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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那个要把女儿推入火坑的欧巴桑在哪里?”长发俊美的志玲一走出会议室,就大声叫。

 “你是要去找人讲事情还是寻仇?”方世荣转过身,用力的一把拍向他呜呜叫的嘴巴。

 “嘿,我是在做好事耶!”做好事还被打。

 “我看你等一下见到如花居士最好一声都不要放,免得帮倒忙。”方世荣觉得根本不该让他手管这件事,他只会把问题越弄越糟。

 “我听你在说,这件事绝对需要我的两臂之力。”志玲弓起两只手臂,做大力士举重样。“没有我,你独自一人对付得了那个风水命理的欧巴桑吗?”

 “你说的欧巴桑在这里。”忽然,从他们两人身后传来一个沉稳的女声。

 志玲跟方世荣猛一回头,随即看见一名穿着入时、浓妆抹的贵妇站在会客室门口。

 小高站一旁,惨兮兮的苦笑。“我把如花居士从大厅请进会客室了。”

 这女人给人好大的迫感,被她眼线画得浓浓的眼睛一扫,志玲觉得自己像被恐龙的尾巴甩到般,有点头昏眼花的感觉。

 志玲咽了口口水,膛,摆出啥咪拢不惊的对决表情。

 “如花居士你好。”方世荣向她点点头的笑容有点苦。

 “原来你就是如花居…”志玲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人用手着头点头。

 “如花居士,他就是我的另外一位合伙人——志玲先生。”方世荣硬是按着好友的头。

 “干什么啦!”志玲胡乱‮动扭‬着肩膀,一手拍掉他的手。

 “原来你就是得了两座奥斯卡奖的志玲先生,实在是…一点都不像…”说完,谢如花从鼻子出一口气,当做是结尾,给人极度轻蔑的感觉。

 “你说不像是什么意思?”难道他那两座小金人是偷来的吗?他能欺骗全世界同步收看颁奖典礼的亿万双眼睛吗?

 “年轻人,有句话你听过没有?少年得志大不幸,你要小心,不要太目中无人。”谢如花开合着腥红的血说道。

 “你还不是一样,看不出来你比我好到哪里去?”志玲皱着浓眉斜着俊眼,又上又下、冷而尖锐的瞄视她。

 这女人说话神态、语气,好像她有多么了不起似的,让人看了就想甩她几个耳光,打得她不知天南地北。

 “我已经是个有地位、有年纪的名人,不会跟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子计较。”谢如花拉了拉身上的昂贵披巾,转眼看向方世荣。“Si摸n,听如花居士的话,我看过你的命盘,你的事业宫不错,绝对能独当一面,不需跟别人合伙,也能在这行业占有一席之地。”

 方世荣一阵苦笑。“如花居士,我这朋友就是孩子心,很冲但也很真,你别跟他计较。”

 “我哪有孩子心?”志玲不满的大叫。

 “算了,我很忙,这闲杂事我也不想管太多,Si摸n,我是来接我女儿走的,她人呢?”谢如花眉一挑,仰头呈四十五度角。

 “如花居士,我有件事想跟你谈谈,不介意我们进会客室坐着谈吧?”方世荣俊脸堆笑的向她,一只手在身后挥了挥,把志玲排挤到他身后。

 “我没有多少时间…好吧,Si摸n,你是不错又有礼貌的年轻人,”在说到有礼貌三个字时,谢如花还故意往后看了志玲一眼。“我就勉强个十五分钟跟你谈谈吧!”于是她跟着方世荣走进会客室。

 方世荣笑了笑,本来要关上门,想跟她单独两个人谈,但是志玲一只脚已跨进门内,阻止他关门。

 用坚决愤懑的眼神告诉方世荣,他非参予不可,因为这个欧巴桑着实把他惹了!

 有谢如花在场,方世荣不便发作,也只好敞开会客室的大门,让他大剌刺的走进来,一股坐在主位的高级单人沙发椅上。

 方世荣清咳几声,然后坐在一旁,尽量和颜悦的笑着说:“如花居士,天蓝刚刚也稍微跟我提了一下辞职的事情,不过,我看得出她很喜欢现在在工作室里面的工作…”

 谢如花打断他的话“你是指总机这个工作吗?Si摸n,我女儿不会只是一块当总机的料,当初我会让她来这里工作,一是想她才刚大学毕业,什么都不懂,个性又怕生,我才想让她来这里学习人际关系。”

 “岂止怕生,有一个这么厉害又保护过度的妈妈在,她不变成自闭儿已经算是不错了!”志玲跷起二郎腿,不断抖呀抖。

 谢如花压抑下怒气,为了呼应自己先前说过不跟他计较的话,便把他的调侃当成空气里的一个,臭过、闻过就算了。

 方世荣捏了下鼻梁,放下手又道:“孩子都是父母手心上的宝,如花居士疼女儿也没什么不对。”

 “是没什么不对,但是洗天蓝是她的女儿,可不是她的芭比娃娃。”志玲又再次愤慨的说。

 “我要怎么安排自己女儿的未来,还轮不到一些不相干的局外人来说话!”即使谢如花脸上的粉擦得很厚,却还是可以看得出她现在被怒气红的脸色。

 “可是,如花居士,我看天蓝并没有很大的意愿想去演戏。”方世荣尝试婉转的切入重点。

 “天蓝这孩子的个性本来就被动了一点,她需要我这个做妈妈的在背后推她一把…”

 志玲嘴“推她跳火圈。”

 只见他左手比了个半圆的C字型,右手则伸出一食指从左手虎口处绕过去。

 “Si摸n,请你把不断嗡嗡叫、讨人厌的苍蝇赶出去,否则我不想再谈了!”谢如花气呼呼的站起身,声音尖锐的表示不满。

 “志玲先生,请你出去。”方世荣扭起他的‮子身‬,把他推向门边。

 “洗天蓝明明就不适合演艺圈,她偏要推自己的女儿跳火圈,这个老太婆根本就是‮态变‬妈妈!”志玲大呼小叫的喊着。

 “你说什么?!”谢如花尖叫。什么老太婆?!什么‮态变‬妈妈?!

 “我说你是‮态变‬!想独占你女儿!想主宰你女儿!她是有血有的人,不是没有生命、没有意识的傀儡娃娃,如果你真的爱她、尊重她,最起码也该问她一声,天蓝,你愿不愿意?”志玲完全不管她的尖声尖叫,他就是指着她的鼻尖,破口大骂。

 “天蓝是我唯一的女儿,难道我会害她吗?”谢如花发出有如魔音穿脑的尖锐声询问。

 “可是,”方世荣虽然很不赞同志玲烈的表达方式,但是他觉得好友说的话还真有道理。“如花居士,有句话叫:爱之适足以害之。”

 “方世荣,你也不想想当初我免费帮你看工作室的风水,才让你这间工作室打响名号,你今天居然敢跟我说这种话?!”谢如花指着他两人骂道“要不是我看过天蓝的命盘和气场跟这里很合,在这里待一阵子对她的事业跟婚姻都有很大的帮助,不然全世界有多少间跟你们同质的工作室,我何必把女儿安在这里?你还以为你真是才华洋溢啊!”“这老巫婆变脸变得可真快,她刚才不还说你的事业宫不错,有本事独当一面吗?”志玲对着身旁的好友说道。

 “老巫婆是谁?你再说一次,谁是老巫婆?”谢如花冲到他面前,气急败坏的尖叫。

 “如花居士,这里没有人是老巫婆。”方世荣多少还懂点人情世故,安抚她。

 “会客室只有三个人,老巫婆、老巫婆,有个婆字的应该是个女的,你再看看这里谁最老…”志玲双手环,低下头来,对着抓狂的贵妇笑咪咪的说:“你说谁是老巫婆啊?”

 “好…你们两个…给我等着,峰回路转总会遇见!”谢如花怒气冲冲的打开会客室的门,没想到门外已经聚集了一堆工作人员,虽然每个人都假装在忙或是刚好经过,但是天知地知无人不知他们是在偷听。

 “天蓝!天蓝!”谢如花扯着嗓门大叫,已完全无她的贵妇形象可言。

 “妈…”洗天蓝低着头,十指握,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怯怯的朝她走过来。

 “走,离开这个鬼地方,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谢如花捉住女儿的手腕,扯着她走。

 “等一下!”志玲大跨步冲了出去,没几步就走到她们两人中间,硬是用力分开她们母女俩的手。

 “你干什么?”谢如花难以置信的瞪着他。她要带自己女儿走也不行吗?

 志玲不理会鬼吼鬼叫的谢如花,低下头,凝视洗天蓝盈盈的双眼。“我们这两个不相干的外人为了争取你的权益都在为你说话,你是不是也该为自己的权益说点什么?”

 “天蓝,有话回家再说!”谢如花伸长手想要再抓住洗天蓝,却被挡在中间的志玲一手拍开。

 “难道你真的甘心永远当你妈妈的芭比娃娃?永远在我妈妈说、我妈妈说?”志玲神情凝重的紧紧盯着她。

 “我…”她害怕极了,她从来没有反驳过妈妈,甚至是违背她的意思啊!

 仿佛知道她内心的恐惧,志玲走到她身后,两手放在她的双肩上,发出温和能‮定安‬人心的声音。“如果你想要长大、想要自主,第一步就是要懂得跟你妈妈说不。”

 “你在教坏我的女儿!”谢如花花容失的尖叫。

 洗天蓝垂着头,感觉他的话像钟,在她心里不断回响;妈妈的尖叫像鼓,在她心里不停地敲…

 “妈,我…我已经二十二岁了,你这次…这次就依我好不好?我…我真的不想当演员…”洗天蓝缓缓抬起头,眼眶里充满泪,她怯弱的说。

 “什…么?你…你说什么…天呐…天啊——”然后咚地一声,谢如花像倒栽葱似的往后一倒,不省人事。

 jj jj jj

 正当工作室的人全都手忙脚之际,志玲却还在说风凉话。

 “我以为这个工作室里只有我会昏倒,没想到还会有别人啊!”他两手环,站在休息室里的沙发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一动也不动的欧巴桑。

 方世荣送走特约的家庭医生后,刚走进休息室,便听到志玲的风凉话,瞪了他一眼。

 洗天蓝蹲在沙发边,脚边还有一盆清水,不断扭着巾擦拭母亲的脸庞,一脸担心。

 志玲低头看她,觉得她像极了古代的小媳妇。

 “放心,这个顽固的老太婆没事,”她一脸的提心吊胆,搞得他也怪怪的,心脏好像也吊了七、八个水桶似的。“你刚才不是也听到医生说了吗?她再休息个十分钟就会醒来。”

 “都是我害妈妈昏到的…”洗天蓝着鼻子,自责的说“如果我不要顶撞她的话,她也不会气得昏倒…”

 “听你的言下之意,好像是要向你妈妈妥协?”这下子,志玲的心情又开始不了。

 “我妈妈说她是为我好…我妈妈说她不会害我…”洗天蓝哽咽的说。

 志玲眼一翻,咬牙切齿。“你妈妈是什么东西!”去她的我妈妈说!

 “我…我相信我妈妈,我不该忤逆她的…”她知道他很她,但是现在如果要她在妈妈跟外人之间选择其一的话,她当然是选她妈妈。

 “这不是忤逆,你是在争取自己的权益!就算她是生你、养你的妈妈,她也不能把你当做棋子,她高兴你走这边就走这边、高兴你走那边就走那边,这是你的人生,是要你自己高兴,不是她高兴就好,听到了没有?”志玲手叉,放声大吼。厚!女儿跟妈妈一个样,都是食古不化!

 “可…可是我妈妈现在昏倒了啊!”她要是把妈妈气死了怎么办?那她就没妈妈了耶!

 “昏倒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不是常被你气得呕吐昏倒?”志玲改将双手叉在前,在她面前用力的跺来跺去,长长的鬈发像海一样不停地翻动。“要不要我现在也昏给你看?”

 “不要。”他是嫌情况还不够混乱吗?

 方世荣坐在一旁不发一语,他不晓得该站在谁那边,因为他觉得他们两个都很有道理。

 “洗天蓝,长大一点,你已经是个二十二岁的成年人了,你要你妈的一辈子啊?”志玲这人说话向来口无遮拦,但这并不代表他说得不对。“而且要是有一天你妈死掉了,那你怎么过活?陪葬吗?”

 “你不要诅咒我妈妈啦!”洗天蓝又急又气的说。她妈妈现在都已经躺在沙发上了,他的嘴怎么还是不饶她?

 “我哪有诅咒她?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也有可能明天就出车祸挂掉啊!你妈是千年女妖能活好几千年吗?”

 方世荣一手贴住自己的脸。他真是服了志玲,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到底是优点还是缺点?

 “你不要再说了啦!”当她听到他说自己会出车祸死掉的话,洗天蓝的心忽然绞得好疼,她不想他死掉,她想每天都看到他…哎,一个说话这么毒的人,她为什么还想要天天看到他呢?

 “你要坚持一点、有原则一点,软趴趴的看了就讨厌!”志玲皱紧眉头。

 她就像条虫,在他心上爬呀爬,搞得他也不好受,她为什么就不能从虫变蝴蝶呢?不管三七二十一,想飞就飞,拍着翅膀就往蓝天、往缤纷的花园飞去啊!

 “难道每个人都要跟你一样像刺猬?”方世荣白了好友一眼,而后对着沮丧的洗天蓝说。“天蓝,你要拿定主意,你要老是依赖你妈妈当个没主见的人,还是要发出自己的声音,全由你决定。”

 洗天蓝低着头,沉默不语,内心陷入烈的天人战。

 “呜…”谢如花辗转醒来,眼皮下的眼珠子在转动,喉咙发出哽咽的声音。

 “妈…”洗天蓝心焦的守在沙发旁边,十指又是不安又像是祈祷的握。

 谢如花慢慢张开眼皮,眨了眨,看看自己的女儿,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像蚊子找不到血在空中无力旋转。

 “天蓝,你怎么会这么不听话?”谢如花说话有气没力,两道细细黑黑的眉毛皱得可以变成一字眉。

 真会演戏。志玲眯着眼仔细盯着谢如花的一举一动,她的眼睛利得很并且炯炯有神,这哪是一个丧气伤心的人该有的眼神?

 看多了好莱坞爱演戏作做的明星,志玲自信自己看人的眼力不差,这只老妖怪应该是在扮苦计给她女儿看。

 “妈…”洗天蓝不敢看妈妈的眼睛,她觉得有些东西哽在口,让她快不过气,得她不吐不快。“妈,我真的不想演戏,你不要我好不好?”

 “什么?”她现在已经躺在上,女儿还说这种话,她那个一向乖巧温顺听话的女儿,怎么会突然反叛呢?

 “太好了!洗天蓝,你这次够硬,我欣赏你,我一定你到底!”志玲伸手用力拍拍她的肩膀。

 其实她的肩膀已经开始在发抖,但是志玲温暖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的肩头,支撑她、鼓励着她,好像在告诉她:别怕,我在你身后。

 洗天蓝觉得从肩膀不断有股力量源源注入心坎,这是一道前所未有的热力,她第一次感受,觉得自己充满了勇气,仿佛胎换骨。

 “妈,我长大了,可以自己决定一些事情了——”

 志玲打断她的话“不是一些,是全部!”

 同时间有两个人在瞪他,就是方世荣跟谢如花。

 “妈,我知道你很爱我,我也还是很爱你,但是我不想永远当长不大的小孩,我不想永远跟在妈妈的股后面做事…”

 这次是谢如花激动的打断她“跟在妈妈股后面做事有什么不好?”

 “当然不好,要是你,你喜欢人家老是对你下达命令吗?你喜欢人家叫你走一步才走一步吗?”志玲听不下去,又忍不住嘴。

 “就是你!就是你!”原本说话气若游丝的谢如花,一听到他的话,立刻怒气的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他大骂“一定就是你惑我的女儿,带坏她!”

 “我惑你的女儿?!”他什么时候惑她的女儿?志玲扬起眉毛,细想。

 惑?!听到妈妈说的话,洗天蓝满满的勇气又消了去,就像颗气的轮胎。

 她脸红,红透耳子,妈妈说的惑那两个字令她心虚…她的确常常因为志玲感到惑啊!

 “不然她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不听话?一定是你教她的,一定是你,不然她不会这样跟我说话!”谢如花气得恨不得把长长的十手指甲,进他脖子。

 “这样总算可以知道她压抑多久了,你控制了她二十二年,现在该放她自由了吧!”志玲说话也是越来越大声。

 “你不说成是压抑,她哪里知道是压抑?”

 “难道我要看你骗她一辈子?把她放在井里养,让她以为井里就是全世界?”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井里?我不会把她关在井里,而且,”谢如花自信满满的大声道“我不只会给她一口井,我还会给她全世界!”

 “你能给她全世界?她总有一天会嫁人!”志玲冷笑一声“我看洗天蓝想要获得自由,就得赶快嫁人,让那个男人快点把她带离‮态变‬妈妈的魔掌!”

 “我知道了!你就是在打天蓝的主意,你想娶我女儿,这辈子休想!”谢如花恍然大悟的瞪大眼睛。

 下辈子要是洗天蓝还是她的女儿的话,他也别想!总之有她在,志玲就别想娶她女儿!

 “叫我娶一个妈妈的跟虫当老婆,我才不要!”志玲手叉着,低着头,对着谢如花扭曲的脸大叫。

 妈妈的跟虫…他不喜欢太依赖父母的人?洗天蓝的心脏像被砍了一刀,汩汩着血,痛得要命。

 见他们吵得不可开,方世荣走到他们中间,拉开两人彼此之间的火线距离。

 “好了!大家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说话大声只会把场面弄得更僵。”方世荣道“我们都是为了天蓝好…”“我为天蓝好是理所当然,我是她的妈妈,而你们是什么‮份身‬?”谢如花变得有些歇斯底理,她觉得自己的女儿就快要被抢走了。

 谢如花跟先生就这么一个独生爱女,从天蓝生下来就像是一颗明珠在手心里呵护,她照顾女儿无微不至,这样有什么错?世界上正常的父母不都是这么疼爱自己的子女吗?

 “他们是我的朋友!”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洗天蓝,总算提起勇气大声喊出自己的声音。

 “天蓝?!”谢如花讶异的把目光转向女儿,她真不敢相信刚刚那充满力量与情绪的声音,是从一向柔巧乖顺的女儿嘴巴里发出来的。

 志玲跟方世荣同样也吓了一跳,洗天蓝居然会发出这么高分贝的声音。

 “妈,我拜托你,让我做我自己,我真的不想当演员,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去演戏呢?”洗天蓝闭着眼睛,一鼓作气把想说的话全都说出来。“不要再说你是为我好了,如果你真是为我好,是不是最起码先问我想不想要?”

 “天蓝…”谢如花惊愕的搐着嘴角。

 志玲看着洗天蓝的眼光丕变,一瞬间,他觉得她整个人都在发光发热,她好美,像晶莹剔透、华丽炫目的水晶灯,折出璀璨缤纷的光华,他的眼睛离不开她…离不开她…

 “我在这里工作得很快乐,方大哥、先生都很照顾我,同事也对我很好,我不想离开这里!”虽然她闭着的眼睑已沁出几颗水珠,但是洗天蓝仅容它们闪耀,不容它们掉落下来。

 又叫他先生…志玲的眉心再度纠了起来。

 “在这里工作怎么会比得上当演员进斗金、万金?”谢如花觉得这里只会埋没女儿这颗未待琢磨的宝石。

 “我不想赚那么多钱,钱够用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进斗金还是万金的?”洗天蓝睁开了水亮亮的双眼,不解的质问母亲。

 气死人了!这女儿是她生的,为什么个性一点都不像她?偏像她那只会领死薪水、啃死书的教授老公?说好听是淡薄名利,说难听就是有钱不会赚的笨蛋白痴。

 “妈,我决定了,我不当演员,我要在这里继续工作,我相信在这里还有很多东西要学,我知道爸也会支持我的!”现在爸在‮陆大‬的复旦大学做学术交流,不然他多少也会帮她讲讲话。

 “你就像你那食古不化的顽固老爸!”谢如花气得跺脚,可是当她看到女儿第一次用这么坚毅有力的目光盯视她,一时之间,她觉得女儿真的长大了,不再是她牵着上幼稚园那哭哭啼啼的小女娃。

 她从此就越来越不需要妈妈了吧…谢如花原本张牙舞爪的表情挫败下来,有几分强装掩饰的沮丧在她脸上。

 “随便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谢如花拿起皮包,拉开门准备走人。

 “妈…”

 “方世荣,”谢如花的手放在门把上,转头锐利的瞪向志玲。“还有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讲话难听的臭小子,天蓝在这里工作,你们要是敢欺负她的话,我一定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妈…”洗天蓝听到妈妈临走之前所说的话,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

 “好啦!不要哭了,今天晚上妈妈要上电视,没空来接你,不过我会叫司机来接你下班。”谢如花软下说话的语调,总归是自己的女儿…任何人都会有罩门,而她最爱的就是那顽固老公跟这死心眼的女儿,所以即便再强势她也不得不服输。

 在谢如花走出门后,志玲马上就跳起来大叫,也不管还没有走远的谢如花会不会听见。

 “太好了!那个老巫婆总算屈服了!”哼哼,有他大师出马,一定马到成功。

 “小声一点!”方世荣打了他的后背一下,然后走向洗天蓝,拍拍她颤抖的小肩。“天蓝,你今天很勇敢,真的,连方大哥都对你另眼相看了!”

 另眼相看?!怎么方世荣今天用的这句成语让他很不志玲张扬的眉毛马上又塌了下来,大笑的嘴巴马上合了起来。

 “谢谢方大哥。”洗天蓝抹抹眼泪,其实她也被自己烈抗争的表现吓到了,但是在震撼之余瞥看着志玲的侧脸,她一点都不后悔,因为…她不想做他讨厌的妈妈的跟虫。

 “那我呢?”志玲瞪她,咬着牙齿。“为什么只谢他不谢我?”

 方世荣听了直觉想昏倒,亏他刚才还认为志玲说的那些话很有道理、相当义正辞严,他都想拍拍手,现在一听到他又再耍幼稚,想想还是算了!

 “谢谢先生。”洗天蓝怯弱的望着他,他干嘛无缘无故又生气?

 “妈的,我不是说过帮你办妥这件事以后,要叫我大哥的吗?”志玲扯着喉咙对着她大叫。

 “哦…”她忘记了嘛!“大哥…谢谢大哥。”

 “哼…也不能怪那个老巫婆要为你安排东、安排西,不然你能活到现在吗?恐怕早就被这个社会淘汰了吧!”志玲心里有股怒火,表面像是在对她生气,其实他是在对自己生气…他…他真是他妈的在意她那么多做什么啊!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话来鼓励天蓝吗?她刚刚表现得真的很好啊!”方世荣真是看不惯他幼稚又爱发脾气的个性。

 他还敢说话?志玲扬着一道眉瞄他,然后用着命令式的口吻对洗天蓝说话。“还在这里干嘛?既然不辞职了,就别想给我摸鱼,赶快给我出去工作!”他有一笔账要跟方世荣算。

 洗天蓝有点失望的垂下小脸,走出休息室。她这么勇敢,志玲也不称赞她一下吗?

 见洗天蓝走了出去以后,志玲走过去把门关起来,转过头就用凶恶的眼睛瞪视好友。

 “你刚刚说另眼相看是什么意思?”他看不到自己脸上出现了明显嫉妒的表情。“你不用左眼右眼看她,还要用哪一只眼看她?眼吗?”

 “你真的很幼稚。”方世荣摇‮头摇‬。“吃醋吃到好朋友身上来了?从以前我们俩喜欢的女人类型就不同,我喜欢冶‮辣火‬型,你偏爱清纯干净型,这你会不知道吗?真不晓得你在吃什么醋…好吧!我给你保证,放心,我对洗天蓝没有半点‮女男‬之情。”

 “你、你、你在说什——哎呦!”志玲太紧张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

 “小心。”方世荣好笑的说。

 痛死了!志玲吃痛的抚着下颚。

 “既然拼了死命把人家留下来了,就好好对人家,”方世荣伸长手臂勾着他的肩。“天蓝是个好女孩,不要让人家伤心。”

 “我…听…你…在…放……”每张口说一个字就牵动疼痛的舌头一下,志玲痛得连眼角都有泪。

 “别死鸭子嘴硬了,说真的,那天帮你和天蓝拍照,我就觉得你们两个很相配,”方世荣不断拍着他的肩膀。“好好交往,早请我喝喜酒啊!”“你…可…以…去…喝……”志玲一手扶着嘴巴,一手甩开他。

 “好…吧…既…然…你…对…天…蓝…没…兴…趣…那…我…就…可…以…去…上…她…了…”方世荣也学他扶着下巴,假装严重口结。

 “妈…的!”志玲扑了过去,一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的头夹在腋下,做摔角选手制伏对方的标准动作。

 “啊——吒!”方世荣跟他在休息里又打又闹了起来。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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