他不相信没办法打出她的原形。
突然,蓝东靖
侧侧地问,“妳妈妈最近好吗?”
他为什么突然问候她妈?“很好。”
“我听到的不是这样,听说她欠地下钱庄四佰万,这个月月底就要还清。”昨晚他差人去金门调查她的家庭。
她张大眼睛,“你…调查我!”
“没错!我知道妳是私住女,妳妈靠卖槟榔含辛茹苦地把妳养大。”他很冷峻地表示,“还是收下吧,妳妈等着这笔救命钱吶。”
“钱,我会筹到的。”
“妳指望建凯吗?别傻了!这就像妳去行银借钱,如果妳没有抵押品或是绝佳的信用,行银是不会借给妳的。建凯现在不是找蓝东靖的儿子,妳想还会有人借钱给他吗?”
蓝东靖撇撇嘴缎续说道,“我看要不了多久,我那养尊处优惯了的二儿子会因受不了苦而离开妳,到时妳不仅一
钱也拿不到,还有四佰万的负债,妳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建凯不会离开我的…”她哽咽地说。
“我劝妳还是务实一点。”他拿出支票本,“两仟万可以让妳妈过好日子。”
她微微垂下脸,若有所思。在蓝东靖眼里,她是卑微的、不合格的,就算她有了孩子,他也不会承认她是他的媳妇;而建凯…脑海里浮现一张疲惫且落魄的脸;母亲的债务也迫在眉睫…看来是别无选择了…
她缓缓抬起脸,“四佰万就好,找只要还清我妈的债务,多一
我都不要。”
“妳别跟我客气。”蓝东靖有些愕然。
“蓝先生,我的头很痛,请你赶快写好支票,我想休息了。”
他将四佰万支票放在桌上,“我有个条件,妳要让建凯对妳彻底死心。”
“会的,我会让你的钱物起所值。”朵云的神情显得冷僵。
“很好,希望妳真能跟他彻底断绝来往,就算他结婚后也一样。”
“放心,我不会做你二儿子的妇情。”
蓝东靖走后,朵云整个人就陷在沙发上,无力起身。
天长地久的踪迹天长地久的踪迹
蓝建凯走出休息室,转过吧台,蓦然间有人从身后拢他的肩,“小五!”
“老大,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老头赶出来后,晚上都在这里弹钢琴。”
“真惨!老大,车队少了你,群龙无苗,连输了两场比赛,礼拜六晚上在海边飚车,你来不来?”
“抱歉了,我现在不是蓝少爷,没英国时间飚车,得为填
肚皮打拚。”
“干嘛不跟蓝伯伯低头?一低头,昔日的荣华富贵又回来了。”
“低头,就得跟朵云分开,那我情愿不要荣华富贵。”
“看不出老大还是湾台的『温莎公爵』,只爱美人,不爱江山。”小五挂着笑说,“陪我喝几杯可以吗?”
“现在时间还早,客人也不多,喝几杯应该不成问题。”
几杯黄汤下肚后,小五聒噪的像只麻雀,“老大,我告诉你,孔老夫子讲『唯小人与女子难养』这句话一点也没错…”
“和小芬分手了?”小五每次失恋,就会说这句话。
“不要提那个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女人!”小五带气的说,“我当时怎么会那么没眼光,以为她是好女人,还想娶她,原来她是谁有钱,就跟谁上
的烂货…”
一点也看不出小芬是那样的女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下个女人会更好。”他拍拍小五的背。
“老大,女人是善变的动物,你可要看好你的女人…”
他的眼神闪了下,“你是说朵云吗?她怎么了?”
“有些捕风捉影…”小五慢
地说,“只是流言,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什么样的流言?”
“你知道韩峰那个人最爱吹嘘他和女人的关系,他说今晚他在凯悦请嫂子吃饭,已经订好了房间。”
“韩峰说的话要是能听,狗屎也能吃。”他嗤之以鼻。
“本来我也认为韩峰胡说八道,可是小齐说他有好几次看到嫂子坐在韩峰那辆红色保时捷的前座。”其实,小齐什么也没看到,他会扯这个谎是朵云叫他说的,而今晚他会来这,他是朵云拜托他来演戏的。
演这种拆散人的角色,本来他是拒演的,但朵云苦苦哀求他,而且把蓝伯伯找过她的事告诉了他,最后她泣不成声地说,她不忍看到建凯为了她就这么庸庸碌碌过一生,他才勉强答应。
“小齐眼花了。”
“如果是我看到,就有可能张冠李戴,可是小齐,他视力2。0耶。”
他心头一窒,吶吶地说,“他看错了…朵云不可能上韩峰的车…”
“其实上车也没什么,就怕上
,给你戴绿帽。”小五又说,“老大,你现在不比从前,只是在酒吧弹钢琴的乐师,而韩峰是没你帅,但也没差你到哪里,不过他还是少爷,依我看,嫂子可能琵琶别抱了。”
蓝建凯青筋暴跳,“不可能!朵云不可能背叛我!”
“我不是在挑拨你和嫂子,而是我觉得女人都很现实,西瓜偎大边。”小五这么建议,“不然你打电话去凯悦查问韩峰有没有订房间?”
他拨了电话过去。“请问是否有位韩峰预订房间?几号房?”
“你等一下…”老天,他希望没有!
“六O三房。”
这不是真的!蓝建凯心中
如万马奔腾。
“怎么样?韩峰有订房间吗?”
“他是有,但这并不能证明今晚会跟韩峰进那个房间的女人,就是朵云。”
“你何不现在去凯悦看看,如果不是最好,
后打烂韩峰那张嘴他有理由。”
“虽然我不相信,但我会去。”蓝建凯请假后窜出酒吧,赶往凯悦饭店。
台北下着大雨,街上
车
得非常严重,还有行游和车祸。
“去!”蓝建凯狂吼一声,往人行道上骑去。
到达凯悦饭店后,他将机车丢给门房,直奔电梯。在电梯里,他听到自己心脏猛烈的撞击声。
走出电梯,一眼就瞥见六O三房。他按下门铃,艰难的望着门把。
很快,他听见韩峰愉快的声音,“我们的烛光晚餐来了。”
房门打开了,韩峰的下巴也掉了下来,“你来做什么?”
“找人。”蓝建凯推开韩峰径自住里走,经过一间大起居室,来到里间,朵云坐在
上,她像煞刚被韩峰**过,暗红色的衣衫些微敞开,里面亦是红色的
罩,下半身则埋入棉被里,一股媚态外
。
蓝建凯定定的望着朵云,他的眼神发怒,
和着几丝痛苦。
韩峰跑进他的视线,“,这是我和朵云的房间,请你出去。”
“峰,你先出去,我有话和蓝少爷说清楚。”她故意解开衣扣并亲昵地喊着韩峰,目的是在造成建凯的误会。
“不会有事吧?”韩峰问道,在朵云头摇后,他退出房间。
“叫的可真亲热--”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朵云扬起笑声,“你吃醋了--”
那笑声感觉上是种嘲笑。蓝建凯感到心在淌血,“我哪里对不起妳?”
“你没对不起我,只是我不想再跟着你过苦日子。”
“妳说过不要我赚大钱,只要能天天秤我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
“那是谎话。”朵云压抑内心强烈的苦痛,又补上一句,“连同我说过我爱你也是谎话。”既然注定今生无缘,那就说得绝情点吧。
这句话像利刃般直刺进蓝建凯的心坎,他为了她连家都不要,父母都不认,而她对他竟是虚情假意…
这叫他情何以堪!
“我不相信妳对我完全没感情,妳甚至把第一次给了我…”他像在做垂死挣扎。
她将头发往后拂,“女处只是我飞上枝头的工具,只可惜我押宝押错人了,没想到你爸宁可不要你这个儿子,也不让我进蓝家大门。”
他感觉气血逆转上来,“这就是妳的真面目?妳以前伪装的真好。”老头说的没错,朵云是狐狸
,不过是只披着羊皮的狐狸
。
她下了
,对着化妆镜搔首弄姿。“嗯,我想我可以拿下一座奥斯卡。”
“妳把第一次给了我,却没能做上少
,不是蚀本了?”
“我没亏损,你爸很慷慨,”她望着他笑,“他给了我两仟万做为补偿。”
一巴掌轰了过去,朵云跌在地毯上,蓝建凯对她恨恨地骂了句,“子婊!”
她奋力爬起来,扯下无名指上的戒指,“还给你。”
“不用了,一个小戒指值不了多少钱,妳留着当纪念吧!”他转身便走。
房门被甩得震天价响,朵云的眼泪他潸然落下。
别了!我此生的至爱。
等蓝建凯走后,始终挨在门口的韩峰才进房间,“美人就是美人,连哭都那么好看,犹似梨花带雨。”
朵云没搭理他,抓起
头柜上的背包从韩峰身边走过。
韩峰眼明手快地抓住朵云的手腕,将她拉近自己身边。
“放开我!”
“妳别故作清纯的样子了,是妳约我来这的。”说完便伸手拉扯若朵云的衬衫。
“住手!”她双手槌打着他以抵抗他的袭击。
韩峰一时怒气涌上,猛地抓住朵云,狠重地用拳头揍了一拳,朵云像颗被球
击中的球一样住
角撞去,嘴角马上渗出鲜血来,韩峰则被吓呆住了。
朵云见机不可失,猛地往韩峰
前一推,让他跌得后脑着地,她用力的扭转门把,跑了出来。沿着太平梯,她跑出了饭店大门,冲到马路上。
天空飘着雨丝,在路灯、车灯、霓虹灯投
下闪闪发亮,情侣亲腻地撑着伞在她面前走过,朵云备觉落寞不
下泪来。
她走入快车道,看着远方急驶而来的汽车,她开始想象
身与汽车互撞那的壮烈…
面而来的车子对着她猛按喇叭,惊险地从她身边擦过,她任两条腿漫无目的地带着她往前走。
天长地久的踪迹天长地久的踪迹
礼拜六整天雨下个不停,屋内寂静无声,外头却十分吵杂。朵云躺在
上,耳畔传来四面八方的喧嚷,公寓铁门开关声、脚步声、水塔
水声、车子发动或紧急煞车声…突然响起一串急鸣,是救护车,由远而近。
朵云听了心惊。黑夜中透着不安,彷佛有什么事即将发生,她侧耳倾听,远方隐隐传来呜呜的响声,又是救护车,是刚才那辆回返吗?
不安的情绪延伸进梦里,她梦见建凯像着了魔,车骑得好快,她追着哀求他停下来,但他却丝毫未会减速的直往前冲,顿时,一声轰隆巨响,眼前一片火红的烈焰扑袭而来…
惊醒时,她听见天花板上垂下的风铃响得刺耳,无缘无故半夜里起了风…
会不会建凯出事了?
思及此,朵云再也睡不着,她开始在房内踱起步。然后她坐在沙发上,两眼盯
着时钟,短针指着三。她坐在那儿,动也不动,心中惶惶,直到门铃急响。
她惊跳起来跑去开门,小五劈头一句,“建凯出事了!”
朵云一某,觉得整个人发软,双脚抖得厉害,几乎站不住了。
“朵云,妳可不要在这时候昏倒。”小五扶住她。
飞车往医院的路上,小五叙述经过,“昨天晚上我们在海边飚车,连凯也来了,我们看他像醉八仙一样,不让他出赛,他死
烂打地,又挖又吐后,说是酒醒了…”
小五说着眼眶发红,“谁知他连人带车冲进海里…”
“他伤得怎么样?”
“他
了好多血,我从没看过那么多血…我来找妳时他还在开刀房。”
“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她泪如雨下。
“朵云,妳不要自责了,不是妳害的,是他爸造成这次的不幸。”
“谁都不愿意发生这种事,他爸只是爱子心切。”
“妳就是这么善良。”小五感叹,“什么门当户对,不知拆散多少相爱的恋人,又造成多少对怨偶。”
天!前面路口都是红灯,小五像有
盲般逐一闯过。
朵云忧心如焚地念着各种佛号、求圣母玛丽亚、求观世音菩萨、求阿弥陀佛、求上帝,所有她知道的神柢她都求了。
只要建凯平安无事,她愿意牺牲一切,包括她的生命!
到了医院,朵云和小五在医院狭窄的信道疾奔。跑到了开刀房前,护士告诉他们蓝建凯已转住加护病房了。
当他们跑到加护病房区的管制门口时,被蓝东靖的两个随从挡住。
蓝束靖从候诊椅上起身,“妳不应该来的。”
“伯父,我只要看一眼就走。”朵云眼眸中带着乞求地望着他。
蓝东靖皱起眉,“在外面看就好。”
“谢谢。”朵云充满感激地说。
她从透明的病房门扇中找到了建凯。建凯像沉睡般躺在布满电子仪器的病榻
上,他luo裎的
膛裹满了雪白的纱布,一具帮浦一样的机器,正有节奏地将氧气打到他的透明面罩里。暗红色的血浆袋,透过点滴管
到他伤痕累累的手腕上。
﹁他断了几
肋骨,左锁骨也撞断了,
腔大量出血,才刚动完手术。﹂
﹁还有没有危险?﹂
﹁幸亏他年轻,体身也够强壮,检回了一条命。﹂
晓得建凯没事,她的一颗心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充满了感恩。
﹁看到守在建凯
侧的那个女孩没?她就是建凯的未婚
。﹂
丰厚黑亮的发丝,披在肩上,微发的浏海覆盖在形状美好的额头,
秀的鼻梁勾画出一副完美无缺的侧面。
﹁她一眼就爱上了建凯,要求我不要请看护,她要亲自看护建凯,相信建凯醒来后,也会爱上她。﹂
朵云木然的听着,双眼正努力阻止泪水泛滥成灾。
﹁妳不要再来医院了,有她照顾建凯,妳可以放心。﹂
她只是点头,接着转过身,霎时四周的人影、嘈杂声形同轻烟
雾般虚渺,她急速的踩着碎步离去,彷佛后头有人盯梢。
天长地久的踪迹天长地久的踪迹
“朵云,我拜托妳,不要节省成那样,连饭钱都省。”贺小玲看不过去。朵云的餐盘里只有两样菜,豆腐和豆芽菜。
“我不是省钱,只是没什么胃口。”这个月以来,她食欲不振,特别嗜睡。
“为『那个人』没胃口,何苦呢?”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人笨蛋蓝建凯。想到蓝建凯,贺小玲就有气,那个笨蛋,朵云演戏给他看,他竟信以为真,还出车祸,老实说她一点也不同情他。他们在一起三年了,他却不了解朵云是怎样的好女孩,甚至还误会朵云是钓金
的捞女,真是猪脑袋。
“妳不要我有点什么,就都赖在那个人头上,我胃口不好,大概是夏天到了,所以没有食欲。”
“又不是今天才认识妳,朵云,他快结婚了,妳忘了他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她在时尚杂志上看到蓝建凯缕着一个女美出席婚纱展的照片。那个女美大有来头,她可是星马企业巨子的掌上明珠,报导上说他们好事将近。
“只要妳不要一直提起他,我就能忘掉他。”朵云反将一军。
小玲没谈过恋爱,所以不懂,要忘掉一个深爱过的人,谈何容易啊!
“哟,居然
起我来了。”
“好了,不要再说话了,快吃妳的饭。”
“看妳气
不好,这条鱼给妳补一补。”
当她挟起鱼
至嘴旁时,胃里竟翻滚
岖,朵云坞仕嘴巴,撇下一脸诧异的贺小玲,冲向洗手间。一口气地吐出后,漱了漱口。
才回到位子,贺小玲
低声音问,“妳会不会怀孕了?”
朵云脑中一片轰然,突然想起月经已经慢了四、五天的事。她一向都很准时,来
口不太会
掉…他许是刚开始打工造成的压力让月经晚来。
建凯走后,她第一个面对的问题便是生活的压力,所以她去麦当劳打工。
“我去隔壁屈臣氏买验孕
。”贺小玲说完便离去。
没多久,贺小玲回来
给她验孕
,她心慌意
地跑进自助餐的厕所里。
不!验孕
的窗口一格又一格爬上红线,朵云整个背脊都凉了起来。
怎么办?
她不要当未婚妈妈,不要步上母亲的后尘,不要让小孩因没有父亲而被人欺负,可是,拿掉小孩…朵云下意识的摸抚下腹,他是无辜的,她不能扼杀他生存的权利…
她该怎么办?
贺小玲边敲门边问,“朵云,妳怎么那么久没出来?不会用是不是?”
门打开了,看她如临世界末日般的脸,不用问也知道“蓝田种玉”了。
贺小玲双手合抱,眉心皱成一团,好一会才说,“过两天我陪妳去妇产科。”
“去妇产科做什么?”朵云失神的问。
“妳怎么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熬产科能做什么,不会是拔牙!现在小孩还小,不用动手术,吃RU486就可以让他
掉。”
“我不要!”朵云失声喊道。
“姐小,妳还是学生,不速战速决,想弄得学校里人尽皆知呀。”
“她们也许只以为我发胖了。”
“她们将来要做护士的,不会看走眼…妳该不会想生下来吧!朵云,现在生下来没有意义,那个人又不会要,说不定还不认为是他的,到时反而给妳一顿羞辱。”
“我并不想生下,可是…这是杀掉一条生命耶!”
贺小玲嗤之以鼻,“那只是一颗受
卯。”
“小玲,妳能说受
卯不是生命吗?我真的不忍心杀害他…”
“气死人了妳,我说的话妳听不进去,妳自己又拿不定主意,妳到底想怎样?”
朵云想了半晌,“我知道要去问谁了。”
“谁?”
“我母亲,我要去问她当年为什么决定生下我。”
朵云立刻招来出租车赶往松山机场,搭上回金门的最后一班飞机。
下了飞机,才八点多,朵云包了车直奔槟榔摊,夏母见到她惊愕万分,“妳怎么跑回来了?”夏母
感地知道女儿有重要的事,于是提早打烊。
回到家,夏母坐在摇椅上,恬适地端详着朵云。曾几何时她已不再是那个满园子
跑的小女孩,而是亭亭玉立的姐小…
朵云在夏母身旁蹲踞下来,“妈,在妳那个时代又不流行做未婚妈妈,妳未婚生下我需要很大的勇气吧?”
夏母愣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突然想知道嘛。”她眼神闪烁的说。她打算等母亲说完后,她再把她的情况说出来。
“我和他个性不合分手峙,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
“那妳知道了以后,有什么举动?妳通知他了吗?”
夏母摇头摇,“通知地做什么,我又不想和他结婚。”
“妳从没想过…不要我?”
“我不是没有想过,甚至还付诸行动,可是走到妇产科门口,怎么也跨不进去…虽然可以预料得到,会被许多人说各式各样的闲话,也许是想要拥有一个自己的小孩的
望吧…倒是苦了妳,让妳从小没父亲,被人欺负。”
“妈,感谢妳给我生命。”
“傻孩子!说什么谢。”夏母抚掌她的发,“说吧,妳回来有什么大事?要和建凯结婚了?”
她扑进母亲怀里哭得伤心
绝,好半天才勉勉强强、断断续续的诉说这一个多月来所发生的事和她怀孕的事。
“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妳怎么没听妈的话,不要有婚前
行为…唉,难道万般皆是命,女儿终究会步上母亲所正的路…这条路辛苦啊
夏母紧搂着她,一颗颗的眼泪滴在她的头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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