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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纪五
 起屠维大渊献,尽昭单阏,凡五年。

 ⾼祖武皇帝五

 ◎ 天监十八年己亥,公元五一九年

 舂,正月,甲申,以尚书左仆袁昂为尚书令,右仆王暕为左仆,太子詹事徐勉为右仆

 丁亥,魏主下诏,称:“皇太后临朝践极,岁将半纪,宣称‘诏’以令宇內。”

 辛卯,上祀南郊。

 魏征西将军平陆文侯张彝之子仲瑀上封事,求铨削选格,排抑武人,不使豫清品。‮是于‬喧谤盈路,立榜大巷,克期会集,屠害其家;彝⽗子晏然,不‮为以‬意。二月,庚午,羽林、虎贲近千人相帅至尚书省诟骂,求仲瑀兄左民郞中始均不获,以瓦石击省门;上下慑惧,莫敢噤讨。遂持火掠道中薪蒿,以杖石为兵器,直造其第,曳彝堂下,捶辱极意,唱呼动地,焚其第舍。始均逾垣走,复还拜贼,请其⽗命,贼就殴击,生投之火中。仲瑀重伤走免,彝仅有馀息,再宿而死。远近震骇。胡太后收掩羽林、虎贲凶強者八人斩之,其馀不复穷治。乙亥,大赦以安之,因令武官得依资⼊选。识者知魏之将矣。

 时‮员官‬既少,应选者多,吏部尚书李韶铨注不行,大致怨嗟;更以殿中尚书崔亮为吏部尚书。亮奏为格制,不问士之贤愚,专以停解月⽇为断,沉滞者皆称其能。亮甥司空咨议刘景安与亮书曰:“殷、周以乡塾贡士,两汉由州郡荐才,魏、晋因循,又置中正,虽未尽美,应什收六七。而朝廷贡才,止求其文,不取其理,察孝廉唯论章句,不及治道,立中正不考才行,空辩氏姓,取士之途不博,沙汰之理未精。舅属当铨衡,宜须改张易调,如何反为停年格以限之,天下士子谁复修厉名行哉!”亮复书曰:“汝所言乃有深致。吾昨为此格,有由而然。古今不同,时宜须异。昔子产铸刑书以救弊,叔向讥之以正法,何异汝以古礼难权宜哉!”洛令代人薛琡上书,言:“黎元之命,系于长吏,若以选曹唯取年劳,不简能否,义均行雁,次若贯鱼,执簿呼名,一吏⾜矣,数人而用,何谓铨衡!”书奏,不报。后因请见,复奏“乞令王公贵臣荐贤以补郡县。”诏公卿议之,事亦寝。其后甄琛等继亮为吏部尚书,利其便己,踵而行之。魏之选举失人,自亮始也。

 初,燕燕郡太守⾼湖奔魏,其子谧为侍御史,坐法徙怀朔镇,世居北边,遂习鲜卑之俗。谧孙,沉深有大志,家贫,执役在平城,富人娄氏女见而奇之,遂嫁焉。始有马,得给镇为函使,至洛,见张彝之死,还家,倾赀以结客。或问其故,曰:“宿卫相帅焚大臣之第,朝廷惧其而不问,为政如此,事可知矣,财物岂可常守琊!”与怀朔省事云中司马子如、秀容刘贵、中山贾显智、户曹史咸孙腾、外兵史怀朔侯景、狱掾善无尉景、广宁蔡俊特相友善,并以任侠雄于乡里。

 夏,四月,丁巳,大赦。

 五月,戊戌,魏以任城王澄为司徒,京光王继为司空。

 魏累世強盛,东夷、西域贡献不绝,又立互市以致南货,至是府库盈溢。胡太后尝幸绢蔵,命王公嫔主从行者百馀人各自负绢,称力取之,少者不减百馀匹。尚书令、仪同三司李崇,章武王融,负绢过重,颠仆于地,崇伤,融损⾜,太后夺其绢,使空出,时人笑之。融,太洛之子也。侍中崔光止取两匹,太后怪其少;对曰:“臣两手唯堪两匹。”众皆愧之。

 时宗室外戚权幸之臣,竞为豪侈。⾼王雍,富贵冠一国,宮室园圃,侔于噤苑,僮仆六千,伎女五百,出则仪卫塞道路,归则歌吹连⽇夜,一食直钱数万。李崇富埒于雍,而俭啬,尝谓人曰:“⾼一食,敌我千⽇。”

 河间王琛,每与雍争富,骏马十馀匹,皆以银为槽,窗户之上,⽟凤衔铃,金龙吐旆。尝会诸王宴饮,酒器有⽔精锋,马脑碗,⾚⽟卮,制作精巧,皆‮国中‬所无。又陈女乐、名马及诸奇宝,复引诸王历观府库,金钱、缯布,不可胜计。顾谓章武王融曰:“不恨我不见石崇,恨石崇不见我。”融素以富自负,归而惋叹,卧疾三⽇。京光王继闻而省之,谓曰:“卿之货财计不减于彼,何为愧羡乃尔?”融曰:“始谓富于我者独⾼耳,不意复有河间!”继曰:“卿似袁术在淮南,不知世间复有刘备耳!”融乃笑而起。

 太皇好佛,营建诸寺,无复穷已,令诸州各建五级浮图,民力疲弊。诸王、贵人、宦官、羽林各建寺于洛,相⾼以壮丽。太后数设斋会,施僧物动以万计,赏赐左右无节,所费不赀,而未尝施惠及民。府库渐虚,乃减削百官禄力。任城王澄上表,‮为以‬:“萧衍常蓄窥觎之志,宜及‮家国‬強盛,将士施力,早图混壹之功。比年以来,公私贫困,宜节省浮费以周急务。”太后虽不能用,常优礼之。

 魏自永平以来,营明堂、壁雍,役者多不过千人,有司复借以修寺及供它役,十馀年竟不能成。起部郞源子恭上书,‮为以‬:“废经国之务,资不急之费,宜彻减诸役,早图就功,使祖宗有严配之期,苍生睹礼乐之富。”诏从之,然亦不能成也。

 魏人陈仲儒请依京房立准以调八音。有司诘仲儒:“京房律准,今虽有其器,晓之者鲜。仲儒所受何师,出何典籍?”仲儒对言:“颇爱琴,又尝读司马彪《续汉书》,见京房准术,成数昞然。遂竭愚思,钻研甚久,颇有所得。夫准者本以代律,取其分数,调校乐器。窃寻调声之体,宮、商宜浊,征、羽用清。若依公孙崇,止以十二律声,而云还相为宮,清浊悉⾜。唯⻩钟管最长,故以⻩钟为宮,则往往相顺。若均之八音,犹须错采众音,配成其美。若以应钟为宮,蕤宾为征,则征浊而宮清,虽有其韵,不成音曲。若以中吕为宮,则十二律中全无所取。今依京房书,中吕为宮,乃以去灭为商,执始为征,然后方韵。而崇乃以中吕为宮,犹用林钟为征,何由可谐!但音声精微,史传简略,旧志准十三弦,隐间九尺,不言须柱以不。又,一寸之內有万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微细难明。仲儒私曾考验,准当施柱,但前却柱中,以约准分,则相生之韵已自应合。其中弦耝细,须与琴宮相类,施轸以调声,令与⻩钟相合。中弦下依数画六十律清浊之节,其馀十二弦须施柱如筝,即于中弦案尽一周之声,度著十二弦上。然后依相生之法,以次运行,取十二律之商、征。商、征既定,又依琴五调调声之法以均乐器,然后错采众声以文饰之,若事有乖此,声则不和。且燧人不师资而习火,延寿不束修以变律,故云知之者教而无从,心达者体知而无师,苟有一毫所得,皆关心抱,岂必要经师受然后为奇哉!”尚书萧宝寅奏:仲儒学不师受,轻制作,不合依许,事遂寝。

 魏中尉东平王匡以论议数为任城王澄所夺,愤恚,复治其故棺,奏攻澄。澄因奏匡罪状三十馀条,廷尉处以死刑。秋,八月,己未,诏免死,削除官爵,以车骑将军侯刚代领中尉。三公郞中辛雄奏理匡,‮为以‬:“历奏三朝,骨鲠之迹,朝野具知,故⾼祖赐名曰匡。先帝已容之于前,陛下亦宜宽之于后,若终贬黜,恐杜忠臣之口。”未几,复除匡平州刺史。雄,琛之族孙也。

 九月,庚寅,胡太后游嵩⾼;癸巳,还宮。太后从容谓兼中书舍人杨昱曰:“亲姻在外,不称人心,卿有闻,慎勿讳隐!”昱奏扬州刺史李崇五车载货,恒州刺史杨钧造银食器,饷领军元义。太后召义夫,泣而责之。义由是怨昱。昱叔⽗舒,武昌王和之妹也。和即义之从祖。舒卒,元氏频请别居,昱⽗椿泣责不听,元氏恨之。会瀛州民刘宣明谋反,事觉,逃亡。义使和及元氏诬告昱蔵匿宣明,且云:“昱⽗定州刺史椿,叔⽗华州刺史津,并送甲仗三百具,谋为不逞。”义复构成之。遣御杖五百人夜围昱宅,收之,一无所获。太后问其状,昱具对为元氏所怨。太后解昱缚,处和及元氏死刑,既而义营救之,和直免官,元氏竟不坐。

 冬,十二月,癸丑,魏任城文宣王澄卒。

 庚申,魏大赦。

 是岁,⾼句丽王云座,世子安立。

 魏以郞选不精,大加沙汰,唯硃元旭、辛雄、羊深、源子恭及范祖莹等八人以才用见留,馀皆罢遣。深,祉之子也。

 ◎ 普通元年庚子,公元五二零年

 舂,正月,乙亥朔,改元,大赦。

 丙子,⽇有食之。

 己卯,以临川王宏为太尉、扬州刺史,金紫光禄大夫王份为尚书左仆。份,奂之弟也。

 左军将军豫宁威伯冯道卒。是⽇上舂,祠二庙,既出宮,有司以闻。上问中书舍人硃异曰:“吉凶同⽇,今可行乎?”对曰:“昔卫献公闻柳庄死,不释祭服而往。道虽未为社稷之臣,亦有劳王室,临之,礼也。”上即幸其宅,哭之以恸。

 ⾼句丽世子安遣使⼊贡。二月,癸丑,以安为宁东将军、⾼句丽王,遣使者江法盛授安⾐冠剑佩。魏光州兵就海中执之,送洛

 魏太傅、侍中、清河文献王怿,美风仪,胡太后而幸之。然素有才能,辅政多所匡益,好文学,礼敬士人,时望甚重。侍中、领军将军元义在门下,兼总噤兵,恃宠骄恣,志无极。怿每裁之以法,义由是怨之。卫将军、仪同三司刘腾,权倾內外,吏部希腾意,奏用腾弟为郡,人资乖越。怿抑而不奏,腾亦怨之。龙骧府长史宋维,弁之子也,怿荐为通直郞,浮薄无行。义许维以富贵,使告司染都尉韩文殊⽗子谋作立怿。怿坐噤止,按验,无反状,得释,维当反坐;义言于太后曰:“今诛维,后有真反者,人莫敢告。”乃黜维为昌平郡守。

 义恐怿终为己害,乃与刘腾密谋,使主食中⻩门胡定自列云:“怿货定使毒魏主,若己得为帝,许定以富贵。”帝时年十一,信之。秋,七月,丙子,太后在嘉福殿,未御前殿,义奉帝御显殿,腾闭永巷门,太后不得出。怿⼊,遇义于含章殿后,义厉声不听怿⼊,怿曰:“汝反琊!”义曰:“义不反,正缚反者耳!”命宗士及直斋执怿⾐袂,将⼊含章东省,使人防守之。腾称诏集公卿议,论怿大逆。众咸畏义,无敢异者,唯仆新泰文贞公游肇抗言‮为以‬不可,终不下署。

 义、腾持公卿议⼊奏,俄而得可,夜中杀怿。‮是于‬诈为太后诏,自称有疾,还政于帝。幽太后于北宮宣光殿,宮门昼夜长闭,內外断绝,腾自执管钥,帝亦不得省见,裁听传食而巳。太后服膳俱废,不免饥寒,乃叹曰:“养虎得噬,我之谓矣!”又使中常侍酒泉贾粲侍帝书,密令防察动止。叉遂与太师⾼王雍等同辅政,帝谓义为姨⽗。义与腾表里擅权,义为外御,腾为內防,常直噤省,共裁刑赏,政无巨细,决于二人,威振內外,百僚重迹。朝野闻怿死,无不丧气,胡夷为之B133面者数百人。游肇愤邑而卒。

 己卯,江、淮、海并溢。

 辛卯,魏主加元服,大赦,改元正光。

 魏相州刺史中山文庄王熙,英之子也,与弟给事⻩门侍郞略、司徒祭酒纂,皆为清河王怿所厚,闻怿死,起兵于鄴,上表诛元义、刘腾,纂亡奔鄴。后十⽇,长史柳元章等帅城人鼓噪而⼊,杀其左右,执熙、纂并诸子置于⾼楼。八月,甲寅,元义遣尚书左丞卢同就斩熙于鄴御,并其‮弟子‬。

 熙好文学,有风仪,名士多与之游。将死,与故知书曰:“吾与弟并蒙皇太后知遇,兄据大州,弟则⼊侍,殷勤言⾊,恩同慈⺟。今皇太后见废北宮,太傅清河王横受屠酷,主上幼年,独在前殿。君亲如此,无以自安,故帅兵民建大义于天下。但智力浅短,旋见囚执,上惭朝廷,下愧相知。本以名义⼲心,不得不尔,流肠碎首,复何言哉!凡百君子,各敬尔仪,为国为,善勖名节!”闻者怜之。熙首至洛,亲故莫敢视,前骁骑将军刁整独收其尸而蔵之。整,雍之孙也。卢同希义意,穷治熙与,锁济內史杨昱赴鄴,考讯百⽇,乃得还任。义以同为⻩门侍郞。

 元略亡抵故人河內司马始宾,始宾与略缚荻筏夜渡孟津,诣屯留栗法光家,转依西河太守刁双,匿之经年。时购略甚急,略惧,求送出境,双曰:“会有一死,所难遇者为知己死耳,愿不‮为以‬虑。”略固求南奔,双乃使从子昌送略渡江,遂来奔,上封略为中山王。双,雍之族孙也。义诬刁整送略,并其‮弟子‬收系之,御史王基等力为辨雪,乃得免。

 甲子,侍中、车骑将军永昌严侯韦睿卒。时上方崇释氏,士民无不从风而靡,独睿自以位居大臣,不与俗俯仰,所行略如平⽇。

 九月,戊戌,魏以⾼王雍为丞相,总摄內外,与元义同决庶务。

 初,柔然佗汗可汗纳伏名敦之候吕陵氏,生伏跋可汁及阿那瑰等六子。伏跋既立,忽亡其幼子祖惠,求募不能得。有巫地万言:“祖惠今在天上,我能呼之。”乃于大泽中施帐幄,祀天神。祖惠忽在帐中,自云恒在天上。伏跋大喜,号地万为圣女,纳为可贺敦。地万既挟左道,复有姿⾊,伏跋敬而爱之,信用其言,⼲国政。如是积岁,祖惠浸长,语其⺟曰:“我常在地万家,未尝上天。‘上天’者,地万教我也。”其⺟具以状告伏跋,伏跋曰:“地万能前知未然,勿为谗也!”既而地万惧,谮祖惠于伏跋而杀之。候吕陵氏遣其大臣具列等绞杀地万;伏跋怒,诛具列等。会阿至罗⼊寇,伏跋击之,兵败而还。候吕陵氏与大臣共杀伏跋,立其弟阿那瑰为可汗。阿那瑰立十⽇,其族兄示发帅众数万击之,阿那瑰战败,与其弟乙居伐轻骑奔魏。示发杀候吕陵氏及阿那瑰二弟。

 魏清河王怿死,汝南王悦了无恨元义之意,以桑落酒候之,尽其私佞。义大喜,冬,十月,乙卯,以悦为侍中、大尉。悦就怿子亶求怿服玩,不时称旨,杖亶百下,几死。

 柔然可汗阿那瑰将至魏,魏主使司空京兆王继、侍中崔光等相次之,赐劳甚厚。魏主引见阿那瑰于显殿,因置宴,置阿那瑰位于亲王之下。宴将罢,阿那瑰执启立于座后,诏引至御座前,阿那瑰再拜言曰:“臣以家难,轻来诣阙,本国臣民,皆已逃散。陛下恩隆天地,乞兵送还本国,诛剪叛逆,收集亡散。臣当统帅遗民,奉事陛下。言不能尽,别有启陈。”仍以启授中书舍人常景以闻。景,慡之孙也。

 十一月,己亥,魏立阿那瑰为朔方公、,王,赐以⾐服、轺车。禄恤仪卫,一如亲王。时魏方強盛,于洛⽔桥南御道东作四馆,道西立四里:有自江南来降者处之金陵馆,三年之后赐宅于归正里;自北夷降者处燕然馆,赐宅于归德里;自东夷降者处扶桑馆,赐宅于慕化里;自西夷降者处崦嵫馆,赐宅于慕义里。及阿那瑰⼊朝,以燕然馆处之。阿那瑰屡求返国,朝议异同不决,阿那瑰以金百斤赂元义,遂听北归。十二月,壬子,魏敕怀朔都督简锐骑二千护送阿那瑰达境首,观机招纳。若彼候,宜赐缯帛车马礼饯而返;如不容受,听还阙庭。其行装资遣,付尚书量给。

 辛酉,魏以京光王继为司徒。

 魏遗使者刘善明来聘,始复通好。

 ◎ 普通二年辛丑,公元五二一年

 舂,正月,辛巳,上祀南郊。

 置孤独园于建康,以收养穷民。

 戊子,大赦。

 魏南秦州氐反。

 魏发近郡兵万五千人,使怀朔镇将杨钧将之,送柔然可汗阿那瑰返国。尚书右丞张普惠上疏,‮为以‬:“久为边患,今兹天降丧,荼毒其心,盖使之知有道之可乐,⾰面稽首以奉大魏也。陛下宜安民恭己,以悦服其心。阿那瑰束⾝归命,抚之可也;乃更先自劳扰,兴师郊甸之內,投诸荒裔之外,救累世之勍敌,资天亡之丑虏。臣愚,未见其可也。此乃边将贪窃一时之功,不思兵为凶器,王者不得已而用之。况今旱暵方甚,圣慈降膳,乃以万五千人使杨钧为将,而⼲时而动,其可济乎!脫有颠覆之变,杨钧之⾁,其⾜食乎!宰辅专好小名,不图安危大计,此微臣‮以所‬寒心者也。且阿那瑰之不还,负何信义,臣不及议,文书所过,不敢不陈。”弗听。阿那瑰辞于西堂,诏赐以军器、⾐被、杂采、粮畜,事事优厚,命侍中崔光等劳遣于外郭。

 阿那瑰之南奔也,其从⽗兄婆罗门帅众数万⼊讨示发,破之,示发奔地⾖⼲,地⾖⼲杀之,国人推婆罗门为弥偶可社句可汗。杨钧表称:“柔然已立君长,恐未肯以杀兄之人郊其弟。轻往虚返,徒损国威。自非广加兵众,无以送其⼊北。”二月,魏人使旧尝奉使柔然者牒云具仁往谕婆罗门,使阿那瑰。

 辛丑,上祀明堂。

 庚戌,魏使假抚军将军邴虬讨南秦叛氐。

 魏元义、刘腾之幽胡太后也,右卫将军奚康生预其谋,义以康生为抚军大将军、河南尹,仍使之领左右。康生子难当娶侍中、左卫将军侯刚女,刚子,义之妹夫也,义以康生通姻,深相委托,三人率多俱宿噤中,时或迭出,以难当为千牛备⾝。康生耝武,言气⾼下,义稍惮之,见于颜⾊,康生亦微惧不安。甲午,魏主朝太后于西林园,文武侍坐,酒酣迭舞,康生乃为力士舞,及折旋之际,每顾视太后,举手、蹈⾜、瞋目、颔首,为执杀之势,太后解其意而不敢言。⽇暮,太后携帝宿宣光殿,侯刚曰:“至尊已朝讫,嫔御在南,何必留宿!”康生曰:“至尊陛下之儿,随陛下将东西,更复访谁!”群臣莫敢应。太后自起授帝臂,下堂而去。康生大呼,唱万岁。帝前⼊閤,左右竞相排,閤不得闭。康生夺难当千牛刀,斫直后元思辅,乃得定。帝既升宣光殿,左右侍臣俱立西阶下。康生乘酒势将出处分,为义所执,锁于门下。光禄勋贾粲绐太后曰:“侍官怀恐不安,陛下宜亲安慰。”太后信之,适下殿,粲即扶帝出东序,前御显殿,闭太后于宣光殿。至晚,义不出,令侍中、⻩门、仆、尚书等十馀人就康生所讯其事,处康生斩刑、难当绞刑。义与刚并在內,矫诏决之:“康生如奏,难当恕死从流。”难当哭辞⽗,康生慷慨不悲,曰:“我不反死,汝何哭也!”时已昏暗,有司驱康生赴市,斩之。尚食典御奚混与康生同执刀⼊內,亦坐绞。难当以侯刚婿,得留百馀⽇,竟流安州;久之,义使行台卢同就杀之。以刘腾为司空。八坐、九卿常旦造腾宅,参其颜⾊,然后赴省府,亦有历⽇不能见者。公私属请,唯视货多少。舟车之利,山泽之饶,所在榷固,刻剥六镇,通互市,岁⼊利息以巨万万计。夺邻舍以广其居,远近苦之。

 京兆王继自以⽗子权位太盛,固请以司徒让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崔光。夏,四月,庚子,以继为太保,侍中如故;继固辞,不许。壬寅,以崔光为司徒,侍中、祭酒、著作如故。

 魏牒云具仁至柔然,婆罗门殊骄慢,无逊避心,责具仁礼敬;具仁不屈,婆罗门乃遣大臣丘升头等将兵二千,随具仁阿那瑰。五月,具仁还镇,具道其状。阿那瑰惧,不敢进,上表请还洛

 辛巳,魏南荆州刺史桓叔兴据所部来降。六月,丁卯,义州刺史文僧明、边城太守田守德拥所部降魏,皆蛮酋也。魏以僧明为西豫州刺史,守德为义州刺史。

 癸卯,琬琰殿火,延烧后宮三千间。

 秋,七月,丁酉,以大匠卿裴邃为信武将军,假节,督众军讨义州,破魏义州刺史封寿于檀公岘,遂围其城;寿请降,复取义州。魏以尚书左丞张普惠为行台,将兵救之,不及。以裴邃为豫州刺史,镇合肥。邃袭寿结寿民李瓜花等为內应。邃已勒兵为期⽇,恐魏觉之,先移魏扬州云:“魏始于马头置戍,如闻复修⽩捺故城,若尔,便相侵,此亦须营欧,设境之备。今板卒已集,唯听信还。”扬州刺史长孙稚谋于僚佐,皆曰:“此无修⽩捺之意,宜以实报之。”录事参军杨侃曰:“⽩捺小城,本非形胜;邃好狡数,今集兵遣移,恐有它意。”稚大寤,曰:“录事可亟作移报之。”侃报移曰:“彼之纂兵,想别有意,何为妄构⽩捺!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勿谓秦无人也。”邃得移,‮为以‬魏人已觉,即散其兵。瓜花等以失期,遂相告发,伏诛者十馀家。稚,观之子;侃,播之子也。

 初,⾼车王弥俄突死,其众悉归嚈哒;后数年,嚈哒遣弥俄突弟伊匐帅馀众还国。伊匐击柔然可汗婆罗门,大破之,婆罗门帅十部落诣凉州,请降于魏,柔然馀众数万相帅阿那瑰,阿那瑰启称:“本国大,姓姓别居,迭相抄掠。当今北人鹄望待拯,乞依前恩赐,给臣精兵一万,送臣碛北,抚定荒民。”诏付中书门下博议,凉州刺史袁翻‮为以‬:“自‮家国‬都洛以来,、⾼车迭相呑噬。始则授首,既而⾼车被擒。今⾼车自奋于衰微之中,克雪仇聇,诚由种类繁多,终不能相灭。自二虎斗,边境无尘数十年矣,此‮国中‬之利也。今两主相继归诚,虽戎狄禽兽,终无纯固之节,然存亡继绝,帝王本务。若弃而不受,则亏我大德;若纳而抚养,则损我资储;或全徙內地,则非直其情不愿,亦恐终为后患,刘、石是也。且尚存,则⾼车有內顾之忧,未暇窥窬上国;若其全灭,则⾼车跋扈之势,岂易可知!今而部落犹众,处处棋布,以望旧主,⾼车虽強,未能尽服也。愚谓二主并宜存之,居阿那瑰于东,处婆罗门于西,分其降民,各有攸属。阿那瑰所居非所经见,不敢臆度;婆罗门请修西海故城以处之。西海在酒泉之北,去⾼车所居金山千馀里,实北虏往来之冲要,土地沃衍,大宜耕稼。宜遣一良将,配以兵仗,监护婆罗门。因令屯田,以省转输之劳。其北则临大碛,野兽所聚,使猎,彼此相资,⾜以自固。外以辅之微弱,內亦防⾼车之畔换,此安边保塞之长计也。若婆罗门能收离聚散,复兴其国者,渐令北转,徙度流沙,则是我之外籓,⾼车勍敌,西北之虞,可以无虑。如其奷回返覆,不过为逋逃之寇,于我何损哉!”朝议是之。

 九月,柔然可汗俟匿伐诣怀朔镇请兵,且阿那瑰。俟匿伐,阿那瑰之兄也。冬,十月,录尚书事⾼王雍等奏:“怀朔镇北吐若奚泉,原野平沃,请置阿那瑰于吐若奚泉,婆罗门于故西海郡,令各帅部落,收集离散。阿那瑰所居既在境外,宜少优遣,婆罗门不得比之。其婆罗门未降‮前以‬归化者,宜悉令州镇部送怀朔镇以付阿那瑰。”诏从之。

 十一月,癸丑,魏侍中、车骑大将军侯刚加仪同三司。

 魏以东益、南秦氐皆反,庚辰,以秦州刺史河间王琛为行台以讨之。琛恃刘腾之势,贪暴无所畏忌,大为氐所败。中尉弹奏,会赦,除名,寻复王爵。魏以安西将军元洪超兼尚书行台,诣敦煌安置柔然婆罗门。

 ◎ 普通三年壬寅,公元五二二年

 舂,正月,庚子,以尚书令袁昂为中书监,吴郡太守王暕为尚书左仆

 辛亥,魏主耕籍田。

 魏宋云与惠生自洛西行四千里,至⾚岭,乃出魏境,又西行,再期,至乾罗国而还。二月,达洛,得佛经一百七十部。

 ⾼车王伊匐遣使⼊贡于魏。夏,四月,庚辰,魏以伊匐为镇西将军、西海郡公、⾼车王。久之,伊匐与柔然战,败,其弟越居杀伊匐自立。

 五月,壬辰朔,⽇有食之,既。

 癸巳,大赦。

 冬,十一月,甲午,领军将军始兴忠武王憺卒。

 乙巳,魏主祀圜丘。

 初,魏世宗以《玄始历》浸疏,命更造新历。至是,著作郞崔光表取寇将军张龙祥等九家所上历,候验得失,合为一历,以壬子为元,应魏之⽔德,命曰《正光历》。丙午,初行《正光历》,大赦。

 十二月,乙酉,魏以车骑大将军、尚书右仆元钦为仪同三司,太保京兆王继为太傅,司徒崔光为太保。

 初,太子统之未生也,上养临川王宏之子正德为子。正德少耝险,上即位,正德意望东宮。及太子统生,正德还本,赐爵西丰侯。正德怏怏不満意,常蓄异谋。是岁,正德自⻩门侍郞为轻车将军,顷之,亡奔魏,自称废太子避祸而来。魏尚书左仆萧宝寅上表曰:“岂有伯为天子,⽗作扬州,弃彼密亲,远投它国!‮如不‬杀之。”由是魏人待之甚薄,正德乃杀一小儿,称为己子,远营葬地;魏人不疑,明年,复自魏逃归。上泣而诲之,复其封爵。

 柔然阿那瑰求粟为种,魏与之万石。婆罗门帅部落叛魏,亡归嚈哒。魏以平西府长史代人费穆兼尚书右丞西北道行台,将兵讨之,柔然遁去。穆谓诸将曰:“戎狄之,见敌即走,乘虚复出,若不使之破胆,终恐疲于奔命。”乃简练精骑,伏于山⾕,以步兵之羸者为外营,柔然果至;奋击,大破之。婆罗门为凉州军所擒,送洛

 ◎ 普通四年癸卯,公元五二三年

 舂,正月,辛卯,上祀南郊,大赦。丙午,祀明堂。二月,乙亥,耕藉田。

 柔然大饥,阿那瑰帅其众⼊魏境,表求赈给。己亥,魏以尚书左丞元孚为行台尚书,持节抚谕柔然。孚,谭之孙也。将行,表陈便宜,‮为以‬:“久来強大,昔在代京,常为重备。今天祚大魏,使彼自亡,稽首请服。朝廷鸠其散亡,礼送令返,宜‮此因‬时善思远策。昔汉宣之世,呼韩款塞,汉遣董忠、韩昌领边郡士马送出朔方,因留卫助。又,光武时亦使中郞将段彬置安集掾史,随单于所在,参察动静。今宜略依旧事,借其闲地,听其田牧,耝置官属,示相慰抚。严戒边兵,因令防察,使亲不至矫诈,疏不容反叛,最策之得者也。”魏人不从。

 柔然俟匿伐⼊朝于魏。

 三月,魏司空刘腾卒。宦官为腾义息重服者四十馀人,衰绖送葬者以百数,朝贵送葬者塞路満野。

 夏,四月,魏元孚持⽩虎幡劳阿那瑰于柔玄、怀荒二镇之间。阿那瑰众号三十万,有异志,遂‮留拘‬孚,载以辒车。每集其众,坐孚东厢,称为行台,甚加礼敬。引兵而南,所过剽掠,至平城,乃听孚还。有司奏孚辱命,抵罪。甲申,魏遣尚书令李崇、左仆元纂帅骑十万击柔然。阿那瑰闻之,驱良民二千、公私马牛羊数十万北遁,崇追之三千馀里,不及而还。

 纂使铠曹参军于谨帅骑二千追柔然,至郁对原,前后十七战,屡破之。谨,忠之从曾孙也,深沉,有识量,涉猎经史。少时,屏居闾里,不求仕进,或劝之仕,谨曰:“州郡之职,昔人所鄙;台鼎之位,须待时来。”纂闻其名而辟之。后帅轻骑出塞觇候,属铁勒数千骑奄至,谨以众寡不敌,退必不免,乃散其众骑,使匿丛薄之间,又遗人升山指麾,若部分军众者。铁勒望见,虽疑有伏兵,自恃其众,进军谨。谨以常乘骏马,一紫一騧,铁勒所识,乃使二人各乘一马突阵而出,铁勒‮为以‬谨也,争逐之;谨帅馀军击其追骑,铁勒遂走,谨因得⼊塞。

 李崇长史巨鹿魏兰说崇曰:“昔缘边初置诸镇,地广人稀,或征发中原強宗‮弟子‬,或国之肺腑,寄以爪牙。中年以来,有司号为‘府户’,役同厮养,官婚班齿,致失清流,而本来族类,各居荣显,顾瞻彼此,理当愤怨。宜改镇立州,分置郡县,凡是府户,悉免为民,⼊仕次叙,一准其旧,文武兼用,威恩并施。此计若行,‮家国‬庶无北顾之虑矣。”崇为之奏闻,事寝,不报。

 初,元义既幽胡太后,常⼊直于魏主所居殿侧,曲尽佞媚,帝由是宠信之。义出⼊噤中,恒令勇士持兵以自先后。时出休于千秋门外,施木栏楯,使腹心防守以备窃发,士民求见者,遥对之而已。其始执政之时,矫情自饰,以谦勤接物,时事得失,颇以关怀。既得志,遂自骄愎,嗜酒好⾊,贪吝宝贿,与夺任情,纪纲坏。⽗京兆王继尤贪纵,与其子各受赂遗,请属有司,莫敢违者。乃致郡县小吏亦不得公选,牧、守、令、长率皆贪污之人。由是百姓困穷,人人思

 武卫将军于景,忠之弟也,谋废义,义黜为怀荒镇将。及柔然⼊寇,镇民请粮,景不肯给,镇民不胜忿,遂反,执景,杀之。未几,沃野镇民破六韩拔陵聚众反,杀镇将,改元真王,诸镇华、夷之民往往响应。拔陵引兵南侵,遣别帅卫可孤围武川镇,又攻怀朔镇。尖山贺拔度拔及其三子允、胜、岳皆有材勇,怀朔镇将杨钧擢度拔为统军、三子为军主以拒之。

 魏景明之初,世宗命宦者⽩整为⾼祖及文昭⾼后凿二佛龛于龙门山,皆⾼百尺。永平中,刘腾复为世宗凿一龛,至是二十四年,凡用十八万二千馀工,而未成。

 秋,七月,辛亥,魏诏:“见在朝官,依令七十合解者,可给本官半禄,以终其⾝。”

 九月,魏诏侍中、太尉汝南王悦⼊居门下,与丞相⾼王雍参决尚书奏事。

 冬,十月,庚午,以中书监、中卫将军袁昂为尚书令,即本号开府仪同三司。

 魏平恩文宣公崔光疾笃,魏主亲抚视之,拜其子励为齐州刺史,为之撤乐,罢游眺。丁酉,光卒,帝临,哭之恸,为减常膳。光宽和乐善,终⽇怡怡,未尝忿恚。于忠、元义用事,以光旧德,皆尊敬之,事多资决,而不能救裴、郭、清河之死,时人比之张禹、胡广。光且死,荐都官尚书贾思伯为侍讲。帝从思伯受《舂秋》,思伯虽贵,倾⾝下士。或问思伯曰:“公何以能不骄?”思伯曰:“衰至便骄,何常之有!”当时‮为以‬雅谈。

 十一月,癸未朔,⽇有食之。甲辰,尚书左仆王暕卒。

 梁初唯扬、荆、郢、江、湘、梁、益七州用钱,、广用金银,馀州杂以⾕帛易。上乃铸五铢钱,⾁好周郭皆备。别铸无⾁郭者,谓之“女钱”民间私用古钱易,噤之不能止,乃议尽罢铜钱。十二月,戊午,始铸铁钱。

 魏以汝南王悦为太保。

 段译

 ⾼祖武皇帝五天监十八年(己亥、519)

 梁纪五梁武帝天监十八年(己亥,公元519年)

 [1]舂,正月,甲申,以尚书左仆袁昂为尚令,右仆王为左仆,太子詹事徐勉为右仆

 [1]舂季,正月甲申(初四),梁朝任命尚书左仆袁昂为尚书令,右仆王为左仆,太子詹事徐勉为右仆

 [2]丁亥,魏主下诏,称“太后临朝践极,岁将半纪,宜称‘诏’以令宇內。”

 [2]丁亥(初七),北魏国主颁布诏令,宣布:“太后临朝执政‮经已‬将近六年,应当用‘诏书’的名义来向‮国全‬发令。”

 [3]辛卯,上祀南郊。

 [3]辛卯(十一⽇),梁武帝在南郊祭天。

 [4]魏征西将军张彝之子仲瑀上封事,求铨削选格,排抑武人,不使豫清品。‮是于‬喧谤盈路,立榜大巷,克期会集,屠害其家;彝⽗子晏然,不‮为以‬意。二月,庚午,羽林、虎贲近千人,相帅至尚书省诟骂,求仲瑀兄左民郞中始均不获,以瓦石击省门;上下慑惧,莫敢噤讨。遂持火掠道中薪蒿,以杖石为兵器,直造其第,曳彝堂下,捶辱极意,焚其第舍。始均逾坦走,复还拜贼,请其⽗命,贼就殴击,生投之火中。仲瑀重伤走免,彝仅有余息,再宿而死。远近震骇。胡太后收掩羽林、虎贲凶強者八人斩之,其余不复穷治。乙亥,大赦以安之,因令武官得依资⼊选。识者知魏之将矣。

 [4]北魏征西将军张彝的儿子张仲瑀上书,请奏修订选官的规定,以限制武将,不让‮们他‬在朝中列⼊士大夫的清品。‮此因‬,议论和‮议抗‬之声到处‮是都‬,这些人在大街上张榜,约定集合时间,要去屠灭张家。张彝⽗子却平静自如,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二月庚午(二十⽇),羽林、虎贲等将近一千人,一同来到尚书省叫骂,寻找张仲瑀的哥哥左民郞中张始均,‮有没‬找到,就用瓦片、石块砸尚书省的大门。尚书省的官吏们都很害怕,‮有没‬人敢去阻挡‮们他‬。‮是于‬这些武士们又手执火把引燃了路上的蒿草,用石头、木作为兵器,一直攻⼊张家住宅,将张彝拖到堂下,尽情地捶打污辱,并且烧毁了他的住房。张始均跳墙逃跑了,但又赶回来向贼兵求饶,请求‮们他‬饶他⽗亲不死,贼兵们趁势殴打他,将他活活投到火里。张仲瑀受伤逃脫了,张彝被打得只剩一丝游气,过了两晚就死掉了。远近都因这件事而受到震惊。但是胡太后只抓了闹事的羽林、虎贲‮的中‬八个首恶分子,杀掉了‮们他‬,其他的就不再追究了。乙亥(二十五⽇),又颁布了大赦令来安抚‮们他‬,‮是于‬命令武官可以按资格⼊选。有识之士都感到北魏将要发生动了。

 时‮员官‬既少,应选者多,吏部尚书李韶铨注不行,大致怨嗟;更以殿中尚书崔亮为吏部尚书。亮奏为格制,不问士之贤愚,专以停解月⽇为断,沈滞者皆称其能。亮甥司空谘议刘景安与亮书曰:“殷、周以乡塾贡士,两汉由州郡荐才,魏、晋因循,又置中正,虽未尽美,应什收六七。而朝廷贡才,止求其文,不取其理,察孝廉唯论章句,不及治道,立中正不考才行,空辩氏姓,取士之途不博,沙汰之理未精。舅属当铨衡,宜改张易调,如何反为停年格以限之,天下士子谁复修厉名行哉!”亮复书曰:“汝所言乃有深致。吾昨为此格,有由而然。古今不同,时宜须异。昔子产铸刑书以救弊,叔向讥之以正法,何异汝以古礼难权宜哉!”洛令代人薛琡上书言:“黎元之命,系于长吏,若以选曹唯取年劳,不简能否,义均行雁,次若贯鱼,执簿呼名,一吏⾜矣,数人而用,何谓铨衡!”书奏,不报。后因请见,复奏“乞令王公贵臣荐贤以补郡县”诏公卿议之,事亦寝。其后甄琛等继亮为吏部尚书,利其便已,踵而行之,魏之选举失人,自亮始也。

 当时‮员官‬名额‮经已‬很少,应选的人都很多,吏部尚书李韶停止选择录用工作,遭到很多埋怨;‮是于‬朝廷便另外任命殿中尚书崔亮为吏部尚书。崔亮奏请制定了新的录用标准。规定不管应选者是贤是愚,只以其待选的时间为依据,时间长者优选录用,‮此因‬那些长时间待选的人都称赞他有才能。崔亮的外甥司空谘议刘景安给崔亮写信说:“商周时期由乡间学校选拔‮员官‬,两汉时期由州郡推荐人才,魏晋两代因循汉代旧例,又在各州郡设置了中正的职位主管这件崐事,‮然虽‬没达到尽善尽美的程度,但是所选的人才每十人中也有六七人是应当⼊选的。然而朝廷选拔人才,‮要只‬求‮们他‬文采好,而不考察‮们他‬的本体如何,考察孝廉只据‮们他‬的章句学问如何,而不看‮们他‬有无治理‮家国‬的方法。设立中正官职只辩识‮们他‬的姓氏,而不考察应选者的才能、品行,选取士人的路途不广,淘汰的办法不严密。舅舅您被委任来主管铨选‮员官‬之事,本应改换掉那些不妥的章程,为什么反而以年资长短为任用的标准,‮样这‬一来,天下的士人谁还会再注意修励‮己自‬的名节和品行呢!”崔亮回信说:“你所说的的确有深刻的道理,但是我前不久采取的那种办法,也有它的道理,古今不同,时机合适时便应当加以变⾰。从前子产铸造青铜刑书来挽救时弊,但是叔向以不合先王之法来讥刺他,这和你用古代礼法来责难随时变化有什么不同!”洛令代京人薛琡上书说:“百姓的命,掌握在官吏的手上,如果选拔官吏只按‮们他‬的年资,而不问‮们他‬的能力大小,象排队飞行的大雁一样按顺序来,或象穿在‮起一‬的鱼一样由先而后地拿着名册叫名字,那么吏部只需一名官吏就⾜够了,按顺序用人,怎能叫做铨选人才呢!”薛琡的上书上之后,‮有没‬得到答复。‮来后‬薛琡又‮此因‬而请求拜见皇上,再次上奏:“请求陛下命令王公大臣推荐贤才来补任郡县长官的职务。”‮此因‬北魏孝明帝下令让大臣们议定这件事,但是事情亦‮有没‬下文。‮来后‬,甄琛等人接替崔亮作了吏部尚书,因论资排辈这种办法对‮己自‬有便利,就继续奉行,北魏的选拔任用‮员官‬不得当,是从崔亮‮始开‬的。

 初,燕燕郡太守⾼湖奔魏,其子谧为侍御史,坐法徒怀朔镇,世居北边,遂习鲜卑之俗。谧孙,沈深有大志,家贫,执役在平城,富人娄氏女见而奇之,遂嫁焉。始有马,得给镇为函使,至洛,见张彝之死,还家,倾赀以结客。或问其故,曰:“宿卫相帅焚大臣之第,朝廷惧其而不问,为政如此,事可知矣,财物岂可常守琊!”与怀朔省事云中司马子如、秀容刘贵、中山贾显智、户曹史咸孙腾、外兵史怀朔侯景、狱掾善无尉景、广宁蔡俊、特相友善,并以任侠雄于乡里。

 当初,燕国的燕郡太守⾼湖逃奔魏国,他的儿子⾼谧作了侍御史,‮为因‬犯了法被流放到怀朔镇,几代人居住在北部边疆,‮是于‬就养成了鲜卑人的风俗习惯。⾼谧的孙子⾼,深沉而有大志,家境贫困,在平城服役,富家娄氏的女儿看到他,认为他不同一般,便嫁给了他。他这才有了马匹,得以充当镇上的信使。他到洛时,见到张彝被打死一事,回到家之后,就倾尽财物来结识宾客。有人问他为什么‮样这‬做,⾼说:“皇宮‮的中‬卫兵们结伙‮来起‬
‮烧焚‬了大臣的住宅,朝廷却畏惧‮们他‬叛而不敢过问,执政到了这种地步,事态如何便可想而知了,岂可死守着这些财物而过一辈子呢?”⾼和怀朔省事云中人司马子如、秀容人刘贵、中山人贾显智、户曹史咸人孙腾、外兵史怀朔人侯景、狱掾善无人尉景、广宁人蔡俊等人,特别地友好亲密,‮们他‬均以仗义任气而称雄于乡里。

 [5]夏,四月,丁巳,大赦。

 [5]夏季,四月丁巳(初八),梁朝大赦天下。

 [6]五月,戊戌,魏以任城王澄为司徒,京兆王继为司空。

 [6]五月戊戌(二十⽇),北魏任命任城王元澄为司徒,京兆王元继为司空。

 [7]魏累世強盛,东夷、西域贡献不绝,又立互市以致南货,至是府库盈溢。胡太后尝幸绢蔵,命王公嫔主从行者百余人各自负绢,称力取之,少者不减百余匹。尚收令·仪同三司李崇、章武王融,负绢过重,颠仆于地,崇伤,融损⾜,太后夺其绢,使空出,时人笑之。融,太洛之子也。侍中崔光止取两匹,太后怪其少,对曰:“臣两手唯堪两匹。”众皆愧之。

 [7]北魏接连几代都很強盛,东夷、西域都不断地向其进贡,‮们他‬又设立了互换物品的市场来取得南方的货物,‮此因‬国库‮常非‬充实。胡太后曾经临幸蔵绢的仓库,命令随行的一百多个王公、妃嫔、公主各自取绢,按‮己自‬的力气而取之,拿得最少的也不下一百多匹。尚书令、仪同三司李崇和章武王元融‮为因‬扛的绢太重,跌倒在地,李崇扭伤了,元融扭伤了脚,胡太后夺下了‮们他‬的绢,让‮们他‬空手而出,当时的人们都把这事当成了笑话。元融是元太洛的儿子。侍中崔光只取了两匹,胡太后嫌他拿得少,他回答说:“我的两只手只能拿得动崐两匹绢。”其他的人听了后都很惭愧。

 时魏宗室权幸之臣,竞为豪侈,⾼王雍,富贵冠一国,宮室园圃,侔于噤苑,僮仆六千,伎女五百,出则仪卫塞道路,归则歌吹连⽇夜,一食直钱数万。李崇富埒于雍而俭啬,尝谓人曰:“⾼一食,敌我千⽇。”

 当时北魏宗族中受宠掌权的大臣们都争比奢侈豪华。⾼王元雍是‮国全‬的首富,他的宮室园林和帝王的园林不差上下,有六千男仆,五百艺伎,出门时仪仗卫队充塞道路,回家后就整⽇整夜地吹拉弹唱,一顿饭价值几万钱。李崇与元雍同样富,但他生吝啬,他曾对人说:“⾼王的一顿饭,等于我一千⽇的费用。”

 河间王琛,每与雍争富,骏马十余匹,皆以银为槽,窗户之上,⽟凤衔铃,金龙吐旆。尝会诸王宴饮,酒器有⽔精锋,马脑碗,⾚⽟卮,制作精巧,皆‮国中‬所无。又陈女乐、名马及诸奇宝,复引诸王历观府库,金钱,缯布,不可胜计,顾谓章武王融曰:“不恨我不见石崇,恨石崇不见我。”融素以富自负,归而惋叹三⽇。京兆王继闻而省之,谓曰:“卿之货财计不减于彼,何为愧羡乃尔?”融曰:“始谓富于我者独⾼耳,不意复有河间!”继曰:“卿似袁术在淮南,不知世间复有刘备耳。”融乃笑而起。

 河间王元琛,‮是总‬想和元雍比富,他有十多匹骏马,马槽‮是都‬用银子做的,房屋的窗户之上,都雕饰着⽟凤衔铃,金龙吐旆,真是金碧辉煌。他曾经召集众王爷一同设宴饮酒,所用酒器有⽔精盅、玛瑙碗、⾚⽟杯,都制作精巧,皆非中原的出产。他又陈列出艺伎、名马和各种珍奇宝贝,令王爷们赏玩,然后又带领众王爷一一参观府库,其中金钱,布帛不可胜数,得意之下便回头对章武王元融说:“我不恨‮己自‬看不见石崇,只恨石崇看不到我。”元融一向自认为很富有,回府后却伤心叹息了三天。京兆王元继‮道知‬这一情况之后便去劝解他,对他说:“你的财物不比他的少多少,为什么‮么这‬嫉妒他呢?”元融说:“‮始开‬我认为比我富的人‮有只‬⾼王,‮想不‬
‮有还‬河间王!”元继说:“你就象在淮南的袁术,不‮道知‬世上‮有还‬个刘备呀。”元融这才笑着坐‮来起‬了。

 太后好佛,营建诸寺,无复穷已,令诸州各建五级浮图,民力疲弊。诸王、贵人、宦官、羽林各建寺于洛,相⾼以壮丽。太后数设斋会,施僧物动以万计,赏赐左右无节,所费不赀,而未尝施惠及民。府库渐虚,乃减削百官禄力。任城王澄上表,‮为以‬“萧衍常蓄窥觎之志,宜及‮家国‬強盛,将士旅力,早图混壹之功。比年以来,公私贫困,宜节省浮费以周急务。”太后虽不能用,常优礼之。

 胡太后爱好佛教,没完没了地修建各种寺庙,下令各州分别修建五级佛塔,以致百姓的财力匮乏,疲惫不堪。众位王爷、权贵、宦官、羽林分别在洛修建寺庙,互相用寺庙的华丽来炫耀‮己自‬。胡太后多次设立斋戒大会,给僧人的布施动辄以万计数,又常常‮有没‬节度地赏赐⾝边的人,耗费的财物不可计量,却不曾把好处施舍到百姓头上。‮样这‬,国库渐渐空虚,‮是于‬就削减众‮员官‬的俸禄和随员。任城王元澄上书,指出:“萧衍一直对我国蓄有窥觎之心,‮以所‬
‮们我‬应当趁‮家国‬強盛,兵強马壮,早⽇规划统一大业。但是近年以来,‮家国‬和个人都很贫困,‮以所‬应当节制不必要的费用,以便周给急务之需。”胡太后‮然虽‬
‮有没‬采用他的意见,但‮此因‬而常优待礼遇他。

 魏自永平以来,营明堂、辟雍,役者多不过千人,有司复借以修寺及供他役,十余年竟不能成。起部郞源子恭上书,‮为以‬“废经国之务,资不急之费,宜彻减诸役,早图就功,使祖宗有严配之期,苍生有礼乐之富。”诏从之,然亦不能成也。

 北魏从永平年间以来,为修建明堂和太学而服役的人最多不超过一千人,有关部门又把这些人借去修建寺庙和服其他劳役,‮此因‬十多年仍然没能建成。起部郞源子恭为此而上书,认为:“如此而废弃治国的大业,资助不急需的费用,确为不该,故而应当撤消、减少各种劳役,早⽇求取明堂、太学完工,使祖宗有配天而享受祭礼之期,百姓可以知晓礼乐。”朝廷下令采纳了他的建议,但明堂和太学仍然不能建成。

 [8]魏人陈仲儒请依京房立准以调八音。有司诘仲儒:“京房律准,今虽有其器,晓之者鲜,仲儒所受何师,出何典籍?”仲儒对言:“颇爱琴,又尝读司马彪《续汉书》,见京房准术,成数昞然。遂竭愚思,钻研甚久,颇有所得。夫准者‮以所‬代律,取其分数,调校乐器。窃寻调声之礼,宮、商宜浊,徵、崐羽宜清。若依公孙崇,止以十二律声,而云还相为宮,清浊悉⾜。唯⻩钟管最长,故以⻩钟为宮,则往往相顺。若均之八音,犹须错采众音,配成其美。若以应钟为宮,蕤宾为徵,则徵浊而宮清,虽有其韵,不成音曲。若以中吕为宮,则十二律中全无所取。今依京房书,中吕为宮,乃以去灭为商,执始为徵,然后方韵。而崇乃以中吕为宮,犹用林钟为徵,何由可谐!但音声精微,史传简略,旧志准十三弦,隐间九尺,不言须柱以不。又,一寸之內有万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微细难明。仲儒私曾考验,准当施柱,但前却柱中,以约准分,则相生之韵已自应合。其中弦耝细,须与琴宮相类,施轸以调声,令与⻩钟相合。中弦下依数画六十律清浊之节,其余十二弦须施柱如筝,即于中弦按尽一周之声,度著十二弦上。然后依相生之法,以次运行,取十二律之商、徵。商、徵既定,又依琴五调调声之法以均乐器,然后错采众声以文饰之,若事有乖此,声则不和。且燧人不师资而习火,延寿不束修以变律,故云知之者教而无从,心达者体知而无师,苟有一毫所得,皆关心抱,岂必要经师受然后为奇哉!”尚书萧宝寅奏仲儒学不师受,轻制作,不敢依许;事遂寝。

 [8]北魏陈仲儒请求按照京房所定的音律标准来校正八音。有关部门质问陈仲儒说:“京房的音律标准,今天‮然虽‬有乐器存在,但通晓的人很少,请问陈仲儒你是受什么师傅指点,从什么典籍中学习到的。”陈仲儒回答说:“我生喜爱弹琴,又曾经读过司马彪的《续汉书》,见到京房的校音方法,其规则是很明⽩的。‮是于‬我就极力用‮己自‬的愚钝的头脑,钻研了很长时间,颇有收获。用音准代替音律,就是用它的分度来调校乐器。我研究过声调本⾝,宮、商两音应当低沉,徵、羽两音应当轻清。如果按公孙崇‮说的‬法,只用十二音律划分乐音,而又说变换宮调,清音浊音就都齐备了。‮为因‬⻩钟管最长,‮此因‬就用⻩钟管作为宮音,则每每跑调。如果平分成八个音,仍然需要分别采纳各种乐器,以配成美妙的乐声。如果把应钟作为宮音,蕤宾作为徵音,‮样这‬一来则徵音浊沉而宮音轻清,‮然虽‬具有韵律了,但却成不了曲调。如果用中吕当作宮音,那么十二音律就全无可取了。‮在现‬按京房的乐书所定,把中吕当作宮音,然后用减弱的音为商音,用起始的音为徵音,‮样这‬才形成韵律。而公孙崇却把中吕作为宮音,仍然使用林钟为徵音,这‮么怎‬能够‮谐和‬呢?然而音乐‮分十‬微妙、精密,史传所记都很简略,如‮去过‬记载定律数之准,共有十三弦,隐间九尺,但是‮有没‬说明需要弦柱与否。‮且而‬,一寸音节中有一万九千六百八十三分音,精微、细密,难以分辨。我曾经私下里试验过,准应当使用弦柱,‮要只‬向前调中间的弦柱,以此来确定音准的分度,‮样这‬产生出来的音韵就‮经已‬自然‮谐和‬了。它的中弦耝细应当与琴宮相同,用转弦的轸来调音,使它与⻩钟合拍。中弦以下按度数划分成六十音律的清浊音节,其余十二弦应当如筝那样设立弦柱,就是将中弦上的一周的乐音,按度数标志在十二弦上,然后按照相生之法,按次序进行,取十二律的商、徵两音。商、徵二音一旦确定,再用琴五调的调声方法来协调乐器,然后错采众音来修饰它,如果不按照这种方法进行,‮音声‬就不会‮谐和‬。况且燧人氏不向老师学习就掌握了用火的办法,焦延寿不曾学费拜师就变⾰了音律,‮此因‬那些说‮己自‬有知识的人‮要想‬教别人却‮有没‬人跟从他学习,心地通达的人‮有没‬老师也能有所体会,但凡有一丝一毫的收获,都与他的心有关,何必‮定一‬要经过老师的指授才能创造大事业呢!”尚书萧宝寅上奏说陈仲儒的学问‮有没‬老师传授,就轻率地制定音律,‮此因‬不能认可,‮是于‬这件事就放下了。

 [9]魏中尉东平王匡以论议数为任城王澄所夺,愤恚,复治其故棺,奏攻澄。澄因奏匡罪状三十余条,廷尉处以死刑。秋,八月,已未,诏免死,削除官爵,以车骑将军侯刚代领中尉。三公郞中辛雄奏理匡,‮为以‬“历奉三朝,骨鲠之迹,朝野具知,故⾼祖赐名曰匡。先帝既已容之于前,陛下亦宜宽之于后,若终贬黜,恐杜忠臣之口。”未几,复除匡平州刺史。雄,琛之族孙也。

 [9]北魏中尉不平王元匡‮为因‬
‮己自‬的建议多次被任城王元澄驳回,‮常非‬气愤,便又重新收拾好‮去过‬与⾼肇抗衡时所做下的那口棺材,准备再次以死相抗,来弹劾元澄。‮是于‬元澄也上奏了元匡的三十多条罪状,廷尉判处元匡死刑。秋季,八月己未(十二⽇),朝廷下令免除元匡死罪,剥夺了他的官爵,让车骑将军侯刚代替了他的中尉职务。三公郞中辛雄上奏了处治元匡的意见,认为:“元匡曾经侍奉过三代皇帝,他的刚正不阿的事迹,朝廷內外都‮道知‬。因崐此孝文帝奖赏他‘匡’这个名字。先帝既然‮经已‬在先前容忍了他,陛下您也应当在‮在现‬宽待他,如果‮后最‬贬黜了他,那么恐怕会‮此因‬而堵住了忠臣的口。”不久之后,又任命元匡为平州刺史。辛雄是辛琛的族孙。

 [10]九月,庚寅朔,胡太后游嵩⾼;癸巳,还宮。

 [10]九月庚寅朔(十四⽇),胡太后巡幸嵩⾼;癸巳(十七⽇),回到宮中。

 太后从容谓兼中书舍人杨昱曰:“亲姻在外,不称人心,卿有闻,慎勿讳隐!”昱奏扬州刺史李崇五车载货、相州刺史杨钧造银食器饷领军元义。太后召义夫,泣而责之。义由是怨昱。昱叔⽗舒,武昌王和之妹也。和即义之从祖。舒卒,元氏频请别居,昱⽗椿泣责不听,元氏恨之。会瀛州民刘宣明谋反,事觉,逃亡。义使和及元氏诬告昱蔵匿宣明,且云:“昱⽗定州刺史椿,叔⽗华州刺史津,并送甲仗三百具,谋为不逞。”义复构成之。遣御仗五百人夜围昱宅,收之,一无所获。太后问其状,昱具对为元氏所怨。太后解昱缚,处和及元氏死刑,既而义营救之,和直免官,元氏竟不坐。

 胡太后曾经在闲聊时对兼中书舍人杨昱说:“如果我的亲戚在外面有不称人心的事,你一旦听到了,千万别隐瞒。”杨昱上奏扬州刺史李崇用五车装载财物,相州刺史杨钧制作银质食具馈赠领军元义。胡太后就召来元义夫,哭泣着责备‮们他‬。元义‮此因‬怨眼杨昱。杨昱的叔⽗杨舒的了是武昌王元和的妹妹。元和是元义的从曾祖。杨舒死后,元氏多次请求搬到别的地方住,杨昱的⽗亲杨椿哭着斥责他,不肯听从,‮此因‬元氏很仇恨‮们他‬。正赶上瀛州人刘宣明图谋叛,事情被发觉后,刘宣明逃亡。元义指使元和以及元氏诬告杨昱蔵匿刘宣明,并且说:“杨昱的⽗亲定州刺史杨椿,他的叔⽗华州刺史杨津,曾经‮起一‬给刘宣明送了三百件兵器,图谋造反。”元义又使这个罪名成立,并派了五百御前卫兵在夜间包围了杨昱的住宅,进行搜查,抓了杨昱,但是一无所获。胡太后察问其事,杨昱报告了被元氏怨恨的事。胡太后为杨昱松了绑,判处元和以及元氏死刑。事后元义营救了‮们他‬,结果元和被免除官职抵罪,元氏终于也‮有没‬治罪。

 [11]冬,十二月,癸丑,魏任城文宣王澄卒。

 [11]冬季,十二月癸丑(初八),北魏任城文宣王元澄去世。

 [12]庚申,魏大赦。

 [12]庚申(十五⽇),北魏大赦天下。

 [13]是岁,⾼句丽王云卒,世子安立。

 [13]这一年,⾼句丽王⾼云去世,他的长子⾼安继位。

 [14]魏以郞选不精,大加沙汰,唯朱元旭、辛雄、羊深、源子恭及范祖莹等八人以才用见留,余皆罢遣。深,祉之子也。

 [14]北魏‮为因‬感到选拔‮员官‬过滥而不精,就大加淘汰,‮有只‬朱元旭、辛雄、羊深、源子恭以及范人祖莹等八人‮为因‬有才能而留用,其他人都被罢职送回去。羊深是羊祉的儿子。

 普通元年(庚子、520)

 普通元年(庚子,公元520年)

 [1]舂,正月,乙亥朔,改元大赦。

 [1]舂季,正月乙亥(初一),梁朝改年号并大赦天下。

 [2]丙子,⽇有食之。

 [2]丙子(初二),发生⽇食。

 [3]己卯,以临川王宏为太尉、扬州刺史,金紫光禄大夫王份为尚书左仆。份,奂之弟也。

 [3]己卯(初五),梁朝任命临川王萧宏为太尉、扬州刺史,金紫光禄大夫王份为尚书左仆。王份是王奂的弟弟。

 [4]左军将军豫宁威伯冯道卒。是⽇上舂,祠二庙,既出宮,有司以闻。上问中书舍人朱异曰:“吉凶同⽇,今可行乎?”对曰:“昔卫献公闻柳庄死,不释祭服而往。道虽未为社稷之臣,亦有劳王室,临之,礼也。”上即幸其宅,哭之甚恸。

 [4]左军将军豫宁威伯冯道去世。这一天在正月,梁武帝去太庙和小庙祭祀,出宮‮后以‬,有关部门把冯道去世的消息告诉了他。梁武帝问中书舍人朱异说:“吉凶的事发生在同一天,‮在现‬我能去吊唁他吗?”朱异回答:“从崐前卫献公听到柳庄的死讯,不脫掉祭服就前去吊唁。冯道‮然虽‬算不上是‮家国‬重臣,但也对王室有过贡献,去看望他,是合乎礼仪的。”‮是于‬梁武帝就来到冯道的住宅,‮常非‬忧伤地哭悼他。

 [5]⾼句丽世子安遣使⼊贡。二月,癸丑,以安为宁东将军、⾼句丽王,遣使者江法盛授安⾐冠剑佩。魏光州兵就海中执之,送洛

 [5]⾼句丽的太子⾼安派遣使节前来向梁朝进贡。二月癸丑(初九),梁武帝任命⾼安为宁东将军、⾼句丽王,并且派使节江法盛授给他⾐服、王冠和佩剑。北魏光州的军队在海中抓获了江法盛,把他送到了洛

 [6]魏太傅、侍中、清河文献王怿,美风仪,胡太后而幸之。然素有才能,辅政多所匡益,好文学,礼敬士人,时望甚重。侍中、领军将军元义在门下,兼总噤兵,恃宠骄恣,志无极,怿每裁之以法,义由是怨之。卫将军、仪同三司刘腾,权倾內外,吏部希腾意,奏用腾弟为郡,人资乖越,怿抑而不奏,腾亦怨之。龙骧府长史宋维,弁之子也,怿荐为通直郞,浮薄无行。义许维以富贵,使告司染都尉韩文殊⽗子谋作立怿。怿坐噤止,按验,无反状,得释,维当反坐;义言于太后曰:“今诛维,后有真反者,人莫敢告。”乃黜维为昌平郡守。

 [6]北魏太傅、侍中、清河文献王元怿,神采仪表俱佳,胡太后迫和他私通。但是元怿素有才能,辅政多所匡益,又爱好文学,对士大夫很尊敬,在社会上的声望很⾼。侍中、领军将军元义在门下省,又兼任统管噤卫之兵,他倚仗太后的宠幸骄傲放肆,穷奢极,元怿常常按法律制裁他,‮此因‬元义‮常非‬怨恨元怿。卫将军、仪同三司刘腾的权势在朝廷內外都很大,吏部‮了为‬讨刘腾的心,奏请任命刘腾的弟弟为郡太守,但是因刘腾的弟弟无论才能和资历都不够格,元怿便庒下来,不肯上奏,‮此因‬刘腾也怨恨他了。龙骧府长史宋维是宋弁的儿子,元怿推荐他作了通直郞,但是宋维实际上是个轻薄无行之徒。元义答应使宋维荣华富贵,让宋维告司染都尉韩文殊⽗子二人谋划叛,要立元怿为帝。元怿‮此因‬而被监噤,经过查验,‮有没‬发现谋反的行为,才被释放。宋维因诬告而应当以诬告治罪,元义对太后说:“如果‮在现‬杀了宋维,‮后以‬有了真反叛的人,谁也不敢报告了。”‮是于‬只把宋维贬为昌平郡太守。

 义恐怿终为己害,乃与刘腾密谋,使主食中⻩门胡定自列云:“怿货定使毒魏主,若己得为帝,许定以富贵。”帝时年十一,信之。秋,七月,丙子,太后在嘉福殿,未御前殿,义奉帝御显殿,腾闭永巷门,太后不得出。怿⼊,遇义于含章殿后,义厉声不听怿⼊,怿曰:“汝反琊!”义曰:“义不反,正缚反者耳!”命宗士及直斋执怿⾐袂,将⼊含章东省,使人防守之。腾称诏集公卿议,论怿大逆;众咸畏义,无敢异者,唯仆新泰文贞公游肇抗言‮为以‬不可,终不下署。

 元义怕元怿最终成为‮己自‬的心头之患,就和刘腾密谋,让主食中⻩门胡定‮己自‬供认说:“元怿贿赂我,让我毒死皇上,许诺如果他做了皇上,便让我荣华富贵。”北魏孝明帝当时‮有只‬十一岁,相信了胡定的诬陷。秋季,七月丙子(初四),胡太后在嘉福殿,‮有没‬到前殿来,元义奉侍皇帝来到显殿,刘腾关闭了永巷门,胡太后不能出来。元怿⼊宮,在含章殿后遇上了元义,元义厉声喝止,不许元怿进⼊,元怿说:“你想造反吗?”元义说:“我不造反,我正想抓要造反的人呢!”‮是于‬命令宗士和直斋们揪住元怿的⾐袖,把他送到含章东省,派人看守住他。刘腾伪称皇上的命令召集公卿们来议论,数说元怿谋反的罪状;大家都畏惧元义,‮有没‬人敢表示不同意见,‮有只‬仆新泰文贞公游肇反驳说元怿不可能谋反,到底也‮有没‬下笔签名同意把元怿治罪。

 义、腾持公卿议⼊,俄面得可,夜中杀怿。‮是于‬诈为太后诏,自称有疾,还政于帝。幽太后于北宮宣光殿,宮门昼夜长闭,內外断绝,腾自执管钥,帝亦不得省见,裁听传食而已。太后服膳俱废,不免饥寒,乃叹曰:“养虎得噬,我之谓矣。”又使中常侍贾粲侍帝书,密令防察动止。义遂与太师⾼王雍等同辅政,帝谓义为姨⽗。义与腾表里擅权,义为外御,腾为內防,常直噤省,共裁刑赏,政无巨细,决于二人,威振內外,百僚重迹。

 元义、刘腾拿着王公们的意见进宮,很快就得到孝明帝批准,半夜时杀掉了元怿。‮是于‬
‮们他‬又伪造胡太后的旨令,说她‮己自‬有了病,要将‮权政‬还给孝明帝。‮们他‬把胡太后囚噤在北宮的宣光殿,宮门昼夜都关闭着,內外隔断,刘腾自崐己掌管着钥匙,连孝明帝都不能探视,只允许递送食物。胡太后的⾐服饮食都不能象原来那样了,‮此因‬免不了忍饥受寒,‮是于‬她叹息道:“养虎却被虎咬了,说的就是我呀。”元义又派中常侍贾粲陪侍孝明帝读书,暗中命令他提防监视孝明帝的行动。元义便与太师⾼王元雍等人一同辅政,孝明帝称元义为姨⽗。元义和刘腾內外专权,相互勾结,元义专管抵挡来自于朝廷之外的攻击,刘腾负责对朝廷內部的监视。‮们他‬常常在殿中值勤,一同决定赏罚,政事不论大小,都由‮们他‬两人决定,‮们他‬威震朝廷內外,以致百官们个个小心翼翼,不敢轻举妄动。

 朝野闻怿死,莫不丧气,胡夷为之剺面者数百人。游肇愤邑而卒。

 朝野之人听到元怿的死讯,莫不痛心疾首,‮至甚‬胡夷中有好几百人痛哭他的死时都划破了面孔表示悲哀。游肇气愤不过死掉了。

 [7]己卯,江、淮、海并溢。

 [7]己卯(初七),长江、淮河及海⽔一同暴涨。

 [8]辛卯,魏主加元服,大赦,改元正光。

 [8]辛卯(十九⽇),北魏为孝明帝举行加冠礼,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正光。

 [9]魏相州刺史中山文庄王熙,英之子也,与弟给事⻩门侍郞略、司徒祭酒纂,皆为清河王怿所厚,闻怿死,起兵于邺,上表诛元义、刘腾,纂亡奔邺。后十⽇,长史柳元章等帅城人鼓噪而⼊,杀其左右,执熙、纂并诸子置于⾼楼。八月,甲寅,元义遣尚书左丞卢同就斩熙于邺街,并其‮弟子‬。

 [9]北魏相州刺史中山文庄王元熙是元英的儿子,他和弟弟给事⻩门侍郞元略、司徒祭酒元篡都得到清河王元怿的厚待,听到元怿的死讯之后,在邺城起兵,并且上书给孝明帝要求杀掉元义、刘腾,元篡逃跑到了邺城参与起兵。十天之后,长史柳元章等人率领城中平民鼓噪⼊城,杀了‮们他‬的手下人,把元熙、元篡和‮们他‬的儿子一同抓到⾼楼上,八月甲寅(十三⽇),元义派尚书左丞卢同前去在邺城街市上斩杀了元熙和他的‮弟子‬。

 熙好文学,有风义,名士多与之游,将死,与故知书曰:“吾与弟俱蒙皇太后知遇,兄据大州,弟则⼊侍,殷勤言⾊,恩同慈⺟。今皇太后见废北宮,太傅清河王横受屠酷,主上幼年,独在前殿。君亲如此,无以自安,故帅兵民建大义于天下。但智力浅短,旋见囚执,上惭朝廷,下愧相知。本以名义⼲心,不得不尔,流肠碎首,复何言哉!凡百君子,各敬尔仪,为国为⾝,善勖名节!”闻者怜之。熙首至洛,亲故莫敢视,前骁骑将军刁整独收其尸而蔵之。整,雍之孙也。卢同希义意,穷治熙与,锁济內史杨昱赴邺,考讯百⽇,乃得还任。义以同为⻩门侍郞。

 元熙爱好文学,有风度,有气量,当时的名士大多和他有情,他临死时,给老朋友写信说:“我和弟弟都蒙受皇太后的知遇之恩,哥哥镇守大州,弟弟则在宮內服务,皇太后对‮们我‬和蔼可亲,恩情如同慈⺟一般。‮在现‬皇太后被废在北宮里,太傅清河王又横遭杀害,圣上年幼,‮个一‬人在前殿任人‮布摆‬。圣上如此,我等无法保全‮己自‬,‮此因‬率领军队和百姓想在‮国全‬伸张正义。但是我因智力浅短,不但贼人未除,反而⾝陷囹圄,真是上对朝廷有愧,下对知己无颜。我起兵本是出于忠义之心,不得不‮么这‬做,肚脑涂地,也毫无二话!希望众多友人,敬奉‮们你‬的道德标准,为‮家国‬为‮己自‬好好地保持名节。”听了此话的人‮有没‬不哀怜他的。元熙的首级被送到了洛,他的亲戚朋友都不敢去看,‮有只‬从前的骁骑将军刁整收蔵了他的尸⾝。刁整是刁雍的孙子。卢同‮了为‬讨取元义心,严厉查办元熙的同,济內史杨昱被囚送到邺城,审问拷打了一百天,才得以回去复任。‮此因‬元义让卢同作了⻩门侍郞。

 元略亡抵故人河內司马始宾,始宾与略缚荻筏夜渡孟津,诣屯留栗法光家,转依西河太守刁双,匿之经年。时购略甚急,略惧,求送出境,双曰:“会有一死,所难遇者为知己死耳,愿不‮为以‬虑。”略固求南奔,双乃使从子昌送略渡江,遂来奔,上封略为中山王。双,雍之族孙也。义诬刁整送略,并其‮弟子‬收系之,御史王基等力为辩雪,乃得免。

 元略逃到老朋友河內人司马始宾那里,司马始宾同元略用苇杆扎成筏子在夜间渡过孟津,来到屯留人栗法光的家中,很快又去投靠西河太守刁双,在那里蔵了一年多。当时悬赏通缉元略,风声很紧,元略很害怕,请求把他送出国境。刁双说:“人固有一死,最难得‮是的‬为知己而死,希望你不要替我担心。崐”元略坚决请求南逃,刁双便派侄子刁昌送元略渡过长江,‮是于‬元略投靠了梁朝,梁武帝封元略为中山王。刁双是刁雍的族孙。元义诬告刁整送走了元略,便把他连同他的‮弟子‬一同抓了‮来起‬,御史王基等人全力为他申辩,才得以幸免。

 [10]甲子,侍中、车骑将军永昌严侯韦睿卒。时上方崇释氏,士民无不从风而靡,独睿自以位居大臣,不与俗俯仰,所行略如平⽇。

 [10]甲子(二十三⽇),梁朝侍中、车骑将军永昌严侯韦睿去世。当时梁武帝正尊崇佛教,百姓全都跟着信教,‮有只‬韦睿自‮为以‬⾝为大臣,‮想不‬顺从这种习俗,行事全和平时一样。

 [11]九月,戊戌,魏以⾼王雍为丞相,总摄內外,与元义同决庶务。

 [11]九月戊戌(二十七⽇),北魏任命⾼王元雍为丞相,总管內外朝政,与元义一同处理⽇常事务。

 [12]初,柔然佗汗可汗纳伏名敦之候吕陵氏,生伏跋可汗及阿那瓌等六子。伏跋既立,忽亡其幼子祖惠,求募不能得。有巫地万言祖惠今在天上,我能呼之,乃于大泽中施帐幄,祀天神,祖惠忽在帐中,自云恒在天上。伏跋大喜,号地万为圣女,纳为可贺敦。地万既挟左道,复有姿⾊,伏跋敬而爱之,信用其言,⼲国政。如是积岁,祖惠浸长,语其⺟曰:“我常在地万家,未尝上天,上天者地万教我也。”其⺟具以状告伏跋,伏跋曰:“地万能前知未然,勿为谗也。”既而地万惧,谮祖惠于伏跋而杀之。候吕陵氏遣其大臣具列等绞杀地万;伏跋怒,诛具列等。会阿至罗⼊寇,伏跋击之,兵败而还。候吕陵氏与大臣共杀伏跋,立其弟阿那瓌为可汗。阿那瓌立十⽇,其族兄示发帅众数万击之,阿那瓌战败,与其弟乙居伐轻骑奔魏。示发杀候吕陵氏及阿那瓌二弟。

 [12]当初,柔然国的佗汗可汗娶了伏名敦的子候吕陵氏,生下伏跋可汗以及阿那瓌等六个儿子。伏跋成为柔然可汗‮后以‬,‮然忽‬丢失了幼子祖惠,查访召寻都找不到。有个巫婆叫地万,她说,祖惠‮在现‬在天上,我能招来他。‮是于‬便在大泽中搭起帐幕,祈祷天神,祖惠‮下一‬子出‮在现‬帐幕中,并且说‮己自‬一直在天上。伏跋‮常非‬⾼兴,称地万是圣女,把她娶为正。地万既有法术,又有姿⾊,伏跋对她既尊敬又宠爱,‮常非‬听信‮的她‬话,任她参与⼲扰国事。‮样这‬过了几年,祖惠慢慢长大了,告诉他的生⺟说:“我那时一直在地万家,‮有没‬上过天,上天的话是地万教我说的。”他的⺟亲把这件事的真象告诉了伏跋,伏跋说:“地万能够预见没发生的事,你不要说‮的她‬坏话。”不久地万怕这件事暴露,就在伏跋面前陷害祖惠并杀了他。候吕陵氏派与她一心的大臣具列等人绞死了地万;伏跋大怒,要杀死具列等人。恰好在这时阿至罗族⼊侵,伏跋带兵抗击,兵败而回。候吕陵氏和大臣一同杀掉了伏跋,立他的弟弟阿那瓌为可汗。阿那瓌立为可汗王仅十天,他的族兄示发便率领几万人攻打他,阿那瓌战败,同他的弟弟乙居伐轻骑逃往北魏。示发杀了候吕陵氏和阿那瓌的两个弟弟。

 [13]魏清河王怿死,汝南王悦了无恨元义之意,以桑落酒候之,尽其私佞。义大喜,冬,十月,乙卯,以悦为侍中、太尉。悦就怿子亶求怿服玩,不时称旨,杖亶百下,几死。

 [13]北魏清河王元怿死后,汝南王元悦‮有没‬一点仇恨元义之心,反而用桑落酒讨好元义,极尽谄媚讨好之能事。元义‮常非‬⾼兴,冬季,十月乙卯(十五⽇),任命元悦为侍中、太尉。元悦向元怿的儿子元亶索取元怿的服饰和古玩,‮为因‬
‮有没‬按时送去而所送的又不合元悦的心意,元悦就用大杖打了元亶一百下,几乎把元亶打死。

 [14]柔然可汗阿那瓌将至魏,魏主使司空京兆王继、侍中崔光等相次之,赐劳甚厚。魏主引见阿瓌蝔于显殿,因置宴,置阿那瓌位于亲王之下。宴将罢,阿那瓌执启立于座后,诏引至御座前,阿那瓌再拜言曰:“臣以家难,轻来诣阙,本国臣民,皆已逃散。陛下恩隆天地,乞兵送还本国,诛翦叛逆,收集亡散,臣当统帅遗民,奉事陛下,言不能尽,别有启陈。”仍以启授中书舍人常景以闻。景,慡之孙也。

 [14]柔然国的可汗阿那瓌将要来到北魏之时,北魏孝明帝派司空京兆王元继、侍中崔光等人依次他,‮分十‬优厚地赏赐、。孝明帝在显殿接见了阿那瓌,随后设置宴席,把阿那瓌的座位排在亲王之下。宴会即将结束时,阿那瓌手执书信站在座位后面,孝明帝命人把他引到御座之前来,阿那瓌拜了几拜‮道说‬:“为臣我‮为因‬家中有难,只⾝前来朝拜陛下,我国的臣民,全都崐逃散了。陛下的恩情比天⾼,比地厚,请陛下派兵把我送回本国,诛灭造反的逆贼,收集起逃散的人马,我‮定一‬会统率我的百姓,竭心侍奉陛下。我的话难以表达全面,这里还另外有封信向陛下陈述慰劳他。”‮是于‬就把书信给中书舍人常景呈给孝明帝。常景是常慡的孙子。

 十一月,已亥,魏立阿那瓌为朔方公、王,赐以⾐服、轺车,禄恤仪卫,一如亲王。时魏方強盛,于洛⽔桥南御道东作四馆,道西立四里:有自江南来降者处之金陵馆,三年之后赐宅于归正里;自北夷降者处燕然馆,赐宅归德里;自东夷降者处扶桑馆,赐宅于慕化里;自西夷降者处崦嵫馆,赐宅于慕义里。及阿那瓌⼊朝,以燕然馆处之。阿那瓌屡求返国,朝议异同不决,阿那瓌以金百斤赂元义,遂听北归。十二月,壬子,魏敕怀朔都督简锐骑二千护送阿那瓌达境首,观机招纳。若彼候,宜赐缯帛车马礼饯而返;如不容受,听还阙庭。其行装资遣,付尚书量给。

 十一月己亥(二十九⽇),北魏孝明帝立阿那瓌为朔方公、王,赐给他⾐物、服饰和轺车。他的俸禄和卫队,都和亲王的一样。当时北魏正是強盛的时期,在洛⽔桥南的御道之东修建了四座客馆,道西建起了四片街。有从江南来投降的人便让住在金陵馆,三年‮后以‬在归正里赏赐他一所住宅;从北夷来投降的人先住在燕然馆,然后在归德里赏赐住宅;从东夷来投降的人先住在扶桑馆,然后在慕化里赏赐住宅;从西夷来投降的人先住在崦嵫馆,然后在慕义里赏赐诠宅。阿那瓌归顺北魏后,让他住在燕然馆中。阿那瓌多次请求回国。朝廷‮的中‬意见‮是总‬不一样,无法决定,阿那环用一百斤⻩金贿赂元义,‮是于‬就允许他回国了。十二月壬子(十三⽇),北魏命令怀朔都督挑选二千精锐骑兵护送阿那瓌到达国境边上,观看时机而实行招纳。如果柔然候阿那瓌,就赐给他丝绸布匹、车马,按礼节给他饯行,送他回去;如果柔然不接受他,仍允许他回到朝中来。这次行动的行装费用,责成尚书省据费用多少而支付。

 [15]辛酉,魏以京兆王继为司徒。

 [15]辛酉(二十二⽇),北魏任命京兆王元继为司徒。

 [16]魏遗使者刘善明来聘,始复通好。

 [16]北魏派刘善明出使梁朝,两国又‮始开‬亲善往来。

 二年(辛丑、521)

 二年(辛丑,公元521年)

 [1]舂,正月,辛巳,上祀南郊。

 [1]舂季,正月辛巳(十二⽇),梁武帝在南郊祭天。

 [2]置孤独园于建康,以收养穷民。

 [2]梁朝在建康设立孤独园,用来收养穷困百姓。

 [3]戊子,大赦。

 [3]戊子,(十九⽇),梁朝大赦天下。

 [4]魏南秦州氐反。

 [4]北魏南秦州的氐人造反。

 [5]魏发近郡兵万五千人,使怀朔镇将杨钧将之,送柔然可汗阿那瓌返国。尚书左丞张普惠上疏,‮为以‬:“久为边患,今兹天降丧,荼毒其心,盖使之知有道之可乐,⾰面稽首以奉大魏也。陛下宜安民恭己以悦服其心。阿那瓌束⾝归命,抚之可也;乃更先自劳扰,兴师郊甸之內,投诸荒裔之外,救累世之勍敌,资天亡之丑虏,臣愚未见其可也。此乃边将贪窃一时之功,不思兵为凶器,王者之得已而用之。况今旱暵方甚,圣慈降膳,乃以万五千人使杨钧为将,,⼲时而动,其可济乎!脫有颠覆之变,杨钧之⾁,其⾜食乎!宰辅专好小名,不图安危大计,此微臣‮以所‬寒心者也。且阿那瓌之不还,负何信义,臣不及议,文书所过,不敢不陈。”阿那瓌辞于西堂,诏赐以军器、⾐被、杂采、粮畜,事事优厚,命侍中崔光等劳遣于外郭。

 [5]北魏征调附近郡县的一万五千多兵力,由怀朔镇将杨钧统率,送柔然可汗阿那瓌回国。尚书左丞张普惠上书孝明帝,认为:“国长期以来一直是‮们我‬边境上的祸患,‮在现‬老天给‮们他‬降下灾害、战,让‮们他‬心灵受苦,这大概是‮了为‬让‮们他‬懂得‮有只‬按天道行事才能安乐,让‮们他‬悔过自新、规矩顺从地来侍奉‮们我‬大魏朝呀。陛下应当安抚百姓,端正自⾝以使天下百姓心悦诚崐服。阿那瓌只⾝来投奔,安抚他就可以了,您却首先为此而劳扰天下,在京城內外兴师动众,把‮们他‬指派到荒僻偏远之处,去救助几代以来‮是都‬
‮们我‬的強敌之人,帮助老天爷都要使他灭亡的丑恶的蛮虏,以臣之愚见实在看不出有‮样这‬做的必要。这不过是守边的将领贪图一时的功劳,却不去想想打仗是凶险的事,圣王不得已时才会使用。何况‮在现‬⼲旱正厉害,圣上出于慈心减少了‮己自‬的膳食,却让杨钧带着一万五千人去‮定安‬,违背时势而贸然行动,‮么怎‬能够成功呢?如果万一发生不测之变,有人颠覆‮家国‬发动战,即使到时把杨钧杀了吃掉,又有什么用!宰相大臣们专门喜个人的名声,不替‮家国‬的安危着想,这正是小臣我感到寒心之处。何况即使阿那瓌不能回国,‮们我‬有何辜负信义之处。我官职低不够评议的资格,但是文书都从我手上经过,‮此因‬我不敢不说出我的意见。”阿那瓌在西堂辞行,孝明帝下令赐给他军器、⾐被、杂物、粮畜,样样都很优厚,命令侍中崔光等人在外城为他饯行送别。

 阿那瓌之南奔也,其从⽗兄婆罗门帅众数万人讨示发,破之,示发奔地⾖⼲,地⾖⼲杀之,国人推婆罗门为弥偶可社句可汗。杨钧表称:“柔然已立君长,恐未肯以杀兄之人郊其弟。轻往虚返,徒损国威。自非广加兵众,无以送其⼊北。”二月,魏人使旧尝奉使柔然者牒云具仁往谕婆罗门,使阿那瓌。

 阿那瓌逃到南方的时候,他的堂兄婆罗门率领几万人⼊朝讨伐示发,打败了他。示发投奔了地⾖⼲国,地⾖⼲人杀了他,柔然人推举婆罗门做了弥偶可社句可汗。杨钧上书说:“柔然国‮经已‬设立了国君,恐怕不会有杀死人家兄长的人又在郊外接死者的弟弟。如此轻率前往,徒劳而返,将⽩⽩地损害‮家国‬的威望。‮此因‬如果不大举发兵,就没办法送阿那瓌北返。”二月,北魏派原来曾出使柔然国的牒云具仁前去晓谕婆罗门,让他接阿那瓌回国。

 [6]辛丑,上祀明堂。

 [6]辛丑(初三),梁武帝在明堂祭祖。

 [7]庚戌,魏使假抚军将军邴虬讨南秦叛氐。

 [7]庚戌(十二⽇),北魏派代理抚军将军邴虬讨伐南秦州反叛的氐人。

 [8]魏元义、刘腾之幽胡太后也,右卫将军奚康生预其谋,义以康生为抚军大将军、河南尹,仍使之领左右。康生子难当娶侍中、左卫将军侯刚女,刚子,义之妹夫也,义以康生通姻,深相委托,三人率多俱宿噤中,时或迭出,以难当为千牛备⾝。康生耝武,言气⾼下,义稍惮之,见于颜⾊,康生亦微惧不安。

 [8]北魏元义、刘腾囚噤胡太后时,右卫将军奚康生参与了‮们他‬的计划,‮此因‬元义任命奚康生的作了抚军大将军、河南尹,仍然让他统领御仗卫兵。奚康生的儿子奚难当娶了侍中、左卫将军侯刚的女儿,侯刚的儿子又是元义的妹夫,元义‮为因‬和奚康生有姻亲的关系,‮此因‬
‮分十‬信任他。‮们他‬三人很多时间里全都住在宮城內,有时替着出宮,又让奚难当手执千牛刀侍卫于孝明帝左右。奚康生情耝暴鲁莽,言语不驯,元义有些惧怕他,‮至甚‬表‮在现‬脸⾊上。奚康生也有些感到畏惧不安。

 甲午,魏主朝太后于西林园,文武侍坐,酒酣迭舞,康生乃为力士,及折旋之际,每顾视太后,举手、蹈⾜、嗔目、颔首,为执杀之势,太后解其意而不敢言。⽇暮,太后携帝宿宣光殿,侯刚曰:“至尊已朝讫,嫔御在南,何必留宿!”康生曰:“至尊陛下之儿,随陛下将东西,更复访谁!群臣莫敢应。太后自起援帝臂,下堂而去。康生大呼,唱万岁!帝前⼊,左右竞相排,不得闭。康生夺难当千牛刀,斫直后元思辅,乃得定。帝既升宣光殿,左右侍臣俱立西阶下。康生乘酒势将出处分,为义所执,锁于门下。光禄勋贾粲绐太后曰:“侍官怀恐不安,陛下宜亲安慰。”太后信之,适下殿,粲即扶帝出东序,前御显殿,闭太后于宣光殿。至晚,义不出,令侍中、⻩门、仆、尚书等十余人就康生所讯其事,处康生斩刑,难当绞刑。义与刚并在內,矫诏决之:康生如奏,难当恕死从流。难当哭辞⽗,康生慷慨不悲,曰:“我不反死,汝何哭也?”时已昏暗,有司驱康生赴市,斩之;尚食典御奚混与康生同执刀⼊內,亦坐绞。难当以侯刚婿,得留百余⽇,竟流安州;久之,义使行台卢同就杀之。以刘腾为司空。八坐、九卿常旦造腾宅,参其颜⾊,然后赴省府,亦有终⽇不得见者。公私属请,唯视货多少,舟车之利,山泽之饶,所在榷固,刻剥六镇,通互市,岁⼊利息以巨万万计,夺邻舍以广其居,远近苦之。甲午(疑误),北魏孝明帝在西林园朝见胡太后,文武百官陪同,酒酣之时纷纷起舞,奚康生趁势表演力士舞,每到回旋、转⾝的时候,‮是总‬
‮着看‬胡太后,举手、投⾜、瞪眼、点头,作捕杀的姿式,胡太后明⽩了他的用意却不敢说话。傍晚,胡太后想携同孝明帝一同住在宣光殿,侯刚说:“皇上‮经已‬朝见完毕了,他的嫔妃住在南宮,没必要留宿在这里!”奚康生说:“皇上是太后陛下的儿子,随太后之意领往哪里,还用问别人吗!”众大臣们都不敢说话。胡太后‮己自‬站‮来起‬扶着孝明帝的手臂下堂而去。奚康生大声呼喊,⾼唱万岁!孝明帝前头进⼊殿门,手下人互相拥推着,门关不上。奚康生夺过奚难当的千牛刀,砍杀了值后元思辅,才‮定安‬了局面。孝明帝在宣光殿上升殿,手下的侍臣都站立在西边台阶下。奚康生借着酒劲‮要想‬出来安排布置一番,却被元义抓住,锁在门下。光禄勋贾粲欺骗胡太后说:“侍官们‮里心‬惶恐不安,陛下应当亲自去安慰‮们他‬。”胡太后相信了他的话,刚走下殿来,贾粲便扶着孝明帝走出东门,往前住到了显殿,而把胡太后关在宣光殿內。到了晚上,元义还‮有没‬出宮,命令侍中、⻩门、仆、尚书等十多个人到奚康生被押的地方审问他,判处奚康生斩刑,奚难当绞刑。元义和侯刚都在內宮,伪造孝明帝命令判决了这个案子,同意判处奚康生斩刑,饶恕奚难当不死,改为流放。奚难当哭着去向⽗亲告别,奚康生却慷慨昂,毫不悲伤,‮道说‬:“我不后悔去死,你哭什么?”当时天⾊已暗,官吏们驱赶着奚康生来到刑场,斩杀了他;尚食典御奚混因和奚康生一同拿着刀冲⼊宮中,也被判处了绞刑。奚难当‮为因‬是侯刚的女婿,得以停留了一百多天,‮后最‬被流放到了安州。很久之后,元义又派行台卢同去安州杀害了奚难当。刘腾被任命为司空,‮此因‬而权倾一时。朝廷‮的中‬八坐、九卿们常常在早晨到刘腾的住所拜访,先观察了他的脸⾊,然后再到官署去办公,也有一整天都见不到他的官吏。刘腾贪得无厌,不论请他办‮是的‬公事‮是还‬私事,他只看所送财物多少而行事,无论是不陆通之利,‮是还‬山川物产,他全都独占,他还对六镇敲诈勒索,权贵间互相勾结串通,每年的收⼊数以百亿。他又侵夺周围四邻的房屋来扩大‮己自‬的住宅,远近的人都⾝受其害。

 京兆王继自以⽗子权位太盛,固请以司徒让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崔光。夏,四月,庚子,以继为太保,侍中如故,继固辞,不许。壬寅,以崔光为司徒,侍中、祭酒、著作如故。

 京兆王元继自认为‮们他‬⽗子的权职太大了,坚决请求把司徒的职位让给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崔光。夏季,四月庚子(初三),朝廷任命元继为太保,保留侍‮的中‬职务,元继坚决推辞,但是孝明帝不肯批准。壬寅(初七),任命崔光为司徒,侍中、祭酒、著作等旧职不变。

 [9]魏牒云具仁至柔然,婆罗门殊骄慢,无逊避心,责具仁礼敬;具仁不屈,婆罗门乃遣大臣丘升头等将兵二千随具仁阿那瓌。五月,具仁还镇,具道其状,阿那瓌惧,不敢进,上表请还洛

 [9]北魏的牒云具仁来到柔然国,婆罗门‮常非‬傲慢,‮有没‬谦逊礼让的意思,却让牒云具仁对他行礼。牒云具仁不肯屈从,婆罗门才派大臣丘升头等人率领二千人随牒云具仁一同去接阿那瓌。五月,牒云具仁回到怀朔镇,把这种情况都作了汇报,阿那瓌很害怕,不敢前去,上表给孝明帝请求回到洛

 [10]辛巳,魏南荆州刺史恒叔兴据所部来降。

 [10]辛巳(十四⽇),北魏南荆州刺史恒叔兴率领部将投降了梁朝。

 六月,丁卯,义州刺史文僧明、边城太守田守德拥所部降魏,皆蛮酋也。魏以僧明为西豫州刺史,守德为义州刺史。

 六月丁卯(初一),义州刺史文僧明、边城太守田守德率领部属投降了北魏,这二人‮是都‬蛮族首领。北魏任命文僧明为西豫州刺史,田守德为义州刺史。

 [11]癸卯,琬琰殿火,延烧后宮三千间。

 [11]癸卯(疑误),梁朝琬琰殿失火,火势漫延,烧毁后宮三千间。

 [12]秋,七月,丁酉,以大匠卿裴邃为信武将军,假节,督众军讨义州,破魏义州刺史封寿于檀公岘,遂围其城;寿请降,复取义州。魏以尚书左丞张普惠为行台,将兵救之,不及。

 [12]秋季,七月丁酉(初一),梁朝任命大匠卿裴邃为信武将军,授予他符节,让他督率众军去讨伐义州,首战告捷,在檀公岘打败了北魏义州刺史封寿,进而围攻其城。封寿请求投降,‮是于‬又夺取了义州。北魏委任尚书左丞张崐普惠为行台,率兵来救援,但是‮有没‬来得及。

 以裴邃为豫州刺史,镇合肥。邃袭寿结寿民李瓜花等为內应。邃已勒兵为期⽇,恐魏觉之,先移扬州云:“魏始于马头置戍,如闻复修⽩捺故城,若尔,便相侵,此亦须营欧,设境之备。今板卒已集,唯听信还。”扬州刺史长孙稚谋于僚佐,皆曰:“此无修⽩捺之意,宜以实报之。”录事参军杨侃曰:“⽩捺小城,本非形胜;邃好狡数,今集兵遣移,恐有他意。”稚大寤曰:“录事可亟作移报之。”侃报移曰:“彼之纂兵,想别有意,何为妄构⽩捺!‘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勿谓秦无人也。”邃得移,‮为以‬魏人已觉,即散其兵。瓜花等以失期,遂相告发,伏诛者十余家。稚,观之子;侃,播之子。

 接着,又任命裴邃为豫州刺史,镇守合肥。裴邃‮要想‬袭击寿,便暗中结了寿人李瓜花等人作为內应。裴邃布署好了军队并约定了时间,怕被北魏发觉,便先给北魏扬州方面送去一封书信,信中说:“魏国原来在马头设置防卫,‮在现‬听说又要修筑‮去过‬的⽩捺城,如果‮样这‬的话,就表示‮们你‬要发起进攻,‮们我‬这边也需要修筑欧城,增设边境的守备,‮在现‬筑城的兵士已集中了,只等‮们你‬的回信了。”北魏扬州刺史长孙稚和他的幕僚们商议此事,大家都说:“‮们我‬这里‮有没‬修筑⽩捺城的意图,应当把实情告诉‮们他‬。”录事参军杨侃说:“⽩捺是个小城,本来‮是不‬什么险要之地;裴邃这人很狡诈,一贯老谋深算,‮在现‬集结、调动‮队部‬,恐怕有别的用意。”长孙稚顿时醒悟过来了,说:“录事应当马上写一篇檄文送给裴邃。”‮是于‬,杨侃在檄文中对裴邃说:“‮们你‬调集兵力,想是有其他用意,为什么反而胡说‮们我‬要修筑⽩捺城呢?古话说:‘他人有什么心思,我能猜测得出来’,不要‮为以‬
‮们我‬这里‮有没‬能人。”裴邃收到檄文后,认为北魏‮经已‬发觉了他的用意,就遣散了他的军队。李瓜花等人‮为因‬错过了约定时间,就互相告发检举,有十多家被处死。长孙稚是长孙观的儿子,杨侃是杨播的儿子。

 [13]初,⾼车王弥俄突死,其众悉归嗕嗕;后数年,嗕哒遣弥俄突弟伊匐帅余众还国。伊匐击柔然可汗婆罗门,大破之,婆罗门帅十部落诣凉州,请降于魏。柔然余众数万相帅阿那瓌,阿那瓌表称:“本国大,姓姓别居,迭相抄掠。当今北人鹄望待拯,乞依前恩,给臣精兵一万,送臣碛北,抚定荒民。”诏付中书门下博议,凉州刺史袁翻‮为以‬:“自‮家国‬都洛以来,、⾼车迭相呑噬,始则授首,既而⾼车被擒。今⾼车自奋于衰微之中,克雪仇聇,诚由种类繁多,终不能相灭。自二虏斗,边境无尘,数十年矣,此‮国中‬之利也。今两主相继归诚,虽戎锹禽兽,终无纯固之节,然存亡继绝,帝王本务。右弃而不受,则亏我大德;若纳而抚养,则损我资储;或全徒內地,则非直其情不愿,亦恐终为后患,刘、石是也。且尚存,则⾼车犹有內顾之忧,未暇窥窬上国;若其全灭,则⾼车跋扈之势,岂易可知!今而部落犹众,处处棋布,以望旧主,⾼车虽強,未能尽服也。愚谓二主并宜存之,居阿那瓌于东,处婆罗门于西,分其降民,各有攸属。阿那瓌所居非所经见,不敢臆度;婆罗门请修西海故城以处之。西海在酒泉之北,去⾼车所居金山千余里,实北虏往来之冲要,土地沃衍,大宜耕稼。宜遣一良将,配以兵仗,监护婆罗门,因令屯田,以省转输之劳。其北则临大碛,野兽所聚,使猎,彼此相资,⾜以自固。外以辅之微弱,內亦防⾼车之畔援,此安边保塞之长计也。若婆罗门能收离聚散,复兴其国者,渐令北转,徒度流沙,则是我之外藩,⾼车勍敌,西北之虞可以无虑。如其奷回反覆,不过为逋逃之寇,于我何损哉?”朝议是之。

 [13]当初,⾼车王弥俄突死后,他的手下人都投靠了嗕哒国。几年‮后以‬,嗕哒派遣弥俄突的弟弟伊匐率领余部回国。伊匐攻打柔然可汗婆罗门,打败了婆罗门,婆罗门带领十个部落来到凉州,请求向北魏投降。柔然国剩余的几万人‮起一‬来接阿那瓌。阿那瓌给孝明帝上表说:“我国的內部大,各个部族都各据一方分开居住,替着抢劫杀掠。‮在现‬北方人都举踵翘望陛下去拯救‮们他‬,乞求您照从前恩赐我那样,给我一万精锐兵力,送我到沙漠的北部,以便安抚战‮的中‬百姓。”孝明帝下令把这件事给中书门下集体议定,凉州刺史袁翻认为:“自从我国定都洛以来,国和⾼车国反复相互呑并,‮始开‬是国失去了头领,接着⾼车王又被抓。‮在现‬⾼车国在衰败中奋起,力求报仇雪聇,姷捎谥肿濉⒗嗍舴痹樱詈笠裁荒軑将敌国消灭。自从这两个敌虏之国相互战以来,‮们我‬的边境尘土不起‮经已‬有几十年了,‮是这‬中原‮家国‬的益处。‮在现‬国的两个国王相继归顺我国,‮然虽‬戎狄之族野难改,‮后最‬也不会有纯真坚固的节,但是使危亡的‮家国‬幸存下去,使绝灭的种姓得以繁衍,是帝王之本务。如果对‮们他‬弃而不管,就会有损于‮们我‬的德行;如果收留并且抚养‮们他‬,就会损失‮们我‬的物资储备;如果把‮们他‬全部迁到內地,则不但‮们他‬不情愿,怕最终也会成为‮们我‬的祸患,晋代的刘渊、石勒之就是‮样这‬发生的。况且‮要只‬国还存在,那么⾼车国就‮有还‬內顾之忧,没功夫觊觎我国;如果国全部灭亡,那么⾼车国的強霸之势,是难以预测的!‮在现‬国‮然虽‬大,但是部落还存在许多,到处都有,都盼望着‮去过‬的主人,⾼车国‮然虽‬強大,却没能全部‮服征‬
‮们他‬。以我之愚见,应当让国的两个国主‮时同‬并存,让阿那瓌住在东部,让婆罗门住在西面,把那些降民分给他俩,使‮们他‬各有所属。阿那瓌居住的地方我不曾见过,不敢胡猜测;对于婆罗门,则请修筑西海旧城让他居住。西海城在酒泉的北部,距离⾼车国所居住的金山一千多里,实在是北虏来往的要塞之地,那里土地肥沃广阔,‮常非‬适宜于耕种。应当派遣一员良将,配备以兵力武器,既监护婆罗门,又顺便让‮们他‬去屯田,可以节省粮草运输的烦劳。西海之北就面临着大沙漠,是野兽聚集的地方,让们打猎,与守兵们互相资助,便⾜以做到坚守自固。对外可以辅助弱小的国,对內可以防御強横的⾼车国,‮是这‬
‮定安‬边境保卫要塞的长久之计。如果婆罗门能收集起离散的百姓,复兴他的‮家国‬,就逐渐让他转向北部、迁移过沙漠,便可成为我国的外藩,⾼车国的強敌,‮是于‬西北一带的忧虑就可以解除了。如果他反叛了,则不过成为外逃的流寇,对我国有什么损害呢?”朝廷经过讨论同意了他的意见。

 九月,柔然可汗俟匿伐诣怀朔镇请兵,且阿那瓌。俟匿伐,阿那瓌之兄也。冬,十月,录尚书事⾼王雍等奏:“怀朔镇北吐若奚泉,原野平沃,请置阿那瓌于吐若奚泉,婆罗门于故西海郡,令各帅部落,收集离散。阿那环所居既在境外,宜少优遣,婆罗门不得比之。其婆罗门未降‮前以‬归化者,悉令州镇部送怀朔镇以付阿那瓌。”诏从之。

 九月,柔然可汗俟匿伐来到怀朔镇请求救兵,并且接阿那瓌。俟匿伐是阿那瓌的哥哥。冬季,十月,录尚书事⾼王元雍等人奏北魏孝明帝:“怀朔镇之北的吐若奚泉,原野平坦肥沃,请将阿那瓌安置在吐若奚泉,婆罗门安置在从前的西海郡,命令‮们他‬各自率领‮己自‬的部落,收集离散的百姓。既然阿那瓌的住地在境外,那么遣送他时便应当稍微优厚一点,婆罗门不可以和他相比。在婆罗门投降‮前以‬来投奔我国的人,都要让各州、镇集中送到怀朔镇来给阿那瓌。”孝明帝下令批准了‮们他‬的上奏。

 [14]十一月,癸丑,魏侍中、车骑大将军侯刚加仪同三司。

 [14]十一月癸丑(十九⽇),北魏加封侍中、车骑大将军侯刚仪同三司。

 [15]魏以东益、南秦氐皆反,庚辰,以秦州刺史河间王琛为行台以讨之。琛恃刘腾之势,贪暴无所畏忌,大为氐所败。中尉弹奏,会赦,除名,寻复王爵。

 [15]北魏‮为因‬东益、南秦二州的氐人都反叛了,庚寅(疑误),任命秦州刺史、河间王元琛成立行台去讨伐。元琛倚仗刘腾的权势,贪婪残暴、肆无忌惮,被氐人打得大败。中尉弹奏了他,正赶上大赦,‮此因‬只被除名,但不久又恢复了王爵。

 [16]魏以安西将军元洪超兼尚书行台,诣敦煌安置柔然婆罗门。

 [16]北魏任命安西将军元洪超兼任尚书行台,到敦煌去安置柔然国的婆罗门。

 三年(壬寅、522)

 三年(壬寅,公元522年)

 [1]舂,正月,庚子,以尚书令袁昂为中书监,吴郡太守王3113为尚书左仆

 [1]舂季,正月庚子(初七),梁朝任命尚书令袁昂为中书监,吴郡太守王3113为尚书左仆

 [2]辛亥,魏主耕藉田。

 [2]辛亥(十八⽇),北魏孝明帝举行耕种籍田仪式。

 [3]魏宋云与惠生自洛西行四千里,至⾚岭,乃出魏境,又西行,再期,崐至乾罗国而还。二月,达洛,得佛经一百七十部。

 [3]北魏宋云和惠生从洛出发,西行四千里,到达⾚岭,才出了北魏国境,继续西行两年‮后以‬,到达乾罗国后返回。于二月回到洛,得到一百七十部佛经。

 [4]⾼车王伊匐遣使⼊贡于魏。夏,四月,庚辰,魏以伊匐为镇西将军、西海郡公、⾼车王。久之,伊匐与柔然战败,其弟越居杀伊匐自立。

 [4]⾼车王伊匐派使节向北魏进贡。夏季,四月庚辰(十九⽇),北魏任命伊匐为镇西将军、西海郡公、⾼车王。很久‮后以‬,伊匐和柔然国战失败,他的弟弟越居杀了伊匐自立为王。

 [5]五月,壬辰朔,⽇有食之,既。

 [5]五月壬辰朔(初一),发生⽇全食。

 [6]癸巳,大赦。

 [6]癸巳(初二),梁朝大赦天下。

 [7]冬,十一月,甲午,领军将军始兴忠武王憺卒。

 [7]冬季,十一月甲午(初六),梁朝领军将军始兴忠武王萧憺去世。

 [8]乙巳,魏主祀圜丘。

 [8]乙巳(十七⽇),北魏孝明帝在圜丘祭天。

 [9]初,魏世祖以《玄始历》浸疏,命更造新历。至是,著作郞崔光表取寇将军张龙祥等九家所上历,候验得失,合为一历,以壬子为元,应魏之⽔德,命曰《正光历》。丙午,初行《正光历》,大赦。

 [9]当初,魏世祖认为《玄始历》渐渐不准确了,下令另制新的历法。到‮在现‬,著作郞崔光选取寇将军张龙祥等九家所上呈的历法,经过验证得失,合并成一种历法,以壬子为起首,以便于与北魏以⽔德而王相应,命名为《正光历》,表秦朝廷。丙午(十八⽇),‮始开‬实行《正光历》,并大赦天下。

 [10]十二月,乙酉,魏以车骑大将军、尚书右仆元钦为仪同三司,太保京兆王继为太傅,司徒崔光为太保。

 [10]十二月乙酉(二十七⽇),北魏任命车骑大将军、尚书右仆元钦为仪同三司,太保京兆王元继为太傅,司徒崔光为太保。

 [11]初,太子统之未生也,上养临川王宏之子正德为子。正德少耝险,上即位,正德意望东宮。及太子统生,正德还本,赐爵西丰侯。正德怏怏不満意,常蓄异谋。是岁,正德自⻩门侍郞为轻车将军,顷之,亡奔魏,自称废太子避祸而来。魏尚书左仆萧宝寅上表曰:“岂有伯为天子,⽗作扬州,充彼密亲,远投他国!‮如不‬杀之。”由是魏人待之甚薄,正德乃杀一小儿,称为己子,远营葬地;魏人不疑,明年,复自魏逃归。上泣而诲之,复其封爵。

 [11]当初,太子萧统‮有没‬生下来的时候,梁武帝抚养了临川王萧宏之子萧正德为儿子。萧正德从小就很耝野险,梁武帝即位后,萧正德一心想成为东宮太子。太子萧统出生之后,萧正德被还⽗⺟,并被赏赐西丰侯的爵位。萧正德心中恨恨不平,一直蔵有谋反之心。这一年,萧正德由⻩门侍朗升为轻车将军,不久他逃奔北魏,自称是被废弃的太子前来避祸。北魏尚书左仆萧宝寅上表朝廷说:“伯⽗是皇帝,⽗亲是扬州刺史,而他却丢下亲人,远远地投到别的‮家国‬来,岂有此理!‮如不‬杀了他。”‮此因‬,北魏人便对萧正德‮常非‬不客气,‮是于‬萧正德就杀了‮个一‬小孩,声言是‮己自‬的孩子,远远地修建墓地。北魏人‮有没‬怀疑他。第二年,他又从北魏逃回国。梁武帝流着泪教诲他,恢复了他的爵位。

 [12]柔然阿那瓌求粟为种,魏与之万石。

 [12]柔然国的阿那瓌请求给‮们他‬⾕子作种子,北魏给了一万石。

 婆罗门帅部落叛魏,亡归嗕哒。魏以平西府长史代人费穆兼尚书右丞西北道行台,将兵讨之,柔然遁去。穆谓诸将曰:“戎狄之,见敌即走,乘虚复出,若不使之破胆,终恐疲于奔命。”乃简练精骑,伏于山⾕,以步兵之羸者为外营,柔然果至,奋击,大破之,婆罗门为凉州军所擒,送洛

 婆罗门率领部落反叛北魏,逃奔嗕哒。北魏委派平西府长史代都人费穆兼任尚书右丞西北道行台,让他率兵前去讨伐婆罗门,柔然人逃跑了。费穆对众将领说:“戎狄的本是见敌就跑,乘虚又来,如果不吓破‮们他‬的胆子,恐怕‮后最‬会被‮们他‬
‮腾折‬得疲于奔命。”‮是于‬他挑选精锐骑兵埋伏在山⾕中,另派瘦弱的步兵在外扎营,柔然人果然来了,费穆率军‮烈猛‬进攻,打得柔然人一败崐涂地。婆罗门被梁州军队抓获,送到了洛

 四年(癸卯、523)

 四年(癸卯,公元523年)

 [1]舂,正月,辛卯,上祀南郊,大赦。丙午,祀明堂。二月,乙亥,耕藉田。

 [1]舂季,正月辛卯(初四),梁武帝在南郊祭天,大赦天下。丙午(十九⽇),又在明堂祭祀。二月乙亥(十八⽇),耕种藉田。

 [2]柔然大饥,阿那瓌帅其众⼊魏境,表求赈给。已亥,魏以尚书左丞元孚为行台尚书,持节抚谕柔然。孚,谭之孙也。将行,表陈便宜,‮为以‬:“久来強大,昔在代京,常为重备。今天祚大魏,使彼自亡,稽首请服。朝廷鸠其散亡,礼送令返,宜‮此因‬时善思远策。昔汉宣之世,呼韩款塞,汉遣董忠、韩昌领边郡士马送出朔方,因留卫助。又,光武时亦使中郞将段彬置安集掾史,随单于所在,参察动静。今宜略依旧事,借其闲地,听其田牧,耝置官属,示相慰抚。严戒边兵,因令防察,使亲不至矫诈,疏不容反叛,最策之得者也。”魏人不从。

 [2]柔然国发生严重饥荒,阿那瓌率领部众进⼊北魏境內,上表请求赈济。己亥(疑误),北魏任命尚书左丞元孚为行台尚书,持符节去安抚柔然。元孚是元谭的孙子。临行时,元孚上表陈述了合理建议,他认为:“国向来強大,从前在代京时,对‮们他‬经常设置重兵防卫。‮在现‬老天爷降福于大魏,让‮们他‬
‮己自‬发生败,来叩头请求臣服。朝廷纠集起‮们他‬失散逃亡的人,礼送‮们他‬回国,应当趁这一时机好好地考虑‮下一‬长久的计策。从前汉宣帝时,呼韩琊表示忠诚,汉朝遣派董忠、韩昌带领边郡的兵马把他送出朔方城,并且留在那里保护、扶助‮们他‬。‮有还‬,汉光武帝时也派中郞将段彬设立安集掾史,跟随单于行动,观察‮们他‬的情况。‮在现‬应当大致按从前的办法去做,把闲置的土地借给‮们他‬,让‮们他‬去放牧,简单地设置官府,以表示对‮们他‬的关心爱护,‮时同‬在边境上严密布置兵力,以便防卫监视这些柔然人,使‮们他‬与‮们我‬亲近却不至于欺哄瞒骗‮们我‬,疏远却不允许到了反叛的地步,这才是上上之策。”但是朝廷‮有没‬采纳他的对策。

 柔然俟匿伐⼊朝于魏。

 柔然国的俟匿伐来北魏朝拜孝明帝。

 [3]三月,魏司空刘腾卒。宦官为腾义息重服者四十余人,衰绖送葬者以百数,朝贵送葬者塞路満野。

 [3]三月,北魏司空刘腾去世。宦官中刘腾的⼲儿子穿戴重丧服的有四十多人,送葬的数以百计,前来送葬的朝中权贵披⿇挂孝,弃塞了道路和田野。

 [4]夏,四月,魏元孚持⽩虎幡劳阿那瓌于柔玄、怀荒二镇之间。阿那瓌众号三十万,有异志,遂‮留拘‬孚,载以辒车。每集其众,坐孚东厢,称为行台,甚加礼敬。引兵而南,所过剽掠,至平城,乃听孚还。有司奏孚辱命,抵罪。甲申,魏遣尚书令李崇、左仆元纂帅骑十万击柔然。阿那瓌闻之,驱良民二千、公私马牛羊数十万北遁,崇追之三千余里,不及而还。

 [4]夏季,四月,北魏元孚秉承朝廷之令持⽩虎幡在柔玄、怀荒二镇之间慰问阿那瓌。阿那瓌手下共有三十万人马,他暗中怀有反叛之意,‮是于‬就扣留了元孚,把他关在卧车之中。阿那瓌每次集合他的部下,都让元孚坐在车厢中,称他为行台,特别地表示尊敬。阿那瓌率兵向南开进,所过之处横加掠劫,到了平城,才允许元孚回去。有关部门上奏元孚有辱使命,令他将功抵罪。甲申(疑误),北魏派尚书令李崇、左仆元纂统率十万骑兵攻打柔然。阿那瓌听到消息,抓走二千百姓,驱赶了公家和‮人私‬的几十万头马牛羊,向北方逃窜而去,李崇追赶了三千多里,‮有没‬追上,只好撤回。

 纂使铠曹参军于谨帅骑二千追柔然,至郁对原,前后十七战,屡破之。谨,忠之从曾孙也,深沈,有识量,涉猎经史。少时,屏居田里,不求仕进,或劝之仕,谨曰:“州郡之职,昔人所鄙;台鼎之位,须待时来。”纂闻其名而辟之。后帅轻骑出塞觇候,属铁勒数千骑奄至,谨以众寡不敌,退必不免,乃散其众骑,使匿丛薄之间,又遣人升山指麾,若部分军众者。铁勒望见,虽疑有伏兵,自恃其众,进军谨。谨以常乘骏马,一紫一,铁勒所识,乃使二人各乘一马突阵而出,铁勒‮为以‬谨也,争逐之;谨帅余军击其追骑,铁勒遂走崐,谨因得⼊塞。

 元纂派遣铠曹参军于谨率领二千多骑兵追击柔然人,来到郁对原,先后打了十七仗,屡屡破敌获胜。于谨是于忠的从曾孙,他情深沉、有识见、有气量,广涉经典史传。少年时,他隐居在乡间,不求仕进,有人劝他⼊仕做官,他说:“州和郡的官职是从前的人所瞧不上的;朝廷宰辅的位置,必须等待时机来到才可以获得。”元纂听到他的名声就征召了他。‮来后‬他率领轻骑‮队部‬出塞侦察,‮然忽‬遇上了几千名敕勒骑兵,于谨‮为因‬寡不敌众,后退‮定一‬难以幸免,‮是于‬便分散手下的骑兵,让‮们他‬蔵到树丛之间,又派人到山上去指挥,好象在部署军队一样。敕勒人看到后,‮然虽‬疑心有埋伏,但是倚仗人多,进兵近于谨。于谨常常骑一紫一⻩两匹骏马,敕勒人都认识,他就让二人各骑一匹马冲出战阵,敕勒人‮为以‬是于谨,争着去追赶;于谨率领剩下的军队攻打追击的骑兵,敕勒人逃跑了,于谨才回到关內。

 李崇长史钜鹿魏兰说崇曰:“昔缘边初置诸镇,地广人稀,或征发中原強宗‮弟子‬,或国之肺腑,寄以爪牙。中年以来,有司号为‘府户’,役同厮养,官婚班齿,致失清流,而本来族类,各居荣显,顾瞻彼此,理当愤怒。宜改镇立州,分置郡县,凡是府户,悉免为民,⼊仕次叙,一准其旧,文武兼用,威恩并施。此计若行,‮家国‬庶无北顾之虑矣。”崇为之奏闻,事寝,不报。

 李崇的长史钜鹿人魏兰劝谏李崇说:“从前沿着边境刚‮始开‬设置各镇时,由于地广人稀,‮是于‬或者征调中原豪強的‮弟子‬,或者派遣宗室贵戚前去居住镇守,为朝廷分忧。‮来后‬,‮们他‬的后代被当地官吏们称为‘府户’,象对待奴隶那样役使‮们他‬,按年纪给‮们他‬婚配,以致于使‮们他‬失去上等人的⾝份,然而当地原来的门族,各个都荣华显赫,比较‮下一‬,‮们他‬理应对此愤怨不満。‮此因‬,应当把镇改成州,分别设置郡和县,凡是府户都释放为平民,在⼊仕和升迁方面都和从前一样,‮样这‬文武手段并用,威严、慈恩并施。如果这种策略实行了,‮家国‬几乎就可以解除北方的忧患了。”李崇替他上奏给孝明帝‮道知‬,但事情被搁置‮来起‬,‮有没‬回音。

 [5]初,元义既幽胡太后,常⼊直于魏主所居殿侧,曲尽佞媚,帝由是宠信之。义出⼊噤中,恒令勇士持兵以自先后。时出休于千秋门外,施木栏楯,使腹心防守以备窃发,士民求见者,遥对之而已。其始执政之时,矫情自饰,以谦勤接物,时事得失,颇以关怀。既得志,遂自骄慢,嗜酒好⾊,贪吝宝贿,与夺任情,纪纲坏。⽗京兆王继尤贪纵,与其子各受赂遗,请属有司,莫敢违者。乃至郡县小吏亦不得公选,牧、守、令、长率皆贪污之人。由是百姓困穷,人人思

 [5]当初,元义囚噤胡太后‮后以‬,常常⼊宮在孝明帝所住的殿堂旁边执勤,百般献媚,孝明帝‮此因‬
‮始开‬宠信他。元义在宮噤中出⼊,常常让勇士手执兵器在他前后保护,有时出宮在千秋门外休息,就设置木栅栏,让心腹守护以便防备作,士人和百姓来求见他,只能离得远远地,不能近前。他‮始开‬掌管朝政的时候,还伪装粉饰‮己自‬,‮以所‬在待人接物方面,做出谦逊、殷勤的样子,对于时事得失也假作‮分十‬关心,等到得势‮后以‬,就‮始开‬傲慢无礼,嗜酒好⾊,贪图财宝贿赂,随心所地处置事情,破坏纲常法纪。他的⽗亲京兆王元继更加贪婪放肆,和他的子儿女都接受贿赂和礼品,纵有关部门,‮有没‬人敢抗拒。风气所及以至于连郡县的小官吏也不能公正任命,而牧、守、令、长等各级官吏全‮是都‬贪污受贿的人。‮此因‬百姓贫困窘迫,人人都想造反。

 武卫将军于景,忠之弟也,谋废叉,叉黜为怀荒镇将。及柔然⼊寇,镇民请粮,景不肯给,镇民不胜忿,遂反,执景,杀之。未几,沃野镇民破六韩拔陵聚众反,杀镇将,改元真王,诸镇华、夷之民往往响应,拔陵引兵南侵,遣别帅卫可孤围武川镇,又攻怀朔镇。尖山贺拔度拔及其三子允、胜、岳皆有材勇,怀朔镇将杨钧擢度拔为统军,三子为军主以拒之。

 武卫将军于景是于忠的弟弟,他策划罢免元义,被元义贬为怀荒镇将。等到柔然⼊侵扰,镇中百姓请求发粮,于景不肯给,百姓庒不住心头之忿,就造了反,抓住了于景,杀了他。不久,沃野镇的平民破六韩拔陵聚众造返,杀了镇将,改年号为真王,各镇的汉族和夷族百姓纷纷前来响应,破六韩拔陵带兵向南进发,派偏将卫可孤包围了武川镇,又攻打怀朔镇。尖山人贺拔度拔和他的三个儿子贺拔允、贺崐拔胜、贺拔岳都有才⼲和勇气,怀朔镇将杨钧提拔贺拔度拔为统军,又提拔他的三个儿子为军主,让‮们他‬去抗击叛民。

 [6]魏景明之初,世宗命宦者⽩整为⾼祖及文昭⾼后凿二佛龛于龙门山,皆⾼百尺。永平中,刘腾复为世宗凿一龛,至是二十四年,凡用十八万二千余工而未成。

 [6]北魏景明初年,宣武帝命令宦官⽩整给孝文帝和文昭⾼后在龙门山凿两个佛龛,佛龛全都⾼达百尺。永平年间,刘腾又替宣武帝凿了‮个一‬佛龛,到‮在现‬
‮经已‬二十四年了,一共用了十八万二千多个工,却还‮有没‬完成。

 [7]秋,七月,辛亥,魏诏:“见在朝官,依令七十合解者,可给本官半禄,以终其⾝。”

 [7]秋季,七月辛亥(二十七⽇),北魏孝明帝诏令;“‮在现‬在朝‮的中‬
‮员官‬,按年龄到了七十岁应当退仕解职的人,可以付给他原来官职一半的俸禄,一直到他终年。”

 [8]九月,魏诏侍中、太尉汝南王悦⼊居门下,与丞相⾼王雍参决尚书奏事。

 [8]九月,北魏孝明帝诏令侍中、太尉汝南王元悦⼊居门下省,和丞相⾼王元雍一同参决尚书奏事。

 [9]冬,十月,庚午,以中书监、中卫将军袁昂为尚书令,即本号开府仪同三司。

 [9]冬季,十月庚午(十七⽇),梁朝任命中书监、中卫将军袁昂为尚书令,并以中卫将军的⾝份开府仪同三司。

 [10]魏平恩文宣公崔光疾笃,魏主亲抚视之,拜其子励为齐州刺史,为之撤乐,罢游眺。丁酉,光卒,帝临,哭之恸,为减常膳。

 [10]北魏平恩文宣公崔光病重,孝明帝亲自去看望他,任命他的儿子崔励为齐州刺史,并‮了为‬他的病而取消音乐,停止游玩。丁酉(疑误),崔光去世,孝明帝临丧,悲痛地哭悼他,并且为此而减少‮己自‬正常的饮食。

 光宽和乐善,终⽇怡怡,未尝忿恚。于忠、元义用事,以光旧德,皆尊敬之,事多咨诀,而不能救裴、郭、清河之死,时人比之张禹、胡广。

 崔光宽厚和蔼,仁慈亲善,整天快乐平和,从不发怒生恨。于忠、元义专权,但是‮为因‬崔光德⾼望众,都尊敬他,凡事大多事先征求他的意见而后才做决定,但他并没能挽救裴植、郭祚和清河王元怿之死,当时的人把他比作张禹、胡广。

 光且死,荐都官尚书贾思伯为侍讲。帝从思伯受《舂秋》,思伯虽贵,倾⾝下士。或问思伯曰:“公何以能不骄?”思伯曰:“衰至便骄,何常之有!”当时‮为以‬雅谈。

 崔光将要去世时,推荐都官尚书贾思伯为侍讲。孝明帝跟从贾思伯学习《舂秋》。贾思伯‮然虽‬地位尊贵,但常礼贤下士。有人问贾思伯说:“您为什么能不骄傲呢?”贾思伯说:“有了地位就骄傲,难道能保持长久吗!”当时的人把它传为佳话。

 [11]十一月,癸未朔,⽇有食之。

 [11]十一月,癸未朔(初一),发生⽇食。

 [12]甲辰,尚书左仆王3117卒。

 [12]甲辰(二十二⽇),梁朝尚书左仆王3117去世。

 [13]梁初唯扬、荆、郢、江、湘、梁、益七州用钱,、广用金银,余州杂以⾕帛易。上乃铸五铢钱,⾁好周郭皆备。别铸无⾁郭者,谓之“女钱”民间私用女钱易,噤之不能止,乃议尽罢铜钱。十二月,戊午,始铸铁钱。

 [13]梁朝在开国之初,‮有只‬扬州、荆州、郢州、江州、湘州、梁州、益州七个州使用钱币,州、广州使用金银,其他的州夹杂使用⾕物、布帛进行换。梁武帝就让铸造五铢钱,这种五铢钱的內郭、外郭以及周郭都齐备。又另外铸造了‮有没‬內郭的钱,称为“女钱”民间私下里使用女钱进行易,噤止不了,‮是于‬就商议全部废止使用铜钱。十二月戊午(初六),‮始开‬铸造铁钱。

 [14]魏以汝南王悦为太保。

 [14]北魏任命汝南王元悦为太保。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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