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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三更天。

 滂沱的雨势,飕飕的风声,令双怀又是‮夜一‬无眠。

 然而,真正令她辗转难眠,了无睡意的主要原因,却是当入宫时,冕太子所对她讲的那些话。

 她该怎么做?

 要如何才能拿到那些秘密的信呢?

 这些时以来她利用各种理由去过二王爷的书房、议事厅,甚至是寝室,但全都一无所获。

 怎么办?

 焦虑、害怕、恐惧等各种难以宣的情绪不断在她心蔓延开来,彷彿是预测到某种可怖的事情即将发生。

 唯一比较让她心安的,反倒是二王爷不再向她索,而且他最近好像很忙碌似的,就算来到珍双阁,也是看她一眼便赶紧离开。

 难不成二王爷已开始有了行动?那她得尽快帮殿下找出证物来。

 心念一动,双怀倏地拉开羽被,就在挥开帘幔的前一刻,寝室外突然响起染儿的声音。

 “夫人、夫人,您醒了吗?”

 “什么事?”双怀微拧眉。

 “夫人,有位访客急着想见您。”染儿的声调明显带着古怪。才一大清早,就有人急着求见夫人,而且还是名男子,不过她并无资格请客人走,因为这名访客是经过二王爷允许的。

 “访客,是谁?”双怀发出疑问的同时,也已经着好衣裳。

 “是帛国来的汨罗特使。”

 双怀一愕,当下便说:“快请他进来。”.

 汨罗这次前来寰王府,莫非是…双怀一步入花厅,汨罗特使便连礼都来不及行,出口便说:“公主,皇上在得知想已成为二王爷的妾室后,马上做下一个重大的决定。”

 “重大的决定?”双怀似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以为汨罗会先告诉她,父皇对她有多失望呢!

 “皇上决定投效二王爷,在助二王爷杀嫡夺位后,公主将贵为太子正妃,一旦二王爷继位,您将是国的…”

 “汨罗,住口。”神情遽变的双怀,冷不防的一喝,立即制止汨罗一连串足以掀起另一场风暴的言论“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话呀?”

 助二王爷杀嫡夺位!天哪,难道父皇从没想过,万一二王爷篡位失败,那帛国必遭横祸。

 这时,她陡地忆起冕太子,那位绝不容许有人违背他,更遑论想在背后拉他下马的反叛者,可以想见的,一旦太子察觉她父皇被二王爷拉拢过去,那太子必定会毁掉帛国的。

 “公主,臣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但您总是要替我们帛国臣民想想看,帛国长年遭逢天灾,国势已大不如前,所以我们必须在冕太子与二王爷之间做个选择,而公主您既已成为二王爷的妾室,皇上自然要帮助二王爷早登上太子之位,以让帛国能够继续生存下去。”

 双怀一听,脸色益发苍白。

 汨罗言下之意,是指帛国之所以会介入国争位夺权的暗之中,全是因为她无力挽回冕太子之心而导致下的结果吗?

 炳!冕太子要她,就连她至亲的父皇也把责任全归究到她身上。难道他们从来没想过,最身不由己的人其实是她呀。

 “汨罗,回去同我父皇说,请他再好好考虑清楚,要不然…”双怀好似在讲给汨罗听,但又彷彿是她在自言自语。

 要不然帛国这个国家,恐怕将会从西戎的版图上消失了。

 **

 在离寰王府不远的一处僻静林子,头戴纱帽的双怀,不时的低帽缘,眺望着周遭的环境。

 昨夜,一名府内的侍卫竟传了件消息给染儿,说是冕太子约她在此地见面。

 在听到染儿转述后,她着实惊愕不已,因为太子的人马竟然已不知不觉的潜藏在寰王府内,那么冕太子是否也得知汨罗特使前来王府见她一事。

 双怀忐忑不安的握紧手,心思一团混乱。

 心头净是旋绕着帛国被攻打的惨状况,双怀犹不知她等的人其实已经在她身后伫立半晌了。

 “不,不行这么做的,父皇他绝对不行这么做…”双怀喃喃自语着。

 “不行做什么?”

 “就是…”

 双怀猛一回头,帽簷顺势飘出一个美丽的弧度,而冕太子就正好抓住它飘下的一角,然后他的手就这么往上一扬,下一刻,她那顶纱帽便自她头顶上落,安静的平躺在地。

 “殿下,您、您什么时候来的?”双怀结结巴巴的低着头,长发随风飘散着。

 “来一会儿了。”冕太子将遮住她脸蛋的发丝住后拨去,使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她绝美的容颜。

 “对不起殿下,双怀找了很久,就是找不到您所说的那样东西。”双怀首先招认自个儿的无能。

 “无所谓。”反正他也没把这事寄讬在她身上。

 双怀一听,窘迫与慌乱乍然浮现在她脸上。

 她是不是很笨?

 太子待下来之事她几乎从没办妥过。

 “殿下,双怀回王府后一定…”

 冕太子一抬手,双怀只得将话嚥回去。

 “本宫这位二皇弟不简单,所以你找不到密函也是可以理解的。”在瞟见双怀松口气的模样后,冕太子又突然接道:“不过密函你还是得继续找下去,嗯?”

 多少分散寰一些注意力也好。

 “双怀知道。”她忙不迭的点头后,突然静默下来。

 在微风吹送下,她的发,又不听话的騒扰着她绝姿的面貌,但这一回,他没有再将它们拨开,而是眸光沉沉的瞅着她不放。

 太子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也许双怀真的担心冕太子会追问起她父皇的事;以致她反倒心虚的偏过首,而她这么个小小的举动,让冕太子不免起了疑心。

 其实,他对双怀的忠诚度一向是很有把握,不管是她的人,抑或是她的心。所以,他便利用此点,命令她去做一些她不愿意做的事,但现下,他对她的信心开始有些动摇了。

 她能忍耐多久?

 虽然他曾经向她保证过,待任务完成后,她仍旧可以回到他身边,不过,他可没有承诺要给她太子正妃的头衔。

 没错,他仍是喜欢双怀,所以他要她尽量守住自己的‮子身‬,因为他确信他无法接受被寰沾染过的她。

 想必聪慧如她,应该很清楚才是。

 所以,他是否要先将她带回,在他即将要对…采取行动之前。

 “殿下。”见冕太子许久没回应,双怀只得怯怯的回首,柔弱的口吻夹杂着强烈的不安。

 看来,她似乎知道他想做什么。

 但即使知道,也已经无法改变些什么了。

 “这些日子以来,寰对你的态度如何?”冕太子陡地俯身拾起地上那顶纱帽,重新替她戴上。

 偶尔看不真切,对双方来说或许比较好。

 “还、还好。”没来由的,双怀忽然哽咽了声。“殿下,双怀想请求您一件事。”她要掀开纱帽的一角,却被冕太子抬手制止。

 “这样说就好。”显然他不打算看到她带愁的容颜。

 他不经意的阻挡,无疑是让双怀挨了一记闷

 他就这么不想面对‮实真‬的她吗?

 还是,他早已知道她的请求是什么,所以他干脆不听。

 “殿下,双怀很快就会回到您身边是吗?”许久之后,她还是问了,只不过和她之前想请求一事半点关系都没有。

 虽然这个问题没有之前的难,但冕太子也着实思忖了一阵。

 其实,他正考虑在他接回她之后,他是要把她摆放在哪个地方,又要赐予她何种身分才好。不过,他何须伤这种脑筋,一个女人罢了,只要她听话,他是不会亏待她的。冕太子冷冷低笑着。

 就在双怀的脸色如同雪,那般的晶透雪白时,他终于说话了。

 “嗯。”“真的吗?”双怀显得有些不敢置信。但丝丝的欣喜马上佔满她的臆间,令她的雪颊不泛出些许的红润之

 “替本宫做完最后一件事,你便可以回到本宫身边。”这盘棋,也该要分出个胜败了。

 “什么事?”

 “找个机会对寰说,本宫预计在十天后,剿灭益州所有反太子势力。”冕太子眸子骤然出诡异光芒。

 什么?再过十天,冕太子就要…那么,她父皇那方应该还来不及对太子构成威胁。

 看不清冕太子那双闪着冽的诡眸,双怀悄悄放下悬宕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并庆幸她方才没有提出那项请求。

 她父皇要助二王爷夺位一事,根本就没发生过吧!

 “可是,二王爷会相信双怀吗?”她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而且说真格的,二王爷是个聪明人,应该看得出她并非心甘情愿做他的侍妾,甚至于,他或许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太子派到他身边做卧底的,所以她一直有些矛盾,对二王爷如此,对太子更是如此。

 两边都知道她这颗棋子的用途,却没有那一边愿意先吃下她这颗棋子。

 所以,她最近经常在想,她是否过于贪心了。

 为了爱,也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她牺牲掉太多东西,却仍旧无法得到冕太子的心。

 好难,真的好难!是否该是死心的时候了?

 “寰信也好,不信也罢,你只要代本宫传达给他便可。”这个饵他已经放出,至于寰要不要吃,那就是他的事了。

 “双怀会照殿下的吩咐去做。”希望这是最后一件了。疲惫的说完,双怀缓缓转过身,举步离去。

 “双怀。”冕太子突然唤住她。不过在口而出后,他反倒一愕,显然连他也不晓得唤她的用意。

 双怀停步,回身,却没有再上前。

 没来由的,冕太子开始厌恶起那顶遮住她容颜的纱帽,他似乎忘了刚才是谁阻止她掀开帽纱的动作。

 她静静的伫立着,风儿吹来,不小心掀起纱帽的一角,就在这一刹那,冕太子瞥见了她一双涣散而黯淡的眼。

 冕太子不悦了,而且是非常、非常的不悦。

 她是什么意思?

 想疏远他?

 哼,她能吗?

 好像为证实双怀根本离不开他,冕太子一个箭步上前,猛然扯掉她的纱帽,就在她错愕之余,分外急切的印上她微凉的双

 回神后的双怀,只是疲倦的合上眼,被动的任由他的舌一点一滴的熨烫着她那颗坑诔结的心。

 “殿下,双怀该走了,不然我怕二王爷真的会起疑。”就在四片瓣稍稍分离开时,她从微启的檀口里慢慢的吐出话来。

 寰的名宇宛如一个魔咒般,立即让冕太子半病捌鹧邸?br>
 紧接着,冕太子不发一语的紧盯着面无表情的双怀,之后,他一旋身,再拂袖,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开。

 双怀的事,暂且搁在一边。

 等他扳倒寰,再好生思量双怀的问题吧!

 **

 “你的脸色怎会如此难看,莫非是我那皇兄欺负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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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王爷,您…”

 果然,二王爷什么都知道,那她根本不必再否认了。双怀不由得牵起一抹自嘲的笑。

 看情形,她真得连颗小小的走卒也比不上。

 不,应该说是她比绿姬还不如。

 惨呀!

 “你是想问,本王为何没揭发你是不?”寰好整以暇的喝着热茶。

 见双怀没回应,寰也无所谓的继续说道:“因为本王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本王就有股冲动想把你从皇兄身边抢来,所以当皇兄要将你安在本王身边时,本王自是乐意接手。”

 “即使我有贰心,二王爷也不在乎?”

 呵,她依稀听过这段话,可惜想归想,她却没有勇气在一开始就对冕太子这么说。

 “如果在乎,本王还会留你吗?”

 “那二王爷想怎么处置我?”双怀的声音异常平静,连绝美的容颜也找不出一丝的波动。

 “为何这么问?”

 “因为我是冕太子的人,与二王爷您是敌对关系,若您不处置我,我或许会做出一些对您不利的事情来。”她冷静的陈述着彼此的关系,最好他能在一怒之下,让她马上消失。

 在这天地间,好像已无她双怀可容身之处了。

 “你错了,双怀,你现在可是本王的爱妾,而你父皇,更要助我夺下太子之位,所以我们俩是盟友,而不是你口中所谓的敌对。”寰扬起一边的角,的笑道。

 双怀淡然的瞅视着寰,此时此刻,她陡地发现那张与冕太子相似的俊美面容突然狰恶起来,冷不防的,她暗暗嘲笑自个儿的识人不清,因为她之前居然会认为二王爷是个和善之人。

 “二王爷,我跟我父皇是不一样的。”她状似无奈的摇着头。

 唉!她真希望父皇已经打消帮二王爷夺位的念头。

 “好吧,随你怎么说都行,反正你只要等着做本主的太子妃就成。”寰敷衍的说完,便朝外走去。

 “二王爷,您为什么要反冕太子?”离去前,双怀生硬的嗓音传进他耳里。

 “很简单,因为本王想要登上九五至尊。”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寰也懒得再隐藏自己的野心。

 “那二王爷恐怕要失望了。”双怀很快的泼他一桶冷水。

 “喔?”寰不甚在意的轻哼。

 “因为冕太子将在十天后,剿灭益州所有反太子势力。”

 **

 冕太子将在十天后,剿灭益州所有反太子势力…本来,双怀以为二王爷根本不会相信那句话。

 而她,亦以为冕太子要她传达的只是一项假消息。

 但事实却证明,二王爷真的前往了益州,为巩固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势力,不过,他上当了,因为冕太子给的消息确实是假的。

 然,上当的不仅是二王爷,还有她。

 冕太子在十天后确实做了一件大事,但剿灭的目标却不是放在益州,而是她的国家…帛国。

 她的国家,被冕太子派军给剷除了。

 可是当寰王府总管接到这项消息而疾速赶来珍双阁向她通报时,她居然冷静到连自己都不太敢相信。

 为什么?

 她竟连喜怒哀乐的情绪都没有了。

 “双怀夫人,王爷命我立即带您前往益州会合。”总管以眼神示意在旁的染儿赶紧搀扶起坐在软椅上、一脸木然的双怀。

 见夫人不答话,染儿只得遵照总管的指示,扶起夫人并跟着总管往屋外走去,但就在这一刻,门外突然响起烈却又短促的打斗声;没一会儿,门扉被用力撞开,跟着掠进的两名蒙面人不由分说的便与护着双怀的总管对上。

 总管的身手虽下错,但仍不是来人合力下的对手,很快的,两名蒙面人一伸手,各自卷走呆立在旁的双怀主仆二人,随之跃身离去。

 **

 “这里是…”

 睁开眼的双怀,望着熟悉的白色帘幔,一脸茫然的轻喃着。

 “醒了。”

 双怀缓缓偏过螓首,怔怔凝视着冕太子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庞。

 有半晌,她以为自己是在梦境里,因为,她居然看到太子的眉头竟微微聚拢在一块,连他湛黑的眼瞳,也出一抹近似关心的光芒。

 所以,她绝对是在梦里头没错。

 “怎么,为何直望着本宫发愣?”

 冕太子低沉的嗓音又响起,这回她才肯定自己不是在梦中,因为他指尖碰触到她脸颊的感觉,马上让她有股想哭的冲动。

 不过,她的泪好似已经干。

 “你没有什么话要问本宫的吗?”

 她,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双怀轻轻扯动一下角,接着她便合起疲惫的眼,沉默不语。

 “双怀,看着本宫。”他蹙眉、沉道。

 她是以消极的姿态来抗议他灭了帛国吗?

 但她没有立场敝他,帛国会招致亡国的下场,全都是因为他们反叛了他,投效了寰。

 “双怀,本宫教你看着我。”然而,双怀并没有如他所愿的睁开她那对水眸,以致冕太子五指一收,再次沉声说道。

 其实,连他自个儿也难以想像,他居然有些慌了。

 这回,双怀终于听令了,可是在她睁眼的刹那,她同时别过眼,不想再看到那张曾经教她爱到无法自拔的面庞。

 难道说,她已不再爱他了?

 不,她依然爱他,只是,她已经把这份爱深埋在她心底最深的角落。

 “你可以大声指责本宫,但你绝对不能用这种方式来对抗本宫。”一只手掌扳过她的下颚,教她难以逃开的撞进他一双盛满复杂难解情绪的深眸梩。

 “双怀不敢。”她艰涩的从口中挤出一句话来,被迫凝向他的瞳孔逐渐失去焦距。

 “不敢?哼!是吗?”她已经在做了。

 “殿下,双怀想问,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吗?”她轻声的问。

 “嗯。”幸好他早一步将她带回,否则等她到了益州,就很麻烦了。

 “那双怀可以走了吗?”

 “走?”他的心彷彿被重重击了一记。

 “双怀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所以请殿下成全双怀的心愿吧!”她不想再追问一些已经无蒠义的事了。

 “你的心愿就是离开本宫?”冕太子赫然发现,眼前的双怀真的变了,她的眼底已无他的倒影。

 不!

 不管她还有没有利用价值,他绝不会让她走的。

 “是的。”她的声音、神色,平静如水。

 “你是在气本宫灭了帛国?”冕太子骤感不安,连带使得他的口吻也变得凌厉起来。

 “殿下误会了,双怀绝无此意。”

 “既然没有,以后就不准再提离开这二字。”他严厉警告。

 “但,双怀已经没有利用…”

 “住口!你若再惹本宫不悦,本宫就赐死你父皇。”他截断她那些令他觉得刺耳的话,并拿帛国皇帝的性命来要胁她。

 啧,曾几何时,他冕太子需要用这种手段来留住一个女人?

 “我父皇他不是早已死在殿下手上了吗?”她的笑一样无心,却显得分外痛苦。

 案皇,对不起!是双怀害了您。

 “本宫看在你的份上,暂且留你父皇一命。”

 “真的吗?”双怀总算有了一些反应“谢谢殿下的宽恕,但,双怀真的已经没有福分留在殿‮身下‬边了。”她仍执意离开。

 “如果你敢踏出翔宫,本宫绝对会让你后悔莫及。”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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