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你的心肝儿去私奔
浓雾掩去了月光,
石林立的
阵中,十几个人井然有序的在其中穿行。
一场厮杀过后,未干的血迹还残留在北堂烈等人的衣衫上,嗅着那腥味儿,竟是让人感到有些许奋兴!
这数
,谷中大多数人都奉命出去行事,留下来的就是他们这十余人丫!
今夜从百人阵仗中杀出血路,全身而退,且不提此刻心情,就是
后回想,也会觉得热血沸腾媲。
尤其北堂烈那一身鬼斧神工的武功,双臂一展,浑厚的内力全然爆发,随着大掌起落,周遭风起云涌。
待他们反映过来,血雾混淆了眼前,周遭只剩下七零八落的残肢断体。
这就是无暇决吗?
已经超出了寻常人所想,厉害到了极致!
难怪,难怪啊…
紫幻抑制不住自身的颤抖,暗自思想。
无暇决如此凶猛,如此震撼,那力量太强大,而非一个人所能掌控!
所以,修炼之人才会受到反噬,在练成后的第一个五年开始尝受反噬的滋味,而第二个五年——必死!
人又怎可能无暇,真正修炼这等狠厉的武功?
他一路想得投入,却忽略了另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直到几人都看见前方依稀有火光,凌从云惊喜了声“四公子,七公子,看来花雕和公主已经等候多时了。”
北堂烈才是暗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表情稍有缓和。
走近,却发现除了还在燃烧的火堆之外,周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人呢?”北堂幽四下张望,做了个手势,让其他人散开去找。
“没有打斗的痕迹,石林中的阵也没有遭到破坏。”
凌从云环顾周遭,颇有些发懵。
这火堆燃得正旺,证明两个人应当就在这里,何以凭空消失了一般,丝毫痕迹都找寻不到?
盯着那火舌舞动的火簇,北堂烈默不作声,仿是在沉
。
众人都留心着他的脸色,都知道夏无忧对北堂烈的重要
,若这女子有个三长两短,后果难以预料。
可是此地是谷外最全安的地方,除了谷中少数人,闯入者还没有破过阵活着走出去的例外。
除非有
细!
这想法齐齐在众人脑中迸出,唯独红月向北堂幽质疑“幽公子,今夜奇袭突然,这深谷若无人指引,不可能来这么多杀手,可是谷中出了
细?”
“不可能!”沉思中的北堂烈断然否定。
谷中总共八十八人,对北堂皇族绝对忠心耿耿,是夜军中的死士,随时随地都做好了为当世之皇赴死的准备。
怀疑他们的忠心,便是怀疑当权者自己。
见他如此坚决,红月也便不再追问。
毕竟,他担心夏无忧的行踪,定不输于她。
众人愁眉不展时,唯独紫幻彼时忐忑不已,酝酿了许久,才犹犹豫豫的纠结着开口道“四公子,七公子。”
摇曳的火光映得他那张妖媚的脸,复杂得竟然出奇的喜感!
得了那几道投
来的眸光,他蓦地单膝跪下,头
得低低的“属下…应该知道花雕和无忧公主在何处…”
穿过石林阵,两个女子尾随在北堂琰身后,很快就行入深林中。
行这一路,花雕心里甚为费解。
照方向判断,这边是石林西北面,鬼谷本就所处群山中心,极其偏僻,而石林这面落雨频繁,密林丛生,加上浓雾环绕常年不散,因此形成许多杀人的沼泽。
纵然如此,他们每月都会出谷巡视,这里她和从云来过几次,并无发现异样。
看北堂琰在前面行得毫无顾虑,丝毫不担心自己会不小心连人带轮椅一起陷入周遭的泥沼中。
若他一直藏生此地,必定有人帮他。
再想当年他腿断了之后,足足病了半年,紫幻是与他接触得最多,同时也是照顾他的人。
如果帮他的人是紫幻的话…
花雕默然侧眸看向无忧,想用眼神对她传递信息。
那小人儿察觉她在看自己,四目相接的一瞬,便冲她点了点头,在这一时,表现得机灵非常,让花雕又放心了几分。
看来,小公主也并非真的那么没用。
走了约莫半刻,他们来到一处山
前,北堂琰头也不回,轮椅笔直的往内滑去,那里面便是他这些年的落脚之处了。
别看那山
外
森诡异,进入其中,才知道什么叫做别有
天。
椭圆形的
内只点了一盏油灯,光亮与安置在各个角落铜镜互相折
,将此地照得亮如白昼。
里面的家居,无不齐全,除了大量的书册堆放在各处之外,更有许多做工精致,来历值得考究的摆设。
尤其那扇摆在大
前的屏风,无忧一眼就认出是来自她们夏国绣城最顶级的绣品,夏宫中也不过三件,北堂琰这
里居然有?
八仙桌的桌角有镂金雕花装饰,上面的碧玉茶器价值连城。
石壁上还文雅的挂着几副字画,看便知道出自各个名家的手笔。
靠内的那张桌台上,夜明珠、翠石、凤曜…琳琅满目的宝石,仅仅只是摆设。
北堂琰不愧是皇子,就算一朝落难,委身于此,过上避世隐居的生活,也仍旧有滋有味,羡煞来人。
这会儿再瞧坐在轮椅上的俊美男子。
虽然他与沐君白一样,都身着干净的白袍,可是后者的飘飘白衣,是丝棉的材质,且没有任何装饰。
而北堂琰所穿却是名贵的丝缎,袖口和衣摆处有银线繁复堆刺的祥云图案,精致得无忧好想问他,到底是在哪里找的裁
,手艺这般好!
“我的衣裳好看么?”
见夏无忧毫无顾忌的盯着自己看,北堂琰提起话音不善的问。
小人儿讪讪点头,正
冲他示好的
出笑容,但见他挑起眼角,亮眸一斜,穿心似的不屑道“用不着讨好我,你们还活着的价值,便是告诉我现在外面的一切。”
站在旁侧的花雕立刻冷笑“价值?不知道你活在这世上还有何价值?”
便是在她说完那刹,北堂琰俊眉一拧,
出极大的不悦,杀气登时四溢!
花雕想要防备时,已经晚矣!
只见那修长洁净的长指间蓄力连发出数粒石子,女子随之闭眼软倒下去。
“花雕!”无忧连忙低身下去查探她,人却再无任何反映。
鼻息还有,可…
这是睡着了吗?
“还没死,你大呼小叫什么?”北堂琰白了无忧的背一眼,滚动轮椅,往书桌那处去,一边问她“朝炎的事,你知道多少?”
无忧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但他有意弄晕了花雕,看来是想方便他向自己探听消息。
他没有伤她们,更没有杀她们,只是脾气古怪了些,看来人不算太坏。
“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可以将知道的都告诉你,可是…”
抱着花雕,无忧往
内唯一的那张
看去“能不能让她躺在那里?”
“你还同我提条件?”北堂琰烦不胜烦,黑亮的眼眸来回在她和花雕身上扫视“她想抢你心爱的人,你对她这么好做什么?”
“若我心爱的人能抢得走,就不值得我爱。”
不得他同意,无忧费力的将沉沉睡去的花雕抱起来,往
那边移去。
北堂琰未做阻拦,反讽刺道“我七哥烧了夏宫,抢去你们夏国半壁江山,还杀了你父皇,你爱他,心里不愧么?”
忙着搬运花雕的女子身形微有一顿,继而将她抱着的人移到
上去,细心的替她盖好被褥。
回过身来,正视那说话句句带刺的北堂琰,无忧坦然道“愧,可是爱就爱了,而非说不爱就能作罢了的,就如此刻的你一样,即便所有人都以为你早已死去,甚至把你忘记,可你却时时惦记着朝炎的一切,就算你不想,也还是会。”
“你——”
“你可别用石头打我哦!”
就在男子又
出怒
来时,无忧脸上被直白的惧怕占据,迅速的说道“我可没有武功,体内还有两种毒药,若你不小心把我弄死了,可就没人告诉你外面的事,花雕的嘴很硬的!”
那石头捏在手中,被怒气温得发烫,却得她这番话,再加上那生动的表情,一个没忍住,北堂琰
笑出来——
“我七哥怎会喜欢你这样的活宝?!”
这话无忧只当他在恭维自己,便也正经回道“你都能死而复生,为何他不可以喜欢我呢…”
世事难料的语气,不经意间触动他心中某处。
是啊…
这世间太多纷扰错综,当年他以为自己就算做不了朝炎的储君,也必定能成为夜军最出色的统领。
可现在,他却隐没在这山
里,除了紫幻,无人知道他的存在,不但腿双永远残疾,再也站不起来,朝炎的一切,也与他无关了。
敛住那笑意,北堂琰年轻的俊庞上似有些伤感。
他笑,还是那样冷,其中神韵,与北堂烈似极!
“你说得没错,我放不下,所以你现在就告诉我,宫中情况如何?作为回报…”
蓦地——
他轮椅极快的移动到无忧跟前,快得连她反映的机会都没有。
蛮横的抓住她的手,两指按于她的脉搏上,北堂琰细细诊断来“虽说你体内有两种毒,可却都不致命,且其中一种,是苗域蛊毒,很好化解,至于另一种…”
他连看都没有看那被自己捏在手心里的人儿一眼,便准确无误的说道“从前你练过无暇决,即便如今被废,体质也会比一般女子好,那毒药的药
很奇怪,与其说是为了限制你的武功,不如说是在防备你不被有心之人所害。”
“什么意思?有心之人是谁?”
又为何要防?
最初沐君白给无忧落毒时,她也以为他会害自己,或者想以此将她控制,为他所用。
可直至如今,那颗被她服下的‘碧泉’仍无任何伤她的征兆,索
都被她淡忘了。
反倒是北堂烈
她喝下的蛊毒,每个月要发三次,真是…
她在思绪烦恼间,北堂琰又坐着轮椅移到
窟角落的书堆前,捞起放在外面的其中一本。
一边翻阅,一边说道“你应该知道,无暇决是会练死人的吧?”
他转动轮椅正对无忧,将手里的书册扔给她“这本有我的批注,你翻看第二十三页、三十三页和五十七页即可。”
无忧接住那本书,才发现竟然就是无暇决的秘籍!
“你怎么会有?”
“那么多话做什么?叫你看就看。”北堂琰耐心不高,不想与她解释那么多。
无忧撇撇嘴,只好照做。
虽她没有见过完整的无暇决的秘籍口诀,可这一本上,几乎每页都密密麻麻的被写满了批注。
北堂琰叫她看的页数里,不难理解,都是对其字句的解析,还有修炼之后体身内可能发生的变化。
这需要人懂得医理,更要对人体了解深入。
其实不难猜,听花雕说来,让北堂琰断去腿双成为残疾的是紫幻,所以无忧推测,帮他安置在这里的人便是他。
紫幻是妙手天医的传人,医术高明,北堂琰和他在一起,必定耳濡目染。
且不说这本无暇决他从哪里得来,就算修练之后,医不好自己的腿双,也必定能让武功大进,行动更加方便。
凡是习武之人,都对无暇决趋之若鹜,可他非但没有修此武学,反而研究这门武学,岂不是很奇怪?
疑惑里,无忧忽而灵光一闪,似有顿悟!
明明双眸已求解的看向北堂琰,到了嘴边的话,又变得不确定“是你自己察觉了无暇决的…弊害?”
仰起下巴,那张占尽天下绝美姿容的脸上,只有傲然“大爷我生
多疑不可以么?”
他怎知道这本无暇决是真是假?
倘若贸贸然练的话,与他体身冲突怎办?
没想到这一深究下来,竟真给他察觉要害。
“我将无暇决通篇翻阅,发现这种武功的前三层为修练内力,中三层将其凝聚,而最后三层——”
北堂琰摇了头摇,叹道“修了最后三层,便能以内力为引,将今后所学任何绝学功夫,成倍施展出来,看似威力无穷,实则是在耗命!”
他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才不会如此糟蹋。
“以我推算,自七哥将无暇决融会贯通之
为始,他活不过十年,我有没有说错?”
话毕,无忧即刻被
云笼罩。
这是她最不愿意提及,最害怕,心底深处最为恐惧的事!
根本不敢想象到那一天,她将要如何面对?
就算随他而去,就算有下一世,此生已经有太多磨难和阻隔,她怎会知道下辈子还能不能与他再度厮守?
推动轮椅,北堂琰靠近了她,顽劣的追问道“我很好奇,若我七哥死了,你还会不会独活?”
“我——”
那个肯定的字眼还未从口中涌出,北堂琰倏的转身,
气的笑着道“这些都与我没有关系,不过你的脉象很奇怪,是因为吃了那种毒药的关系?”
无忧点了点头“幻先生替我把脉的时候就说过,那毒
与我体内无暇决的内力相生相克,对我自身却无害,我也不知下毒的人有何用意。”
说完,她再向北堂琰寻看过去。
花雕说得没错,他的确是武学奇才,聪慧有加,否则也不会从无暇决中看出那蹊跷之处。
她心里寻思,要不要将无暇决第十层的事情告诉他。
“你在想,我可有推测出给你落毒的人的目的?”
顺着她的心思,北堂琰嬉笑着同她打趣。
那张散发着无忧并不陌生的气息的脸,总会让无忧想起另一个人来。
也许这是北堂家男人的天
吧。
“那你知道吗?”她问。
“我…”北堂琰
言又止,溜溜转着眼珠子,故意吊她的胃口“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说这话时,似乎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
得意的哼了哼,回到书桌前,提笔蘸墨,在铺开的信纸上写了几笔,罢了就此放下,再移去另一端的药炉前,自顾捣鼓了半响。
无忧被突然他撂下,甚为不解“你不是想知道宫里的事吗?”
“没错,但我们要换个地方。”
“什么意思?”
无忧眉头一紧,难道他要离开此地,带着她一起?!
转而,准备好一切,北堂琰神情变得诡诈,目中无人的语调又冒了出来“虽我真的觉得你寻常得紧,也实在没想到七哥会栽在你手里,不过——”
他对她晃晃手里的白瓷瓶子“你想要那蛊毒的解药么?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操控一切么?想的话,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得听我的使唤了。”
当年因一场比试,紫幻错手断了北堂琰的腿双,使得他终生残疾。
出于心中愧疚,便暗中设计,让其假死,安顿在石林西北面的一个
窟中。
那些地方平
几乎与人绝迹,谷中一众鲜少涉及,唯紫幻时常外出,采集草药,最为熟悉。
北堂琰就此被他藏了起来,二人都是毒舌善心,颇为志同道合。
在去那
窟的路上,紫幻将始末无所保留的全部
代,让听的人,惊诧有,心安有,担忧亦是有!
北堂琰自小就乖张诡诈,说他是个怪才也不未过。
当真不知他会对夏无忧如何。
n6z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