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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走进澡间,里头的景象立刻震骇住了多潾!

 溅满水渍的地上,不成形的破布四散著,池边躺著她所熟悉的雪白身躯…

 “格格!”

 她不顾脚下滑,赶忙小跑绕过水粼亮依旧的池子,越靠近,看得越是清晰——在那袒裼luo裎而无力的‮体玉‬上,有著明显可见、数不清的青紫指痕,原本灵澈的秋眸此时毫无光彩,只残存空茫的死气:‮腿双‬之间,一摊由处子血和清水所混合成的诡淡红…

 一切的一切,毋需过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多潾硬扯下一段帷幔,轻盖上主子光luo的‮子身‬,慢慢扶她坐起身。

 忽感‮体身‬再次被人触及,慕如遭雷殛,顿时让中狂涌的恐惧没顶,惊慌失措,“不!走开!”

 她用力推开多潾,拉紧遮身的布幔,凄切哭喊:“走开,不要碰我!放过我…”

 多潾被推得跌坐到地上,见到主子身心受创、濒临崩溃,真是痛心疾首。“格格,是我,多潾啊!”

 她过去紧紧环抱住慕,希望她平静下来,“格格,都过去了!我是多磷,是您看得像姊妹一样的多沟啊…”

 渐渐地,慕回醒过神志,确确实实地感受到多潾和她一样温暖纤柔的女体,与忠心爱主的热切泪水。

 “多潾…”喉咙历经过了痛楚的嘶喊,已几近喑哑。

 “格格!”多潾松开紧抱的手,拨整开慕凌乱的发丝,近近细看主子的脸。

 风华绝代的主子,竟因遇人不淑,而沦落至此…多潾不热泪溢出眼眶!

 拥著牺牲尊严、甘做鄙事的主子,她大声泣道:“要是早知您会如此,我当时宁可让宜嬷嬷活活打死,也不要您为著我来受这种罪啊!格格…”

 慕下两行清泪,缓缓抬起微颤的细臂,轻抚这个在浩浩北京城中,唯一与她同舟共济的陪嫁贴身丫鬟。“你若死…谁来关心我…的死活?”勉力挤出的话语,声音破碎,如同她已被躏绞过的心。

 黑夜中,不知何时,落下了淅沥的雨丝…

 ☆☆☆

 翌一早,见到勉强前来服侍的慕,庆炤不大皱眉头。

 她的面色惨白,涣散的眼中带有如惊弓之鸟的惧,昨儿个忍痛而咬破的嘴已经肿起,全身僵直、动作生硬,恍如伺候的是只凶禽猛兽。

 “你下去!”看着她那模样,直教他心烦意。他带著些许嫌恶的表情,大手一挥,“瞧你,弄得这副鬼样子,丑得看了教人讨厌!回去!我没传话,就不用你来伺候了!”

 慕迅速退下,与跟随在后的多潾一同离开了寝房,走出敞枫居苑。

 一回到寝屋,她扑倒妆台前,忍不住痛哭失声。

 庆炤伤人的话语、厌恶的态度,都再次伤害了她,把她心头的创口戳得更深…他一直都是这样嫌弃、鄙视她的吧…

 对于庆炤,她同时还有无法抹灭的惧怕。

 她害怕昨晚的梦魇再发生一次。噩梦一般的经历,让她不敢太靠近他,那种远超过被刀刃屠戮的撕裂,和无力反抗地被侵犯而衍生出的羞辱感,融合成了难以跨越的高墙,使得她看见庆炤就绷僵了‮子身‬,急逃开,逃到没有他的地方去…

 “格格,您到上去歇息好不?”

 多潾体贴的前来搀扶慕,让她躺到柔软的褥上休息,暂且忘却一切的不快。

 ☆☆☆

 傍晚时分,庆炤下朝回府,换下朝服后,便到了惜香阁。

 对于郡王爷这鲜有的举动,慕主仆都十分讶异。

 他走进内堂寝房,制止叩拜的慕,“躺著休息便是。”

 慕于是不自在地留在帐里,下意识地把薄被紧紧往‮体身‬拉近。

 庆炤从丹菊的手中取饼一个绿釉瓷瓶,往沿坐下,惊得她又往壁一边缩去。

 那晶翠的绿釉瓷瓶打开后,一股浓郁的馨香徐徐飘出;她瞅著庆炤从瓶中倒出几滴透亮的体,然后将手往她伸来,她又不依地躲开。

 但他健壮的长臂一展,便伸手扳住她的脸,双眉微蹙地说一声:“别动!”随即轻轻将指上有著花香味的油蘸上她伤肿的片,细细沾

 擦上油后的两片柔,就像红水晶一样,剔透莹彤;也仿若沾上了的樱桃,让人想要去舐,那意想不到的甜味…

 庆炤忍下想要品尝的望,浏览眼前娇弱堪怜的可人儿,她的样子好似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躲避著追捕的豺狼——他就是那可怖的恶狼吗?

 忆及自己对她所为,那般冲动的行径,可说根本是丧失了理智。本是抱著蓄意报复的意念,才会对她用强,只因他心知这样的举动对一个女子的伤害有多大、多深。谁料到,对方竟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子…

 今晨见她形惶恐,神情显出难掩的痛苦,惨切的模样让他不忍卒睹,竟一时不耐地撵她出房;这件事也萦绕在怀一整天,挥之不去。

 他讶于自己竟会不舍!若真够狠心,就该视若无睹,由著她痛苦下去的!他向来可以轻而易举,毫不留恋地抛开自己不要的东西,现在,却甩不开这个…打他未来璀璨愿景的小女子。

 “别怕…”手指微拂过她如花瓣的软,他轻声低语地保证,“昨晚那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慕怯怯直望着他明朗的眼瞳,似乎是可以信任的;温和的言行,是她曾见过,而几乎已经要忘记的。

 就在新婚的那一晚,花烛火灿,同样在惜香阁新房这里,他曾经给子她一时的温暖和煦…

 为大喜而吹奏的喜乐,何时变成了现在这样荒腔走板的变调?

 庆炤站起离开铺,转身把绿釉瓷瓶交给多潾,“这个药油给你。帮你主子擦上,可以让身上的疼肿好得快些。”

 “谢王爷!”多潾小心翼翼地接过。

 “这些天,就让你好生休养。”他平和地给了慕一句话后,领著丹菊和冰荷走了。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纤指触摸方才他柔拂过的,清香的药油还在上,证实这是发生过的…但是为什么庆炤会有这样的转变?早上的他,不是连她都不想看见的吗?

 她不懂,也不了解。或许在这一辈子,她永远都没有清楚庆炤心思的一天…

 ☆☆☆

 隔数的午后,庆炤提早下了朝,正在王府花园的一个亭子里看书。

 成端郡王府的后方即是花园,里头的楼阁亭榭、假山泉布置得无不巧华美:园中有许多羽亮丽的珍禽,啼声婉转动人。

 园里有个沐月池,池水清澈晰透,养有数十条鳞美丽的锦鲤:清净的池子两旁,各有敞枫居苑和待樱新苑两座别苑傍水而立。两苑临水的一面皆有数座水榭楼台,在此可倚栏而坐,观赏园中的奇花异木、石岩涓,或饲鸟喂鱼,是恰养身心的好处所

 这时总管来报,“王爷,郑亲王府诺善格格来访。”

 “诺善?”他踌躇了一会儿,才说:“请她进来吧。”这诺善真是会抓时间;郑亲王和他同样在朝任职,关于他公务的作息时间,诺善总可以从她父亲那里得到消息。

 庆炤坐在亭中,看着诺善走来。

 “炤哥哥。”诺善嗲声喊,一**坐到他的身旁。

 “突然造访舍下,有何贵干?”他随口问问,对于诺善的百般纠有些不胜其烦。十多年了,他未曾对她有过任何意思,没想到他已成婚了,诺善却仍不放松。

 “来瞧瞧你成婚以后,生活得好不好,日子快不快活呀?”

 “多谢关心。”他平淡地回应。“有了郡王爵位以后,我的生活一直都好得很:如今又抱得美人归,我的日子更是快活得无人可比。』

 诺善对他的冷淡不以为意。“是吗?”真是死鸭子嘴硬!还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吗?

 “对了,”他怱地提起,“前些天你来过府里,都和我的福晋说了些什么?”为什么慕会忽然要他纳侧室?

 而他这样一问,更是正中诺善的下怀。

 她故作神秘,“炤哥哥,这可是女孩家的『体己话』呀,怎么说得?”

 庆炤定到亭栏前扔饲料喂食池中的锦鲤,沉静下语。他也不是真的想听,因为该发生的事情,早都发生了。

 诺善见此,又接著说:“不过既然是炤哥哥问,诺膳就告诉你;因为你…不一样。”

 他冷眼看着池里的锦鲤争食饲料,水花飞溅;鱼儿的大口又张又闭,突感像极了身边的诺善,可笑至极。

 “你的口风实在不甚牢靠!”语气略带讥讽。

 “诺善是为了炤哥哥你呀!埃晋当时所言,诺善听了要为你不平的!”

 慕说了他什么?庆炤闻言有些动容,但仍是不动声。喜怒不形于颜面,这是最重要的为官之道。

 “她说什么?”

 “她…她说…”诺善一边观看他的脸色,一边佯装愤慨不平,“哎呀!总之都是关于她远在喀尔喀的那个旧人,开口闭口无一不是赞他的好,赞他乡温柔体贴、关怀入微、昔日两人耳鬓厮磨好不快活;然后就是怨天、怨地,也…怨炤哥哥。”

 诺善紧盯他的表情,等著见他发怒,哪怕只有一丝也好。但她又失望了。

 庆炤彷若毫不在意,淡淡给了一句,“是吗?”

 诺善定到他身边,一手挽住他的臂膀,将头靠了上去。

 “炤哥哥,你的好只有我最知晓,诺善对你的心意,你何时才能给句话?”她轻问,私喜庆炤没把手开。

 “啊!”忽地,诺善惊喊:“炤哥哥!有蜜蜂在这儿转!”并将‮子身‬往他怀中瑟缩靠去,慌张闪躲。

 这个凉亭虽在池‮央中‬,但亭子四周栽有各种因应时节盛开的植物,引来采花的蜂儿并非不可能;因此庆炤虽一时未见著蜂,但为防不慎让诺善受伤,仍抬手环护住诺善,一面检视周遭是否真有蜂迹。

 此时亭外传来宜嬷嬷的声音,“王爷,福晋给您送茶来了。”

 他回过头,与僵在宜嬷嬷身后数步的慕诧异地四目相对。

 她怎么会来送茶?他未曾要人送茶水到亭里来呀!

 慕则是又一震慑!

 这几天在惜香阁休养,没有跨出房门一步,也数未逢庆炤,她居然不顾心中的恐惧,而想再见到他…刚刚宜嬷嬷到她那里传话,言王爷有客,要她送茶水伺候时,她忧喜参半,谁知面而来的,却是这样的——剌痛!

 面前的景况,是她连来要自己努力除去的;然而脑中残影尚存,‮实真‬的画面就活生生地出现在这里——自己的丈夫和视为知的诺善相拥在前,要她倩何以堪?

 她咬紧牙关下发一语,遏止涌而出的思绪淹没理智,快速将茶放至凉亭的桌上,略微曲膝行礼后就离去,把这令她不堪的一幕抛在身后。

 她已经知道这两人相爱甚深,现在的她没有必要、也没有权力干涉,她更不想再以此惹怒庆炤。随他们去吧!纵使心上有著一道口子被划开,正在滴血…

 庆炤看着渐行渐远的纤姿背影,有些恼怒。天下问,有哪个女人见到自己的丈夫当面抱著另一个女子时,是像她这样全不在乎、无关痛的?!合该她的心里就是只有旧情人,没有丈夫是吧?

 他推开诺善,丢下冷冷一句,“你该回府了。”又即刻传令,“宜嬷嬷,你送诺善格格吧!”

 “喳。”

 他大步走出凉亭。

 稍久,见庆炤的影子完全看不到了,诺善这才旋身微笑,“做得很好,宜嬷嬷!”

 宜嬷嬷立刻送上逢的笑脸,恭恭敬敬,“哪里!为了格格,老奴自当尽力办事;只要格格代一声,老奴都会给您办得妥妥帖帖!”

 “很好。待我成了这府里的主子,自然少不了给你的好处!”

 “老奴在这先谢过格格了!”宜嬷嬷的贪婪全现于脸上。

 “还有,郡王和福晋的一举一动,你要继续详加监看,按时回禀。』

 “老奴知道。”

 诺善点点头,放心地动身回郑亲王府。

 成端郡王府里有大半的奴才为宜嬷嬷辖管,监看庆炤和慕根本是小事。

 方才她差宜嬷嬷教慕送茶至亭子里,并适时打出暗号,她便佯作受到惊吓,投入庆炤的怀抱,算准了时间好让慕撞个正著!庆炤的心她最了解,他在靖亲王府众世子、格格中年纪最长,保护弱小的责任感是天生的;且于公于私,他和郑亲王的关系都很深厚,无论如何,是不能让她在郡王府伤到毫发的。

 这一仗,她算是打赢了,但是离侧福晋的位置仍有段差距。接下来还有许多战役,她要一步一步打击慕,直到庆炤容下下她,让她再也无法存在于成端郡王府!

 ☆☆☆

 上弦月高挂夜空,伴著点点星光,郡王府花园里,花香暗飘在微风中,令人心旷神恰。沐月池旁的垂柳跟著夜风,摇动它柔软的枝条,在池畔画出阵阵的涟漪。

 亭子里挂上点亮了的宫灯,华丽夺目,垂下的红缨苏随风微微摆动;桌上摆著茗茶、巧的糕点和应时的新鲜水果,并有府里的乐伎、歌伎等数人于曲桥上弹奏、唱乐曲助兴:亭外则站有几个貌美如花的侍婢,随伺侍传。

 慕被召唤到凉亭去,陪庆炤乘凉;庆炤佣懒地倚坐在亭栏边,让她伫立相对。

 “你瞧,”他指著倒映在水中、随著波光晃动的莹月,“池中有月,所以这才叫『沐月池』。”目光凝视漾著的水池微波,丰雅的俊脸上有一丝轻松的笑容。

 慕只觑了一眼盈光泫泫的池中月,便又详看着他。比起水里的倒上弦月,庆炤此时看来不错的心情,更是吸引她。

 从靖亲王府回来后,超过半个月的时间,都没见过他有如此的好心情。这是第一次,他对她有这样的好脸色呢!臂览此时、此地的他,看来更加俊伟净逸,纵使凌人的尊贵气势犹在,却是儒雅敦文,竟让人想不起他曾有专横不讲理的一面…但世事总有令人伤心处,他心情好的原因是…

 “怎么不回话?”庆炤转回头,望向身边衣香鬓影、眉目如画的丽人。

 思绪忽被打断,她一时无法回应。“王爷今天…真是有兴致。”

 “公事忙完了,偷得浮生半闲,放松休憩是应该的。”他盯著岔了神的慕。近在咫尺的她,为何还心不在焉?

 事实上,这根本毋需问出口,因为只要她有什么不对,庆炤总是第一个直接牵连到“蒙哥”的头上去。

 慕笑了笑:心里有点酸地问:“是这样?”

 自从她告诉他,可以放心收侧室后,他就少在书房里忙些什么了;公事?心照不宣吧!

 “不是因为今天见到…诺善姊姊来了府里?”她直问一句,随即又后悔了。

 听闻此言,庆炤只是瞟来一道漠然的目光,懒得解释什么。

 “诺善…”他玩著套在细长手指上的血斑玉戒指,浅浅扬笑,“她可帮你说了不少的『好话』!”

 辨不出他一语双关的慕,以为诺善真在庆炤面前为她美言,所以他才会对她态度转好。

 “哦?”还能怎么说呢?“改见到诺善姊姊,我会向她道谢的。”她笑中带著些许哀凄。

 诺善的魅力何其大!今天过府一趟,就能让庆炤开怀快意,还做了如此‮大巨‬的转变!这些,是她做不到的。

 当初若没有父亲请婚,就不会有这样令人酸苦的局面:庆炤会娶诺善,而她,则是仍在蒙古当她无忧无虑的格格,和蒙哥一起过快乐的日子…无意问,她心神又飘向了未知的远方。

 柔亮的宫灯光芒,照亮了她的秀颜,笑容凄美而绝;幽渺的湛棕深眸,辉映著银荧的水中月光…至美的一切,尽收入庆炤俊睿的瞳底。

 良辰、美景,飘然出尘的佳人相陪在侧,本该是个教人陶醉薰然的仙境才是:为什么偏就有个地方出了差错,让全部都走样?

 不顾周旁还有侍婢、仆人,他倏然将慕拉揽入怀,在她还来不及弄清情况时,吻上那对引人的瑰红瓣,试尝了她香甜的味道。

 慕半躺在温暖的男子前,错愕不已,瞪大了晶透的凤眼。

 这太羞人了!在许多侍婢、仆人、歌伎、乐伎等人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这么对她!

 她‮动扭‬身躯想要挣脱,却动弹不得;顷刻问,掩藏一段时的恐惧感再次复现。

 那一回,她也是这样受制于他,无法逃脱,才遭受到他施以生不如死的凌:尤其眼前,有这么多人在看着啊!他们会做何感想?他们心里会怎么评论她?还有诺善,这是对不起她啊…

 她急迫地想要挣开他的怀抱、推离他黏附的薄,慌乱中,她不慎咬伤了覆盖著的嘴

 “你!”感受到疼痛而放开她的庆炤,在见到覆碰上的手指沾有血丝时,睁大眼瞳,难以置信地看了她好半晌,“你…居然…敢咬我?”

 一旁的奴仆们见状大吃一惊,侍婢赶紧送上素绢给王爷,擦拭因伤所出的鲜血。

 慕也吓坏了;她在居然在无意问做出了天大的错事!

 “对…对不起…”她往一边的亭柱退去,全身因害怕而颤抖,直冒冷汗。

 “你还在怕?”庆炤暂时让自己忍下这口怒气,因他晓得初次的伤害,对女人的影响会是久远的。“我已经保证过,上回的事不会再有,你只要顺从我,就不会再受伤了。”他尽量平心静气的说。

 “不、不…”她大摇其头;不受伤,也还是痛啊!总之那种‮磨折‬她决计不再受第二次!

 “妾身是为您好!您和诺善姊姊两情相悦,就…就该一心一意,不能招惹别的女孩,否则…否则诺善姊姊会不高兴,那您们就…就不好了…”

 听著她这一段胡言语,庆炤觉得好笑。

 “够了!”他靠坐在栏杆上,用微凉的素绢轻著伤疼的嘴。“别老是管我和诺善怎么样,我俩怎样都与你无关!还有,你的身分是我的福晋,不是『别的女孩』,对夫之事不能拒绝。别忘了,将来能承袭爵位的嫡亲子嗣,必须由你所出;这可是你应尽的责任之一!”

 “可是…可是…”他说得条条有理,让慕一时辞穷,无可反驳。

 “得了。”庆炤脑里忽然闪过一个有趣的念头,决定先就此打住。“你不要,我就不你:不过,若是你来求我,可就怨不得我了。”

 眼前的小女子不会知道,自从她出现,让他周遭的美人不成美人、美景也无她不行!他舍不得放开她,却又捉不著她的心思…烦死了!

 想他成端郡王在别人眼中是多么风采尊傲,眼下竟然连自己的子都摆不平,真是一大辱!他在心中暗自决定,就按自己的意思,用最简便的方法,去享用天赐的浩皇恩!

 ☆☆☆

 两天后的二更天,慕方将沐过的发拭乾,在妆台前让多潾梳绾青丝,忽然听到有人叩门。

 “福晋,王爷来了,请开门。”是总管的声音。

 多潾赶紧到前堂去开了门,“王爷!”

 庆炤进房后,坐至前堂的圆桌前,身后的总管拍掌传唤几个婢仆,在桌上摆好了几盘精致小菜和一壶醇酒。

 “王爷,您这是…”慕整襟走来,脸上充满疑问。

 “来,坐下。”他没有多言,只是用命令的口气给了一句。

 在一边的总管则帮著解释,“福晋,王爷今天在朝上让万岁爷大赞办事有力,还给了不少赏,开心著呢!散朝的时候,许多爷们邀王爷过府酬酢一番,王爷才刚回府,就往您这儿来了。”

 “是啊!”庆炤拎起酒壶,倒满两只紫玉酒杯。“想想,府里也该有些庆祝才是,可又不能让我自己对影独酌;好歹和我的福晋暍一杯也行!”

 此事不假,当然也是他实行计画的最好时机和理由。

 “来。”他把一只精美的紫玉杯递给慕,“你是不是该先敬我一杯,给为夫的一句贺语呢?我的福晋。”他嘴浮著一抹轻笑,黑亮的眼眸望向即使是素净著睑,仍然明动人的慕

 慕端过酒香四溢的玉杯;心里替他高兴,微笑着敬上,“恭祝王爷事事顺心。”然后乾了一杯。这酒并不难暍,味道清淡微香。

 “好!”他击掌喊道,又为她添上一杯,“再暍一杯!”

 慕有些为难地摇手婉拒,“王爷,妾身…没办法多暍,怕明天会起不来。”

 “再一杯就好。”庆炤笑语,“这只是清酒,只有两杯不会碍事的。”

 她听了,只好轻颔螓首,再暍下一杯。

 “吃些菜吧。晚宴上净是暍酒,肚子其实是空的。”他执起象牙箸,轻松夹食小菜。

 慕只是看着这些菜,不一会儿,突然觉得脸、‮体身‬都发起燥热;心儿轻飘飘的,脑袋有些不听使唤,心里怔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以前在蒙古时,每逢节庆、祭祀,大家聚会之,她都会依照习俗饮一些酒,应该还不至于对两小杯清酒毫无招架之力才是呀…

 不对!打从‮子身‬里焚起的热,迅速往四肢尖梢处烧开;难道是她忽视了这清酒的后劲,而喝醉了吗?口味清淡的薄酒,竟隐藏著如此强烈的后劲…

 伴随著传散开的一种酥麻感,更让她浑身不对劲、呼吸急促,有些坐不住地想‮动扭‬
‮体身‬;然而碍于礼节、颜面,她仍咬牙忍住。想来自己是真喝醉了吧!

 “怎么了?”庆炤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戏狭的神采。

 “唔…”她皱蹙秀眉,环抱起‮子身‬;为什么这样热的‮子身‬,竟会在听到庆炤低沉而富磁的声音时,还渴望他的…温暖怀抱?

 “妾身…怕是喝醉了。请王爷允许妾身…先去歇息…”

 “醉了?”透澈的黑瞳瞥来,他只是笑说:“你的酒力该不至于那么不济吧?”

 “王爷…请让妾身退下歇息…”慕把‮体身‬抱得更紧,从口奔出的某种意念正要噬她,她快要失去意识了…

 在她疯狂地扑上另一个‮体身‬之前,她必须快点逃开!

 多潾到她身边去,焦急地问:“格格,您怎么了?”

 庆炤站起,推开这个丫头,一把将慕抱起。“福晋‮子身‬不适,要休息了,你们都退下吧!”

 这样一句话,识相的人都清楚该怎么做:总管随即把房里所有的奴婢挥离。

 但是多潾却担忧主子的安危,不肯离去。“王爷,请把格格交给奴婢,让奴婢伺候就行了。”上回的景象太骇人,她生怕主子又受伤。

 “下去!”庆炤回瞪她一眼,冷声命令:“杵在这里做什么?全部都出去!”

 面泛红晕的慕倒在宽大结实的膛里,只剩下陶陶然的感觉:她只想一直靠著,在这温暖而有力的臂弯,想要得到更多的热力…

 多潾觑向气势薰赫的王爷,和软瘫著的主子,站在原地走不开。

 “走吧!丫头。”总管从背后拉住她往外走去,“别惹恼了王爷。”

 房门关上后,寂静的屋里就仅剩两人了。

 庆炤将半昏半清醒的人儿放至帷内,从容地褪下自身的袍挂,现出他健实的匀称体肌。

 俯‮身下‬去,他近细端详,咀嚼那张极臻完美的绮丽脸庞。

 此时的她,媚眼如丝、双颊红粉,水亮的瞳里,蕴含著几许情;深切的气息,透著邀请的意味。

 他伸出灵巧的细长手指,一一解开她的襟扣、一手拉开绾发的丝带;黑灿的发瀑登时泻开,埋在发颈之间的鼻闻嗅到了沐泽后所含的芳香,人神往。

 一个翻转,两人躺进锦帐之内,慕芬芳的长发散开在褥上,蒙的瞳眸与他相望。

 他的大掌轻抚过她细柔如绢的颊,并顺著滑下,服帖地描绘她每一处的曲线,比‮体身‬还要热烫的手隔著薄衣,‮摩按‬她每一寸肌肤…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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