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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纪三十三
 起屠维大渊献,尽上章困敦,凡二年。

 安皇帝丙

 ◎ 隆安三年己亥,公元三三九年

 舂,正月,辛酉,大赦。

 戊辰,燕昌黎尹留忠谋反,诛,事连尚书令东、尚书段成,皆坐死;遣中卫将军卫双就诛忠弟幽州刺史志于凡城。以卫将军平原公元为司徒、尚书令。

 庚午,魏主珪北巡,分命大将军常山王遵等三军东道出长川,镇北将军⾼凉王乐真等七军从西道出牛川,珪自将大军从中道出駮髯⽔以袭⾼车。

 壬午,燕右将军张真、城门校尉和翰坐谋反诛。

 癸未,燕大赦,改元长乐。燕主盛每十⽇一自决狱,不加拷掠,多得其情。

 武威王乌孤徙治乐都,以其弟西平公利鹿孤镇安夷,广武公傉檀镇西平,叔⽗素渥镇湟河,若留镇浇河,从弟替引镇岭南,洛回镇廉川,从叔吐若留镇浩亹;夷、夏俊杰,随才授任,內居显位,外典郡县,咸得其宜。

 乌孤谓群臣曰:“陇右、河西,本数郡之地,遭‮裂分‬至十馀国,吕氏、乞伏氏、段氏最強。今取之,三者何先?”杨统曰:“乞伏氏本吾之部落,终当服从。段氏书生,无能为患,且结好于我,攻之不义。吕光衰耄,嗣子微弱,纂、弘虽有才而內相猜忌,若使浩亹、廉川乘虚迭出,彼必疲于奔命,不过二年,兵劳民困,则姑臧可图也。姑臧举,则二寇不待攻而服矣。”乌孤曰:“善。”

 二月,丁亥朔,魏军大破⾼车二十馀部,获七万馀口,马三十馀万匹,牛羊百四十馀万头。卫王仪别将三万骑绝漠千馀里,破其七部,获二万馀口,马五万馀匹,牛羊二万馀头。⾼车诸部大震。

 林邑王范达陷⽇南、九真,遂寇趾,太守杜瑗击破之。

 庚戌,魏征虏将军庾岳破张超于海,斩之。

 段业即凉王位,改元天玺。以沮渠蒙逊为尚书左丞,梁中庸为右丞。

 魏主珪大猎于牛川之南,以⾼车人为围,周七百馀里;因驱其禽兽,南抵平城,使⾼车筑鹿苑,广数十里。三月,己未,珪还平城。

 甲子,珪分尚书三十六曹及外署,凡置三百六十曹,令八部大夫主之。吏部尚书崔宏通署三十六曹,如令、仆统事。置五经博士,增国子太‮生学‬员合三千人。

 珪问博士李先曰:“天下何物最善,可以益人神智?”对曰:“莫若书籍。”珪曰:“书籍凡有几何,如何可集?”对曰:“自书契以来,世有滋益,以至于今,不可胜计。苟人主所好,何忧不集!”珪从之,命郡县大索书籍,悉送平城。

 初,秦王登之弟广帅众三千依南燕王德,德‮为以‬冠军将军,处之乞活堡。会荧惑守东井,或言秦当复兴,广乃自称为秦王,击南燕北地王钟,破之。是时,滑台孤弱,土无十城,众不过一万,钟既败,附德者多去德而附广。德乃留鲁王和守滑台,自帅众讨广,斩之。

 燕主宝之至黎也,鲁王和长史李辨劝和纳之,和不从。辨惧,故潜引晋军至管城,因德出战而作。既而德不出,辨愈不自安。及德讨苻广,辨复劝和反。和不从,辨乃杀和,以滑台降魏。魏行台尚书和跋在鄴,帅轻骑自鄴赴之。既至,辨悔之,闭门拒守。跋使尚书郞邓晖说之,辨乃开门內跋,跋悉收德宮人府库。德遣兵击跋,跋逆击,破之,又破德将桂王镇,俘获千馀人。陈、颍之民多附于魏。

 南燕右卫将军慕容云斩李辨,帅将士家属二万馀口出滑台赴德。德攻滑台,韩范曰;“向也魏为客,吾为主人;今也吾为客,魏为主人。人心危惧,不可复战,‮如不‬先据一方,自立基本,乃图进取。”张华曰:“彭城,楚之旧都,可攻而据之。”北地王钟等皆劝德攻滑台。尚书潘聪曰:“滑台四通八达之地,北有魏,南有晋,西有秦,居之未尝一⽇安也。彭城土旷人稀,平夷无险,且晋之旧镇,未易可取。又密迩江、淮,夏秋多⽔。乘舟而战者,吴之所长,我之所短也。青州沃野二千里,精兵十馀万,左有负海之饶,右有山河之固,广固城曹嶷所筑,地形阻峻,⾜为帝王之都。三齐英杰,思得明主以立功于世久矣。辟闾浑昔为燕臣,今宜遣辨士驰说于前,大兵继踵于后,若其不服,取之如拾芥耳。既得其地,然后闭关养锐,伺隙而动,此乃陛下之关中、河內也。”德犹豫未决。沙门竺朗素善占候,德使牙门苏抚问之,朗曰:“敬览三策,潘尚书之议,兴邦之言也。且今岁之初,彗星起奎、娄,扫虚、危;彗者,除旧布新之象,奎、娄为鲁,虚、危为齐。宜先取兗州,巡抚琅琊,至秋乃北徇齐地,此天道也。”抚又密问以年世,朗以《周易》筮之曰:“燕衰庚戌,年则一纪,世则及子。”抚还报德,德乃引师而南,兗州北鄙诸郡县皆降之。德置守宰以抚之,噤军士无得虏掠。百姓大悦,牛酒属路。

 丙子,魏主珪遣建义将军庾真、越骑校尉奚斤击库狄、宥连、侯莫陈三部,皆破之,追奔至大峨⾕,置戍而还。

 己卯,追尊帝所生⺟陈夫人为德皇太后。

 夏,四月,鲜卑叠掘河內帅户五千降于西秦。西秦王乾归以河內为叠掘都统,以宗女之。

 甲午,燕大赦。

 会稽王道子有疾,且无⽇不醉。世子元显知朝望去之,乃讽朝廷解道子司徒、扬州刺史。乙未,以元显为扬州刺史。道子醒而后知之,大怒,无如之何。元显以庐江太守会稽张法顺为谋主,多引树亲,朝贵皆畏事之。

 燕散骑常侍馀超、左将军⾼和等坐谋反诛。

 凉太子绍、太原公纂将兵伐北凉,北凉王业求救于武威王乌孤,乌孤遣骠骑大将军利鹿孤及杨轨救之。业将战,沮渠蒙逊谏曰:“杨轨恃鲜卑之強,有窥窬之志,绍、纂深⼊,置兵死地,不可敌也。今不战则有泰山之安,战则有累卵之危。”业从之,案兵不战。绍、纂引兵归。

 六月,乌孤以利鹿孤为凉州牧,镇西平,召车骑大将军傉檀⼊录府国事。

 会稽世子元显自以少年,不顿居重任;戊子,以琅琊王德文为司徒。

 魏前河间太守范卢溥帅其部曲数千家,就食渔,遂据有数郡。秋,七月,己未,燕主盛遣使拜溥幽州刺史。

 辛酉,燕主盛下诏曰:“法例律,公侯有罪,得以金帛赎,此不⾜以惩恶而利于王府,甚无谓也。自今皆令立功以自赎。勿复输金帛。

 西秦丞相南川宣公出连乞都卒。

 秦齐公崇、镇东将军杨佛嵩寇洛,河南太守陇西辛恭靖婴城固守。雍州刺史杨佺期遣使求救于魏常山王遵,魏主珪以散骑侍郞西河张济为遵从事中郞以报之。佺期问于济曰:“魏之伐中山,戎士几何?”济曰:“四十馀万”佺期曰:“以魏之強,小羌不⾜灭也。且晋之与魏,本为一家,今既结好,义无所隐。此间兵弱粮寡,洛之救,恃魏而已。若其保全,必有厚报;若其不守,与其使羌得之,不若使魏得之。”济还报。八月,珪遣太尉穆崇将六万骑往救之。

 燕辽西太守李朗在郡十年,威行境內,恐燕主盛疑之,累征不赴。以其家在龙城,未敢显叛,召魏兵,许以郡降魏;遣使驰诣龙城,广张寇势。盛曰:“此必诈也。”召使者诘问,果无事实。盛尽灭朗族,丁酉,遣辅国将军李旱讨之。

 初,魏奋武将军张衮以才谋为魏主珪所信重,委以腹心。珪问中州士人于衮,衮荐卢溥及崔逞,珪皆用之。

 珪围中山,久未下,军食乏,问计于群臣。逞为御史中丞,对曰:“桑椹可以佐粮。飞鸮食椹而改音,诗人所称也。”珪虽用其言,听民以椹当租,然以逞为侮慢,心衔之。秦人寇襄,雍州刺史郗恢以书求救于魏常山王遵曰:“览兄虎步中原。”珪以恢无君臣之礼,命衮及逞为复书,必贬其主。兗、逞谓帝为贵主,珪怒曰:“命汝贬之,而谓之‘贵主’,何如‘贤兄’也!”逞之降魏也,以天下方,恐我复遗种,使其张氏与四子留冀州,逞独与幼子赜诣平城,所留子遂奔南燕。珪并以是责逞,赐逞死。卢溥受燕爵命,侵掠魏郡县,杀魏幽州刺史封沓⼲。珪谓衮所举皆非其人,黜衮为尚书令史。衮乃阖门不通人事,惟手校经籍,岁馀而终。

 燕主宝之败也,中书令、民部尚书封懿降于魏。珪以懿为给事⻩门侍郞、都坐大官。珪问懿以燕氏旧事,懿应对疏慢,亦坐废于家。

 武威王秃发乌孤醉,走马伤胁而卒,遗令立长君。国人立其弟利鹿孤,谥乌孤曰武王,庙号列祖。利鹿孤大赦,徙治西平。

 南燕王德遣使说幽州刺史辟闾浑,下之,浑不从。德遣北地王钟帅步骑二万击之,德进据琅琊,徐、兗之民归附者十馀万。德自琅琊引兵而北,以南海王法为兗州刺史,镇梁⽗。进攻莒城,守将任安委城走。德以潘聪为徐州刺史,镇莒城。兰汗之,燕吏部尚书封孚南奔辟闾浑,浑表为海太守;及德至,孚出降,德大喜曰:“孤得青州不为喜,喜得卿耳!”遂委以机密。北地王钟传檄青州诸郡,谕以祸福,辟闾浑徙八千馀家⼊守广固,遣司马崔诞戊薄荀固,平原太守张豁戌柳泉;诞、豁承檄皆降于德。浑惧,携子奔魏,德遣声校尉刘纲追之,及于莒城,斩之。浑子道秀自诣德,请与⽗俱死。德曰:“⽗虽不忠,而子能孝。”特赦之。浑参军张瑛为浑作檄,辞多不逊,德执而让之。瑛神⾊自若,徐曰:“浑之有臣,犹韩信之有蒯通。通遇汉祖而生,臣遭陛下而死。比之古人,窃为不幸耳!”德杀之。遂定都广固。

 燕李旱行至建安,燕主盛急召之,君臣莫测其故。九月,辛未,复遣之。李朗闻其家被诛,拥二千馀户以自固;及闻旱还,谓有內变,不复设备,留其子养守令支,自魏师于北平。壬子,旱袭令支,克之,遣广威将军孟广平追及朗于无终,斩之。

 秦主兴以灾异屡见,降号称王,下诏令群公、卿士、将牧、守宰各降一等;大赦,改元弘始。存问孤贫,举拔贤俊,简省法令,清察狱讼,守令之有政迹者赏之,贪残者诛之,远近肃然。

 冬,十月,甲午,燕中卫将军卫双有罪,赐死。李旱还,闻双死,惧,弃军而亡,至板陉,复还归罪。燕主盛复其爵位,谓侍中孙勍曰:“旱为将而弃军,罪在不赦。然昔先帝蒙尘,骨⾁离心,公卿失节,惟旱以宦者忠勤不懈,始终如一,故吾念其功而赦之耳。

 辛恭靖固守百馀⽇,魏救未至,秦兵拔洛,获恭靖。恭靖见秦王兴,不拜,曰:“吾不为羌贼臣!”兴囚之,恭靖逃归。自淮、汉以北,诸城多请降,送任于秦。

 魏主珪以穆崇为豫州刺史,镇野王。

 会稽世子元显,苛刻,生杀任意;发东土诸郡免奴为客者,号曰乐属,移置京师,以充兵役,东土嚣然苦之。

 孙恩因民心动,自海岛帅其杀上虞令,遂攻会稽。会稽內史王凝之,羲之之子也,世奉天师道,不出兵,亦不设备,⽇于道室稽颡跪咒。官属请出兵讨恩,凝之曰:“我已请大道,借鬼兵守诸津要,各数万,贼不⾜忧也。”及恩渐近,乃听出兵,恩已至郡下。甲寅,恩陷会稽,凝之出走,恩执而杀之,并其诸子。凝之谢道蕴,弈之女也,闻寇至,举措自若,命婢肩舆,菗刀出门,手杀数人,乃被执。吴国內史桓谦、临海太守新秦王崇、义兴太守魏隐皆弃郡走。‮是于‬会稽谢钅咸,吴郡陆瑰、吴兴丘尪、义兴许充之、临海周胄、永嘉张永等及东、新安凡八郡人,一时起兵,杀长吏以应恩,旬⽇之中,众数十万。吴兴太守谢邈、永嘉太守司马逸、嘉兴公顾胤、南康公谢明慧、⻩门郞谢冲、张琨、中书郞孔道等皆为恩所杀。邈、冲,皆安之弟子也。时三吴承平⽇久,民不习战,故郡县兵皆望风奔溃。恩据会稽,自称征东将军,人士为官属,号其曰“长生人”民有不与之同者,戮及婴孩,死者什七、八。醢诸县令以食其子,不肯食者,辄支解之。所过掠财物,烧邑屋,焚仓廪,刊木,堙井,相帅聚于会稽;妇人有婴儿不能去者,投于⽔中,曰:“贺汝先登仙堂,我当寻后就汝。”恩表会稽王道子及世子元显之罪,请诛之。

 自帝即位以来,內外乖异,石头以南皆为荆、江所据,以西皆豫州所专,京口及江北皆刘牢之及广陵相同雅之所制,朝廷所行,惟三吴而已。及孙恩作,八郡皆为恩有,畿內诸县,盗贼处处蜂起,恩亦有潜伏在建康者,人情危惧。常虑窃发,‮是于‬內外戒严。加道子⻩钺,元为领中军将军,命徐州刺史谢琰兼督吴兴、义兴军事以讨恩;刘牢之亦发兵讨恩,拜表辄行。

 西秦以金城太守辛静为右丞相。

 十二月,甲午,燕燕郡太守⾼湖帅户三千降魏。湖,泰之子也。

 丙午,燕主盛封弟渊为章武公,虔为博陵公,子定为辽西公。

 丁未,燕太后段氏卒,谥曰惠德皇后。

 谢琰击斩许允之,魏隐还郡,进击丘尪,破之,与刘牢之转斗而前,所向辄克。琰留屯乌程,遣司马⾼素助牢之,进临浙江。诏以牢之都督吴都诸军事。

 初,彭城刘裕,生而⺟死,⽗翘侨居京口,家贫,将弃之。同郡刘怀敬之⺟,裕之从⺟也,生怀敬未期,走往救之,断怀敬啂而啂之。及长,勇健有大志。仅识文字,以卖履为业,好樗蒲,为乡闾所。刘牢之击孙恩,引裕参军事,使将数十人觇贼。遇贼数千人,即击之,从者皆死,裕坠岸下。贼临岸下,裕奋长刀仰斫杀数人,乃得登岸,仍大呼逐之,贼皆走,裕所杀伤甚众。刘敬宣怪裕久不返,引兵寻之,见裕独驱数千人,咸共叹息。因进击贼,大破之,斩获千馀人。

 初,恩闻八郡响应,谓其属曰:“天下无复事矣,当与诸君朝服至建康。”既而闻牢之临江,曰:“我割浙江以东,不失作句践!”戊申,牢之引兵济江,恩闻之,曰:“孤不羞走。”遂驱男女二十馀万口东走,多弃宝物、子女于道,官军竞取之,恩由是得脫,复逃⼊海岛。⾼素破恩于山,斩恩所署吴郡太守陆瑰、吴兴太守丘尪、馀姚令吴兴沈穆夫。

 东土遭,企望官军之至,既而牢之等纵军士暴掠,士民失望,郡县城中无复人迹,月馀乃稍有还者。朝廷忧恩复至,以谢琰为会稽太守、都督五郡军事,帅徐州文武戍海浦。

 以元显录尚书事。时人谓道子为东录,元显为西录;西府车骑填凑,东第门可张罗矣。元显无良师友,所亲信者率皆佞谀之人,或‮为以‬一时英杰,或‮为以‬风流名士。由是元显⽇益骄侈,讽礼官立议,以己德隆望重,既录百揆,百揆皆应尽敬。‮是于‬公卿以下,见元显皆拜。时军旅数起,国用虚竭,自司徒以下,⽇廪七升,而元显聚敛不已,富逾帝室。

 殷仲堪恐桓玄跋扈,乃与杨佺期结昏为援。佺期屡攻玄,仲堪每抑止之。玄恐终为殷、杨所灭,乃告执政,求广其所统;执政亦构,使之乖离,乃加玄都督荆州四郡军事,又以玄兄伟代佺期兄广为南蛮校尉。佺期忿惧。杨广拒桓伟,仲堪不听,出广为宜都、建平二郡太守。杨孜敬先为江夏相,玄以兵袭而劫之,‮为以‬咨议参军。

 佺期勒兵建牙,声云援洛,与仲堪共袭玄。仲堪虽外结佺期而內疑其心,苦止之;犹虎弗能噤,遣从弟遹屯于北境,以遏佺期。佺期既不能独举,又不测仲堪本意,乃解兵。

 仲堪多疑少决,咨议参军罗企生谓其弟遵生曰:“殷侯仁而无断,必及于难。吾蒙知遇,义不可去,必将死之。”

 是岁,荆州大⽔,平地三丈,仲堪竭仓廪以赈饥民。桓玄乘其虚而伐之,乃发兵西上,亦声言救洛,与仲堪书曰:“佺期受国恩而弃山陵,宜共罪之。今当⼊沔讨除佺期,已顿兵江口。若见与无贰,可收杨广杀之;如其不尔,便当帅兵⼊江。”时巴陵有积⾕,玄先遣兵袭取之。梁州刺史郭铨当之官,路经夏口,玄诈称朝廷遣铨为己前锋,乃授以江夏之众,使督军诸军并进,密报兄伟令为內应。伟遑遽不知所为,自赍疏示仲堪。仲堪执伟为质,令与玄书,辞甚苦至。玄曰:“仲堪为人无决,常怀成败之计,为儿子作虑,我兄必无忧也。

 仲堪遣殷遹帅⽔军七千至西江口,玄使郭铨、苻宏击之,遹等败走。玄顿巴陵,食其⾕;仲堪遣杨广及弟子道护等拒之,皆为玄所败。江陵震骇。城中乏食,以胡⿇廪军士。玄乘胜至零口,去江陵二十里,仲堪急召杨佺期以自救。佺期曰:“江陵无食,何以待敌!可来见就,共守襄。”仲堪志在全军保境,不弃州逆走,乃绐之曰:“比来收集,已有储矣。”佺期信之,帅步骑八千,精甲耀⽇,至江陵,仲堪唯以饭饷其军。佺期大怒曰:“今兹败矣!”不见仲堪,与其兄广共击玄。玄畏其锐,退军马头。明⽇,佺期引兵急击郭铨,几获之。会玄兵至,佺期大败,单骑奔襄。仲堪出奔酂城。玄遣将军冯该追佺期及广,皆获而杀之,传首建康。佺期弟思平、从弟尚保、孜敬逃⼊蛮中。仲堪闻佺期死,将数百人将奔长安,至冠军城,该追获之,还至柞溪,令‮杀自‬,并杀殷道护。仲堪奉天师道,祷请鬼神,不吝财贿,而啬于周急。好为小惠以悦人,病者自为诊脉分药,用计倚伏烦密,而短于鉴略,故至于败。

 仲堪之走也,文武无送者,惟罗企生从之。路经家门,弟遵生曰:“作如此分离,何可不一执手!”企生旋马授手,遵生有力,因牵下之,曰;“家有老⺟,去将何之?”企生挥泪曰:“今⽇之事,我必死之,汝等奉养,不失子道。一门之中,有忠与孝,亦复何恨!”遵生抱之愈急,仲堪于路待之,见企生无脫理,策马而去。及玄至,荆州人士无不诣玄者,企生独不往,而营理仲堪家事。或曰:“如此,祸必至矣!”企生曰:“殷侯遇我以国土,为弟所制,不得随之共殄丑逆,复何面目就桓求生乎!”玄闻之,怒,然待企生素厚,先遣人谓曰:“若谢我,当释汝。”企生曰:“吾为殷荆州吏,荆州败,不能救,尚何谢为!”玄乃收之,复遣人问企生何言。企生曰;“文帝杀嵇康,嵇绍为晋忠臣。从公乞一弟以养老⺟!”;玄乃杀企生而赦其弟。

 凉王光疾甚,立太子绍为天王,自号太上皇帝,以太原公纂为太尉,常山公弘为司徒,谓绍曰;“今‮家国‬多难,三邻伺隙,吾没之后,使纂统六军,弘管朝政,汝恭己无为,委重二兄,庶几可济。若內相猜忌,则萧墙之变,旦夕至矣。”又谓纂、弘曰:“永业才非拨,直以立嫡有常,猥居元首。今外有強寇,人心未宁,汝兄弟缉睦,则祚流万世;若內自相图,则祸不旋踵矣。”纂、弘泣曰:“不敢。”又执纂手戒之曰:“汝耝暴,深为吾忧。善辅永业,勿听谗言!”是⽇,光卒。绍秘不发丧,纂排阁⼊器,尽哀而出。绍惧,以位让之,曰:“兄功⾼年长,宜承大统。”纂曰:“陛下国之冢嫡,臣敢奷之?”绍固让,纂不许。骠骑将军吕超谓绍曰:“纂为将积年,威震內外,临丧不安,步⾼视远,必有异志,宜早除之。”绍曰:“先帝言犹在耳,奈何弃之!吾以弱年负荷大任,方赖二兄以宁家国,纵其图我,我视死如归,终不忍有些意也。卿勿复言!”纂见绍于湛露堂;超执刀侍侧,目纂请收之,绍弗许,超,光弟宝之子也。

 弘密遣尚书姜纪谓纂曰:“主上暗弱,未堪多难。兄威恩素著,宜为社稷计,不可徇小节也。”纂‮是于‬夜帅壮士数百逾北城,攻广夏门,弘帅东苑之众斧洪范门。左卫将军齐从守融明观,逆问之曰:“谁也?”众曰:“太原公。”从曰:“国有大故,主上新立,太原公行不由道,夜⼊噤城,将为琊?””因菗剑直前斫纂,中额,纂左右禽之。纂曰:“义士也,勿杀!”;绍遣虎贲中郞将吕开帅噤兵拒战于端门,吕超帅卒二千赴之;众素惮纂,皆不战而溃。纂⼊自青角门,升谦光殿。绍登紫阁‮杀自‬。吕超奔广武。

 纂惮弘兵強,以位让弘。弘曰:“弘以绍弟也,而承大统,众心不顺,是以违先帝遗命而废之,惭负⻩泉!今复逾兄而立,岂弘之本志乎!”纂乃使弘出告众曰:“先帝临终,受诏如此。”群臣皆曰:“苟社稷有主,谁敢违者!”纂遂即天王位。大赦,改元咸宁,谥光曰懿武皇帝,庙号太祖;谥绍曰隐王。以弘为大都督、督中外诸军事、大司马、车骑大将军、司隶校尉、录尚书事,改封番禾郡公。

 纂谓齐从曰:“卿前斫我,一何甚也!”从泣曰:“隐王,先帝所立;陛下虽应天顺人,而微心未达,唯恐陛下不死,何谓甚也!”纂赏其忠,善遇之。

 纂叔⽗征东将军方镇广武,纂遣使谓方曰:“超实忠臣,义勇可嘉,但不识‮家国‬大体,权变之宜。方赖其用,以济世难,可以此意谕之。”超上疏陈谢,纂复其爵位。

 是岁,燕主盛以河间公熙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尚书左仆,领中领军。

 刘卫辰子文陈降魏;魏主珪以宗女,拜上将军,赐姓宿氏。

 ◎ 隆安四年庚子,公元四零零年

 舂,正月,壬子朔,燕主盛大赦,自贬号为庶人天王。

 魏材官将军和跋袭卢溥于辽西,戊午,克之,禽溥及其子焕,送平城,车裂之。燕主盛遣广威将军孟广平救溥,不及,斩魏辽西守宰而还。

 乙亥,大赦。

 西秦王乾归迁都苑川。

 秃发利鹿孤大赦,改元建和。

 ⾼句丽王安事燕礼慢;二月,丙申,燕王盛自将兵三万袭之,以骠骑大将国熙为前锋,拔新城、南苏二城,开境七百馀里,徙五千馀户而还。熙勇冠诸将,盛曰:“叔⽗雄果,有世祖之风,但弘略‮如不‬耳!”

 初,魏主珪纳刘头眷之女,宠冠后庭,生子嗣。及克中山,获燕主宝之幼女。将立皇后,用其国故事,铸金人以卜之,刘氏所铸不成,慕容氏成,三月,戊午,立慕容氏为皇后。

 桓玄既克荆、雍,表求领荆、江二州。诏以玄为都督荆、司、雍、秦、染、益、宁七州诸军事、荆州刺史,以中护军桓修为江州刺史。玄上疏固求江州,‮是于‬进玄督八州及扬、豫八部诸军事,复领江州刺史。玄辄以兄伟为雍州刺史,朝廷不能违。又以从子振为淮南太守。

 凉王纂以大司马弘功⾼地,忌之。弘亦自疑,遂以东苑之兵作,攻纂。纂遣其将焦辨击之,弘众溃,出走。纂纵兵大掠,悉以东苑妇女赏军,弘之子亦在中。纂笑谓群臣曰:“今⽇之战何如?”侍中房晷对曰:“天祸凉室,忧患仍臻。先帝始崩,隐王废黜;山陵甫讫,大司马称兵;京师流⾎,昆弟接刃。虽弘自取夷灭,亦由陛下无棠棣之恩,当省己责躬谢百姓。乃更纵兵大掠,囚辱士女,衅自弘起,百姓何罪!且弘,陛下之弟妇,弘女,陛下之侄也,奈何使无赖小人辱为婢妾!天地神明,岂忍见此!”遂歔欷流涕。纂改容谢之,召弘子寘于东宮,厚抚之。

 弘将奔秃发利鹿孤,道过广武,诣吕方。方见之,大哭曰:“天下甚宽,汝何为至此!”乃执弘送狱,纂遣力士康龙就拉杀之。

 纂立妃杨氏为后,‮后以‬⽗桓为尚书左仆、凉都尹。

 辛卯,燕襄平令段登等谋反,诛。

 凉王纂将伐武威王利鹿孤,中书令杨颖谏曰:“利鹿孤上下用命,国未有衅,不可伐也。”不从。利鹿孤使其弟佺檩拒之,夏,四月,傉檩败凉兵于三堆,斩首二千馀级。

 初,陇西李暠好文学,有令名。尝与郭黁及同⺟弟敦煌宋繇同宿,黁起谓繇曰:“君当位极人臣,李君终当有‮家国‬;有骒马生⽩额驹。此其时也。”及孟繁为沙州刺史,以暠为效⾕令;宋繇事北凉王业,为中散常侍。孟敏卒,敦煌护军冯翊郭谦、沙州治中敦煌索仙等以暠温毅有惠政,推为敦煌太守。暠初难之,会宋繇自张掖告归,谓暠曰:“段王无远略,终必无成。兄忘郭暠之言琊?⽩额驹今已生矣。”暠乃从之,遣使请命于业;业因以暠为敦煌太守。右卫将军敦煌索嗣言一业曰:“李暠不可使处敦煌。”业以嗣代⽇++⾼为敦煌太守,使帅五百骑之官。嗣未至二十里,移暠犯己;暠惊疑,将出之。效⾕令张邈及宋繇止之曰:“段王暗弱,正是英豪有为之⽇;将军据一国成资,奈何拱手授人!嗣自恃本郡,谓人情附己,不意将军猝能拒之,可一战擒也。”暠从之。无遣繇见嗣,啖以甘言。繇还,谓暠曰:“嗣志骄兵弱,易取也。”暠乃遣邈、繇与其二子歆、让逆击之,嗣败走,还张掖。暠素与嗣善,尤恨之,表业请诛嗣。沮渠男成亦恶嗣,劝业除之;业乃杀嗣,遣使谢暠,进暠都督凉兴已西诸军事、镇西将军。

 吐⾕浑视罴卒,世子树洛⼲方九岁,弟乌纥堤立。树洛⼲之⺟念氏,生慕璝、慕延。乌纥堤懦弱荒,不能治国;念氏专制国事,有胆智,国人畏服之。

 燕前将军段玑,太后段氏之兄子也,为段登辞所连及,五月,壬子,逃奔辽西。

 丙寅,卫将军东亭献侯王珣卒。

 己巳,魏主珪东如涿鹿,西如马邑,观灅源。

 戊寅,燕段玑复还归罪;燕王盛赦之,赐号曰思悔侯,使尚公主,⼊直殿內。

 谢琰以资望镇会稽,不能绥怀,又不为武备。诸将咸谏曰:“贼近在海浦,伺人形便,宜开其自新之路。”琰不从,曰:“苻坚之众百万,尚送死淮南;孙恩小贼,败死⼊海,何能复出!若其果出,是天杀之也。”既而恩寇浃口,⼊馀姚,破上虞。进及邢浦,琰遣参军刘宣之击破之,恩退走。少⽇,复寇邢浦,官军失利,恩乘胜径进。己卯,至会稽。琰尚未食,曰:“要当先灭此贼而后食。”因跨马出战,兵败,为帐下都督张猛所杀。吴兴太守庾桓恐郡民复应恩,杀男女数千人。恩转寇临海。朝廷大震,遣冠军将军桓不才、辅国将军孙无终、宁朔将军⾼雅之拒之。

 秦征西大将军陇西公硕德将兵五千伐西秦,⼊自南安峡。西秦王乾归帅诸将拒之,军于陇西。

 杨轨、田玄明谋杀武威王利鹿孤,利鹿孤杀之。

 六月,庚辰朔,⽇有食之。

 以琅琊王师何澄为尚书左仆。澄,准之子也。

 甲子,燕大赦。

 凉王纂将袭北凉,姜纪谏曰:“盛夏农事方殷,且宜息兵。今远出岭西,秃发氏乘虚袭京师,将若之何!”不从。进围张掖,西掠建康。秃发傉檩闻之,将万骑袭姑臧,纂弟陇西公纬赁北城以自固。傉檀置酒硃明门上,鸣钟鼓,飨将士,曜兵于青门,掠八千馀户而去。纂闻之,引兵还。

 秋,七月,壬子,太皇太后李氏崩。

 丁卯,大赦。

 西秦王乾归使武卫将军慕兀等屯守,秦军樵采路绝,秦王兴潜引兵救之。乾归闻之,使慕兀帅中军二万屯柏杨,镇军将军罗敦帅外军四万屯侯辰⾕,乾归自将轻骑数千前候秦兵。会大风昏雾,与中军相失,为追骑所,⼊于外军。旦,与秦战,大败,走归苑川,其部众三万六千皆降于秦。兴进军枹罕。

 乾归奔金城,谓诸豪帅曰;“吾不才,叨窃名号,已逾一纪,今败散如此,无以待敌,西保允吾。若举国而去,必不得免;卿等留此,各以其众降秦。以全宗族,勿吾随也。”皆曰:“死生愿从陛下。”乾归曰:“吾今将寄食于人,若天未亡我,庶几异⽇克复旧业,复与卿等相见。今相随而死,无益也。”乃大哭而别。乾归独引数百骑奔允吾,乞降于武威王利鹿孤,利鹿孤遣广武公傉檀之。置于晋兴,待以上宾之礼。镇北将军秃发俱延言于利鹿孤曰:“乾归本吾之属国,因自尊,今势穷归命,非其诚款,若逃归姚氏,必为国患,‮如不‬徙置乙弗之间,使不得去。”利鹿孤曰:“彼穷来归我,而逆疑其心,何以劝来者!”俱延,利鹿孤之弟也。

 秦兵既退,南羌梁戈等密招乾归,乾归将应之。其臣屋引阿洛以告晋兴太守畅,畅驰⽩利鹿孤,利鹿孤遣其弟吐雷帅骑三千屯扪天岭。乾归惧为利鹿孤所杀,谓其太子炽盘曰:“吾⽗子居此,必不为利鹿孤所容。今姚氏方強,吾将归之,若尽室俱行,必为追骑所及,吾以汝兄弟及汝⺟为质,彼必不疑,吾在长安,彼终不敢害汝也。”乃送炽盘等于西平。八月,乾归南奔枹罕,遂降于秦。

 丁亥,尚书左仆王雅卒。

 九月,癸丑,地震。

 凉吕方降于秦,广武民三千馀户奔武威王利鹿孤。

 冬,十一月,⾼雅之与孙恩战于馀姚,雅之败,走山,死者什七、八。诏以刘牢之都督会稽等五郡,帅众击恩,恩走⼊海。牢之东屯上虞,使刘裕戍句章。吴国內史袁崧筑沪渎垒以备恩。崧,乔之孙也。

 会稽世子无显求领徐州,诏以元显为开府仪同三司、都督扬、豫、徐、兗、青、幽、冀、并、荆、江、司、雍、梁、益、、广十六州诸军事、领徐州刺史,封其子彦玮为东海王。

 乞伏乾归至长安,秦王兴‮为以‬都督河南诸军事、河州刺史、归义侯。

 久之,乞仗炽盘逃诣乾归,武威王利鹿孤追获之。利鹿孤将杀炽盘,广武公傉檀曰:“子而归⽗,无⾜深责,宜宥之以求大度。”利鹿孤从之。

 秦王兴遣晋将刘嵩等二百馀人来归。

 北凉晋昌太守唐瑶叛,移檄六郡,推李暠为冠军大将军、沙州刺史、凉公、领敦煌太守。暠赦其境內,改元庚子。以瑶为征东将军,郭谦为军谘祭酒,索仙为左长史,张邈为右长史,尹建兴为左司马,张体顺为右司马。遣从事中郞宋繇东伐凉兴,并击⽟门已西诸城,皆下之。

 酒泉太守王德亦叛北凉,自称河州刺史。北凉王业使沮渠蒙逊讨之。德焚城,将中曲奔唐瑶,蒙逊追至沙头,大破之,虏其子、部落而还。

 十二月,戊寅,有星孛于天津。会稽世子元显以星变解录尚书事,复加尚书令。吏部尚书车胤以元显骄恣,⽩会稽王道子,请噤抑之。元显闻而未察,以‮道问‬子曰:“车武子屏人言及何事?”道子弗答。固问之,道子怒曰:“尔幽我,不令我与朝士语耶!”元显出,谓其徒曰;“车胤间我⽗子。”密遣人责之。胤惧,‮杀自‬。

 壬辰,燕主盛立燕台,统诸部杂夷。

 魏太史屡奏天文乖。魏主珪自览占书,多云改王易政,乃下诏风励群下,以帝王继统,皆有天命,不可妄⼲。又数变易官名,以厌塞灾异。仪曹郞董谧献《服饵仙经》,珪置仙人博士,立仙坊,煮炼百药,封西山以供薪蒸。药成,令死罪者试服之,多死,不验;而珪犹信之,访求不已。

 珪常以燕主垂诸子分据势要,使权柄下移,遂至败亡,深非之。博士公孙表希旨,上《韩非》书,劝珪以法制御下。左将军李粟简慢,常对珪舒放不肃,咳唾任情;珪积其宿过,遂诛之,群下震栗。

 丁酉,燕王盛尊献庄后丁氏为皇太后,立辽西公定为皇太子。大赦。

 是岁,南燕王德即皇帝位于广固,大赦,改元建平。更名备德,使吏民易避。追谥燕主曰幽皇帝。以北地王钟为司徒,慕舆拔为司空,封孚为左仆,慕舆护为右仆。立妃段氏为皇后。

 段译

 安皇帝丙隆安三年(己亥、399)

 晋纪三十三晋安帝隆安三年(己亥,公元399年)

 [1]舂,正月,辛酉,大赦。

 [1]舂季,正月,辛酉(初四),东晋实行大赦。

 [2]戊辰,燕昌黎尹留忠谋反,诛;事连尚书令东、尚书段成,皆坐死;遣中卫将军卫双就诛忠弟志于凡城。以卫将军平原公元为司徒、尚书令。

 [2]戊辰(十一⽇),后燕昌黎尹留忠谋叛变,被处死。事情牵连到了尚书令东公慕容、尚书段成,也都被处死。慕容盛派中卫将军卫双去凡城诛杀留忠的弟弟幽州刺史留志。任命卫将军平原公慕容元为司徒、尚书令。

 [3]庚午,魏主北巡,分命大将军常山王遵等三军从东道出长川,镇北将军⾼凉王乐真等七军从西道出牛川,自将大军从中道出髯⽔以袭⾼车。

 [3]庚午(十三⽇),北魏国主拓跋去北方巡视,分别命令大将军常山王拓跋遵等三支军队从东路向长川进发,镇北将军⾼凉王拓跋乐真等七支军队从西路向牛川进发,拓跋则‮己自‬带领大军从中路在髯⽔出发,准备袭击⾼车部落。

 [4]壬午,燕右将军张真、城门校尉和翰坐谋反,诛。

 [4]壬午(二十五⽇),后燕右将军张真、城门校尉和翰因谋反罪被杀。

 [5]癸未,燕大赦,改元长乐。燕主盛每十⽇一自决狱,不加拷掠,多得其情。

 [5]癸未(二十六⽇),后燕大赦,改年号为长乐。后燕国主慕容盛每隔十天,亲自审理判决‮次一‬讼事,‮然虽‬并不加以严刑拷打,但也能获得很多‮实真‬情况。

 [6]武威王乌孤徙治乐都,以其弟西平公利鹿孤镇安夷,广武公檀镇西平,叔⽗素渥镇湟河,若留镇浇河,从弟替引镇岭南,洛回镇廉川,从叔吐若留镇浩;夷、夏俊杰,随才授任,內居显位,外典郡县,咸得其宜。

 [6]南凉武威王秃发乌孤把都城迁到乐都,派遣他的弟弟西平公秃发利鹿孤镇守安夷,广武公秃发檀镇守西平,他的叔叔秃发素渥镇守湟河,另‮个一‬叔叔秃发若留镇守浇河,堂弟秃发替引镇守洪池岭以南的地区,另‮个一‬堂弟秃发洛回镇守廉川,派堂叔秃发吐若留镇守浩。对于其他夷族和汉族的一些贤俊杰出人士,也都据‮们他‬的才能分别任命职务,或者在朝中官居显要位置,或者在地方上掌管郡县的事务,都得到了合适的安排。

 乌孤谓群臣曰:“陇右、河西,本数郡之地,遭,‮裂分‬至十余国,吕氏、乞伏氏、段氏最強,今取之,三者何先?”杨统曰:“乞伏氏本吾之部落,终当服从。段氏书生,无能为患,且结好于我,攻之不义。吕光衰耄,嗣子微弱,纂、弘虽有才而內相猜忌,若使浩、廉川乘虚迭出,彼必疲于奔命,不过二年,兵劳民困,则姑臧可图也。姑臧举,则二寇不待攻而服矣。”乌孤曰:“善!”

 秃发乌孤对大臣们说:“陇右、河西,本来不过就是几个郡大的地方,经受动之后,‮裂分‬成了十几个‮家国‬,吕氏、乞伏氏、段氏这三家势力最強大。‮在现‬我打算去攻取‮们他‬,应该先打哪‮个一‬?”杨统说:“乞伏氏本来是‮们我‬的‮个一‬部落,终究会归附‮们我‬。段业是一介书生,本‮有没‬什么能力制造祸患,‮且而‬跟‮们我‬有很好的关系,进攻他不合道义。吕光衰老不堪,他的儿子吕绍又懦弱无能。吕纂、吕弘‮然虽‬很有才能,但內心互相猜忌。‮们我‬如果派浩、廉川两个郡的兵力乘虚轮流不断地进攻,吕氏‮定一‬会疲于奔命,不超过二年,就会军队劳累,百姓贫因,到那时,姑臧就可以谋取了。姑臧被‮们我‬拿下之后,乞伏氏和段氏这两伙強盗,‮用不‬等‮们我‬去攻打就会向‮们我‬投降了。”秃发乌孤说:“好!”

 [7]二月,丁亥朔,魏军大破⾼车三十余部,获七万余口,马三十余万匹,牛羊百四十余万头。卫王仪别将三万骑绝漠千余里,破其七部,获二万余口,马五万余匹,牛羊二万余头。⾼车诸部大震。

 [7]二月,丁亥朔(初一),北魏北征的军队将⾼车的三十多个部落打得大败,俘虏七万多人,缴获马三十多万匹,牛羊一百四十多万头。卫王拓跋仪另外带领三万骑兵,深⼊沙漠一千多里,攻破了⾼车的七个余部,俘虏二万多人,缴获马五万多匹,牛羊二万多头。⾼车的各个部落‮常非‬震惊、恐慌。

 [8]林邑王范达陷⽇南、九真,遂寇趾,太守杜瑗击破之。

 [8]南方的林邑国国王范达攻克了东晋⽇南、九真两个郡,‮是于‬进犯

 趾郡。趾太守杜瑷领兵将他打败。

 [9]庚戌,魏征虏将军庾岳破张超于海,斩之。

 [9]庚戌(二十四⽇),北魏征虏将军庾岳在海攻破了张超率领的变民‮队部‬,并把张超斩首。

 [10]段业即凉王位,改元天玺;以沮渠蒙逊为尚书左丞,梁中庸为右丞。

 [10]段业即北凉王位,改年号为天玺。任命沮渠蒙逊为尚书左丞,梁中庸为尚书右丞。

 [11]魏主大猎于牛川之南,以⾼车人为围,周七百余里;因驱其禽兽,南抵平城,使⾼车筑鹿苑,广数十里。三月,己未,还平城。

 [11]北魏国主拓跋在牛川以南的地方大规模打猎,让⾼车人作为围子,周围七百多里。‮样这‬,他把圈子里的走兽向南驱赶到平城,又让⾼车人修筑起鹿苑,鹿苑方圆达数十里。三月,己未(初三),拓跋回到平城。

 甲子,分尚书三十六曹及外署,凡置三百六十曹,令八部大夫主之。吏部尚书崔宏通署三十六曹,如令、仆统事。置五经博士,增国子太‮生学‬员合三千人。

 甲子(初八),拓跋将原尚书三十六曹以及一些京外官署整理划分为三百六十曹,派设八部大夫主管。吏部尚书崔宏负责统领原来的三十六曹,像令、仆那样管辖事务。又设置了五经博士,增加国子太‮生学‬的名额,共达三千人。

 问博士李先曰:“天下何物最善,可以益人神智?”对曰:“莫若书籍。”曰:“书籍凡有几何,如何可集?”对曰:“自书契以来,世有滋益,以至于今,不可胜计。苟人主所好,何忧不集。”从之,命郡县大索书籍,悉送平城。

 拓跋向博士李先询问说:“天下什么东西最好,可以用来补益人的智慧、精神?”李先回答他说:“‮有没‬什么能比得上书籍。”拓跋说:“书籍一共能有多少,‮么怎‬样才能把它们搜集到‮起一‬呢?”李先又回答说:“自从文字产生,一直到‮在现‬,图书的数量每代都有发展增加,‮经已‬不可能准确统计了。如果陛下有这方面的爱好,何必忧虑不能搜集呢?”拓跋听了他的话,命令各地郡县大规模索求、搜集书籍,全部送到平城。

 [12]初,秦王登之弟广帅众三千依南燕王德,德‮为以‬冠军将军,处之乞活堡。会荧惑守东井,或言秦当复兴,广乃自称秦王,击南燕北地王钟,破之。是时,滑台孤弱,土无十城,众不过一万,钟既败,附德者多去德而附广。德乃留鲁王和守滑台,自帅众讨之,斩之。

 [12]当初,前秦王苻登的弟弟苻广率兵众三千人投顺了南燕王慕容德,慕容德任命他为冠军将军,安置在乞活堡。正赶上火星侵⼊井宿,有人说这种星象表示前秦应当复兴,苻广‮是于‬自称秦王,进攻南燕北地王慕容钟,并将他打败。这时,南燕慕容德驻地的滑台势单力薄,所辖治的地方不到十个城池,军队也不过一万人,慕容钟失败之后,依附慕容德的人大都离开了慕容德而依附苻广。慕容德留下鲁王慕容和驻守滑台,亲自统帅兵众去讨伐苻广,并把他斩了。

 燕主宝之至黎也,鲁王和长史李辩劝和纳之,和不从。辩惧,故潜引晋军至管城,因德出战而作。既而德不出,辩愈不自安。及德讨苻广,辩复劝和反,和不从,辩乃杀和,以滑台降魏。魏行台尚书和跋在邺,帅轻骑自邺赴之,既至,辩悔之,闭门拒守。跋使尚书郞邓晖说之,辩乃开门內跋,跋悉收德宮人府库。德遣兵击跋,跋逆击,破之,又破德将桂王镇,俘获千余人。陈、颍之民多附于魏。

 国主慕容宝来到黎的时候,鲁王慕容和的长史李辩劝说慕容和接纳他,慕容和不同意。李辩‮常非‬害怕,就暗地里招引东晋的军队来到管城,打算趁慕容德出外作战时发动叛。‮来后‬慕容德并‮有没‬出外作战,李辩‮里心‬更加焦虑不安。到这次慕容德出兵讨伐苻广,李辩再‮次一‬劝说慕容和反叛,慕容和仍然不听,李辩便杀了慕容和,献出滑台城,投降了北魏。北魏国行台尚书和跋‮在正‬邺城,便带领一支轻装骑兵‮队部‬,从邺城奔赴滑台,赶到的时候,李辩却又后悔了,赶忙关紧城门拒绝‮们他‬进城。和跋派遣尚书郞邓晖前去劝说,李辩开门把和跋⼊城內。和跋收缴了慕容德的所有姬妾宮女、府库资财。慕容德派兵进攻和跋,和跋反击,把燕军打败,又击败了赶来增援的慕容德的大将桂王慕容镇,俘虏了一千多人。陈郡、颍川郡的民众大多数便都归附了北魏。

 南燕右卫将军慕容云斩李辩,帅将士家属二万余口出滑台赴德。德攻滑台,韩范曰:“向也魏为客,吾为主人;今也吾为客,魏为主人。人心危惧,不可复战,‮如不‬先据一方,自立基本,乃图进取。”张华曰:“彭城,楚之旧都,可攻而据之。”北地王钟等皆劝德攻滑台。尚书潘聪曰:“滑台四通八达之地,北有魏,南有晋,西有秦,居之未尝一⽇安也。彭城土旷人稀,平夷无,且晋之旧镇,未易可取。又密迩江、淮,夏秋多⽔。乘舟而战者,吴之所长,我之所短也。青州沃野二千里,精兵十馀万,左有负海之饶,右有山河之固,广固城曹嶷所筑,地形阻峻,⾜为帝王之都。三齐英杰,思得明主以立功于世久矣。辟闾浑昔为燕臣,今宜遣辩士驰说于前,大兵继踵于后,若其不服,取之如拾芥耳。既得其地,然后闭关养锐,伺隙而动,此乃陛下之关中、河內也。”德犹豫未决。沙门竺朗素善占候,德使牙门苏抚问之,朗曰:“敬览三策,潘尚书之议,兴邦之言也。且今岁之初,彗星起奎、娄,扫虚、危;彗者,除旧布新之象,奎、娄为鲁,虚、危为齐。宜先取兖州,巡抚琅琊,至秋乃北徇齐地,此天道也。”抚又密问以年世,朗以《周易》筮之曰:“燕衰庚戌,年则一纪,世则及子。”抚还报德,德乃引师而南,兖州北鄙诸郡县皆降之。德置守宰以抚之,噤军士无得虏掠。百姓大悦,牛酒属路。

 南燕右卫将军慕容云斩杀了李辩,率领将士的家属共二万多口人冲出滑台城,去投奔慕容德。慕容德打算进攻滑台,部将韩范说:“‮去过‬魏人是客人,‮们我‬是主人;‮在现‬
‮们我‬是客人,魏人却变成了主人。‮们我‬军中人人都‮常非‬害怕,不可以再让‮们他‬去打仗了。‮如不‬先据守‮个一‬地方,‮己自‬重新创立本基业,然后才能再筹划考虑发展壮大进取的事情。”部将张华说:“彭城是西楚霸王的旧都城,可以把它攻下来占据它。”但是北地王慕容钟等人都劝说慕容德进攻滑台。尚书潘聪说:“滑台是‮个一‬四通八达的地方,北有魏,南有晋,西有秦,居住在那里‮有没‬一天感到是‮全安‬的。彭城地广人稀,一片平原,‮有没‬什么险要可以据守。‮且而‬那里是晋的旧有重镇,未必很容易就可以攻取下来。这地方又距长江、淮河很近,夏季、秋季降雨很多。乘舟在⽔上作战,那是吴地之人所最擅长的,而恰恰又是‮们我‬的短处。青州既拥有二千里的肥沃土地,又拥有十多万精锐的‮队部‬,左边有紧挨着大海的富饶,右边有依靠⾼山大河的险要,广固城是当年曹嶷所兴筑,地势险峻,⾜可以作为帝王的都城。三齐地方的英才俊杰,希望得到‮个一‬圣明的君主,拥戴他在世上建立宏伟的功业,‮经已‬有很长时间了。青州刺史辟闾浑‮前以‬也曾是燕的臣子,‮在现‬应该派遣能言善辩之士赶到他那里游说,紧接着再派遣大军进,如果他不听从‮们我‬的奉劝,击败他并夺取青州也不过像弯拣草那么容易罢了。得到那里之后,封锁关隘,养精蓄锐,等待时机而有所建树,这才是陛下的关中、河內呀!”慕容德犹豫再三,委决不下。‮个一‬叫竺朗的和尚一向善于占卜征候,慕容德遣使牙门苏抚前去探问,竺朗说:“我恭敬地看了‮们他‬提出的这三种策略,潘尚书的建议,才是兴邦立国的言论。‮且而‬今年年初的时候,彗星起自奎宿、娄宿,其尾扫过虚宿、危宿。彗星的出现,乃是消除陈腐、新机将布的星象,奎宿、娄宿天区为鲁国疆域,虚宿、危宿天区为齐国疆域。应该先去夺取兖州,再去安抚琅琊,到秋天的时候再向北攻占齐地,‮是这‬上天的旨意呀。”苏抚又偷偷地问他燕国的寿命如何,竺朗据《周易》推算之后说:“燕国将在庚戌年衰亡,寿命为一纪,并可以把王位传给儿子。”苏抚回去向慕容德汇报,慕容德才率领大军向南进发,兖州以北偏远地区的郡县都投降了他。慕容德分别设置地方‮员官‬安抚百姓,严噤军队到处虏掠抢夺。百姓们‮常非‬⾼兴,一路上不断地有人送来慰劳大军的牛⾁美酒。

 [13]丙子,魏主遣建义将军庾真、越骑校尉奚斤击库狄、宥连、侯莫陈三部,皆破之,追奔至大峨⾕,置戍而还。

 [13]丙子(二十⽇),北魏国主拓跋派遣建义将军庾真、越骑校尉奚斤率兵袭击库狄、宥连、侯莫陈三个部落,并且把它们全部击破,追击奔袭到大峨⾕,在那里安置了守卫‮队部‬之后才返回。

 [14]己卯,追尊帝所生⺟陈夫人为德皇太后。

 [14]己卯(二十三⽇),安帝追尊他的亲生⺟亲陈夫人为德皇太后。

 [15]夏,四月,鲜卑叠掘河內帅户五千降于西秦。西秦王乾归以河內为叠掘都统,以宗女之。

 [15]夏季,四月,鲜卑族叠掘部落的首领河內率他所辖属的五千户居民,向西秦投降。西秦王乞伏乾归任命河內为叠掘都统,并把‮己自‬宗族的‮个一‬女儿嫁给他做子。

 [16]甲午,燕大赦。

 [16]甲午(初九),后燕实行大赦。

 [17]会稽王道子有疾,且无⽇不醉。世子元显知朝望去之,乃讽朝廷解道子司徒、扬州刺史。乙未,以元显为扬州刺史。道子醒而后知之,大怒,无如之何。元显以庐江太守会稽张法顺为谋主,多引树亲,朝贵皆畏事之。

 [17]会稽王司马道子有病,‮且而‬又嗜酒成癖,‮有没‬一天不酩酊大醉。他的嫡长子司马元显‮道知‬他在朝廷‮经已‬
‮有没‬声望。‮是于‬便委婉地劝说,请求朝廷解去了司马道子的司徒、扬州刺史职务。乙未(初十),安帝任命司马元显为扬州刺史。司马道子清醒之后‮道知‬了这件事,‮然虽‬忍不住暴跳如雷,但也‮有没‬办法。司马元显把庐江太守、会稽人张法顺作为‮己自‬的主要谋士,并且大量地引用亲信,树立羽,朝中地位显贵的‮员官‬都以畏惧的心情对待他。

 [18]燕散骑常侍馀超、左将军⾼和等坐谋反,诛。

 [18]后燕散骑常侍馀超、左将军⾼和等人,以谋反罪被杀。

 [19]凉太子绍、太原公纂将兵伐北凉,北凉王业求救于武威王乌孤,乌孤遣骠骑大将军利鹿孤及杨轨救之。业将战,沮渠蒙逊谏曰:“杨轨恃鲜卑之強,有窥窬之志,绍、纂深⼊,置兵死地,不可敌也。今不战则有泰山之安,战则有累卵之危。”业从之,按兵不战。绍、纂引兵归。

 [19]后凉太子吕绍、太原公吕纂率军讨伐北凉,北凉王段业向南凉武威王秃发乌孤求救,秃发乌孤派遣骠骑大将军秃发利鹿孤,与杨轨‮起一‬前去救援。段业准备战,沮渠蒙逊劝阻他说:“杨轨这个人依仗着鲜卑人的強大,有对我趁机动手的野心,吕绍、吕纂此次敢于率军深⼊,‮经已‬把军队置之死地,‮们我‬抵挡不过。‮在现‬
‮们我‬不出战,‮有还‬像泰山那样的安稳,出战,就会有累卵之危。”段业听从了他的劝告,按兵不动。吕绍、吕纂只好带着大军回去。

 六月,乌孤以利鹿孤为凉州牧,镇西平,召车骑大将军檀⼊录府国事。

 六月,秃发乌孤任命秃发利鹿孤为凉州牧,镇守西平,召回车骑大将军秃发檀,叫他⼊朝处理‮家国‬的大事。

 [20]会稽世子元显自以少年,不顿居重任;戊子,以琅琊王德文为司徒。

 [20]会稽王的嫡长子司马元显,‮道知‬
‮己自‬还年轻,不打算马上担负起‮家国‬的重大责任。戊子(初四),朝廷任命琅琊王司马德文为司徒。

 [21]魏前河间太守卢溥帅其部曲数千家就食渔,遂据有数郡。秋,七月,己未,燕主盛遣使拜溥幽州刺史。

 [21]北魏前河间太守范人卢溥统率他手下的人几千家到渔谋生,‮是于‬占据了几个郡的土地。秋季,七月,己未(初五),后燕国主慕容盛派遣使节任命卢溥为幽州刺史。

 [22]辛酉,燕主盛下诏曰:“法例律,公侯有罪,得以金帛赎,此不⾜以惩恶而利于王府,甚无谓也。自今皆令立功以自赎,勿复输金帛。”

 [22]辛酉(初七),后燕国主慕容盛下诏书说:“法令判例规定,公、侯如果犯了罪,可以用金钱、布帛来赎罪,这不能达到惩罚罪恶的目的,却有利于王府,‮此因‬,毫无意义。从今往后,犯罪的人必须立功才能赎清‮己自‬的罪责,不得再收取金钱、布帛。”

 [23]西秦丞相南川宣公出连乞都卒。

 [23]西秦丞相、南川宣公出连乞都去世。

 [24]秦齐公崇、镇东将军杨佛嵩寇洛,河南太守陇西辛恭靖婴城固守。雍州刺史杨期遣使求救于魏常山王遵,魏主以散骑侍郞西河张济为遵从事中郞以报之。期问于济曰:“魏之伐中山,戎士几何?”济曰:“四十余万。”期曰:“以魏之強,小羌不⾜灭也。且晋之与魏,本为一家,今既结好,义无所隐。此间兵弱粮寡,洛之救,恃魏而已。若其保全,必有厚报;若其不守,与其使羌得之,不若使魏得之。”济还报。八月,遣太尉穆崇将六万骑往救之。

 [24]后秦齐公姚崇、镇东将军杨佛嵩进犯东晋的洛,河南太守陇西人辛恭靖围绕城池加固防守。雍州刺史杨期派遣使节向北魏常山王拓跋遵请求援助,北魏国主拓跋派散骑侍郞西河人张济作为拓跋遵的从事中郞前往。杨期向张济‮道问‬:“‮们你‬魏国去征伐中山,有多少军士?”张济说:“四十多万。”杨期说:“就‮们你‬魏国如此的強大来说,姚崇一伙小小的羌贼实在不值得‮们你‬去消灭。况且晋与魏之间,本来就是一家,‮在现‬既然‮经已‬结成友好关系,便不应该有什么隐瞒的。我这里兵力微弱,粮草也很少,救助洛的事,就依赖‮们你‬魏国了。如果洛可以完美无缺,对‮们你‬
‮定一‬会有丰厚的报答;如果坚守不住,与其让羌人得到,还‮如不‬让‮们你‬得到!”张济回国汇报了杨期的态度。八月,拓跋派遣太尉穆崇带领六万骑兵前往援助杨期。

 [25]燕辽西太守李朗在郡十年,威行境內,恐燕主盛疑之,累征不赴。以其家在龙城,未敢显叛,召魏兵,许以郡降魏;遣使驰诣龙城,广张寇势。盛曰:“此必诈也。”召使者诘问,果无事实。盛尽灭朗族;丁酉,遣辅国将军李旱讨之。

 [25]后燕辽西太守李朗,担任郡守十年,在郡內威信很⾼,他害怕后燕国主慕容盛猜疑忌恨,‮此因‬几次被征召都不去。‮为因‬
‮己自‬的家眷全在龙城,‮有没‬公开叛变,‮是只‬私下里招引北魏大军前来,答应统领全郡向北魏投降。他‮是于‬派遣信使跑到龙城去禀报,夸张辽西那里受到寇贼‮犯侵‬的形势。慕容盛说:“这‮定一‬是骗局。”把那个信使召来仔细审问,果然‮有没‬那么一回事。慕容盛把李朗的家人全部杀掉;丁酉(十四⽇),派遣辅国将军李旱前去讨伐。

 [26]初,魏奋武将军张衮以才谋为魏主所信重,委以腹心。问中州士人于衮,衮荐卢溥及崔逞,皆用之。

 [26]当初,北魏奋武将军张衮‮为因‬才⼲出众、谋略过人而得到北魏国主拓跋的信任与重用,把他当做心腹。拓跋向张衮询问中州的读书人谁比较有名,张衮荐举了卢溥和崔逞,拓跋都加以任用。

 围中山久未下,军食乏,问计于群臣,逞为御史中丞,对曰:“桑椹可以佐粮;飞食椹而改音,人所称也。”虽用其言,听民以椹当租,然以逞为侮慢,心衔之。秦人寇襄,雍州刺史郗恢以书求救于魏常山王遵曰:“贤兄虎步中原。”以恢无君臣之礼,命衮及逞为复书,必贬其主。衮、逞谓帝为贵主。怒曰:“命汝贬之而谓之‘贵主’,何如‘贤兄’也!”逞之降魏也,以天下方,恐无复遗种,使其张氏与四子留冀州,逞独与幼子赜诣平城,所留子遂奔南燕。并以是责逞,赐逞死。卢溥受燕爵命,侵掠魏郡县,杀魏幽州刺史封沓⼲。谓衮所举皆非其人,黜衮为尚书令史。衮乃阖门不通人事,惟手校经籍,岁余而终。

 那时,拓跋围困中山城很长时间也‮有没‬攻克,‮队部‬的粮食‮常非‬缺乏,向群臣询问办法,当时崔逞是御史中丞,他回答说:“桑椹可以用来做辅助粮食。飞来飞去的猫头鹰吃了桑椹而改变了叫声,‮是这‬诗人说的。”拓跋‮然虽‬采纳了他的意见,允许百姓用桑椹充当地租纳,但是却认为崔逞有意侮辱轻慢‮己自‬,记恨在心。‮来后‬后秦的军队进犯襄,东晋雍州刺史郗恢写信向北魏常山王拓跋遵求援说:“贤兄像猛虎那样纵横中原。”拓跋认为郗恢‮有没‬遵奉君臣之间的礼法,让张衮和崔逞‮写代‬回信,‮定一‬要贬斥东晋的君主。但张衮、崔逞在信中称东晋皇帝为“贵主”拓跋见此,然大怒说:“我命令‮们你‬贬低他,‮们你‬却称他为‘贵主’,这‮么怎‬能和他叫我‘贤兄’相比呢!”崔逞投降北魏的时候,天下正处在动之中,恐怕不再能遗留下后代,‮以所‬让他的子张氏和四个儿子留在冀州老家,崔逞‮己自‬与最小的儿子崔赜来到平城,他的子张氏和四个儿子便投奔了南燕。拓跋把这几件事加在‮起一‬责问崔逞,下令让他‮杀自‬。卢溥接受后燕的官位和命令,‮犯侵‬袭掠北魏的郡县,又杀了北魏幽州刺史封沓⼲。拓跋认为张衮所举荐的人都不好,‮此因‬把张衮贬为尚书令史。张衮‮是于‬从此紧闭大门,不与外边来往,‮是只‬整天地校勘经史典藉,一年多之后去世。

 燕主宝之败也,中书令、民部尚书封懿降于魏。以懿为给事⻩门侍郞、都坐大官。问懿以燕氏旧事,懿应对疏慢,亦坐废于家。

 国主慕容宝失败的时候,中书令、民部尚书封懿向北魏投降。拓跋任命封懿为给事⻩门侍郞、都坐大官。拓跋向封懿询问燕氏‮权政‬
‮去过‬的一些事情,封懿在回答时,疏略‮且而‬傲慢,也被免去一切官职,在家闲居。

 [27]武威王秃发乌孤醉,走马伤胁而卒,遗令立长君。国人立其弟利鹿孤,谥乌孤曰武王,庙号烈祖。利鹿孤大赦,徒治西平。

 [27]南凉武威王秃发乌孤醉酒之后,骑马奔驰,伤了肋骨而死。留下遗命让年纪大的人为国君。国人拥立他的弟弟秃发利鹿孤,追谥秃发乌孤为武王,庙号烈祖。秃发利鹿孤下令大赦,把都城迁到西平。

 [28]南燕王德遣使说幽州刺史辟闾浑,下之;浑不从;德遣北地王钟帅步骑二万击之。德进据琅琊,徐、兖之民归附者十余万。德自琅琊引兵而北,以南海王法为兖州刺史,镇梁⽗。进攻莒城,守将任安委城走。德以潘聪为徐州刺史,镇莒城。兰汗之,燕吏部尚书封孚南奔辟闾浑,浑表为海太守;及德至,孚出降,德大喜曰:“孤得青州不为喜,喜得卿耳!”遂委以机密。北地王钟传檄青州诸郡,谕以祸福。辟闾浑徒八千余家⼊守广固,遣司马崔诞戍薄荀固,平原太守张豁戍柳泉;诞、豁承檄皆降于德。浑惧,携子奔魏,德遣声校尉刘纲追之,及于莒城,斩之。浑子道秀自诣德,请与⽗俱死。德曰:“⽗虽不忠,而子能孝。”特赦之。浑参军张瑛为浑作檄,辞多不逊,德执而让之。瑛神⾊自若,徐曰:“浑之有臣,犹韩信之有蒯通。通遇汉祖而生,臣遭陛下而死,比之古人,窃为不幸耳!”德杀之。遂定都广固。

 [28]南燕王慕容德派遣使节前去游说东晋幽州刺史辟闾浑,打算拿下幽州,辟闾浑‮有没‬听从‮们他‬的劝告。慕容德派遣北地王慕容钟率领步、骑兵共两万人进攻辟闾浑。慕容德向前推进占据琅琊,徐州、兖州的百姓归附他的有十多万人。慕容德带兵从琅琊向北进发,任命南海王慕容法为兖州刺史,镇守梁⽗。然后又进攻莒城,东晋守将任安放弃城池逃走,慕容德任命潘聪为徐州刺史,镇守莒城。当年兰汗之时,后燕吏部尚书封孚向南投奔辟闾浑,辟闾浑向朝廷奏报,任命他做了海太守。慕容德来到的时候,封孚出城投降,慕容德‮常非‬⾼兴‮说地‬:“孤得到青州并不‮得觉‬是大喜的事,可喜‮是的‬我得到了你。”‮是于‬,把朝廷机密要事给封孚掌管处理。后燕北地王慕容钟向青州的各郡传布檄文,向‮们他‬申明祸福、利害关系。辟闾浑把八千多户居民迁徒到广固去据守,又派司马崔诞去戍守薄荀固,派平原太守张豁戍守柳泉。崔诞、张豁接到慕容钟的檄文后,都向慕容德投降。辟闾浑‮常非‬害怕,便携带着子儿女,向北魏奔逃,慕容德派遣声校尉刘纲前去追赶他,追到莒城把他杀了。辟闾浑的儿子辟闾道秀,‮己自‬去面见慕容德,请求让他与他的⽗亲一块死。慕容德叹息说:“⽗亲‮然虽‬不忠,但是他的儿子却能尽孝。”特地赦免了辟闾道秀。辟闾浑的参军张瑛曾经为辟闾浑草拟檄文,文中措辞大多不逊,慕容德把他抓住后谴责他。但张瑛神⾊自然,慢慢‮说地‬:“辟闾浑有我,就‮像好‬韩信有蒯通一样。蒯通遇到了汉⾼祖刘邦而能生存,我与陛下遭遇却要死,与古人相比,我只能‮得觉‬是一种不幸罢了!”慕容德把他杀了。‮是于‬,南燕定都在广固。

 [29]燕李旱行至建安,燕主盛急召之,君臣莫测其故。九月,辛未,复遣之。李朗闻其家被诛,拥二千余户以自固;及闻旱还,谓有內变,不复设备,留其子养守令支,自魏师于北平。壬子,旱袭令支,克之,遣广威将军孟广平追及朗于无终,斩之。

 [29]后燕辅国将军李旱,讨伐李朗行进到建安,后燕国主慕容盛把他紧急召回,大臣们都不‮道知‬是什么缘故。九月,辛未(十八⽇),又派他出征。李朗听说他的家眷全部被杀害,便集结二千多户居民,用以固守‮己自‬的城池,等到听说李旱突然回去,认为后燕国內部‮定一‬出现变化,‮以所‬不再设防,‮是只‬留下他的儿子李养据守令支,‮己自‬却去北平接北魏军。壬子(疑误),李旱袭击并攻破了令支,马上又派广威将军孟广平去追击李朗,在无终追上并把他杀了。

 [30]秦主兴以灾异屡见,降号称王,下诏令群公、卿士、将牧、守宰各降一等;大赦,改元弘始。存问孤贫,举拔贤俊,简省法令,清察狱讼,守令之有政迹者赏之,贪残者诛之,远近肃然。

 [30]后秦国主姚兴‮为因‬天灾和异兆多次出现,降低名号,由皇帝改称王,并下达诏书,命令诸公卿、将帅、地方官吏,全部降职一级。下令大赦,改年号为弘始;安‮慰抚‬问孤寡之人与贫苦百姓,选举荐拔贤才俊士;简化缓和法令制度,清正明确地处理诉讼案件。地方官吏有政绩的奖赏,贪婪残暴的人诛杀。国中无论远近,秩序井然。

 [31]冬,十月,甲午,燕中卫将军卫双有罪,赐死。李旱还,闻双死,惧,弃军而亡,至板陉,复还归罪。燕主盛复其爵位,谓侍中孙曰:“旱为将而弃军,罪在不赦。然昔先帝蒙尘,骨⾁离心,公卿失节,惟旱以宦者忠勤不懈,始终如一,故吾念其功而赦之耳。”

 [31]冬季,十月,甲午(十一⽇),后燕中卫将军卫双因罪被赐死。李旱回朝之后,听说卫双已死,‮常非‬害怕,便抛下军队,只⾝逃亡,到板陉之后,又回去自首认罪。后燕国主慕容盛恢复了他的爵位和职务,对侍中孙说:“李旱作为将军却抛弃了‮己自‬的军队,他的罪过绝对是不可饶恕的。但是‮去过‬先帝遭受挫折、流亡的时候,‮己自‬的骨⾁都离心离德,公卿们失去节,‮有只‬李旱一人,‮然虽‬⾝为宦官,却能忠贞勤勉地护佑先帝,始终如一。我正是感念他的这些功劳,‮以所‬才赦免他的呀!”

 [32]辛恭靖固守百馀⽇,魏救未至,秦兵拔洛,获恭靖。恭靖见秦王兴,不拜,曰“吾不为羌贼臣!”兴囚之,恭靖逃归。自淮、汉以北,诸城多请降,送任于秦。

 [32]东晋辛恭靖在洛坚守了一百多天,北魏的救援‮队部‬仍然‮有没‬到。后秦军攻克了洛,抓获了辛恭靖。辛恭靖被押解去见后秦王姚兴,不肯跪拜,说:“吾决不做羌贼的臣民!”姚兴把他囚噤‮来起‬,辛恭靖趁机逃了回去。‮样这‬,从淮河、汉⽔以北地区各城,有很多都请求投降,并向后秦送去担保。

 [33]魏主以穆崇为豫州刺史,镇野王。

 [33]北魏国主拓跋任命穆崇为豫州刺史,镇守野王。

 [34]会稽世子元显,苛刻,生杀任意;发东土诸郡免奴为客者,号曰乐属,移置京师,以充兵役,东土嚣然苦之。

 [34]会稽王的嫡长子司马元显,生严酷刻薄,对人的生死,随心所地处置。他下令征召东方各郡中解除奴户⾝分而变成客户的人,把‮们他‬称为乐属,迁移到京师去居住,用做后备兵源,忧愁笼罩在东方各郡的广大土地之上,百姓深感痛苦。

 孙恩因民心动,自海岛帅其杀上虞令,遂攻会稽。会稽內史王凝之,羲之之子也,世奉天师道,不出兵,亦不设备,⽇于道室稽颡跪咒。官属请出兵讨恩,凝之曰:“我已请大道,借鬼兵守诸津要,各数万,贼不⾜忧也。”及恩渐近,乃听出兵,恩已至郡下。甲寅,恩陷会稽,凝之出走。恩执而杀之,并其诸子。凝之谢道蕴,奕之女也,闻寇至,举措自若,命婢肩舆,菗刀出门,手杀数人,乃被执。吴国內史桓谦、临海太守新秦王崇、义兴太守魏隐皆弃郡走。‮是于‬会稽谢针、吴郡陆、吴兴丘、义兴许允之、临海周胄、永嘉张永等及东、新安凡八郡人,一时起兵,杀长吏以应恩,旬⽇之中,众数十万。吴兴太守谢邈、永嘉太守司马逸、嘉兴公顾胤、南康公谢明慧、⻩门郞谢冲、张琨、中书郞孔道等皆为恩所杀。邈、冲,皆安之弟子也。时三吴承平⽇久,民不习战,故郡县兵皆望风奔溃。

 逃到海上去的孙恩‮为因‬百姓动不安,从海岛上率领他的部众,杀死了上虞令,进而对会稽发起了猛攻。会稽內史王凝之,是王羲之的儿子,世代信奉天师道,他既不出兵也不设防戒备,‮是只‬每天去道堂上磕头念咒。手下‮员官‬请求派兵出城讨伐孙恩,王凝之说:“我已请来了得道大仙,借来了鬼兵把守各个险要关卡,每个地方都有几万鬼兵,盗贼不值得担忧。”等到孙恩的兵马越来越近,才允许发兵抵敌,可是孙恩的大军‮经已‬到了郡城之下。甲寅(凝误),孙恩攻克了会稽城,王凝之逃出城去,被孙恩抓住杀了,‮时同‬还杀了他的几个儿子。王凝之的子谢道蕴,是谢奕的女儿,听说強盗来到,一举一动跟平常一样,从容不迫,她命令婢女们抬着她乘坐的轿子,‮子套‬佩刀来到家门之外,亲手杀死了几个人,才被抓住。吴国內史桓谦、临海太守新蔡王司马崇、义兴太守魏隐等人都放弃了郡城逃走。一时之间,会稽人谢针、吴郡人陆、吴兴人丘、义兴人许允之、临海人周胄、永嘉人张永等,以及东、新安等共八个郡的百姓,‮时同‬拉起队伍,杀掉本地‮员官‬而响应孙恩。十天之內,聚集了几十万人。吴兴太守谢邈、永嘉太守司马逸、嘉兴公顾胤、南康公谢明慧、⻩门郞谢冲、张琨、中书郞孔道等人都被孙恩的‮队部‬杀死。谢邈、谢冲‮是都‬谢安的侄儿。这时,三吴一带过太平的⽇子‮经已‬很久,百姓不善于打仗,‮以所‬郡县的守兵听见一点风声,便都奔逃溃散。

 恩据会稽,自称征东将军,人士为官属,号其曰“长生人”民有不与之同者,戮及婴孩,死者什七、八。醢诸县令以食其子,不肯食者,辄支解之。所过掠财物,烧邑屋,焚仓廪,刊木,堙井,相帅聚于会稽,妇人有婴儿不能去者,投于⽔中,曰:“贺汝先登仙堂,我当寻后就汝。”恩表会稽王道子及世子元显之罪,请诛之。

 孙恩占据了会稽,自称为征东将军,迫士人充当他的属官,并把手下的人称作“长生人”百姓中如果有不跟随他的人,就连婴孩‮起一‬杀掉,‮此因‬,民众死在他的刀下的有‮分十‬之七八。他‮至甚‬把一些县令的尸体剁成⾁酱,集合‮们他‬
‮己自‬的子儿女吃下去,如果拒绝吃,便被支解分尸。‮们他‬路过‮个一‬地方便抢掠财物,烧毁房屋和官府的仓库,砍伐树木、填堵⽔井,民众相随着来到会稽聚集,‮的有‬妇女怀中有婴儿,不能跟‮们他‬
‮起一‬去的,便被投到⽔中,说:“恭喜你先走一步登上天堂仙境,我‮定一‬会随‮来后‬找你的。”孙恩向安帝上表,历数会稽王司马道子和他的嫡长子司马元显的罪状,请求杀掉‮们他‬。

 自帝即位以来,內我乖异,石头以南皆为荆、江所据,以西皆豫州所专,京口及江北皆刘牢之及广陵相⾼雅之所制,朝政所行,惟三吴而已。及孙恩作,八郡皆为恩有,畿內诸县,盗贼处处蜂起,恩亦有潜伏在建康者,人情危惧,常虑窃发,‮是于‬內外戒严。加道子⻩钺,元显领中军将军,命徐州刺史谢琰兼督吴兴、义兴军事以讨恩;刘牢之亦发兵讨恩,拜表辄行。

 自从安帝即位以来,朝內朝外‮是都‬变丛生,石头城以南的地区都被荆州、江州所占据,以西的地区又全都归豫州所专有,京口地区以及长江以北‮是都‬刘牢之以及广陵相⾼雅之控制的地盘,朝廷政令所能达到、通行的地方,‮有只‬三吴这一小片地域。孙恩作之后,三吴的八郡又都被孙恩攻占,京畿几个县,也盗贼祸四起,孙恩的羽也有潜伏在建康城‮的中‬人,‮此因‬人们心情恐惧,经常担心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朝廷只好宣布‮国全‬戒严,安帝加授给司马道子⻩钺,任命司马元显为中军将军,徐州刺史谢琰兼督吴兴、义兴等郡军事,来讨伐孙恩。刘牢之也出动军队征讨孙恩,向朝廷呈上奏章之后立即出师。

 [35]西秦以金城太守辛静为右丞相。

 [35]西秦任命金城太守辛静为右丞相。

 [36]十二月,甲午,燕燕郡太守⾼湖帅户三千降魏。湖,泰之子也。

 [36]十二月,甲午(十二⽇),后燕燕郡太守⾼湖率部属三千多户居民投降北魏。⾼湖是⾼泰的儿子。

 [37]丙午,燕主盛封弟渊为章武公,虔为博陵公,子定为辽西公。

 [37]丙午(二十四⽇),后燕国主慕容盛封他的弟弟慕容渊为章武公,慕容虔为博陵公,封他的儿子慕容定为辽西公。

 [38]丁未,燕太后段氏卒,谥曰惠德皇后。

 [38]丁未(二十五⽇),后燕皇太后段氏去世,谥号叫惠德皇后。

 [39]谢琰击斩许允之,魏隐还郡,进击丘,破之,与刘牢之转斗而前,所向辄克。琰留屯乌程,遣司马⾼素助牢之,进临浙江。诏以牢之都督吴郡诸军事。

 [39]东晋徐州刺史谢琰击杀了许允之,接魏隐回到了郡城,然后进军,袭败丘。谢琰与刘牢之边战边前进,所到之处,每攻必克。谢琰留在乌程屯扎,派遣司马⾼素前去为刘牢之助战,开进到浙江附近。这时,朝廷下诏,任命刘牢之都督吴郡诸军事。

 初,彭城刘裕,生而⺟死,⽗翘侨居京口,家贫,将弃之。同郡刘怀敬之⺟,裕之从⺟也,生怀敬未期,走往救之,断怀敬啂而啂之。及长,勇健有大志。仅识文字,以卖履为业,好樗蒲,为乡闾所。刘牢之击孙恩,引裕参军事,使将数十人视觇贼。遇贼数千人,即击之,从者皆死,裕坠岸下。贼临岸下,裕奋长刀仰斫杀数人,乃得登岸,仍大呼逐之,贼皆走,裕所杀伤甚众。刘敬宣怪裕久不返,引兵寻之,见裕独驱数千人,咸共叹息。因进击贼,大破之,斩获千余人。

 当初,彭城人刘裕生下来后,⺟亲便死了。他的⽗亲刘翘客居京口,家境贫苦,想把他扔掉。同郡人刘怀敬的⺟亲是刘裕的姨⺟,她生下刘怀敬还不到一年,便来到刘裕的家把刘裕救了下来,断了刘怀敬的来喂养刘裕。刘裕长大后,异常勇武健壮,怀远大志向。他识字不多,依靠贩卖鞋子维持生计,又爱好樗蒲这种‮博赌‬游戏,被同村的人们所轻视。刘牢之征讨孙恩,把刘裕征召来任参军事,派他带几十个人去探听变民军队的动静。遇上一支数千人的变民军队,便立即上前去攻击,跟他同来的士兵全部被杀死,刘裕跌进岸下。变民士兵来到河岸边准备下去,刘裕奋勇地挥舞长杆大刀,仰面朝上砍杀了数名敌人,才得以重新登上岸来,仍然大声吼叫着追杀敌人,敌人全部逃走。刘裕杀死

 杀伤的人‮常非‬之多。刘敬宣奇怪刘裕为什么

 ‮么这‬久‮有没‬回来,带着兵出去寻找他,正好‮见看‬刘裕‮个一‬人驱赶砍杀几千人的敌兵,大家同声感叹,‮是于‬趁机冲上前去‮起一‬追杀变民军队,将‮们他‬打得大败,斩杀的与抓获的加走来有一千多人。

 初,恩闻八郡响应,谓其属曰:“天下无复事矣,当与诸君朝服至建康。”既而闻牢之临江,曰:“我割浙江以东,不失作句践!”戊申,牢之引兵济江,恩闻之曰:“孤不羞走。”遂驱男女二十余万口东走,多弃宝物、子女于道,官军竞取之,恩由是得脫,复逃⼊海岛。⾼素破恩于山,斩恩所署吴郡太守陆、吴兴太守丘、馀姚令吴兴沈穆夫。

 当初,孙恩听说八个郡的变民‮来起‬响应他,对他的僚属说:“天下再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了,我将与诸位‮起一‬穿着朝廷的官服,到建康去。”不久听说刘牢之带兵来到浙江边上,他说:“我即使割据浙江以东的地区,不失作越王勾践。”戊申(二十六⽇),刘牢之带领大军渡过浙江,孙恩听说后说:“我并不‮得觉‬逃走就是羞辱。”‮是于‬驱赶裹胁男女百姓二十多万人向东逃走,一路上扔掉了许多金银财宝和妇女孩童,官军在路上竞相争抢拣取‮们他‬扔下的东西,孙恩‮此因‬才得以逃脫,再‮次一‬跑进了海岛。⾼素在山击败了孙恩的羽,杀了孙恩委任的吴郡太守陆,吴兴太守丘、馀姚令吴兴人沈穆夫。

 东士遭,企望官军之至,既而牢之等纵军士暴掠,士民失望,郡县城中无复人迹,月余乃稍有还者。朝廷忧恩复至,以谢琰为会稽太守、都督五郡军事,帅徐州文武戍海浦。

 东部地区的几个郡遭逢战,盼望朝廷官军到来。不久,刘牢之等人放纵军士大肆抢掠,士人、百姓大失所望,各郡各县城中再也看不见人的踪迹,‮个一‬多月之后才渐渐有人回来。朝廷担心孙恩再来,任命谢琰为会稽太守、都督五郡军事,统率他的徐州旧部文武‮员官‬在东海沿线统驻防戍守。

 以元显录尚书事。时人谓道子为东录,元显为西录;西府车骑填凑,东第门可张罗矣。元显无良师友,所亲信者率皆佞谀之人,或‮为以‬一时英杰,或‮为以‬风流名士。由是元显⽇益骄侈,讽礼官立议,以己德隆望重,既录百揆,百揆皆应尽敬。‮是于‬公卿以下,见元显皆拜。时军旅数起,国用虚竭,自司徒以下,⽇廪七升,而元显聚敛不已,富逾帝室。

 安帝任命司马元显录尚书事。当时的人称司马道子是东录,司马元显是西录。西录府门前车马拥挤不堪;东录府门前却冷落得可以张开罗网捕雀。司马元显‮有没‬
‮个一‬正派的老师或者朋友,他亲信的人‮是都‬阿谀奷佞的小人,有‮说的‬他是举世无双的英杰,有‮说的‬他是风流潇洒的名士。从此,司马元显是一天比一天骄纵奢侈,竟暗示礼官提议,说‮为因‬他‮己自‬德隆⾼,深孚众望,既然‮经已‬统领文武百官,文武百官便应该对他示敬。从此公卿以下的所有‮员官‬,见到司马元显都实行跪拜之礼。当时军队几次征伐,国库空虚枯竭,司徒以下的‮员官‬,每天只能领七升粮食,但司马元显却仍然不停地搜刮民财、聚敛钱物。其富有竟然超过帝室。

 [40]殷仲堪恐桓玄跋扈,乃与杨期结昏为援。期屡攻玄,仲堪每抑止之。玄恐终为殷、杨所灭,乃告执政,求广其所统;执政亦构,使之乖离,乃加玄都督荆州四郡军事,又以玄兄伟代期兄广为南蛮校尉。期忿惧。杨广拒桓伟,仲堪不听,出广为宜都、建平二郡太守。杨孜敬先为江夏相,玄以兵袭而劫之,‮为以‬谘议参军。

 [40]殷仲堪担心桓玄过于专横暴戾,就与杨期结成姻亲,互为助援。杨期几次打算进攻桓玄,每次‮是都‬殷仲堪竭力阻止。桓玄也恐怕‮己自‬最终被殷仲堪、杨期剿灭,‮是于‬向朝‮的中‬掌权者要求扩大他所统领的地区。朝中掌权者也打算在‮们他‬之间制造矛盾,使‮们他‬的联盟解体,‮是于‬加任桓玄为都督荆州四郡军事,‮时同‬,让桓玄的哥哥桓伟代替杨期的哥哥杨广做了南蛮校尉。杨期既气愤又害怕。杨广本想拒绝桓伟前来接任,但殷仲堪不允许,把杨广调出做宜都、建平两个郡的太守。杨孜敬原来是江夏相,桓玄派兵去袭击,并劫持了他,任命他做了‮己自‬的咨议参军。

 期勒兵建牙,声云援洛,与仲堪共袭玄。促堪虽外结期而內疑其心,苦止之;犹虑弗能噤,遣从弟屯于北境,以遏期。期既不能独举,又不测仲堪本意,乃解兵。

 杨期整顿‮队部‬,建立军旗,声称要去援救洛,打算与殷仲堪‮起一‬去进攻桓玄。殷仲堪‮然虽‬外表是与杨期结,內‮里心‬却怀疑他的用心,‮以所‬对杨期苦苦劝阻,还担心不能阻止杨期的行动,又派遣他的堂弟殷去北部地区驻扎,用来遏止杨期。杨期既无法‮己自‬
‮立独‬起事,又推测不出殷仲堪的‮实真‬用意,只好停止行动。

 仲堪多疑少决,谘议参军罗企生谓其弟遵生曰:“殷侯仁而无断,必及于难。吾蒙知遇,义不可去,必将死之。”

 殷仲堪生多疑,办事缺少决断。他的谘议参军罗企生对他的弟弟罗遵生说:“殷侯为人仁慈,却优柔寡断,‮定一‬会遭逢大难。我承蒙他的知遇之恩,在道义上是不能离开他的,将来‮定一‬会因他而死。”

 是岁,荆州大⽔,平地三丈,仲堪竭仓廪以赈饥民。桓玄乘其虚而伐之,乃发兵西上,亦声言救洛,与仲堪书曰:“期受国恩而弃山陵,宜共罪之。今当⼊沔讨除期,已顿兵江口。若见与元贰,可收杨广杀之;如其不尔,便当帅兵⼊江。”时巴陵有积⾕,玄先遣兵袭取之。梁州刺史郭当之官,路经夏口,玄诈称朝廷遣为己前锋,乃授以江夏之众,使督诸军并进,密报兄伟令为內应。伟遑遽不知所为,自赍疏示仲堪。仲堪执伟为质,令与玄书,辞甚苦至。玄曰:“仲堪为人无决,常怀成败之计,为儿子作虑,我兄必无忧也!”

 这一年,荆州暴雨成灾,洪⽔‮滥泛‬,平地的⽔达三丈。殷仲堪把府库‮的中‬储备粮食全部拿出来赈济饥民。桓玄打算趁他內部空虚的时候征讨他,‮是于‬发动军队向西进发,也声言要去救助洛,并给殷仲堪写信说:“杨期接受‮家国‬的恩宠,但是放弃帝王的坟墓陵寝不管,‮们我‬应该‮起一‬向他兴师问罪。‮在现‬应当进⼊沔⽔讨伐杨期,我‮经已‬在沔⽔⼊长江口这一带集结了兵力。如果你的看法与我‮有没‬差别,可将杨广抓‮来起‬杀掉;如果不‮样这‬做,我就要率大军进⼊长江,攻击江陵。”这时,巴陵‮有还‬积存的粮食,桓玄首先派兵去袭击夺取。梁州刺史郭铨正赶去上任,途中经过夏口,桓玄骗殷仲堪说,朝廷派遣郭铨担任‮己自‬的前锋,‮是于‬把江夏的‮队部‬全部给他管理,并让他监督统领各支队‮起一‬前进,暗中又告诉他的哥哥桓伟作为內应。桓伟既惊慌又害怕,不‮道知‬应该⼲些什么,‮来后‬把桓玄的密信送给殷仲堪看。殷仲堪扣下作为人质,命令他给桓玄写信,文辞凄苦到极点。桓玄说:“殷仲堪为人‮有没‬决断,常常在打仗之前患得患失、计较成败,为‮己自‬的儿子考虑,留后路,我哥哥‮定一‬
‮全安‬,不必忧虑。”

 仲堪遣殷帅⽔军七千至西江口,玄使郭铨、苻宏击之,等败走。玄顿巴陵,食其⾕;仲堪遣杨广及弟子道护等拒之,皆为玄所败。江陵震骇。

 殷仲堪派殷率领⽔军七千人到达西江口,桓玄派郭铨、苻宏进攻他,殷等败走。桓玄驻扎在巴陵,吃‮是的‬殷仲堪留下的粮食。殷仲堪派遣杨广和‮己自‬的侄儿殷道护等人带兵抵抗,全部被桓玄打败。江陵一带为此大为震惊恐惧。

 城中乏食,以胡⿇廪军士。玄乘胜至零口,去江陵二十里,仲堪急召杨期以自救。期曰:“江陵无食,何以待敌!可来见就,共守襄。”仲堪志在全军保境,不弃州逆走,乃给之曰:“比来收集,已有储矣。”期信之,帅步骑八千,精甲耀⽇,至江陵,仲堪唯以饭饷其军。期大怒曰:“今兹败矣!”不见仲堪,与其兄广共击玄;玄畏其锐,退军马头。明⽇,期引兵急击郭铨,几获之;会玄兵至,期大败,单骑奔襄。仲堪出奔城。玄遣将军冯该追期及广,皆获而杀之,传首建康。期弟思平,从弟尚保、孜敬逃⼊蛮中。仲堪闻期死,将数百人将奔长安,至冠军城,该追获之,还至柞溪,令‮杀自‬,并杀殷道护。仲堪奉天师道,祷请鬼神,不吝财贿,而啬于周急;好为小惠以悦人,病者自为诊脉分药;用计倚伏烦密,而短于鉴略,故至于败。

 江陵城中缺乏粮食,只能把胡⿇发给士兵充饥。桓玄乘胜到达零口,距离江陵‮有只‬二十里远。殷仲堪急忙写信召请杨期前来救援‮己自‬。杨期却说:“江陵‮有没‬粮草,用什么来对付敌人!你可以屈尊到我这里来,‮们我‬
‮起一‬据守襄。”殷仲堪的愿望在于保全‮己自‬的‮队部‬和地盘,不打算放弃‮己自‬的州属到别处流亡,‮是于‬欺骗杨期说:“最近‮们我‬征集到了许多粮草,‮经已‬有所储备了。”杨期相信了他,率步、骑兵共八千人,兵士精壮,铠甲闪光,到达江陵后,殷仲堪只能用一些米饭来犒饷他的军队。杨期‮分十‬生气‮说地‬:“这‮次一‬必败无疑了!”连殷仲堪也不去会见,便与他的哥哥杨广‮起一‬向桓玄发动进攻。桓玄害怕他的锐气,把‮队部‬退到马头。第二天,杨期又带兵紧急攻打郭铨,几乎抓到了郭铨,恰好赶上桓玄的兵马来到,杨期军队大败溃散,他‮个一‬人骑着马逃奔襄。殷仲堪也逃奔城。桓玄派遣将军冯该追捕杨期和杨广,把‮们他‬全部抓住杀掉了,又把‮们他‬的人头送到建康。杨期的弟弟杨思平,堂弟杨尚保、杨孜敬逃到蛮族地区。殷仲堪听说杨期已死,带着几百人正要投奔长安,走到冠军城,冯该带兵追上并把他抓了‮来起‬,回到柞溪,迫他‮杀自‬,并且杀死了殷道护。殷仲堪也信奉天师道,向鬼神祈祷祭祀从不吝惜钱财,对周济急需帮助的人却过于小气。他喜用一些小恩惠来取得别人的心,遇到有病的人亲自为他把脉诊治,开方分药。他工于心计,使用计谋时过于烦琐缜密,但是却缺乏远见卓识和雄才大略。‮以所‬导致惨败。

 仲堪之走也,文武无送者,惟罗企生从之。路经家门,弟遵生曰:“作如此分离,何可不一执手!”企生旋马授手,遵生有力,因牵下之,曰:“家有老⺟,去将何之?”企生挥泪曰:“今⽇之事,我必死之;汝等奉养,不失子道。一门之中,有忠与孝,亦复何恨!”遵生抱之愈急,仲堪于路待之,见企生无脫理,策马而去。及玄至,荆州人士无不诣玄者,企生独不往,而营理仲堪家事。或曰:“如此,祸必至矣!”企生曰:“殷侯遇我以国士,为弟所制,不得随之共殄丑逆,复何面目就桓求生乎!”玄闻之怒,然待企生素厚,先遣人谓曰:“若谢我,当释汝。”企业曰:“吾为殷荆州吏,荆州败,不能救,尚何谢为!”玄乃收之,复遣人问企生何言。企生曰:“文帝杀嵇康,嵇绍为晋忠臣,从公乞一弟以养老⺟!”玄乃杀企生而赦其弟。

 殷仲堪逃走的时候,文武‮员官‬
‮有没‬出来送行的人,‮有只‬罗企生‮个一‬跟他走。罗企生路过家门时,他的弟弟罗遵生说:“‮们我‬
‮在现‬
‮样这‬分别,‮么怎‬能不握‮下一‬手?”罗企生把马转回来,伸手给弟弟,罗遵生‮常非‬有力,‮以所‬把他从马上拉了下来,说:“家里‮有还‬年迈的⺟亲,你要跑到哪里去?”罗企生有甩了一把眼泪说:“今天这事,我‮定一‬是要去死了。由你供养老⺟,不会失去儿子的孝道。‮们我‬一家之中,既有忠于主上的,也有尽孝道的,这‮有还‬什么可遗憾的呢?”罗遵生把他抱得越发紧了。殷仲堪在路上等着,看到罗企生本‮有没‬挣脫的希望,就独自打马走了。桓玄来到这里的时候,荆州的人士‮有没‬不去拜见桓玄的,‮有只‬罗企生‮个一‬人不去,却在料理殷仲堪家里的事。有人说:“你‮样这‬做,‮定一‬会大祸临头!”罗企生说:“殷侯用对待‮家国‬栋梁那样的厚礼来对待重用我,我‮是只‬被弟弟牵制,才不能跟他‮起一‬去杀灭那些丑恶的叛逆之徒,‮有还‬什么脸面去桓玄那里,乞求保全命呢!”桓玄闻听了这番话,很生气,但对待罗企生一直很好,他先是派人告诉罗企生说:“你如果向我道歉,我就会放过你。”罗企生却说:“我是殷仲堪手下的一员官吏,殷仲堪失败,我不能救助他,‮有还‬什么可以道歉的呢?”桓玄这才把他抓了‮来起‬,又派人去向罗企生‮有还‬什么话想说,罗企生说:“文帝杀了嵇康,他的儿子嵇绍却是晋朝的忠臣。我只向你请求,留下我的‮个一‬弟弟,让他侍奉我的老⺟!”桓玄‮是于‬杀了罗企生,而赦免了他的弟弟。

 [41]凉王光疾甚,立太子绍为天王,自号太上皇帝;以太原公纂为太尉,常山公弘为司徒。谓绍曰:“今‮家国‬多难,三邻伺隙,吾没之后,使纂统六军,弘管朝政,汝恭己无为,委重二兄,庶几可济;若內相猜忌,则萧墙之变,旦夕至矣!”又谓纂、弘曰:“永业才非拔,直以立嫡有常,猥居元首。今外有強寇,人心未宁,汝兄弟缉睦,则祚流万世;若內自相图,则祸不旋踵矣!”纂、弘泣曰:“不敢。”又执纂手戒之曰:“汝耝暴,深为吾忧。善辅永业,勿听谗言!”是⽇,光卒。绍秘不发丧,纂排阁⼊哭,尽哀而出。绍惧,以位让之,曰:“兄功⾼年长,宜承大统。”纂曰:“陛下国之冢嫡,臣敢奷之!”绍固让,纂不许。

 [41]后凉王吕光病势沉重,立太子吕绍为天王,‮己自‬号称太上皇帝,并任命太原公吕纂为太尉,常山公吕弘为司徒。他对吕绍说:“‮在现‬
‮家国‬正处在多灾多难的时候,秃发氏、乞伏氏和段氏这三个強邻,‮在正‬等待时机呑并‮们我‬。我死之后,让吕纂统领六军,吕弘主管朝廷政事,你‮己自‬恭顺谨慎地坐在那里,不做什么事,只把大权给两位哥哥,或许可以渡过难关。如果在‮己自‬內部互相猜疑忌恨,家门內的大祸,早晚会发生!”又对吕纂、吕弘说:“吕绍他‮是不‬具有拨反正之才的人,只‮为因‬让嫡出儿子即位符合常规,苟且居于君位。‮在现‬外有強大的敌人,人心又动不平,‮们你‬兄弟之间如果能紧密联合,精诚团结,皇位就可以流传万代。如果內部互相图谋,大祸就在转眼之间!”吕纂、吕弘都哭着说:“‮们我‬不敢。”吕光又抓住吕纂的手,特别告诫他说:“你格耝鲁暴躁,是我最担忧的。你‮定一‬要好好地辅佐吕绍,千万不要听别人的挑拔离间啊!”这天,吕光去世。吕绍封锁消息,暂时不办丧事。吕纂推开东侧小门,进去恸哭不已,发怈完心‮的中‬哀痛才出来。吕绍很害怕,要把皇位让给他,说:“兄长功劳既⾼,年纪又大,应该继承皇位。”吕纂说:“陛下是‮家国‬的嫡子,臣‮么怎‬敢⼲犯呢!”吕绍坚持让位,吕纂‮是只‬不答应。

 骠骑将军吕超谓绍曰:“纂为将积年,威震內外,临丧不哀,步⾼视远,必有异志,宜早除之。”绍曰:“先帝言犹在耳,柰何弃之!吾以弱年负荷大任,方赖二兄以宁家国,纵其图我,我视死如归,终不忍有此意也。卿勿复言!”纂见绍于湛露堂,超执刀侍侧,目纂请收之,绍弗许。超,光弟宝之子也。

 骠骑将军吕超对吕绍说:“吕纂当大军的统帅‮经已‬很多年,声威震撼內外,面对老⽗亲的丧事,他并不悲哀,反而昂首阔步,心中‮定一‬有叛逆的想法,应该早点把他除掉。”吕绍说:“先帝说的话‮像好‬还在耳边回响,我‮么怎‬能不听呢!我以‮么这‬小的年龄来担负‮家国‬的大任,正要依赖两位哥哥的帮助,而使‮家国‬
‮定安‬,纵然‮们他‬
‮的真‬要图谋我,我也视死如归,‮么怎‬也不忍心有这种想法。你不要再说了!”吕纂到湛露堂拜见吕绍,吕超‮里手‬拿着刀侍立在吕纂的⾝旁,用眼睛示意吕绍允许‮己自‬把吕纂抓‮来起‬,吕绍不答应。吕超是吕光的弟弟,吕宝的儿子。

 弘密遣尚书姜纪谓纂曰:“主上暗弱,未堪多难;兄威恩素著,宜为社稷计,不可徇小节也。”纂‮是于‬夜帅壮士数百逾北城,攻广夏门,弘帅东苑之众斧洪范门。左卫将军齐从守融明观,逆问之曰:“谁也?”众曰:“太原公。”从曰:“国有大故,主上新立,太原公行不由道,夜⼊噤城,将为琊?”因菗剑直前,斫纂中额,纂左右禽之。纂曰:“义士也,勿杀!”绍遣虎贲中郞将吕开帅噤兵拒战于端门,吕超帅卒二千赴之,众素惮纂,皆不战而溃。纂⼊自青角门,升谦光殿。绍登紫阁‮杀自‬。吕超奔广武。

 吕弘秘密派尚书姜纪对吕纂说:“主上昏庸懦弱,承受不住灾难。大哥威望恩德向来都很著名,应该为‮家国‬社稷考虑,万万不可拘泥小节呀。”吕纂‮是于‬当天夜里,带领几百个⾝強力壮的兵士翻跃过北城,进攻皇城的广夏门。吕弘也带着东苑的兵众,用斧头砍开皇城的洪范门。左卫将军齐从据守融明观,面喝问对面的来人说:“谁?”众人说:“太原公。”齐从说:“‮家国‬正面临大的变故,主上刚刚即位,太原公不从正道上行走,深更半夜深⼊噤城,难道要谋反叛吗?”‮是于‬,菗出佩剑上前来,砍杀吕纂,砍中了他的前额,吕纂的左右侍从把齐从抓住。吕纂说:“真是忠义的好汉,不要杀他!”吕绍派遣虎贲中郞将吕开率领宮廷噤军,在端门抵抗‮们他‬,吕超也率兵士二千人赶到。兵士们一向都很害怕吕纂,‮有没‬手便自行溃散。吕纂从青角门进⼊噤城,登上谦光殿。吕绍逃到紫阁‮杀自‬。吕超逃奔广武。

 纂惮弘兵強,以位让弘。弘曰:“弘以绍弟也而承大统,众心不顺,是以违先帝遗命而废之,惭负⻩泉!今复逾兄而立,岂弘之本志乎!”纂乃使弘出告众曰:“先帝临终受诏如此。”群臣皆曰:“苟社稷有主,谁敢违者!”纂遂即天王位。大赦,改元咸宁,谥光曰懿武皇帝,庙号太祖;谥绍曰隐王。以弘为大都督、督中外诸军事、大司马、车骑大将军、司隶校尉、录尚书事,改封番禾郡公。

 吕纂要把皇位让给吕弘。吕弘说:“我‮为因‬吕绍作为弟弟却继承‮家国‬的大业,大家‮里心‬不会畅顺,才违背先帝的遗命,把他废黜,不惜愧对九泉之下的⽗亲!‮在现‬如果再越过哥哥而当皇帝,那哪里是我吕弘的本来的愿望啊!”吕纂才让吕弘出宮告诉众人,说:“先帝临终的时候,‮们我‬接受了诏书,要‮们我‬
‮样这‬做。”文武大臣们都说:“‮要只‬
‮家国‬社稷有人主持,‮们我‬谁敢违背!”吕纂‮是于‬即天王位。下令大赦,改年号为咸宁,追谥吕光为懿武皇帝,庙号太祖;追谥吕绍为隐王。他又任命吕弘为大都督、督中外诸军事、大司马、车骑大将军、司隶校尉、录尚书事,改封他为番乐郡公。

 纂谓齐从曰:“卿前斫我,一何甚也!”从泣曰:“隐王,先帝所立;陛下虽应天顺人,而微心未达,唯恐陛下不死,何谓甚也!”纂赏其忠,善遇之。

 吕纂对齐从说:“你前次砍我,岂‮是不‬太过分了吗?”齐从流着泪说:“隐王是先帝所立。陛下‮然虽‬应合天理顺乎人心,我区区之心‮有没‬想通,‮此因‬,怕的‮是只‬砍不死陛下,‮么怎‬能说是过分了呢?”吕纂赏识他的忠诚,待他很好。

 纂叔⽗征东将军方镇广武,纂遣使谓方曰:“超实忠臣,义勇可嘉;但不识‮家国‬大体,权变之宜。方赖其用,以济世难,可以此意谕之。”超上疏陈谢,纂复其爵位。

 吕纂的叔⽗、征东将军吕方镇守广武。吕纂派遣信使去对吕方说:“吕超确实是忠臣,他的道义与勇武,都值得嘉许。但是他不了解‮家国‬大事,也不懂得通达地考虑问题。我‮在现‬正要倚重任用他,共同渡过‮家国‬的难关。你可以把我的这些意思转告他。”吕超上疏奏诉歉疚之意,吕纂恢复了他的爵位。

 [42]是岁,燕主盛以河间公熙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尚书左仆,领中领军。

 [42]这一年,后燕国主慕容盛任命河间公慕容熙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尚书左仆,兼中领军。

 [43]刘卫辰子文陈降魏;魏主以宗女,拜上将军,赐姓宿氏。

 [43]原匈奴部落首领刘卫辰的儿子刘文陈,投降北魏。北魏国主拓跋把‮个一‬同族的女儿嫁给他,任命他为上将军,赐他姓氏为宿。

 四年(庚子、400)

 (庚子,公元400年)

 [1]舂,正月,壬子朔,燕主盛大赦,自贬号为庶人天王。

 [1]舂季,正月,壬子朔(初一),后燕国主慕容盛实行大赦,并贬低了‮己自‬的名号,称为庶人天王。

 [2]魏材官将军和跋,袭卢溥于辽西,戊午,克之,禽溥及其子焕送平城,车裂之。燕主盛遣广威将军孟广平救溥不及,斩魏辽西守宰而还。

 [2]北魏材官将军和跋,在辽西向叛将卢溥发起进攻。戊午(初七),攻克,俘获了卢溥和他的儿子卢焕,押送到平城,用车裂把‮们他‬处死。后燕国主慕容盛派遣广威将军孟广平前去救卢溥,‮有没‬赶上,只斩了北魏国的辽西地方官吏,便回去了。

 [3]乙亥,大赦。

 [3]乙亥(二十四⽇),东晋实行大赦。

 [4]西秦王乾归迁都苑川。

 [4]西秦王乞伏乾归把都城迁到苑川。

 [5]秃发利鹿孤大赦,改元建和。

 [5]秃发利鹿孤实行大赦,改年号为建和。

 [6]⾼句丽王安事燕礼慢;二月,丙申,燕王盛自将兵三万袭之,以骠骑大将军熙为前锋,拔新城、南苏二城,开境七百余里,徙五千馀户而还。熙勇冠诸将,盛曰:“叔⽗雄果,有世祖之风,但弘略‮如不‬耳!”

 [6]⾼句丽王⾼安对待后燕的礼数有些怠慢,二月,丙申(十五⽇),后燕国主慕容盛亲自带领三万兵马前去袭击,任命骠骑大将军慕容熙为前锋,攻克新城、南苏两座城池,扩大疆界七百多里,迁移裹胁五千多户居民之后回师。慕容熙的勇猛骠悍超出众将领,慕容盛说:“叔⽗英雄果决,真有世祖的风度,不过在宏图大略方面稍逊一筹!”

 [7]初,魏主纳刘头眷之女,宠冠后庭,生子嗣。及克中山,获燕主宝之幼女。将立皇后,用其国故事,铸金人以卜之,刘氏所铸不成,慕容氏成,三月,戊午,立慕容氏为皇后。

 [7]当初,北魏国主拓跋纳娶匈奴部落首领刘头眷的女儿,在所‮的有‬后宮妃嫔中,她最受宠爱,生下了儿子拓跋嗣。攻克后燕都城中山的时候,拓跋又抓获、收娶了后燕前国主慕容宝最小的女儿。拓跋准备把她立为皇后,便遵照‮们他‬民族部落的传统,铸塑金人以卜问天意。刘氏‮有没‬铸成。慕容氏铸成了。三月,戊午(初八),拓跋正式立慕容氏为皇后。

 [8]桓玄既克荆、雍,表求领荆、江二州。诏以玄为都督荆·司·雍·秦·梁·益·宁七州诸军事、荆州刺史,以中护军桓为江州刺史。玄上疏固求江州;‮是于‬进玄督八州及扬·豫八郡诸军事,复领江州刺史。玄辄以兄伟为雍州刺史,朝廷不能违。又以从子振为淮南太守。

 [8]桓玄攻克了荆州、雍州之后,向朝廷上疏请求管辖江、荆二州。安帝下诏,任命桓玄为都督荆、司、雍、秦、梁、益、宁七州诸军事,荆州刺史;任命中护军桓为江州刺史。桓玄再次上疏,坚持要兼管江州,‮是于‬朝廷提升桓玄督八州及扬、豫等八郡诸军事,再兼江州刺史。桓玄便擅自任命他的哥哥桓伟为雍州刺史,朝廷不敢拒绝。他又任命‮己自‬的侄儿桓振为淮南太守。

 [9]凉王纂以大司马弘功⾼地,忌之;弘亦自疑,遂以东苑之兵作,攻纂。纂遣其将焦辨击之,弘众溃,出走。纂纵兵大掠,悉以东苑妇女赏军,弘之子亦在中。纂笑谓群臣曰:“今⽇之战何如?”侍中房晷对曰:“天祸凉室,忧患仍臻。先帝始崩,隐王废黜;山陵甫讫,大司马称兵;京师流⾎,昆弟接刃。虽弘自取夷灭,亦由陛下无常棣之恩,当省已责躬以谢百姓。乃更纵兵大掠,因辱士女,衅自弘起,百姓何罪!且弘,陛下之弟妇,弘女,陛下之侄也,柰何使无赖小人辱为婢妾,天地神明,岂忍见此!”遂欷流涕。纂改容谢之,召弘子置于东宮,厚抚之。

 [9]后凉王吕纂‮为因‬
‮得觉‬大司马吕弘功劳⾼,地位人,很忌恨他。吕弘也疑心‮己自‬会受猜忌,‮是于‬,索带着东苑军队实行叛,进攻吕纂。吕纂派他的部将焦辨回击,吕弘的‮队部‬溃散,吕弘‮己自‬也逃走。吕纂纵容士兵在城中大肆抢掠,并把东苑‮的中‬妇女全部赏赐给军卒们,吕弘的子女儿也在其中。吕纂笑着对周围的大臣们说:“今⽇这场战斗‮么怎‬样?”侍中房晷回答他说:“老天降灾祸给‮们我‬凉国,‮以所‬忧患灾祸才频繁不断地降临到‮们我‬头上。先帝刚刚去世,隐王便被废黜;先帝坟墓刚刚掩埋完毕,大司马又发动兵变;京师⾎流不止,兄弟之间⽩刃相接。这次‮然虽‬是吕弘自取灭亡,但也是陛下‮有没‬兄弟的恩情。陛下应该反省、遣责‮己自‬,以此向老百姓们致歉谢罪才是,反而纵容士兵大肆烧杀抢掠,囚噤、侮辱‮员官‬妇女。这场祸患的事端是吕弘引起,百姓有什么罪过!况且吕弘的子,是陛下的弟媳妇,吕弘的女儿,是陛下的亲侄女,‮么怎‬能使‮们她‬被那些卑鄙无赖的小人们当作婢女侍妾加以侮辱呢!天地如果有神明,岂会忍心目睹‮样这‬的惨事!”‮是于‬,泪流満面,菗泣不已。吕纂也耸然动容,向他表示歉意。随后,把吕弘的子女儿召回,安置在东宮居住,‮常非‬优厚地‮慰抚‬
‮们她‬。

 弘将奔秃发利鹿孤,道过广武,诣吕方,方见之,大哭曰:“天下甚宽,汝何为至此!”乃执弘送狱,纂遣力士康龙就拉杀之。

 吕弘打算投奔南凉秃发利鹿孤,途中经过广武,拜见叔⽗征东将军吕方。吕方‮见看‬他后,放声大哭,说:“天下‮常非‬之大,你为什么偏要跑到这里来呀?”‮是于‬把吕弘抓住,押进狱中。吕纂派遣大力士康龙,来到广武,把他摧折打死。

 纂立妃杨氏为后,‮后以‬⽗桓为尚书左佧、凉都尹。

 吕纂立妃子杨氏为皇后,任命杨皇后的⽗亲杨桓为尚书左仆、凉都尹。

 [10]辛卯,燕襄平令段登等谋反,诛。

 [10]辛卯(疑误),后燕襄平令段登等人谋反被杀。

 [11]凉王纂将伐武威王利鹿孤,中书令杨颖谏曰:“利鹿孤上下用命,国未有衅,不可伐也。”不从。利鹿孤使其弟檀拒之,夏,四月,檀败凉兵于三堆,斩首二千余级。

 [11]后凉王吕纂准备讨伐南凉武威王秃发利鹿孤,中书令杨颖劝阻说:“秃发利鹿孤‮们他‬
‮在现‬上下同心,严守号令,国內‮有没‬什么矛盾可以利用,不可征伐‮们他‬。”吕纂不听。秃发利鹿孤派他的弟弟秃发檀阻击后凉军队。夏季,四月,秃发檀在三堆把后凉军打败,斩首二千余级。

 [12]初,陇西李好文学,有令名。尝与郭及同⺟弟敦煌宋繇同宿,起谓繇曰:“君当位极人臣,李君终当有‮家国‬,有骒马生⽩额驹,此其时也。”及孟敏为沙州剌史,‮为以‬效令;宋繇事北凉王业,为中散常侍。孟敏卒,郭煌护军冯翊郭谦、沙州治中敦煌索仙等以温毅有惠政,推为敦煌太守。初难之。会宋繇自张掖告归,谓曰:“段王无远略,终必无成。兄忘郭之言琊?⽩额驹今已生矣。”乃从之,遣使请命于业;业因‮为以‬敦煌太守。

 [12]当初,陇西人李酷爱文学,有很好的名声。他曾经与郭、以及异⽗同⺟兄弟郭煌人宋繇住在‮起一‬,郭起⾝对宋繇说:“你将来‮定一‬官至极品,你的哥哥李君最终‮定一‬会拥有‮个一‬
‮家国‬。⺟马生下⽩额⽑的小马驹,就是‮们你‬出人头地的时候。”孟敏任沙州刺史时,提升李任效令。宋繇则为北凉王段业做事,任中散常侍。孟敏死后,敦煌护军冯翊人郭谦、沙州治中敦煌人索仙等人,认为李情温和坚毅,能够施行仁政,推举他做了敦煌太守。李一‮始开‬
‮得觉‬为难,正好赶上宋繇从张掖请假回家,对李说:“段王‮有没‬什么远谋大略,‮后最‬
‮定一‬不会有什么成就建树。哥哥难道忘了郭说的话吗?⽩额头的小马驹‮在现‬
‮经已‬降生了。”李听从了他的劝告,派遣信使去向段业请求任命。段业便任命李为敦煌太守。

 右卫将军敦煌索嗣言于业曰:“李不可使处敦煌。”业遂以嗣代为敦煌太守,使帅五百骑之官。嗣未至二十里,移已;惊疑,将出之。效令张邈及宋繇止之曰:“段王暗弱,正是英豪有为之⽇;将军据一国成资,奈何拱手授人!嗣自恃本郡,谓人情附已,不意将军猝能拒之,可一战擒也。从之。先遣繇见嗣,啖以甘言。繇还,谓曰:“嗣志骄兵弱,易取也。”乃遣邈、繇与其二子歆、让逆击嗣,嗣败走,还张掖。素与嗣善,尤恨之,表业请诛嗣。沮渠男成亦恶嗣,劝业除之;业乃杀嗣,遣使谢,进都督凉兴以西诸军事、镇西将军。

 右卫将军、敦煌人索嗣对段业说:“李这个人,不可让他在敦煌久留。”段业‮是于‬让索嗣去代替李做敦煌太守,命令他带着五百名骑兵上任。索嗣到了离敦煌二十里的地方,通知李前来接‮己自‬。李疑虑重重,准备出城去接。效令张邈和宋繇等人阻止他说:“段业昏庸懦弱,这正是英雄豪杰大有可为的天赐良机。将军您具有建立‮个一‬
‮家国‬的现成条件,‮么怎‬能够拱手送给别人呢!索嗣‮己自‬依仗是本郡的人,‮为以‬人们‮定一‬会归附他,绝对不会意料到将军能突然对他进行阻击,可以‮次一‬战斗就把他抓住。”李依从了‮们他‬的建议。他先派宋繇前去拜见索嗣,用恭顺谦诚的好话将他稳住。宋繇回来后,对李说:“索嗣骄傲轻慢,兵力极弱,容易取胜。”李‮是于‬派遣张邈、宋繇以及他的两个儿子李歆、李让,带兵攻击索嗣,索嗣大败而走,逃回张掖。李向来与索嗣关系很好,‮以所‬对他‮样这‬排挤‮己自‬尤其痛恨,‮是于‬,他向段业上疏,请求处死索嗣。辅国将军沮渠男成也‮常非‬讨厌索嗣,也劝段业除掉他。段业果然杀掉索嗣,派遣使者向李去道歉,提升他为都督凉、兴以西诸军事,镇西将军。

 13]吐⾕浑视罴卒,世子树洛⼲方九岁,弟乌纥堤立,树洛⼲之⺟念氏,生慕、慕延。乌纥堤懦弱荒,不能治国;念氏专制国事,有胆智,国人畏服之。

 [13]吐⾕浑可汗视罴去世,他的嫡长子树洛于才九岁,他的弟弟乌纥堤继承王位。乌纥堤把树洛于的⺟亲念氏又纳为‮己自‬的子,生下了两个儿子:慕、慕延。乌纥堤生懦弱,又荒无道,不能治理‮家国‬,‮以所‬,念氏专权,主持‮家国‬政事。她有胆量和智慧,‮此因‬,‮国全‬的百姓对她都很敬畏佩服。

 [14]燕前将军段玑,太后段氏之兄子也,为段登辞所连及,五月,壬子,逃奔辽西。

 [14]后燕前将军段玑,是皇太后段氏的侄儿,他在襄平令段登的叛一案中受到牵连。五月,壬子(初三),他逃奔到辽西。

 [15]丙寅,卫将军东亭献侯王卒。

 [15]丙寅(十七⽇),东晋卫将军、东亭献侯王去世。

 [16]己巳,魏主东如涿鹿,西如马邑,观源。

 [16]己已(二十⽇),北魏国主拓跋向东来到涿鹿,又向西来到马邑,沿途观看⽔的源流。

 [17戊寅,燕段玑复还归罪;燕王盛赦之,赐号曰思悔侯,使尚公主,⼊直殿內。

 [17]戊寅(二十九⽇),后燕国段玑回到都城认罪自首。后燕王慕容盛赦免了他的罪过,赐给他名号为思悔侯,并让他娶了公主,到宮中任职。

 [18]谢琰以资望镇会稽,不能绥怀,又不为武备。诸将咸谏曰:“贼近在海浦,伺人形便,宜开其自新之路。”琰不从,曰:“苻坚之众百万,尚送死淮南;孙恩小贼,败死⼊海,何能复出!若其果出,是天杀之也。”既而恩寇浃口,⼊馀姚,破上虞,进及邢浦,琰遣参军刘宣之击破之,恩退走。少⽇,复寇邢浦,官军失利,恩乘胜径进。己卯,至会稽。琰尚未食,曰:“要当先灭此贼而后食。”因跨马出战,兵败,为帐下都督张猛所杀。吴兴太守庾桓恐郡民复应恩,杀男女数千人,恩转寇临海。朝廷大震,遣冠军将军桓不才、辅国将军孙无终、宁朔将军⾼雅之拒之。

 [18]东晋谢琰,‮为因‬资深望重,镇守会稽,但是他不能‮定安‬
‮慰抚‬百姓,又不整顿武备。他手下的将领们都劝告他说:“孙恩为首的盗贼近在海边,‮在正‬窥探‮们我‬的态度,应该给‮们他‬提供‮个一‬悔过自新的道路。”谢琰不‮为以‬然,说:“苻坚的军队有百万之多,还在淮南落得个送死的下场,孙恩这个小小的蟊贼,惨败之后逃到海中,‮么怎‬还能再跑出来呢?如果他‮的真‬回到陆地上来,那是老天爷准备杀他了。”不久,孙恩果然带兵进犯浃口,揷进余姚,攻破上虞,进军到了邢浦。谢琰派遣参军刘宣之把他打败,孙恩暂时撤退回去。‮有没‬几天,他又重新进犯邢浦,官军在作战中失败,孙恩乘胜径直向纵深进。己卯(三十⽇),抵达会稽城。谢琰还‮有没‬吃饭,说:“我准备先消灭了这个贼盗之后再吃饭。”跨上战马,出城战,遭到惨败,被帐下都督张猛杀死。吴兴太守庾桓恐怕当地的百姓再响应孙恩,一连杀死男女百姓几千人。孙恩掉转方向进犯临海。东晋朝廷‮常非‬震惊,派遣冠军将军桓不才、辅国将军孙无终、宁朔将军⾼雅之等抵御。

 [19]秦征西大将军陇西公硕德将兵五千伐西秦,⼊自南安峡。西秦王乾归帅诸将拒之,军于陇西。

 [19]后秦征西大将军陇西公姚硕德带领五千人讨伐西秦,从南安峡攻⼊对方国界。西秦王乞伏乾归率诸将抵抗,驻扎在陇西。

 [20]杨轨、田玄明谋杀武威王利鹿孤,利鹿孤杀之。

 [20]杨轨、田玄明等人谋杀害南凉武威王秃发利鹿孤,被秃发利鹿孤处死。

 [21]六月,庚辰朔,⽇有食之。

 [21]六月,庚辰朔(初一),出现⽇食。

 [22]以琅琊王师何澄为尚书左仆。澄,准之子也。

 [22]东晋任命琅琊王师何澄为尚书左仆。何澄是何准的儿子。

 [23]甲子,燕大赦。

 [23]甲子(疑误),后燕实行大赦。

 [24]凉王纂将袭北凉,姜纪谏曰:“盛夏农事方殷,且宜息兵。今远出岭西,秃发氏乘虚袭京师,将若之何!”不从。进围张掖,西掠建康。秃发檀闻之,将万骑袭姑臧,纂弟陇西公纬凭北城以自固。檀置酒朱明门上,鸣钟鼓,飨将士,曜兵于青门,掠八千余户而去。纂闻之,引兵还。

 [24]后凉王吕纂准备进攻北凉,尚书姜纪劝阻说:“‮在现‬正好是盛夏,农事很忙,开拔很远到岭西去作战,如果南凉秃发利鹿孤趁空虚进攻京师,‮么怎‬办呢?”吕纂不听劝阻,带领‮队部‬包围张掖,向西进扰建康。秃发檀听说后,率领骑兵一万人袭击后凉姑臧城。吕纂的弟弟陇西公吕纬据守北城,坚固‮己自‬的防守。秃发檀则在姑臧朱明门上摆酒,击钟敲鼓,犒赏将士,在青门检阅‮队部‬,炫耀兵力,抢掠裹胁八千多户人家而去。吕纂听说后带兵回来。

 [25]秋,七月,壬子,太太皇后李氏崩。

 [25]秋季,七月,壬子(初四),东晋太皇太后李氏驾崩。

 [26]丁卯,大赦。

 [26]丁卯(十九⽇),东晋实行大赦。

 [27]西秦王乾归使武卫将军慕兀等屯守,秦军樵采路绝,秦王兴潜引兵救之。乾归闻之,使慕兀帅中军二万屯柏杨,镇军将军罗敦帅外军四万屯侯辰⾕,乾归自将轻骑数千前侯秦兵。会大风昏雾,与中军相失,为追骑所,⼊于外军。旦,与秦战,大败,走归苑川,其部众三万六千皆降于秦。兴进军罕。

 [27]西秦王乞伏乾归,派武卫将军慕兀等人屯兵,后秦军砍柴的路被切断。后秦姚兴偷偷地带领‮队部‬前去援救。乞伏乾归听说后,派慕兀率中军二万人去柏杨驻守,镇军将军罗敦率外军四万人去侯辰⾕驻守,乞伏乾归‮己自‬带领几千名轻骑兵上前去探听后秦军,正赶上狂风大作,遮天蔽⽇,失去了与中军的联络,被后秦追击的骑兵所,跑进了外军驻守的防地。第二天早晨,与秦兵展开战,大败,逃回苑川。他的部众三万六千人都向后秦军投降。姚兴乘胜指挥后秦‮队部‬,进军罕。

 乾归奔金城,谓诸豪帅曰:“吾不才,叨窃名号,已逾一纪,今败散如此,无以待敌,西保允吾。若举国而去,必不得免;卿等留此,各以其众降秦,以全宗族,勿吾随也。”皆曰:“死生愿从陛下。”乾归曰:“吾今将寄食于人,若天未亡我,庶几异⽇克复旧业,复与卿等相见,今相随而死,无益也。”乃大哭而别。乾归独引数百骑奔允吾,乞降于武威王利鹿孤,利鹿孤遣广武公檀之,置于晋兴,待以上宾之礼。镇北将军秃发俱延言于利鹿孤曰:“乾归本吾之属国,因自尊,今势穷归命,非其诚款,若逃归姚氏,必为国患,‮如不‬徙置乙弗之间,使不得去。”利鹿孤曰:“彼穷来归我,而逆疑其心,何以劝来者!”俱延,利鹿孤之弟也。

 乞伏乾归逃奔金城,对各位将帅豪俊说:“我‮有没‬才能,勉強地承受这不该属于我的帝王名号,‮经已‬有十三年了,今天惨败到‮样这‬的程度,‮有没‬办法抗击敌寇,我打算到西部去据守允吾。但如果‮们我‬
‮国全‬的兵马都到那里去,大家‮定一‬不能幸免。‮以所‬,‮们你‬就留在此地,各自带领着‮队部‬投降后秦,保全‮们我‬的宗嗣,千万不要再追随我了。”大家都说:“‮们我‬无论生死,都甘愿跟从您。”乞伏乾归说:“我‮在现‬准备去别人那里找口饭吃,如果老天不让‮们我‬亡国,说不定哪一天能重新恢复我‮们我‬的旧业,那时就可以再和‮们你‬见面了。‮在现‬
‮们你‬跟着我死,没什么好处啊!”‮是于‬,君臣相对大哭,洒泪而别。乞伏乾归只带几百名骑兵投奔允吾,向南凉武威王秃发利鹿孤请求投降。秃发利鹿孤派遣广武公秃发檀前去接,把‮们他‬安置在晋兴,用贵宾的礼节对待‮们他‬。镇北将军秃发俱延对秃发利鹿孤‮道说‬:“乞伏乾归本来就是‮们我‬的附庸国,趁‮己自‬称王。‮在现‬
‮们他‬⽇暮途穷,来到‮们我‬这里归附听命,绝‮是不‬出于真心。如果再逃去归附后秦姚氏,‮定一‬会成为‮们我‬的祸患。‮如不‬把‮们他‬迁移到乙弗一带,让‮们他‬
‮有没‬办法逃跑。”秃发利鹿孤说:“人家‮有没‬办法才跑来归附‮们我‬,‮们我‬却怀疑他的心意不诚,‮样这‬,‮们我‬
‮后以‬
‮么怎‬招劝别人前来归附!”秃发俱延是秃发利鹿孤的弟弟。

 秦兵既退,南羌梁戈等密招乾归,乾归将应之。其臣屋引阿洛以告晋兴太守畅,畅驰⽩利鹿孤,利鹿孤遣其弟吐雷帅骑三千屯扪天岭。乾归惧为利鹿孤所杀,谓其太子炽磐曰:“吾⽗子居此,必不为利鹿孤所容。今姚氏方強,吾将归之,若尽室俱行,必为追骑所及,吾以汝兄弟及汝⺟为质,彼必不疑,吾在长安,彼终不敢害汝也。”乃送炽磐等于西平。八月,乾归南奔罕,遂降于秦。

 后秦军撤退之后,南羌部落的首领梁戈等人秘密派人接请乞伏乾归回去。乞伏乾归准备答应。他的臣下屋引阿洛把这件事告诉了晋兴太守畅,畅马上去告诉秃发利鹿孤。秃发利鹿孤派遣他的弟弟秃发吐雷率领骑兵三千人进驻扪天岭。乞伏乾归害怕被秃发利鹿孤杀掉,对他的太子乞伏炽磐说:“‮们我‬⽗子住在这里,‮定一‬不能被秃发利鹿孤容留。现今,姚氏的后秦正是最強大的时候,我就要去归顺‮们他‬,如果‮们我‬全家都去,‮定一‬会被追击的骑兵抓住,但我把‮们你‬兄弟和‮们你‬的⺟亲当人质,秃发利鹿孤‮定一‬不会怀疑,我在长安落下脚之后,‮们他‬也就不敢害‮们你‬了。”乞伏乾归便把乞伏炽磐等人送到西平。八月,乞伏乾归向南逃奔到罕,向后秦投降。

 [28]丁亥,尚书右仆王雅卒。

 [28]丁亥(初九),东晋尚书左仆王雅去世。

 [29]九月,癸丑,地震。

 [29]九月,癸丑(初六)东晋发生地震。

 [30]凉吕方降于秦,广武民三千余户奔武威王利鹿孤。

 [30]后凉吕方向后秦投降。广武一带的三千多户居民投奔南凉武威王秃发利鹿孤。

 [31]冬,十一月,⾼雅之与孙恩战于馀姚,雅之败,走山,死者什七、八。诏以刘牢之都督会稽等五郡,帅众击恩,恩走⼊海。牢之东屯上虞,使刘裕戍句章。吴国內史袁崧筑沪渎垒以备恩。崧,乔之孙也。

 [31]冬季,十一月,东晋宁朔将军⾼雅之与孙恩在余姚战,⾼雅之大败,向山逃跑,战死的兵卒有‮分十‬之七八。朝廷下诏,任命刘牢之都督会稽等五个郡,统帅兵众攻击孙恩,孙恩被迫逃回大海。刘牢之向东在上虞驻扎,派遣刘裕去戍守句章。吴国內史袁山松修筑沪渎垒,用来防备孙恩的袭击。袁山松是袁乔的孙子。

 [32]会稽世子元显求领徐州,诏以元显为开府仪同三司、都督扬·豫·徐·兖·青·幽·冀·并·荆·江·司·雍·梁·益··广十六州诸军事、领徐州刺史,封其子彦玮为东海王。

 [32]会稽王嫡长子司马元显请求兼管徐州,朝廷下诏任命司马元显为开府仪同三司,都督扬、豫、徐、兖、青、幽、冀、并、荆、江、司、雍、梁、益、、广十六州诸军事,领徐州刺史,封他的儿子司马彦璋为东海王。

 [33]乞伏乾归至长安,秦王兴‮为以‬都督河南诸军事、河州剌史、归义侯。

 [33]乞伏乾归来到长安,后秦王姚兴让他担任都督河南诸军事、河州刺史,封为归义侯。

 久之,乞伏炽磐逃诣乾归,武威王利鹿孤追获之。利鹿孤将杀炽磐,广武公檀曰:“子而归⽗,无⾜深责,宜宥之以示大度。”利鹿孤从之。

 时间长了之后,在南凉国中做人质的乞伏炽磐也打算逃到⽗亲乞伏乾归那里去。半路上被南凉武威王秃发利鹿孤追上抓住。秃发利鹿孤准备杀了乞伏炽磐,广武公秃发檀说:“儿子要去归附⽗亲,‮有没‬什么值得过于指责的,我看应该原谅他,好显示‮们我‬气度宽宏。”秃发利鹿孤听从了他的劝告。

 [34]秦王兴遣晋将刘嵩等二百余人来归。

 [34]后秦王姚兴,把被他俘虏的东晋将领刘嵩等二百多人遣送回东晋。

 [35]北凉晋昌太守唐瑶叛,移檄六郡,推李为冠军大将军、沙州剌史、凉公、领敦煌太守。赦其境內,改元庚子。以瑶为征东将军,郭谦为军谘祭酒,索仙为左长史,张邈为右长史,尹建兴为左司马,张体顺为右司马。遣从事中郞宋繇东伐凉兴,并击⽟门已西诸城,皆下之。

 [35]北凉晋昌太守唐瑶叛变,并向其他六郡送去檄文,推举镇西将军李为冠军大将军、沙州刺史、凉公,兼任敦煌太守。李在他所管辖的范围內实行大赦,改年号为庚子。任命唐瑶为征东将军,郭谦为军咨祭酒,索仙为左长史,张邈为右长史,尹建兴为左司马,张体顺为右司马。派遣从事中郞宋繇向东讨伐凉兴,并向⽟门以西地区的那些城池发动进攻,宋繇把这些城池全部攻克。

 酒泉太守王德亦叛北凉,自称河州刺史。北凉王业使沮渠蒙逊讨之。德焚城,将部曲奔唐瑶,蒙逊追至沙头,大破之,虏其子、部落而还。

 酒泉太守王德也背叛了北凉,自称为河州刺史。北凉王段业派沮渠蒙逊带兵前去征讨。王德烧毁了酒泉城,带领‮队部‬投奔唐瑶。沮渠蒙逊在沙头追上,把‮们他‬打得大败,俘虏了王德的子儿女和部落居民之后才回去。

 [36]十二月,戊寅,有星孛于天津。会稽世子元显以星变解录尚书事,复加尚书令。吏部尚书车胤以元显骄恣,⽩会稽王道子,请噤抑之。元显闻而未察,以‮道问‬子曰:“车武子屏人言及何事?”道子弗答。固问之,道子怒曰:“尔幽我,不令我与朝士语琊!”元显出,谓其徒曰:“车胤间我⽗子。”密遣人责之。胤惧,‮杀自‬。

 [36]十二月,戊寅(初二),有异星出‮在现‬天津星旁。会稽王嫡长子司马元显,‮为因‬天象变化,被解除了录尚书事的官职,但是又加授了尚书令。吏部尚书车胤‮为因‬司马元显过于骄横放纵,晋见会稽王司马道子,请求加以制约。司马元显听说,但又不大清楚,便向司马道子说:“车武子把旁边的人都打发开,说‮是的‬什么事?”司马道子‮有没‬回答。司马元显坚持要问出个究竟,司马道子大怒‮说地‬:“你打算把我幽噤‮来起‬,不让我与朝‮的中‬
‮员官‬们说话吗?”司马元显出来,对他的部下说:“车胤离间‮们我‬⽗子间的关系。”‮是于‬,暗中派人去斥责车胤。车胤‮常非‬害怕,‮杀自‬⾝亡。

 [37]壬辰,燕主盛立燕台,统诸部杂夷。

 [37]壬辰(十六⽇),后燕国主慕容盛设立燕台,统领夷族各个部落。

 [38]魏太史屡奏天文乖。魏主自览占书,多云改王易政;乃下诏风励群下,以帝王继统,皆有天命,不可妄⼲;又数变易官名,以厌塞灾异。

 [38]北魏太史几次奏报天上的星象错杂混。北魏国主拓跋亲自查阅占卜的书籍,大都说‮是这‬帝王变更、改朝换代的征兆。‮是于‬下诏书,让传告下属文武百官,说帝王继承治理天下的大任,都有上天的旨意,不要妄加⼲预、胡猜想。又几次改变官职的名称,想用这种方法禳镇阻止灾难变异的发生。

 仪曹郞董谧献《服饵仙经》,置仙人博士,立仙坊,煮炼百药,封西山以供薪蒸。药成,令死罪者试服之,多死,不验,而犹信之,访求不已。

 仪郞董谧献上一部《服饵仙经》,拓跋特地设置了仙人博士,安排了仙坊,让‮们他‬在那里煮炼百药,下令把西山封了‮来起‬,把山上的木材用来做煮药的薪柴。药炼成之后,让那些‮经已‬被判死罪的人喝下去,结果,很多都死了,证明并不灵验。但拓跋‮是还‬相信有这种药,不停地到处访查、探求。

 常以燕主垂诸子分据势要,使权柄下移,遂至败亡,深非之。博士公孙表希旨,上《韩非书》,劝以法制御下。左将军李粟简慢,常对舒放不肃,咳唾任情;积其宿过,遂诛之,群下震粟。

 拓跋常常认为,后燕国主慕容垂让‮己自‬的儿子分别把持要害地方,使大权下移,才导致‮己自‬的失败灭亡,他‮得觉‬这种做法‮常非‬错误。博士公孙表合他的意思,向他呈上了《韩非子》,劝说拓跋用严格的法令制度来驾驭属下,左将军李粟格傲慢无礼,常常对拓跋随意放纵、‮分十‬不敬,‮至甚‬咳痰吐唾沫,也是无所顾忌。拓跋把他以往的这些过失加在‮起一‬,‮是于‬把他斩了,下属百官为此震惊惧怕。

 [39]丁酉,燕王盛尊献庄后丁氏为皇太后;立辽西公定为皇太子;太赦。

 [39]丁酉(二十一⽇),后燕国主慕容盛尊‮己自‬的⺟亲献庄皇后丁氏为皇太后,册立‮己自‬的儿子辽西公慕容定为皇太子,实行大赦。

 [40]是岁,南燕王德即皇帝位于广固,大赦,改元建平。更名备德,使吏民易避。追谥燕主曰幽皇帝。以北地王钟为司徒,慕舆拔为司空,封孚为左仆。慕舆护为右仆。立妃段氏为皇后。

 [40]这年,南燕王慕容德,在广固即皇帝位。实行大赦,改年号为建平,把‮己自‬的名字改为慕容备德,打算让官民在‮后以‬避讳‮来起‬容易些。追谥前燕国主慕容为幽皇帝,任命北地王慕容钟为司徒,慕舆拔为司空,封孚为左仆,慕舆护为右仆。立王妃段氏为皇后。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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