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先生。嘉义法院到了。”计程车司机转过头来说。
“谢谢。”付完车资,沈慕青和孙婉晶先后步出计程车,走向法院。
没想到才走没几步,沈慕青就和一个西装笔
的男人擅个正着,一束缀满小苍兰和满天星的捧花被
得型样尽失。
沈慕青低头瞥了一眼沾在米
西装
口上的花溃,不
皱了皱眉头,这套昂贵的西装可是为了绛雪大喜的日子特别买来的,没想到竟然被这个冒失鬼给弄脏了。
“喂!你赶着投胎啊?这么莽莽撞擅的…”慕青不快地瞥了眼前的冒失鬼一眼。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说话?我都还没说你擅坏我的花呢!”没想到那人便是石苍辉,他不甘示弱地对慕青说。
“到底是谁撞谁,请你搞清楚!”慕青也不是省油的灯。
“要不是你挡在这里,我怎么会撞上你?”苍辉没好气地说。
“那得问问你是不是把眼睛放到口袋里去了。”
“你——”苍辉气得青筋直冒。
婉晶倏地扯了一下慕青的衣袖,“好了啦。再吵下去准会没完没了。”
“算了。”慕青只好作罢。因为他不想让绛雪等太久。
苍辉头也不回地快步迈进礼堂,边走边骂道:“真背!”
听到脚步声,绛雪全身一僵,知道接下来将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刻。她紧张得不得了。
“喏,花给你,”苍辉有点不好意思地把花交给她。“至于
,对别人根本不可能会有这种求和的举动——除了对绛雪,这个他最亲的人。
当然,她也知道,这或许是慕青最后一次对她摇白旗了。
“对了,怎么没见到男方的亲人朋友?”慕青四下张望,感到有些纳闷。
“山上到这里路途遥远,而且山上的人都得干活,苍辉他不想这样劳师动众。”她撒了一个谎~其实,苍辉之所以想公证结婚,就是为省下宴客的大笔花费,他宁愿把钱花在经营农场,也不愿浪费在吃喝玩乐上。
他只是想娶个
子,但并不包括把钱砸在结婚这件事上。他一分一毫都不肯浪费。
“那也太夸张了,居然连半个人都没有…”婉晶颇有微词。不管如何,这对绛雪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嘿。我都不在乎了,你在乎什么?”绛雪笑一笑,轻松带过。
“对了,怎么来了半天,都没看到新郎官?该不会是逃婚了吧?”慕青开玩笑地同。
“我看该逃婚的恐怕是绛雪吧?”婉晶虽然半开玩笑,但也希望这个玩笑成真。她总觉得像绛雪这样聪明的女子,好好的台北不待,却跑到深山和原住民结婚,实在是个不明智的作法。她一开始就不看好这椿婚姻。
“说曹
,曹
就到了。”绛雪的视线越过慕青的肩头,
七苍辉的目光。
苍辉绕过慕青和婉晶,来到绛雪身边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是石苍辉。”绛雪拉起他的手,把他介绍给慕青和婉晶。
真是冤家路窄啊!
“怎么了?”绛雪不解地看着眼前怔愣的三个人。
慕青心想,这么难堪的事情还是不要给绛雪知道得好。“我是绛雪的哥哥沈慕青,请多多指教。”他礼貌地伸出手。
苍辉告诉自己,念在他是绛雪的哥哥份上,就不要与他计较了吧!于是,他的手与他轻轻
握,
换过男人与男人的眼神,仅有礼貌,而没有丝毫感情的成分。
“幸会,沈先生。”苍辉的声音平板。
绛雪并不奢望他们会变成好朋友。她明白他们两个都太好强。
“很高兴见到你。”苍辉绅士十足地朝她点点头,
犷而野
的眼神和那抹孩子的笑容
融得十分完美。
霎时,婉晶整个人都愣住了——不是为了方才的尴尬场面,而是她到现在才看清楚他有多
人。她相信如果石苍辉愿意,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逃得过他那双黑而深邃的眼睛,以及宽阔厚实的
膛。
“很高兴见到你,孙姐小。”他又说了一遍。
她仍痴盯着他。勉强发声说:“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她现在明白绛雪为什么会嫁给他了。你后来才运到的那批行李,我已经把它们放进后车厢了。”
“这花…”她有些怀疑地看着那柬凌乱的
花。
“我知道新娘子都该有一束捧花,所以趁着
车的空档跑了一趟花店,谁知道在门口却被一个冒失鬼给擅坏了。”
“噢,没关系。”她第一次发现苍辉在
犷的外表之下竟还有一颗体贴的心。“对了,你刚刚提到
车…”
“那是我刚刚买下的一部喜美,它不是新的,但很可靠。山上那么大,我把卡车开走时你会需要交通工具。”
她的喉头倏地一紧。虽然只是一辆中古喜美,但在山上使用一定非常顺手。以苍辉窘因的财务,买下这辆车可是大手笔。
苍辉看了看表。“你的哥哥和朋友快来了吧?”
“呖,他们十点会到。”
“时间差不多了,我去请法官出来。”
苍辉走后,门口立即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绛雪闻声回首,只见婉晶和慕青正笑
地朝她走来。
“啊,好漂亮的新娘子!”婉晶笑着跑向她,目光在她那袭白礼服上
连忘返。
“是人漂亮,还是礼服漂亮啊?”绛雪笑问。
“以沈家优良的遗传基因来看,当然是人比较漂亮喽!”慕青调侃道。
“哥,”绛詈忍不住拥住他,眼中竟然微泛着泪光。“好久不见。”
“啊,小心!”婉晶连忙用面纸按住绛雪的下眼睑,“当心眼泪把你的妆弄糊了。都要做新娘子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
“绛雪,我已经很久没见你掉过眼泪了呢。真难得!”慕青也十分舍不得这个从小就相依为命的妹妹要离开自己,但他仍极力忍住悲伤,怕绛雪看了更加难过。
“哥,你还笑我!”绛雪啷起嘴咕哝了两句,马上举起手要捶他。
没想到手才一伸出去,婉晶就按住她的肩膀,“绛雪,你难得作一次新娘子,还是保留一点形象吧!”
慕青笑着摇头摇:“咱们兄妹俩从小就闹到大,就连你的婚礼都没错过呢!”
婉晶回头朝他眨眨眼。“慕青,你就别再逗她了吧!”
“好吧,我收兵。”慕青耸耸肩。
“不行!”绛雪嚷道。
“啊?”
“不行!”
“莫非你有更好的战术?”他挑了挑眉。
绛雪摇头摇。“你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哦?”他沉
半晌,继而开怀大笑,并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条白手帕在她面前晃了晃。“哈哈哈!我差点忘了竖‘白旗’投降这项规定了。”
“这还差不多。”绛雪这才放过他,她记得小时候每次争吵,慕青都会摇“白旗”求和,她更知道以慕青那样好强的个
然后,慕青和婉晶在第一排长椅坐下来,苍辉和绛雪则转向法官。
绛雪冰冷的小手任由苍辉握着,他大而温暖的手指紧紧嵌入她的,将体温传给她。
他认真地复诵了一遍誓言,声音低沉浑厚,轮到她时,她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同样平稳。
坐在长椅上的慕青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虽然石苍辉有些莽撞,但仍不失为一个诚恳的人,想到绛雪以后将成为他的女人,慕青心中掠过一阵不舍。
接着是亲吻。阳光穿过窗户落她轻如蝉翼的丝蕾白纱上,衬得她的面容皎若初雪,浑身散发着一股洁净的气息,即使如此,他也只是轻轻地碰了碰她的
瓣,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开始吻她,因为他知道一吻下去准会没完没了。他必须维持自制力。
背后倏地传来零落却真挚的掌声,那是来自慕青和婉晶的祝福。
绛雪和苍辉
换了一个笑容后,随即举步
向他们。
仪式完成,他们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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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慕青和婉晶后,他们直接开车回山上。
绛雪和苍辉才一踏进家门,就听见外面一阵敲门声传来。
“谁啊!”苍辉问。
“我啦,方盟的
。”
苍辉转过去开门,方
正笑咪咪地站在门口。
“苍辉啊,结婚了啊,来,这是我们自己酿的小米酒和猪
,给你加菜用的。”方
笑眯了眼,
出仅有的三颗银牙。花白的稀发在脑后梳成一个灰色的小髻。
“
你太客气了。山路这么难走,你叫方盟送来就好了嘛!”
“
的体身硬朗得很哪!想当年我们常常山路一走就是好几天呢!”说着,她把头探进屋里,目光落在绛雪身上。“而且我也想看看台北来的新娘子啊!”
苍辉连忙闪到门边,拉起
的手,“啊,真不好意思,居然忘了请你进来喝茶。”
“没关系,茶我们家有很多。”
仍盯着绛雪不放,边盯着边点头。
“
,你别客气啦!”绛雪也走上来,笑容可掬地模样颇讨人
心。
“真有礼貌,真有礼貌。”
仍然边说边点头,继而转向苍辉说:“你的新娘子真漂亮啦,眼睛就像族人一样又黑又大。”
苍辉笑了笑。“
,你还是进来喝杯茶吧!”
“不了,我这是专程来看新娘子的,现在已经看过啦,所以要回去给我的小孙子洗泡泡澡了,再见啦。”
“再见。”苍辉目送她离去。
“
慢走哦!”绛雪喊道。虽然才初次见面,她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这个可爱、
朗的老
了。
送走老
后,苍辉把米酒和猪
端到桌上。“特富野就这么几户人家,一有什么婚丧喜庆,不消半天就会传遍整个村落。”
“那很好呀,哪像城里的人,即使住处只隔薄薄一道墙,仍然是老死不相往来。”说着,她已坐在檀木椅上,脸上尽是疲惫之
。
“累了吧?你可以先去休息,我得再到农场去一趟。”他弯身
下皮鞋。
“啊?”她睁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延怎么样,农场得有人干活啊。”
“噢。”虽然有点失望,但是她仍然能体谅他。
他微微一笑,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然后,他上楼换上平时工作穿的恤衫和牛仔
。绛雪则在浴室
下礼服,套上一件舒服的长棉袍。
“我走了。再见。”苍辉按了按她的肩头,绽出一朵友善的笑容。
“你晚餐要吃什么,我去准备。”
“冰箱有什么就煮什么,我很好养的。”
“真的?”
“当然。”说着,他拿起桌上的钥匙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四下张望一番,嘀咕了一句:“小黑不知又野到哪里去了!”
待要打开车门时,却看见方盟提着一个塑胶袋朝他走来。
“哟,大喜之
你不在家陪老婆,要上哪去啊?”方盟边说边上下打量他的装扮。“
,瞧你这模样像是要上工似的,哪像个新郎官啊?”
苍辉白他一眼。“我本来就是要上农场吧活。”
“什么?石兄,你不会是开玩笑吧?”方盟笑了笑,
出不可置信的耳光。
“当然不是。农场里有三分地的面积还没施完药。”
“你就不能等明天再做吗?”
“那些蚜虫的密度太高,蔓延速度十分惊人,只怕明天花双倍的力气也做不完呢!”
方盟闻言,连忙夺走他手中的钥匙。
“干什么你?”
“我看今天的工作就让我来吧!”
“那怎么行?”
“放心,我不会毁了你的农场。”他把塑胶袋提到他面前。“这是
的笋干,刚刚忘记拿来给你的。”
“那怎么行?你们家的笋干都快吃完了…”
“哎呀,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春天一到,笋就冒出地面了。”
“这…”
“反正你难得结婚嘛!好啦,天色不早了,我该去干活了。”
“好,那我改天再好好请你喝一杯。”
方盟跳上车子,笑着挥挥手,“你还是赶快进屋里去陪陪新娘子吧!”
他回到屋里时,绛雪正待在厨房。
“忘了什么东西吗?”她回过头问。
“没有。方盟代我干活去了。”
“真的吗?他真是一个好人。”她再次感觉到他们族人之间炽密而又温馨的情感。
“绛雪一”他看着她,目光灼热。
她站直,咬着
任由他搜索的目光将她由上至下看个够,仿佛他能看穿她的棉袍。
他是个大个子。他一俯身,她觉得自己完全被他宽阔的肩膀
没。她几乎无法呼吸,肺叶急速起伏着。
“绛雪——”他再次低声轻唤,拿起她的手搭上他的颈子。他的另一只手臂圈住她的
,把她拉近自己,然后他低下头,轻易攫住她的
。
他的吻既炙热又狂野。带着纯粹男
的味道。绛雪的另一只手也自动攀住他的脖子——
叩叩叩——
敲门声让他铁箍般的双臂顿时放松。他慢慢松开手,低声诅咒了一句,终于走向大门。
一打开门,一个黑瘦的小男生赫然站在眼前。
“阿南你这么晚还不回家吃饭,不怕吃
子啊?”
“我已经吃
了。”说着,阿南高高举起一包红色袋子。“这是珍姨做的红烧牛
,她说现在店里的客人正多,走不开,所以叫我拿来给你和你的新娘吃。”
“谢谢。”他收下袋子。
“她还叫你一定带新娘子去店里吃面喝啤酒。”苍辉笑了笑。“我一定会去的,你叫她啤酒准备多一点。”
“好,那我走了,石叔再见。”
苍辉吁了口气,带上门,一转身就看见绛雪坐在木椅上,又颊发红。他走向她,
望像
水再度回到他的体内。
绛雪想到要和他同眠,不
头晕目眩起来。“苍辉…我想先去洗澡。”她试图拖延时间。
“唔,也好。”想到她那香
软绵绵的体身即将属于自己,他的喉咙更加干渴。
冲完澡离开浴室时,她的皮肤上仍冒着热气。
他在
边坐下,
掉工作鞋,接着站起来拉出衬衫。他解开钮扣,
掉衬衫,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他的
膛肌腱均匀,光滑的肩头映出光亮。
绛雪深
一口气,觉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把她拉近自己的
前,捧起她的脸蛋,低下头来…
叩叩叩——
又一阵敲门声传来。
他停了下来,低声骂了一句:“该死!”
绛雪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的族人还真热情呢!”
“也‘热情’得太不是时候了。”说着,他摸了摸她的脸颊说:“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嗯。”她含笑目送他离去,心中暗自庆幸这些可爱、热情的族人又“解救”了她一次。
绛雪并非不爱石苍辉,只是他对她来说仍是个陌生人,她实在是不知要如何将自己交给他。
半晌,苍辉走进来,一手藏在背后。
“猜猜看他们这次送来什么?”他浮出一抹恶作剧的诡笑。
“羊
?”
“不对。”哈,她绝对猜不出来。
“鱼
?”
“不对。”果然没猜中。
“山菜?”
“不对。”愈猜愈离谱了。
“莫非是…蛇
?”她一阵恶心,想起华西待那些被“垂直”倒挂,一刀划下,
皮像
衣的众蛇们。
“算了,别再磨折你的小脑袋了。”说着,他提出一只
耸耸的动物。
“啊——”尖叫一声,她连忙缩回
角。
“不过是一只山
嘛!”
虽然在森林里土生土长的山
长得不太“斯文”但也不至于如此可怕啊!他一头雾水。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
的全尸…”而且还带
被拎着。
“
的全尸?”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一定没杀过
吧?”
“叫我杀
?”她睁大了眼,“我看你先杀了我会比较省事些。”
他笑着摇头摇。“你会慢慢习惯的。”他把
拎进厨房。
完了!她在心里大呼不妙。看来山上的生活比她想像中更为原始。
再回来的时候,他看出她紧张的眼神,便挨近她身旁。将手滑向她的头发。“你还在害怕?”
她不知道该不该点头,只是呆呆杵在那里,像个无助的孩子。
“怕那丑八怪山
?”他同。
“也不完全是。”她整个人缩进棉被里。
“那你还怕什么?”
她咽口气。“你。”
他一愣,随即微微一笑,托起她的脸
她直视他,“你不必害怕,我们会有一个…“嗯,一个…”他想了半天,居然找不到一个适合的形容词。
“会有一个什么?”
“呃,-个…令你难忘的夜晚。”他望着她,目光灼灼。
她低下头,捏着棉被角,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不息。“不行…”苍辉,太快了…我太紧张了…”他打断她的话,一抹模糊的笑浮出他的
角。“女人最不该对男人说的就是这种话。”
“除非我在半途中精神崩溃。”她不是说笑话。
他有拇指轻
她的下
,感觉感受它的柔软。“不会的,我绝不会让你崩溃。”
她明白自己吻他的样子可以使他着火,但是对于这最后一步她不会轻易尝试。她宁愿慢慢习惯这种新的亲热,而不是当下完全投入并且迅速擦出星星和火花。
他欣开覆在她身上的棉被,继而熄了所有的灯,只留
边的一小盏台灯。
他的手探进她的睡袍,滑上她的腿大,硬坚温暖的手掌震动她光luo的肌肤。睡袍被他拉起,慢慢
出越来越多的躯娇,直到睡袍已
至她的
。
她打个哆嗦,任他将睡袍完全拉开,感觉他贴着她每一寸的体身。
“别害怕。”他在她
上劝,刷着。“我保证不会使你受到分毫的伤害。”接着她感觉到他吻上她的咽喉,不可思议的热使她嘤咛出声。她一直闭着眼睛,任他
拨她的体身,直到紧张慢慢消除,全身逐渐虚软下来。
他的手滑进她的腿同,她惊跳起来,心跳猛烈,体身再次绷紧。“不要紧张,绛雪。”他修长的手指轻
慢捻探索她的状况。
“对不起。”她低晡。“我知道你想要的比这个好。”
“嘘,闭上你的眼睛。”他用
轻
她,感觉她的手指戳进他的肩膀,“现在不要说话。”他声音
嘎。
他的
和手唤醒了她的体身和知觉,让她的体身逐渐感觉到一股韵味无穷的暖意,然后,她听见了发自生命深处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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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五点,闹钟准时喃起。苍辉翻身按掉开关,并且把绛雪搁在他肩上的手臂拿开,准备下
。
“苍辉?”她模糊喊道。
他俯身轻拍她粉
的脸颊。“该起
了。”
她勉强撑开眼皮,瞥了一眼闹钟,打了个呵欠。“这么早?”自从高中参加
营之后,她就不在早上五点
。
“我得去干早活。”他边说边弯身穿鞋。
在清晨的静谧中,她懒懒坐直,抓起棉被盖住**的躯体。“你早餐要吃什么?”她想自己现在已为人
,必须照顾石苍辉的日常三餐。
“早餐?”他愣了一下,毕竟之三年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村口随便吃些烧饼油条,并不特别讲究。
“我熬的粥很好吃哦!”她淘气地眨眨眼。
“那就吃粥吧!”他转身从壁钩上取下灰旧的
球帽。
绛雪利用这个空档跳起来忽忙套上衣服。“你要吃多少?”她还摸不清楚一个大量劳动的男人胃口到底有多大。
他的目光在她光滑修长的腿上
连半晌。“很多。”
“好。”她点点头,拉上长
,扣好
扣。目送他离去。
梳洗后,她把长发扎成一束马尾巴,准备开始第一天的婚姻生活。
打开冰箱,她受到了第一个打击一天哪!瞧瞧这个男人靠哪那食物命,猪
、红烧牛
、和一只未拔
的山
,而且,全是昨天左邻右舍的馈赠。
她双手
,迟疑了半晌,决定要化腐朽为神奇——不过。她能力有限,对于那只未拨
的山
她实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先洗米,再搬出那块大猪
,切下所需的分量,再剁成碎
,然后加水放调味料,一起放进锅里熬煮。
不行。只有瘦
粥的早餐一点也不吸引人。于是,她再热了一锅红烧牛
,而且幸运地在冰箱上头找出两罐花生面筋。
一切就绪后,她拿出纸笔,坐在餐桌前列出所需的食物清单。她知道喂
石苍辉是重要的工作之一。
汪!汪!汪!
一阵狗吠声让她抬起头望向厨房口的那扇木门,一只大黑狗赫然站在前方,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她,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嗨,小黑。”她发现“来狗”不善,自己又处于毫无退路的不利位置,不
吓出一身冷汗。“你还记得我吗?上个月我们见过一次面呀…”她语气温和地试着和它攀关系。
“汪——”小黑不怀好意地又吠了一声,显然不颁情。
她吓退了步,但仍不忘好言相劝。“你当然是有生气的权利啦!毕竟这是你和石苍辉的地盘,对不对?我承认我这样突然占据你的地盘是有点过分啦,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说着,她蹲下来,望着小黑认真的说:“喂,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嫁给了你那个
鲁又不体贴的主人?”
“汪——”它又吠。
“喂!你有点礼貌好不好?”她耐着
子安抚它。开什么玩笑!她沈绛雪生平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向狗“求和”它不领情就算了,竞还吠她,太不好好歹了!
“它吠是因为你批评了它的主人。”平稳的声音突然从门后传来。
她霍地站起。“苍辉?”
他笑着走进来,弯身把
球帽戴在小黑的头上,小黑仿佛早已习惯他这种恶作剧,只是懒懒地趴下来用前脚抓帽子。
“一定是早餐的香味把它吸引过来的。”他抬头说道。
“它对我不太友善呢!”她咕哝着。
“别急嘛!有谁看到家里平白冒出一个陌生人还兴高采烈的?”
她一手叉
,一手撑住餐桌,“那你叫它以后不准如此‘恐吓’我。”
他饶富兴味地瞟了她一眼。“那得看你的表现如何了。”他蹲下来摸摸小黑的头,继续说道:“小黑很有个性,可不是好‘收买’的狗哦。”
赫!堵第一天就给她下马威啦?绛雪可不是省油的灯呢!只见她不动声
地端来两磅热腾腾的粥,一碗放餐桌上,一碗放地上。
在外面
了好几天的小黑一见到稀饭上居然还浮着碎
,忙不迭地扑上去就吃——
一大早就出外干活,苍辉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噜咕噜叫,加上多年来未在早晨吃过别人亲手为自己熬的粥,所以迫不及待地用汤匙舀起,连忙送进嘴里——
“汪!”
“啊!”
狗和人同时发出一声哀号。
“绛雪,你要烫死人啊!”苍辉恶狠狠地瞪着她。
“汪!”小黑也附和了一声。
“嗄!”她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故意装傻,“太烫了吗?哎呀,我怎么没注意到呢…”
“算了,算了。”他只好自认倒楣,并且暗息祈祷他娶回来的不是什么超级迷糊蛋之类的女人。
她转身励粥时偷偷
出胜利的微笑。“你今天要做什么?”她端着粥坐到他身边。
“检查农场里有没有残存的蚜虫,还有搭塑胶棚。”他正在吃第四碗粥。
“搭塑胶棚?”她
出不解的神色。
“嗯这两天气温太低,很可能会落霜,这是预防措施。”
“需要我帮忙吗?”
“不必。那是男人的工作,你只要把家里的事情弄好就可以了。”
“哦。”她显然有点失望。“你中午会回来吃午餐吗?”
“今天我先在外面吃。不过,从明天开始,我要带便当。”
那就是他们在早餐时所有的交谈了。她明白他有许多工作待做,但是拍拍她的头或者称赞一下她的手艺也费不了他多少时间呀!
苍辉走后,她整个人瘫坐在椅子里。
这就是她所想要的婚姻生活吗?她的目光扫过整问厨房,想到往后四十年都要窝在这里为同一个男人煮饭不免感到
骨悚然。这是婚姻现实残酷的一面,既不是无尽的宴会,也不是河边浪漫的野餐。
那究竟是什么呢?她纳闷自己究竟在指望什么。她早知道苍辉要的是一个没有爱情的婚姻,也知道要拆掉这道藩篱得花掉她不少时间…或许,她害怕的正是这道蕃篱…
现在,对她来说,婚姻就是工作——
啊!想到“工作”两字她倏地跳起,天啊,她有太多事要做,必须拆装那堆台北运来的行李,必须拖地板、清洗浴室和厨房、擦窗户,窗帘也必须拆下来洗,还要重新安排锅碗瓢杓好确知它们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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