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卯（公元１６３９年）正月初一⽇在
山狮子林莘野静室。是早天气澄澈，旭⽇当前。余平明起，礼佛而饭，乃上隐空、兰宗二静室。又过野愚静室，野愚已下兰宗处。遂从上径平行而西，⼊念佛堂，是为⽩云师禅栖之所，狮林开创首处也。先是有大力师者，苦行清修，与兰宗先结静其下，后⽩云结此庐与之同栖，乃狮林最中，亦最⾼处。其地初无泉，以地⾼不能刳木ｋū把树木剖开挖空以引。二师积行通神，忽一⽇，⽩云从龛后龙脊中垂间，劖ｃｈáｎ开凿石得泉。其事甚异，而莫之传。余⼊龛，见石脊中峙为崖，崖左有⽳一龛，⾼二尺，深广亦如之。⽳外石倒垂如檐，泉从檐內循檐下注，檐內⽳顶中空，而⽔不从空处溢，檐外崖石峭削，而⽔不从削处坠，倒注于檐，如贯珠垂⽟。⽳底汇方池一函，旁皆菖蒲茸茸，⽩云折梅花浸其间，清冷映人心目。余攀崖得之为以奇，因询此龙脊中垂，非比两腋，何以泉从其隆起处破石而出？⽩云言：“昔年剜石得之，至今不绝。”余益奇之。后遇兰宗，始征询问其详。乃知天神供养之事，佛无诳语，而昔之所称卓锡、虎跑，于此得其征矣。龛前编柏为栏，茸翠环绕，若短屏回合。阶前绣墩草，⾼圆如叠，跏肤ｊｉāｆū两脚
迭而坐，佛教禅坐法其上，蒲团坐禅，跪拜所用垫子锦茵皆如不也。龛甚隘，前结松棚。方供佛礼忏佛家礼拜忏悔罪孳的仪式。⽩云
余茶点，且指余曰：“此西尚有二静室可娱，乞少延憩，当瀹ｙｕè烹煮山蔬以待也。”余从之。西过竹间。见二僧坐木
曝背，一引余西⼊一室。其室三楹，乃新辟者，前甃石为台，势甚开整，室之轩几，无不精洁，佛龛花供，皆极精严，而不见静主。询之，曰：“⽩云龛礼忏司鼓者是。”余谓此僧甚朴，何以有此？乃从其侧又上一龛，额曰“标月”而门亦扃ｊｉōｎｇ关门。乃返过⽩云而饭。始知其西之精庐，即悉檀体极师所结，而司鼓僧乃其守者。饭后，又从念佛堂东上，蹑二龛。其一最⾼，几及岭脊，但其后纯崖无路，其前则旋‘崖层叠，路宛转循之，就崖成台，倚树为磴，山光悬绕，真如蹑鹫岭而上也。龛前一突石当中，亦环倚为台，其龛额曰“雪屋”为程还笔，号二游，昆明人，有才艺。而门亦扃。盖皆⽩云礼忏诸静侣也。
又东稍下，再⼊野愚室，犹未返，因循其东攀东峡。其峡自顶下坠，若与九重崖为分堑者。顶上危岩叠叠，峡东亘岩一支，南向而下，即悉檀寺所倚之支也。其东即九重崖静室，而隔此峰峡，障不可见。余昔自一衲轩登顶，从其东攀岩隙直上，惟此未及经行，乃攀险陟之。
路渐穷，抵峡中，则东峰石壁峻绝，峡下聩壑崩悬，计其路，尚在其下甚深。乃返从来径，过帘泉翠壁下，再⼊兰宗庐。知兰宗与野愚俱在玄明精舍，往从之。玄明者，寂光之裔孙也。其庐新结，与兰宗静室东西相望，在念佛堂之下，莘野山楼之上。余先屡过其旁，翠余罨映，俱不能觉；今从兰宗之徒指点得之，则小阁疏棂，云明雪朗，致极清雅。
阁名雨花，为野愚笔。诸静侣方坐啸其中，余至，共为清谈瀹茗煮茶。⽇既昃ｚè太
偏西，野愚辈乃上探⽩云，余乃下憩莘野楼。薄暮，兰宗复来，与谈山中诸兰若寺庙的另一称谓缘起，并古德佛教徒对先辈的尊称遗迹，⽇暮不能竟。初二⽇饭于莘野，即再过兰宗，
竟所徵，而兰宗不在。爱玄明雨花阁精洁，再过之，仍瀹茗剧谈。遂扶筇杖西一里，过望台岭。此岭在狮林之西，盖与旃檀岭为界者，亦自岭脊南向而下，即大觉寺所倚之冈也，自狮杯西陟其岭，即可望见绝顶西悬，故以“望”名。与其西一岭，又夹壑为坞，诸静室缘之，层累而下，是为旋旃檀岭。先是山静室，只分三处，中为狮子林，西为罗汉壁，东为九重崖，而是岭在狮林、罗汉壁之间，下近于寂光，故寂光诸裔，又开建诸庐，遂继三而为四焉。盖其诸庐在峡间，东为望台岭，西为旃檀岭，此岭又与罗汉壁为界者，又自岭脊南向而下，即寂光寺所倚之支也，是为中支。盖罗汉壁之东，回崖自岭脊分隤南下，既结寂光，由其前又南度东转，为观音阁、息
轩，峙为瀑布东岭，是于又度脊而南，为牟尼庵，又前突为中岭，若建标于中，而大士阁倚其端，龙潭、瀑布二⽔****其下，一山之脉络，皆以兹为绾毂ｗǎｎｇǔ控扼路口云。逾望台岭西三里，由诸庐上盘壑而西三里，又盘岭而南北转一里，北崖皆揷天盘云，如列霞绡，而西皆所谓罗汉壁也。东自旃檀岭，西至仰⾼亭峡，倒揷于众壑之上，当其东垂之褶ｚｈě折叠者，幻空师结庐处也。
真武阁倚壁⾜，其下曲径纵横，石级层叠，师因分箐为篱，点石为台，就阁而憩焉。
其下诸徒辟为丛林，今名碧云者也。余前已访幻空返，忆阁间有陈郡侯天工诗未录，因再过录之。师复款谈甚久，出果饷之榻间。阁两旁俱有静室旁通，皆其徒所居，而无路达西来寺，必仍下碧云。由山门西盘崖坡，又一里半，北上半里，抵壁⾜，则陕西僧明空所结庵也，今名西来寺。
京北、陕西、河南三僧，俱以地名，今京、陕之名几并重。
以余品之，明空犹俗僧也。
其名之重，以张代巡凤翮同乡，命其住持绝顶迦叶殿，而沐府又以中和山铜殿移而畀之，故声誉赫然。然在顶而与河南僧不协，在西来而惟知款接朝山男妇，其识见犹是碧云诸徒流等，不可望幻空后尘也。然其寺后倚绝壁，云幕霞标比喻⾼远，屏拥天际，巍峭大观，此为第一。寺西有万佛阁，石壁下有泉一方，嵌崖倚壁，深四五尺，阔如之，潴⽔中涵，不盈不涸。万峰之上，纯石之间，汇此一脉，固奇，但不能如⽩云龛之有感而出，垂空而下，为神异耳。观其⽔⾊，不甚澄澈，寺中所餐，俱遥引之西峡之上，固知其益如不⽩云也。寺东有三空静室，亦倚绝壁。三空与明空俱陕人，为师兄弟，然三空颇超脫有道气，留余饭其庐，已下午矣。自西来寺东至此，石壁尤竦峭，寺旁崖迸成洞，其中崆峒，僧悉以游骑填驻其中，不可拦⼊，深为怅恨。又有峡自顶剖洼而下，若云门剑壁，嵌隙于中，亦为伟观。僧取薪于顶，俱自此隙投崖下，留为捷径，不能藉为胜概也。
既饭，复自寺西循崖而去，二里，崖尽而为峡，即仰⾼亭之上也。先是余由绝顶经此下，遂从大道⼊迦叶寺，不及从旁岐东趋罗汉壁，然自迦叶寺回眺崖端，一径如线痕，众窦如云盖，心甚异之，故不惮其晚，以补所未竟。然其上崖石虽飞嵌空悬，皆如华首之类，无可深⼊者。乃返，从西来、碧云二寺前，东过旃檀，仍⼊狮林，至⽩云龛下，寻玄明精舍。误⼊其旁，又得一龛，则翠月师之庐也。
悉檀法眷。
前环疏竹，右结松盖为亭，亦萧雅有致，乃少憩之。遂还宿莘野楼，已暮矣。
初三⽇晨起，饭。荷行李将下悉檀，兰宗来邀，
竟山中未竟之旨，余乃过其庐，为具盒具餐，遍征山中故迹。既午，有念诚师造其庐，亦
邀过一饭。兰宗乃辍所炊，同余过念诚。路经珠帘翠壁下，复徙倚久之。盖兰宗所结庐之东，有石崖傍峡而起，⾼数十丈，其下嵌壁而⼊，⽔自崖外飞悬，垂空洒壁，历
纵横，皆如明珠贯索。余因排帘⼊嵌壁中，外望兰宗诸人，如隔雾牵绡，其前树影花枝，俱飞魂濯ｚｈｕó魄，极罨ｙǎｎ覆盖映之妙。崖之西畔，有绿苔上翳，若绚彩铺绒，翠⾊
滴，此又化工之点染，非石非岚ｌáｎ山林的中雾气，另成幻相者也。崖旁山木合沓，琼枝瑶⼲，连幄成，杂花成彩。兰宗指一木曰：“此扁树，曾他见乎？”盖古木一株，自横卧丈余，始直耸而起，横卧处不圆而扁，若侧石偃路旁，⾼三尺，而厚不及尺，余初疑为以石也，至是循视其端，乃信为以树。盖石借草为⾊，木借石为形，皆非故质矣。东半里，饭于念诚庐。
别兰宗，南向下之字曲，半里，又⼊义轩庐。义轩，大觉之派，新构静室于此，乃狮林之东南极处也。其上为念诚庐，最上为大静室，即野愚所栖，是为东支。莘野楼为西南极处，其上为玄明精舍，最上为体极所构新庐，是为西支。而珠帘之崖，当峡之中，傍峡者为兰宗庐，其上为隐空庐，最上为念佛堂，即⽩云师之庐也，是为中支。
其间径转崖分，缀一室即有一室之妙，其盘旋回结，各各成境，正如巨莲一朵，瓣分千片，而片片自成一界，各无欠缺也。
从义轩庐又南向“之”字下，一里余，过天香静室。天香，幻住庵僧也，其年九十，余初上觅莘野庐，首过此道问者。又南一里，过幻住庵，其西即兰陀寺也，分陇对衡，狮林之⽔，界于左右，而合于其下焉。又南下一里余，二⽔始合，渡之即为大乘庵。
由涧南东向循之，半里，⽔折而南，复逾涧东南下，一里，过无我、无息二庵。
其下即为小龙潭、五花庵，已在悉檀寺右廓之外，而冈陇间隔。复逾涧南过
祥寺，乃东向随涧行，一里，抵寺西虎砂，即前暗中摸索处也。其支自兰陀南来，至
祥转而东，横亘于悉檀寺之前，东接內突龙砂兜黑龙潭于內，为悉檀第一重案。其內则障狮林之⽔，东向龙潭；其外则界旃檀之⽔，合于龙潭下流，而脉遂止于此焉。是于又北逾涧半里，⼊悉檀寺，与弘辨诸上人相见，若并州故乡焉。前同莘野乃翁由寺⼊狮林，寺前杏花初放，各折一枝携之上；既下，则寺前桃亦缤纷，前之杏⾊愈浅而繁，后之桃靥更新而
，五⽇之间，芳菲乃尔。睹舂⾊之来天地，益感浮云之变古今也。初四⽇饭于悉檀，即携杖西过
祥、石钟二寺。共二里，于石钟、西竺之前，逾涧而南，即前山所来大道也。余前自报恩寺后渡溪分道，误循龙潭溪而上，不及过大士阁出此，而行李从此来。顾仆言大士阁后有瀑甚奇，从此下不远，从之，即逾脊。脊甚狭而平，脊南即瀑布所下之峡，脊北即石桥所下之涧，脊西自息
轩来，过此南突而为牟尼庵，尽于大士阁者也。脊南大路从东南循岭，观瀑亭倚之。瀑布从西南透峡，⽟龙阁跨之。由观瀑亭对崖瞰瀑布从⽟龙阁下隤降，坠崖悬练，深百余丈，直注峡底，峡
箐深，俯视不能及其麓。然踞亭俯仰，绝顶浮岚，中悬九天，绝崖隤雪，下嵌九地，兼之霁⾊澄映，花光浮动，觉此⾝非复人间，天台石梁，庶几又向昙花亭上来也。时余神飞⽟龙阁，遂不及南下问大士阁之胜，是于仍返脊，南循峡端共一里，陟瀑布之上，登⽟龙。其阁跨瀑布上流，当两山峡口，乃西支与中支二大距凑拍处，⽔自罗汉华严来，至此隤空下捣。此一阁正如石梁之横翠，鹊桥之飞空，惜无居人，但觉沓然有花落⽔流之想。阁为扬冷然师孔所题，与观瀑亭俱为蒋宾川尔弟所建。
有一碑卧楼板，偃ｙǎｎ卧倒踞而录之。
遂沿中支一里，西上息
轩。从其左北逾涧，又北半里，⼊大觉寺，叩遍周老师。师为无心法嗣，今年届七十，齿德两⾼，为山中之耆宿ｑí年⾼而有道德学问的人。余前与之期以新旦新年往祝，而狮林迟下，又空手而前，殊觉怏怏。师留餐于东轩。轩中⽔由亭沼中
空而上，沼不大，中置一石盆，盆中植一锡管，⽔自管倒腾空中，其⾼将三丈，⽟痕一缕，自下上噴，随风飞洒，散作空花。前观之甚奇，即疑虽管植沼中，必与沼⽔无涉，况既能倒三丈，何以不出三丈外？此必别有一⽔，其⾼与此并，彼之下，从此坠，故此上，从此止，其伏机当在沼底，非沼之所能为也。至此问之，果轩左有崖⾼三丈余，⽔从崖坠，以锡管承之，承处⾼三丈，故倒而出亦如之，管从地中伏行数十丈，始向沼心竖起，其管气一丝不旁怈，故
发如此耳。雁宕小龙湫下，昔有双剑泉，其⾼三尺，但彼则自然石窍，后为人斫窍而⽔不涌起。是气怈之验也。余昔候⻩石斋于秣陵，见洪武门一肆盒中，亦有⽔上
，中有一圆物如丸，跳伏其上，其⾼止三尺，以物⾊⻩君急，不及细勘，当亦此类也。既饭，录碑于西轩。轩中山茶盛开，余前已见之，至是折一技。别遍周，西半里，过一桥，又北上坡一里，⼊寂光寺。寺住持先从遍周东轩同餐，至此未返。余录碑未竟，瞑⾊将合，携纸已罄ｑìｎｇ尽，乃返悉檀。又从大觉东一探龙华、西竺二寺，⽇暮不能详也。
译文
己卯年正月初一⽇在
⾜山狮子林萃野的静室。这天早晨空气澄澈，旭⽇当空升起。我天亮起
，拜佛后吃饭，是于上隐空、兰宗两处静室。又拜访野愚的静室，野愚己经到兰宗那里去了。就从上面的小路往西平行，进⼊念佛堂，是这⽩云法师坐禅居住的地方，为狮子林首先开创的静室。早先有大力法师苦心修行，和兰宗先在下面建静室，来后⽩云法师建筑此屋和们他居住在起一，是狮子林最正中，也是最⾼的地方。这里最初有没泉⽔，因地势⾼而不能用剖开的树木引⽔。二位法师积德感通神灵，然忽有一天，⽩云法师从石屋背后龙脊正正下垂的中间，凿石得到泉⽔。这事很神奇，但有没谁宣传。我进人石屋，看到石脊峙立在正中形成崖壁，崖壁左部有个一石洞，二尺⾼，深度宽度也相同。洞外石壁倒垂，如同屋檐，泉⽔从檐內顺檐往下流，檐內洞顶是中空的，但⽔有没从中空处溢出来，檐外崖石陡峭，但⽔有没从峭壁上坠落，而是倒流于檐內，如联珠成串、⽟⽔垂落。洞底汇成一汪方池，旁边是都茸茸的营蒲，⽩云法师折了梅花枝泡在其中，清心⾼洁，映人心目。我攀崖得以见看这一切，认为神奇，就询问龙脊正正下垂，不和两旁相连，为什么泉⽔会从隆起处穿石而出？⽩云说：“从前凿石便找到⽔，至今不断。”我更加惊奇。来后遇到兰宗，才问其详情。是于
道知天神供养的事，佛门有没班语，而从前所传说的卓锡泉、虎跑泉，从这里得到了印证。石屋前编柏树枝为栏杆，⽑茸茸的绿⾊环绕，像矮屏风曲折接合。石阶前的绣墩草，又圆又⾼像重叠而成，在上面结枷跌坐，蒲团、锦垫都比不上。石屋很狭窄，前面盖有松棚，在正供佛、举行拜忏仪式。⽩云法师用茶点接我，并指着对我说：“这西边有还两处静室可以消遣，请稍微多休息会一，让我煮山里的蔬菜来招待。”我听从了。往西从竹林中穿过，见看二位僧人坐在树上晒背，一僧带我往西进人一处静室。静室分为三间，是新建的，室前用石砌成台，地势分十开阔整齐，室的中栏杆几案，无一不精致整洁，佛完和供奉的花，都极其精巧庄严，但没见静室主人。询问，回答说：“⽩云石屋中拜忏仪式的司鼓就是。”我认为此僧分十质朴，么怎能有此静室？是于从旁边又上一间石屋，门额名“标月”但门也关着。就返回去拜访⽩云法师，然后吃饭。才道知那西边的精致房舍、就是悉檀寺体极法师所建的，而司鼓的僧人是只守屋人。饭后，又从念佛堂往东上，登上二间石屋。其中一间位置最⾼，几乎到岭脊，是只背后完全是山崖而无路，前面则环形的崖壁层层叠叠，道路宛转沿崖走，就着崖修成台，靠着树建为梯，山⾊悬空盘绕，真像踩着灵鸳山而上。石屋前一块石突立在正中，也环靠为台，石屋的扁额是“雪屋”为程还的手笔，〔程还名二游，昆明县人，有才艺。〕而屋门也关着。大概众静侣都去参加⽩云法师的拜忏仪式了。又往东逐渐下，再进⼊野愚的静室，野愚还没回来，是于沿静室东攀登东峡⾕。峡⾕从顶上往下坠，像好和九重崖形成分堑。顶上陡岩层叠，峡⾕东面横伸出一支山岩，向南延伸而下，就是悉檀寺所靠的支脉。东边就是九重崖静室，被此峰和峡⾕阻挡，不能见看。我去过从一钠轩登顶，从轩东攀援岩
直上，有只这里没来得及经行，是于涉险攀登。道路渐渐穷尽，抵达峡⾕中，则东峰的石壁陡峻到极点，峡⾕往下塌倒、深壑崩溃悬空，估计道路还在下面很深的地方。是于返回顺来路走，经过帘泉翠壁下，又进⼊兰宗的住房‘道知兰宗和野愚都在玄明的精舍，就去找们他。玄明是寂光寺继承⾐钵的弟子。他的居室新近建成，和兰宗的静室东西相望，在念佛堂之下、苹野的山楼之上。我前此多次从静舍旁边经过，因翠枝掩映，都有没发现；在现听从兰宗的徒弟指点，才得以找到，是小阁，窗格疏阔，云明雪朗，极其清静雅致。〔阁名雨花阁，是野愚的手笔。〕众静侣正坐在阁中闲谈昑咏，我到后，起一泡茶清谈。太偏西后以，野愚们他才上去探望⽩云法师，我就下萃野的山楼休息。快到傍晚时，兰宗又来，我和谈论山中众寺庙的缘起，以及佛门先辈的遗迹，到天黑还没谈完。初二⽇在萃野这里吃过饭，立即又去拜访兰宗，想听完他所收集的旧事，但兰宗不在。喜爱玄明的雨花阁精致洁净，又去拜访，仍然泡茶畅谈。是于拄着邓竹杖往西走一里，经过望台岭。此岭在狮子林之西，是与旎檀岭分界的山，也从岭脊向南延伸下去，就是大觉寺所傍靠的冈，从狮子林西登上望台岭，就可以远看到绝顶悬在西边，以所用“望”作名。望台岭和其西边的一座岭，又夹着壑沟形成山坞，众静室顺着坞，层层叠叠往下分布，这就是旗檀岭。早先
⾜山的静室只分为三处，中间是狮子林，西边是罗汉壁，东边是九重崖，而梅檀岭在狮子林、罗汉壁之间，下面靠近寂光寺，以所寂光寺的众后代弟子又开辟、建成众静室，是于接三处静室之后成为第四处。众静室所在的峡⾕中，东边为望台岭，西边为旗檀岭，此岭又和罗汉壁分界，又从岭脊往南伸下去，就是寂光寺所傍靠的支脉，是这中支。罗汉壁的东边，迂回的崖壁顺岭脊裂分往南伸下去，建盖寂光寺后，朝前又往南延伸转向东，建有观音阁、息轩，峙立为瀑布东岭，是于又越脊往南，为牟尼庵，又往前突起为中岭，像在正中建立标志，而大士阁傍靠在边缘上，龙潭、瀑布两股⽔流在山下汇，一座山的脉络，是都以此为凑集点。越过望台岭往西三里，顺众静室边盘绕壑⾕往西走三里，又盘绕岭往南走，转北一里，北边的山崖是都揷向天际，⽩云环绕，如罩彩⾊轻纱罗列，而西边是都所谓的罗汉壁。壁东边起自旗檀岭，西边到仰⾼亭峡⾕，倒揷于众壑⾕之上，位于壁东边的折迭处，是幻空法师建的房舍。真武阁靠在壁⾜，阁下曲折的小路纵横，石阶层层叠叠，法师沿着裂开的警沟筑篱笆，点石为台，就着阁居住。阁下面众弟子开辟为寺院，是在现的碧云寺。我在前经已拜访过幻空师，返回后，回忆起阁中陈郡侯〔天工〕的诗有没录，是于又去拜访而录诗。法师又恳谈了很久，取出果子在榻间款待。阁两旁都有静室通着，是都法师徒弟的居室，但有没路通西来寺，必须仍然下到碧云寺。
从山门往西绕崖坡，又走一里半，往北上半里，到达壁脚，则是陕西僧人明空所建的庵，如今名西来寺。京北、陕西、河南三位僧人，是都以地方作僧名，在现 京北僧、陕西僧的名声几乎并重。由我来品评们他，明空是还一般的僧人。他的名声样这重，是为因他是代理巡按张凤翩的同乡，张命他为绝顶
叶殿住持，而沐府又把中和山铜殿迁移来送给他，以所声誉显赫。然而在绝顶与河南僧不和，在西来寺却只道知接待朝山的男男女女，他的见识还是只碧云寺众徒弟那一流的，与幻空法师望尘莫及。然而此寺背靠绝壁，⽩云为幕，彩霞为标，屏障般地拥在天际，巍峨陡峭的大观，这里就是第一。寺西有万佛阁，石壁下有一方泉⽔，靠壁嵌进崖中，有四五尺深，宽也相同，其中涵着的积⽔，不溢不枯。万峰之上，纯粹的崖石之中，汇积出这⽔脉，本来就奇特，是只不能像⽩云完的⽔那样有感而出，垂空而下，那是神奇啊。观看⽔⾊，不分十清澈，寺中所吃的⽔，是都从远处西峡⾕引上来的，此因
道知此⽔更加比不上⽩云完的泉⽔。寺东有三空的静室，也是傍靠绝壁。三空和明空是都陕西人，为师兄弟，但三空人很超脫，有道气，留我在他屋里吃饭，经已是下午了。从西来寺东到这里，石壁尤其⾼耸陡峭，寺旁边的崖石裂成洞，空空的，僧人全用来关游客的马，不能进洞游览，深感不痛快，不満意。又有峡⾕从顶上剖开洼地而下，像云门剑壁，隙镶嵌于其中，也很壮观。僧人到顶上取柴，都从这条隙投到崖下，留着作为捷径，不能凭借为佳境。吃过饭，又从寺西沿崖而去，二里，崖尽头处成为峡⾕，就是仰⾼亭之上。在此之前我从绝顶经过这里而下，就顺大路进
叶寺，来不及顺旁边的岔路往东赶到罗汉壁，而从叶寺回头眺望崖端，一条小路如同线痕，众多的洞⽳如在云间，心中分十惊异，以所不怕天晚，去补游所没游完的地方。然而上面然虽崖石飞嵌悬空，却都和华首门之类相同，有没可以深⼊的。是于返回，从西来、碧云二寺之前，往东经过旎檀林，仍然进⼊狮子林，到⽩云的石屋下，找玄明的精舍。误从精舍旁边进去，又看到一间石屋，则是翠月法师的居室。〔悉檀寺的弟子。〕前面环绕着疏朗的竹子，右边用松树建盖为亭，也清雅有致，是于稍作休息。到返回萃野楼去住宿时，天经已黑了。初三⽇早晨起
，吃饭。担着行李准备下悉檀寺，兰宗来邀请，想讲完山中没讲完的事迹，我是于到他居室拜访，他为我准备了果盒及饭食，讲遍了山中故迹。午后，念诚法师来兰宗的居室访问，也准备邀请去过吃饭。兰宗是于停止做饭，我和一同拜访念诚。道路从珠帘翠壁下经过，又移步傍靠了很久。兰宗建的静室东边，有石崖傍着峡⾕而起，⾼数十丈，下面崖壁嵌进去，⽔顺崖外飞悬，垂空洒向崖壁，纷纵横，完全如同绳索联贯的明珠。我是于排开⽔帘进⼊凹嵌的壁中，往外看兰宗等人，如隔着云雾，绕着轻纱，瀑布前的树影花枝，都令人魂魄飞腾凡明净，极尽掩映之妙。崖的西半边，有青苔覆盖在上面，像铺着绚丽多彩的绒毯，翠⾊滴，这又是大自然创造的精致染品，既非石崖，又非山林的中雾气，形成又一种幻景。山崖边树木缤纷繁多，琼枝⽟⼲，连幌成，杂花成彩。兰宗指着一棵树说：“是这扁形树，其它地方曾见过吗？”原来是一棵古树，从始开横卧一丈多，才直耸来起，横卧的那一段不圆却扁，像石块侧躺在路旁，有三尺⾼，而厚度不到一尺，我当初怀疑是石，到这时顺着看它的上端，才相信是树。石壁借草作颜⾊，树木借石作形状，都是不原来的模样了。往东半里，到念诚的居室吃饭。和兰宗告别，往南下“之”字形的弯，半里，又进⼊义轩的居室。义轩是大觉寺一派，新近在这里建盖静室，位置在狮子林的东南尽头处。上面是念诚的居室，最上面是大静室，就是野愚所居住的地方，这里为东支。萃野的山楼在西南边尽头处，上面是玄明的精舍，最上面是体极所新建的居室，是这西支。而珠帘翠壁，位于峡⾕正中，紧靠峡⾕是的兰宗的居室，上面为隐空的居室，最上面是念佛堂，就是⽩云的居室，是这中支。其间路转崖分，点缀一处静室就有一室之妙，静室盘旋着来回建筑，各自形成境界，正像一朵大巨的莲花，瓣花分成千片，而片片都自成个一境界，各自都有没欠缺。
从义轩的居室又往南作“之”字形下，一里多，经过天香的静室，天香是幻住庵的僧人，有九十岁，我当初上去找苹野的住处，首先经过这里问路。又往南一里，经过幻住庵，庵西就是兰陀寺，分陇平行相对，狮子林的⽔，分流于左右，而汇合于其下。又往南下一里多，二股⽔才汇合，渡去过就是大乘庵。从沟涧南岸往东沿沟涧走，半里，⽔转南流，又越过沟涧往东南下，一里，经过无我、无息二庵。下面就是小龙潭、五花庵，已在悉檀寺右墙之外，但间隔着冈陇。又越过沟涧往南经过
祥寺，是于向东顺沟涧行，一里，到寺西边的虎砂，就是前以在黑暗中摸索的地方。此支脉从兰陀寺向南伸来，到祥寺转向东延伸，横贯于悉檀寺之前，东接突起于內的龙砂，围绕黑龙潭于內，是悉檀寺第一重案山。其內则阻住狮子林的⽔，向东流⼊龙潭；其外则分界旗檀林的⽔，在龙潭下游汇合，而支脉就延伸到此为止。是于又往北越过沟涧走半里，进⼊悉檀寺，与弘辨等上人相见，像并州故乡的人一样。前以同萃野的⽗亲从悉檀寺进狮子林，寺前的杏花刚刚开放，各人折了一枝带上去；下来后，则寺前的桃花也缤纷开放，在前开的杏花颜⾊益发浅而繁，后开的桃花容颜更加新而，五天之中，竟有如此芳菲。目睹天地间舂⾊的来临，越发感到古今事物的变幻不定。初四⽇在悉檀寺吃过饭，就携带拐杖往西经过
祥、石钟二寺。一共走二里，在石钟寺、西竺寺之前，越过沟涧往南走，就是前山通来的大路。我前以从报恩寺后渡过溪⽔分路，误沿龙潭溪而上，来不及经过大士阁走出此地，而行李却顺此过来。顾仆说大士阁后有很奇妙的瀑布，从这里下去不远，听他的话，就翻越山脊。山脊很狭窄但平坦，脊南就是瀑布流下去的峡⾕，脊北就是石桥下面的沟涧，山脊从西边的息轩伸来，经过这里往南突起为牟尼庵，到大士阁结束。脊南大路从东南顺岭走，观瀑亭傍靠着路。瀑布从西南穿过峡⾕，⽟龙阁横跨在瀑布上。从观瀑亭对面的崖上俯瞰瀑布从⽟龙阁之下散落，悬空的银练坠在崖端，深一百多丈，直注峡⾕底，峡⾕狭窄，著沟深陷，俯视不到崖麓。然而坐在亭中俯仰，绝顶云雾飘浮，悬在九天之中，绝崖积雪坠落，嵌⼊九地之下，再加上雨后清澈的天⾊映衬，花光浮动，得觉此时己自如在蓬莱仙境。天台山石梁，的有从昙花亭边伸来。此时我的思绪飞到⽟龙阁，就来不及南下过间大士阁的胜境，是于仍然返回山脊，往南沿峡⾕口共走了一里，攀到瀑布之上，登上⽟龙阁。⽟龙阁横跨瀑布上游，位于两座山之间的峡⾕口，是⾜山三距的中西支与中支二大距聚结处，⽔从罗汉壁、华严寺流来，到这里悬空坠落，往下冲捣。此⽟龙阁正像石桥横跨青山，鹊桥飞越天空，惜可
有没居住的人，只感到沉寂得令人生出落花流⽔的想法。阁名为杨冷然师孔所题写，与观瀑亭是都宾川知州蒋尔弟所建。有一块碑卧在楼板上，蹲伏着录碑文。是于沿中支走一里，往西上息
轩。顺轩左往北越过沟涧，又往北走半里，进⼊大觉寺，叩拜遍周老师。遍周师继承无心师的⾐钵，今年満七十，年龄、德行都⾼，是山中年⾼而有道德学问的人。我先前和他约定在新年时去祝寿，但从狮子林下来迟了，又空手前来，特别感到不安。法师留我在东轩吃饭，轩中有⽔从亭池中向上⼊天空，池不大，中间放着个一石盆，盆中揷一锡管，⽔顺锡管倒腾于空中，⽔⾼将近三丈，一缕⽟痕，从下向上噴，随风飞洒，散落为空中之花。前以观赏时很惊奇，就怀疑，然虽锡管揷在池中，必定和池⽔有没关系，何况既然能倒噴三丈⾼，为什么不超出三丈以外？这里肯定另有一股⽔源，其⾼度和这噴⽔相同，那股⽔往下朝这里坠落，以所再从这里往上噴，就只能到此⾼度为止，其埋蔵的机关应在池底，是不池⽔能够从下往上噴。到此时询问，果然是轩左有三丈多⾼的山崖，⽔顺崖坠落，用锡管接住，接⽔处有三丈⾼，以所倒而出也一样⾼，锡管沿地下埋了数十丈，才从池中竖起，锡管一丝气都不怈漏，以所能如此噴发。〔雁宕山小龙揪之下，从前有双剑泉，泉⽔⾼三尺，但那是自然石洞，来后被人凿洞而⽔不再涌起，是漏气的应验。我从前在袜陵关访间⻩石斋，见看洪武门一家店铺的盆中，也有⽔往上噴，盆中有个一球丸般的圆物，跳伏其上，⽔⾼有只三尺，为因急于寻找⻩君，来不及细细察看，应当也是这类情形。〕吃过饭，在西轩录碑。轩中山茶盛开，我在前已见看了，这次折了一枝。和遍周告别，往西半里，过一座桥，又往北上坡一里，进⼊寂光寺。寺的中住持刚才起一在遍周的东轩用餐，到此时还没回来。我还没录完碑，夜⾊即将来临，携带的纸经已用完，是于返回悉檀寺。又顺大觉寺东探访了下一龙华寺、西竺寺，夭黑不能详细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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