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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恩将仇报曹廷觊美色
 瑛姑暗暗一笑,感到十分得意,这两个武功绝高的男人,竟被她一言半语,就支使得团团直转。

 当下道:“你们不要发急,我担保玉姬‮姐小‬一定不会出事就是了。”

 蓝岳道:“道理何在?”

 瑛姑忖道:“她长得美绝人衰,有如美夫人,任何男人,只要获睹她全貌,绝不肯迫她做出不愿之事!这个道理,我自然不会告诉你们。”

 她眼珠一转,道:“记得在夫人府中时,夫人曾经对我说,玉姬‮姐小‬长得美貌,所以命中注定要多灾多难。但她福泽甚厚,有惊元险,逢凶化吉。所以我断定她不会出事!”

 无名氏嗤笑一声,道:“这种臆测之词,怎能完全相信?”

 瑛姑道:“夫人于凤鉴之术,多少年来,决人凶吉祸福,万元一失,你晓得什么?”

 蓝岳道:“那我就放心了。”

 无名氏叹口气道:“但愿她说得万元一失。”

 瑛姑忍住笑道:“自然万无一失啦!咦,有人来了!”

 步声起处,两个人先后走人院中。其中一个大声叫道:“无名氏,你可是要找人帮忙?”

 蓝岳微微一笑,道:“原来是这两个宝贝…”

 那两个鱼贯人房,竟是祈北海和辛龙孙两人。他们的目光首先被桌上的玉猫吸引住,笔直向桌子旁走去,定睛细看。

 无名氏淡淡一笑,固然不做声。那蓝岳及痪姑也相顾微晒,不打招呼。祈辛两人凝神看了一会儿,祈北海道:“老辛,你看是不是真货?”

 辛龙孙道:“大概不假。”

 当下两人才转目去瞧无名氏,猛然发现蓝岳和玻姑都在座,都为之一祈北海情鲁直,冲口道:“看这情势,无名氏你用不着我们啦!”

 无名氏淡然道:“那也不尽然,现下我正要动身…”

 瑛姑大声道:“凭我们几个人,力量已足够啦!不过我却有一点疑惑!”

 无名氏道:“你疑惑什么?”

 瑛姑道:“这只玉猫虽是财神钱干的遗物,但焉知不是以前有人试过无用,才传出来?”

 无名氏忖道:“她无端端疑惑起来,必有深意…对了,她说过必须做成一种气氛…”

 当下朗声道:“这玉猫乃是京师某家的传家之宝,百余年来,绝未曾出世…”

 这时,门外窗外仍然不断有人往还,因此有心人对房中的谈话,都可完全听到。

 蓝岳道:“那么我们走吧,还等什么?”

 瑛姑微微一笑,大声道:“他说过要等一个人,那人若是不到,他怎肯动身?”

 辛龙孙冷冷道:“可是等凌姑娘么?”

 瑛姑道:“你等一会儿就晓得了!”

 这时,连无名氏自己也不知瑛姑说的是谁,只好暗暗纳闷。

 过了一阵,一道人影闪人房中,香风阵阵,众人举目望去,全都认识,原来这个女子乃是蓝岳的表姊夏雪。

 无名氏这刻才恍然大悟,努力堆起笑容,道:“夏雪你来得正好,我们几乎要动身啦!”

 夏雪怔一怔,她第一次听到无名氏直呼她的名字,而且态度亲热,确实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

 蓝岳故意冷笑一声道:“哼!这种事表姊你居然瞒住我,看来你们大概已成过亲了…”

 夏雪面上微红,无名氏连忙道:“别的事以后再谈,我们即速动身为是。”

 瑛姑接口道:“若是此刻起程,大约要明下午才能到达!”

 他们这么一岔,夏雪也就没有机会辩正。无名氏走到她身边,低声道:“你从什么地方来的?”

 夏雪以为他真的不想别人知道,便也低声道:“我就住在城内,正在着手调查一件事,就听到你的消息,便先赶来了。”

 无名氏贴近她耳边道:“你调查什么事?”

 他们喝隅密谈,好像是在谈情说爱一般。

 夏雪道:“我听说长胜将军吕飞去过一个地方,见一了个人!”

 无名氏被这话引起兴趣,道:“他找谁?”

 夏雪道:“他去见一位老尼姑,别的人自然不知那老尼是什么人,但我猜想可能就是神尼伽因大师…”

 无名氏哦了一声,心中忽然模模糊糊浮起似曾见过的感觉,不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夏雪以为他不识神尼伽因大师的厉害,便接着道:“那位神尼枷因大师的深武学更凌驾于帝疆四绝之上,你想,这位绝代高人我如果能够见到的话…”

 无名氏道:“你见到她便怎样?”

 夏雪幽幽叹口气,道:“我本以为你不会理我,所以我打算投身在神尼座下,解尘世上一切痛苦!”

 无名氏不觉一愣,忖道:“我假装与她很好,目的不外是制造气氛,好教那个劫持玉姬之人,放心大胆面参加寻宝。她此来正是制造气氛的上佳人选,可是她却对我如此情痴,我怎能再假装下去,使她更加陷入感情的深渊中,无由自拔!”

 他心中充满内疚之情,因此微微出冷汗。

 夏雪取出红绢帕,替他拭去面上冷汗,动作之间,柔情似水。

 祈北海和辛龙孙两人初时见他们动作亲热,已经呆住,此刻看的眼睛更睁得大大的。

 祈北海忍耐不住,突然怒声骂道:“他妈的,不要脸。”

 辛龙孙也冷冷哼一声,表示心中极度不满。

 蓝岳为之愕然,用手肘碰一碰痪姑道:“他们骂谁?可是骂我表姊?”

 瑛姑道:“我也不大明白,但看来不像!”

 无名氏已开口道:“你们骂谁?”

 祈北海大声道:“老子爱骂谁就骂谁,我骂那个薄幸成,负情负义的王八蛋…”

 无名氏眉头一皱,正要说话。辛龙孙冷冷接口道:“我干脆告诉你,我们骂的就是你!”

 房中空气突然紧张万分,蓝岳忍不住道:“这就奇了,无名氏哪里得罪了你们?”

 祈北海忿忿道:“这王八蛋不该爱上别的女人,老子就是看不惯…”

 无名氏一时真不知发作好还是忍耐好。夏雪急忙推他,道:“算啦,算啦,你别和他们罗嗦,我们走吧!”

 无名氏伸手拿起桌上玉猫,迟疑地忖想是不是应该放过祈辛二人。

 瑛姑赶快道:“这一趟我们前往华山,如果揭开千古之谜,找到财神钱干的坟墓,那时不但每个人都可当富甲天下,声名也足以传千古了。”

 她故意提起财神钱干之墓,用财宝来冲淡祈辛二人对凌玉姬的关心。

 此法果然大收效力,祈辛二人对望一眼,默然起立,摆出要跟他们走的姿态。

 无名氏目光缓缓转到他们二人身上,心中已决定不让他们跟去。

 正要开口,一个人出现在门口,道:“诸位可是要动身前往揭开千古之谜?”

 无名氏转眼一瞥,只见来人长得面长如马,眉目之间,泛现阴险狡诈的神色,正是直隶颜家晚一辈的高手颜峰。

 他顿时心中一动,道:“不错,我们正要前往…”说时,迅速转眼看看瑛姑神色。

 瑛姑也迅速地向他望了一眼,便立即移开。

 颜峰微笑道:“兄弟看今的形势,似乎是无名氏你已经不咎既往,消释前怨,大家都可以合作了,是也不是?”

 无名氏淡淡道:“那可说不定,要看看是什么人?才用什么态度对付!”

 颜峰道:“只不知兄弟是否可以参加诸位行列之中?”

 无名氏寻思片刻,道:“好吧!反正目下尚未知道能不能揭开千古之谜。再说财神钱干之墓,珍宝如山,就算多你一人,也无所谓!”

 瑛姑冷冷道:“无名氏你漏了一点未说,那就是多他一人,不但少去一名强敌,而且反增加我们的阵容,谁也不敢向我们打主意啦!”

 无名氏不悦道:“你们通通走开,我一个人也不怕任何人作对!”

 蓝岳道:“好啦,好啦,像这样子永远也出不了门口,还是开步走吧!”

 颜峰转眼望着夏雪,微笑道:“夏姑娘已经选得金婿,可喜可贺…”

 无名氏和瑛姑都微微变,颜峰已接口又道:“在下回头就追上诸位说罢转身而去,甚是迅速,无名氏怔得一怔,颜峰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瑛姑跌足道:“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无名氏面上神色丝毫不变,讶然问道:“什么事?”其余的人,也元不出讶异之容。

 瑛姑知道自己差点破坏大事,目下颜峰虽然走了,但只要继续装下去,没有破绽的话,他势必会回头赶上来。现下他一定还布置有爪牙在外面,再说此事也绝不可让夏雪及祈辛二人晓得。

 她不得不佩服无名氏的机警自制,连忙胡诌道:“我忽然想到那天我们都陷身在烦恼峡中,那个幕后之人,定是颜峰无疑…”

 无名氏正道:“不错,就是他了!”

 夏雪接口道:“这话大有道理,我如今回想那个与我动手的蒙面人,确实极似是他…”

 蓝岳道:“那件事以后再跟他算帐,走吧!”

 于是无名氏领先,走出客店。

 瑛姑设法和无名氏走在一起,低低道:“颜峰那厮以前对夏姑娘极有意思,但刚才却没有一点忿怒呷醋的表现,可见他十分希望你和夏姑娘要好无名氏道:“不错,我也想到这一点…”

 瑛姑道:“由此可知,一定另外有人已代替了夏姑娘在他心中的位置,这人是谁,不言可喻!”

 无名氏低声道:“你看他可会回转来?”

 瑛姑道:“八成会赶上来。不过,如果没有好汁迫出真情,则到底还是臆测,未能放心!也元从下手去救玉姬‮姐小‬。”

 无名氏现出闷闷不乐之状,蓝岳一直和夏雪扯,一面留神察看,见到无名氏的神色,已知他们商量之下,仍然无法解决难题,不由得也烦躁起来。

 一于人出了洛,向前赶了数里,忽然后面传来一阵急骤蹄声,眨眼间已追上众人,正是那颜峰。

 无名氏明明觉得此人嫌疑最大,却不敢冒失喝问,以免打草惊蛇。而且万一真不是他所为,岂不是白费气力?

 他憋住一肚子气,继续向前走。众人虽是徒步,但一加快,比骏马急驰相差元几,而坐骑却绝不可能一直放足急驰,所以在他们来说,骑马倒不如步行。

 不久,颜峰也弃去马匹,与大家一块儿徒步赶路。

 这时候的凌玉姬在洛城中,却正合俗语所谓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话。

 原来她昨夜被幽在房内,一直等到翌上午,还不见颜峰面民不久,有人送食物来,隔窗递了人来。凌玉姬问道:“颜峰可是出去了?”

 窗外那人冷笑一声,拉开窗门,却是夹先生曹廷。

 “你找他有什么事?我可以替你转达!”

 凌玉姬对这人之讨厌,更较颜峰为甚。不愿多说,淡然道:“没有事曹廷一笑,道:“你最好对我亲近一点,不然的话,颜公子一旦身亡,你落在我手中,可就有得你瞧的。”

 凌玉姬心想如果落在这个十分可厌的人手中,真不如立刻‮杀自‬,是以突然感到对颜峰关心起来,急急道:“他怎么啦?”

 曹廷道:“没有怎样,你把面中摘下来如何?”

 凌玉姬惊得退开三四步,夹先生曹廷似乎有所顾忌,阴险地冷笑一下,便走开了。

 这一来她便不敢动筷食用送来的食物,取出秘制灵药,服下一粒,顿时止住腹饥。

 她忧疑地在房中打瞌睡,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被一阵步声惊醒。

 来人一直走到房中,正是那个面长如马的颜峰。他似乎有点萎靡的神情,进房之后,凝目望住她。

 凌玉姬起初还不怎样,但渐渐发觉颜峰双眼中出可怕的光芒,芳心大震,可是又不敢出心中恐惧,眼中极力装出若元其事的表情。

 颜峰凝望她一阵,眼中出野兽般的光芒,鼻息也重起来,时时有尸。

 凌玉姬忍不住,道:“你怎么啦?”

 颜峰道:“单单是半张玉面,已足以教人‮魂销‬蚀骨,相信是天下第一尤物…”

 凌玉姬道:“你可是喝醉了?”

 颜峰仍然没有答理她,径自道:“把面纱摘下来,我要瞧瞧全貌…”

 凌玉姬抑忍不住心中惊惧,尖声叫道:“不,不…”

 颜峰道:“我劝你最好还是自己动手,不然的话,我便要用强啦!”

 凌玉姬见他眼中出野兽般的光芒,越来越发骇人,惊得连连后退。

 颜峰举步迫前,一路把她迫到墙角,退无可退。

 她哀声恳求道:“请不要迫我,请不要迫我…”

 颜峰疯狂地大笑一声,道:“不要迫你,哼,哼,我与别人不同,所以非迫你不可,不但要看你的全貌,还要占有你的体!”

 凌玉姬就是怕他不顾一切,心中慌急之下,香舌轻卷,已把一枚毒针卷在内。

 她道:“你和别人有何不同?”

 颜峰道:“这一点我可以但白告诉你,那就是我寿元有限,绝活不过十,所对对于你没有长久的打算,你虽然对我万分痛恨,我也不在乎。”

 他黯然叹口气,又道:“老实说,我单单看你一半面孔,我已经感到心动神飞,确实不想污辱你,使你难过愤恨。如果我不是寿命有限的话,我会用水磨工夫,哪怕要我磨上十年八载,我也有些耐心。”

 凌玉姬道:“这样说来,如果你能活下去的话,就不迫我了,是也不是?”

 颜峰道:“不错,那对你就有天长地久的打算啦!”

 凌玉姬眼中闪过希望的光芒,道:“你患了什么病?何故自知寿元有限?”

 颜峰道:“说了也没有用,现在闲话不和说,你自己摘下纱中抑或是我来动手?”

 凌玉姬舌尖抵住那支毒针,暗运内功,暗自忖道:“你一定要迫我除下面纱,还要污辱于我,教我没有法子不取你的性命…”

 颜峰迫前一步,只要伸手便可以碰到她圃上的白纱中。

 外面院子中突然有人朗声道:“公子,你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颜峰道:“没事…”

 外面那人接着道:“公子千万小心,这位姑娘不晓得练有哪一种毒功夫,连玉虚宫浮尘子那等人物,也莫明其妙地死在她手上!”

 颜峰嗯了一声,道:“我就不信她害得死我,再说我也不在乎。”

 凌玉姬听出外面那人的声音,正是那心计过人的刁童井奇,芳心惕然。连忙伸出香舌,再卷了一枚毒针人口。

 刁童井奇接着道:“公子总要小心为要,如果万一你不幸遭遇不测,我们几个人一定替你报仇…”

 颜峰向凌玉姬冷笑道:“听见了么?你如果想保存一条性命,最好乖乖顺从我…”

 他想了一想,接着再道:“我只要你和我睡‮夜一‬,明天我就亲自护送你出去。保证你平平安安,回到无名氏身边。”

 凌玉姬这时反而平静下来,道:“不行,你再迫我的话,我只好杀死你之后,再行‮杀自‬…”

 颜峰冷笑道:“你一定杀得死我?”

 凌玉姬道:“纵或不能杀你,但我却有把握在眨眼之间,‮杀自‬身亡,你信不信?”

 颜峰迟了一步,道:“这话我倒是相信!不过,我今绝不放过你。”

 凌玉姬道:“你放不放过我是你的事,我绝不让你如愿以偿广颜峰道:“假如我拿无名氏的性命,来换你一夕风,你可答应么?”

 凌玉姬为之一怔,道:“他在哪里?”

 颜峰道:“你先不要管他在哪里,先回答我的问题。”

 凌玉姬沉一下,道:“这可说不定,要到时候才知道。”

 她这样回答,比肯定地应承了或坚决拒绝还要使颜峰相信。

 那颜峰在这房中以前,已和刁童井奇细细研究过各种方法,他委实忌惮凌玉姬的毒功夫,所以一直都不敢鲁莽出手。刁童井奇刚才在外面说的一番话,也是事先研究过。

 现下用无名氏性命威胁她乃是第三套办法,接下去尚有别的手段。说到这第三套计策,他们研究结果,是如果凌玉姬作任何肯定或否定的答复时,都不可相信。

 理由是凌玉姬如果应承了,她一定是存心延缓局势,若然她坚决拒绝,不肯用自己的体去换无名氏的性命,她必定是存有死志,不想把无名氏牵连人来,只想迅速解决这件事情,换句话说,她不啻表示决意与他拼个同归于尽。

 因此她这两种答复都不可信,只有她模棱两可的回答话语,那就表示她确实未想出应该如何是好,这乃是人之常情,大堪相信。

 颜峰冷笑一声,道:“你说的倒是老实话,我深信如果把无名氏抓到此地,用刀子放在他咽喉上,你一定会答应我的要求…”

 凌玉姬恐怖地望着他,但觉此人有如魔鬼一般,无所不知,而又万分恶毒。

 颜峰接着又道:“可惜我时间元多,已来不及设计活捉无名氏,而他也不是好惹的,再说假如我有足够的时间的话,我根本不须这样做…”

 凌玉姬在恐怖之中,泛起好奇之感,道:“你将怎样做?”

 颜峰道:“这还不容易?我把你带到遥远的天边,找个极为秘密的地方,把你藏起来,只有我们两个人,夕相对,我对你百般温柔,样样依顺,期以十年,你一定会成为我的子。”

 凌玉姬料不到这个人竟想得出这种长达十年的计划,躯娇微抖,但觉十分可怕。

 颜峰又道:“你一定在心中觉得我这个人很可怕,对不对?”

 凌玉姬颔首道:“我以为像鄂都秀士莫庸之的人,已经够古怪多计,令人害怕。谁知道你比他们还要厉害得多。”

 这些评语本来不是褒词,可是颜峰听了之后,反而十分受用,得意地笑一下,道:“莫庸之的人物,不论武功机智,哪能与我相比…”

 他寻思一下,仰天叹道:“家叔颜二先生曾经暗暗告诉他的好友说,我颜峰必是后武林中的一代好雄,若然没有奇才出世的话,天下武林势必将被我一人控制,家叔一向对人极少评论,言必有中,因此他的话我时时刻刻牢记在心中,可惜天不假我以寿元,英年夭丧,可悲可叹!”

 凌玉姬明眸一转,举步上前,向他伸出一只欺霜雪的玉手。

 颜峰为一凛,一面运功聚力,一面睁大双眼,看她干什么。

 凌玉姬那只美丽的玉手,一直伸到身上,抬起他的手腕,纤纤三指,落在他脉门之上。

 颜峰猛运真力,护住脉门要,冷冷道:“寒家秘传心法之中,有一种专门封蔽脉,只要事先有所准备,全身脉都不怕被敌袭击。”

 凌玉姬道:“我不过是想诊看你的脉息而已,你别运功。”

 颜峰怔一下,心中可不肯相信她的话。但他到底真有好雄气度,微微一晒,果然把真力散去。

 凌玉姬只短促地按了一下脉息,就收回玉手,放心地吁口气。

 颜峰道:“你若是这么快就查出我的病源,你就可以封为大国手啦!”

 凌玉姬淡淡道:“这有什么难的?你体内被一种剧毒侵入,现在被你闭住道,以及仗着纯内力,迫聚在一处,如果十之内,找不到解救‮物药‬,你就支持不住,毒侵心脏而死!”

 颜峰哪知道无名氏正好与他的情形一样,凌玉姬刚刚诊过无名氏的脉息,所以已经有经验,不须多费工夫,就知道了他的情形。何况颜峰与那巫婆子手之时,她也在场,更加能够确定他体内剧毒,乃是被巫婆子的毒爪所伤。

 不过她故意不说出巫婆子来,伸可增加神秘,使对方大大佩服。

 颜峰急急道:“可有得救么?…

 凌玉姬沉一下,道:“按理说,这种剧毒乃是绝症,灵药难求,万万难以医治…”

 颜峰沉声道:“听你的口气,好像是有法子,是也不是?”

 凌玉姬道:“你的运气不错,除我之外,谁也救不活你。”

 颜峰心中尽管大喜狂,但面上却丝毫不动声,冷冷道:“你的话怕不可信吧?假使你借此机会,骗我服下另一种毒药,我死的岂不冤枉!”

 凌玉姬道:“如果我骗你的话,你终究也活不了多久,纵然多服一点毒药,大不了也只有一死,你总不能死两次呀!对不对?”

 颜峰道:“这话颇有道理,那么我就让你试一试,如果我活不了,你也别想生出此地。”

 凌玉姬道:“我把你体内之毒解去后,你要马上放我出去,不得迫辱于我。”

 颜峰沉一下,道:“不行,你一出去,等如纵鸟出笼,就这一生一世都别想得到你!

 如其受尽一生的相思‮磨折‬,倒不如同归于尽!”

 他说得十分坚决,一点也没有做作,凌玉姬立刻知道拗不过他,便不再说。

 颜峰在房中走来走去,沉忖想,凌玉姬偷偷查看他的面色,甚是担忧。

 她暗自忖道:“怪不得爹爹一定要我用白丝中遮住半截面孔,原来红颜真是祸。我只出半截面孔,已经遭遇上这么多可怕之事,设若不用白丝中的话,这些男人们一定对我更凶了。唉!他如果向我施用‮力暴‬的话,我如何是好?只怕他先用点手法,把我制住,然后…”

 想到这里,颜峰忽然向她一步步走来,眼中又出野兽般的光芒。

 凌玉姬心中惊慌万分,但极力抑制住不使出来。这道理十分微妙,说也说不清楚,不过却往往能收到使对方恢复理智的奇效。

 她用平淡的声音道:“我曾听到武林人谈论,认为你是颜家后一辈中,最杰出的人物…”

 颜峰听到这句话,不知不觉停住前迫之势,瞪眼望住她。

 凌玉姬接着道:“以你的天生智慧与一身绝世武功,英年夭折,岂不可惜?”

 颜峰哼了一声,道:“那也是没有办法之事,除非你肯为我解去体内剧毒,同时又不离我而去!”

 凌玉姬道:“这有何不可,但最低限底,你要负责我的‮全安‬,不准对我元理…”

 颜峰想不到她肯留下,为之大喜,顿时遏制下满腔怒火,连连道:“使得,使得,在下绝不敢对姑娘有丝毫失札,至于你的‮全安‬,更可包在在‮身下‬上!”

 凌玉姬微微一笑,道:“不过你要记住,我有机会的话,仍然要离开的。”

 颜峰道:“在下夜派遣高手多人在周围守护姑娘,只要姑娘逃得出他们耳目,在下自无话说!”

 凌玉姬道:“那就一言为定…”她取出从巫婆子家取来的解药瓶,倒出一些药未,让颜峰服下。

 那解药气味清香,一闻就知是些希世罕见的灵药配制而成。凌玉姬间晓医药下道,故此约略测想得出服用的份量应该是多少。

 颜峰服之后,立刻打坐调息,功行百脉。不一会儿儿,全身沁出阵阵汗气。

 却听刁童井在外面叫道:“公子…公子…”

 凌玉姬走去打开房门,道:“他在打坐运功解毒。”

 目光到处,只见院门的墙边跌倒一个人,细细一看,竟是那夹先生曹廷。

 她骇了一跳,指住曹廷,道:“他怎么啦?”

 刁童井奇道:“这厮不合对姑娘元礼,适才又‮窥偷‬公子和姑娘的动静,是在下用重手法把他当场震死!”

 凌玉姬道:“啊!生命何等宝贵?但在你的眼中,却的像蚂蚁一般。”

 刁童井奇为之一愣,呐呐道:“小的该死,实在不应下这毒手。”

 凌玉姬不忍多看,转首人房。

 颜峰刚好起身,欣然道:“这解药真灵。”

 突然发现了她的神色,讶道:“可是井奇开罪了你?”

 凌玉姬道:“他把曹廷杀死,尸体就在外面…”说时,明眸中出恻然不忍之

 颜峰也愣一愣,道:“待我出去看看。”

 凌玉姬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必过责井奇,免的又是一条人命!”

 她叹息一声,道:“你们杀人的时候,心中也许感到很痛快,舒畅!不然的话,怎会动辄取人任命…”

 颜峰无话可说,走了出去,刁童井奇已经把曹廷搬出去,匆匆进来,道:“那厮竞尚未死,只需费点手脚,就可救活…”

 颜峰双眉一皱,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命井奇即速把曹廷杀死。要知这次烦恼峡事件,这曹廷乃是第一条线,可供那些武林高手们盘查出底细,是以他早就打算把曹廷杀死灭口。

 然而这刻他却不知怎的发不出命令,只低哼一声,道:“我会告诉她,还有何事?”

 刁童井奇道:“听说无名氏在客店中面,携带着财神钱干的玉猫,打算找人帮忙,去破那千古之谜…”

 颜峰冷冷一笑,道:“这不过是他的圈套罢了,你可亲自出马,继续查看他的一举一动,随时派人回来报与我知!”

 刁童井奇衔命匆匆去了,颜峰回转身人房,告诉凌玉姬道:“曹廷还未死呢!”

 凌玉姬然而喜,道:“你命人施救了么?”

 颜峰道:“没有,我先告诉你一声才动手救他!”

 凌玉姬道:“我去看看行不行?”

 颜峰道:“些须小事,何劳姑娘烦心!”

 凌玉姬坚持道:“我想看一看他…”

 颜峰无奈,带她到隔壁院子的一间上房之内,那曹廷僵卧榻上,双目紧闭。

 凌玉姬诊察过脉息,道:“他内脏伤的很重,我虽然可用针炙之法,打散体内积瘀败血,并且助他延续丹田真气,但也须上好的治伤灵丹,方始迅速恢复!”

 颜峰缓缓道:“这厮曾经对你无礼,狼子野心,已经表元遗,你仍然真心要他痊愈么?”

 凌玉姬道:“他的无礼是一回事,救命又是一回事,岂能混为一谈?”

 颜峰凝思一下,又缓缓道:“我不了解你,大概永远都不懂…”

 他取出一粒丹药,道:“这是寒家秘制灵丹,颇有奇效,珍贵异常,我等闲都舍不得使用,如今只好给他服下了。”

 凌玉姬道:“你的襟,真不是平常之人可及!”

 她只淡淡地赞了一句,颜峰已经衷怀畅,当下帮她动手,施行针炙之术。

 曹廷呼吸渐渐恢复正常,沉沉睡去。

 这时,陆续有人向颜峰报告,到了下午时分,颜峰出去了一趟,匆匆回来,把无名氏要去揭开千古之谜的事,通盘告诉了凌玉姬,也说出自己安排好此地之事以后,便随后赶去。

 凌玉姬得知无名氏安然无恙,芳心暗暗大感欣慰,现在她已不必急急送药给他,因此尽可从容逃出颜峰掌握,尤其是趁颜峰不在的时候。不过,关于夏雪之事,也使她心中蒙上一重阴影,驱之不散。

 她自然晓得颜峰有意把夏雪之事详细告诉她,好教她对无名氏生出不满之心,所以外表上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极力不让对方看透自己真正的心情。

 颜峰当下把刁童井奇和人山稽大洪召到院中,另外还有八名劲装大汉,个个身带兵刃,满面悍之

 颜峰向众人道:“我这就动身离开,约须半个月时间才能返回此间。在这半个月时间之内,此地一切由井奇负责…”

 他歇一下,从怀中摸出一枚戒指,戴在手上,然后接着道:“井奇和稽大洪两位过来!”

 这两人应声过来,一高一矮,相差一半有多,开头甚是滑稽可笑。

 颜峰伸出手与他们各人握了一下,接着又道:“你们两位负责凌姑娘一身‮全安‬,如有差池,自己割下人头来见我…”

 井奇道:“小的遵命!”稽大洪宏声道:“凌姑娘如果被人折损一,我稽大洪发誓杀死那厮!”

 他们退开之后,颜峰道:“八虎将过来!”

 那八人应声上前,颜峰又和他们一一握手,道:“汝等八人负责守护姑娘,夕轮班,如果凌姑娘失踪的话,全体处死!”

 八虎将轰然应了,他们态度虽然严肃恭谨,却没有一丝一毫紧张。

 颜峰转身人房,凌玉姬道:“我都见到了,不过,我一点没有想通,那就是这些人虽然都对你忠心耿耿,可是你的命令太过严厉,若有差池,便都处死,是不是每个命令都这么严酷?”

 颜峰道:“那要看事情的轻重而定,但这却不是第一次了!他们总算都能够胜任愉快,没有一次不能达成任务!”

 凌玉姬道:“假如我有本事逃出去,他们发觉之后,既然死路一条,难道不会各自逃走?”

 颜峰暗自忖道:“她心慈悲之极,甚是担心这些人的性命,但正好落在我圈套之中。”

 当下应道:“这一层我当然考虑过…”他举起右手,道:“你可见到这个指环?”

 凌玉姬点点头,他便继续道:“这指环上面,有三支小得几乎看不见的短短针尖,上面淬有我精心配制的独门毒药,他们与我握手之时,针尖已经刺人他们掌心皮肤之内…”

 凌玉姬摇‮头摇‬道:“不可能,他们并非普通的人,焉有不觉之理?”

 颜峰道:“这枚指环上的针尖一来极细,二来甚短,只刺人表皮层下,本来就万难发觉。加上我在握手之时,暗运内力,他们必须运力抵拒,所以更加无法察觉。:

 凌玉姬不能不服气,道:“就算他们不觉,又如何呢?”

 颜峰道:“这种我自制的毒药药极长,潜伏皮肤之下,要等到一个月以后才发作。因此,如果他们畏罪潜逃,一个月后就忽然毒发身死。如果达成任务,我把解药给他们服下,便可无事!”

 凌玉姬道:“他们到底晓得不晓得?”

 颜峰笑道:“他们自然晓得啦,不然的话,他们岂会畏惧而为我尽心尽力?”

 他歇了一下,接着又道:“那八虎将是我精心训练出来的人,一共有一十八人,个个武功高强,机警聪明,比起时下一些武林高手不逞多让。他们对我都忠心耿耿,就算不用指环下毒之法,我教他们去死,绝不敢有一点支吾,不知你信是不信?”

 凌玉姬道:“那要到有事时,才能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

 颜峰笑道:“用不着,我马上就传一个人来,要他当你的面,举刀自刎…”他突然停住,原来这时想起凌玉姬怕见死人。

 果然凌玉姬双眉紧紧锁住,颜峰连忙改口道:“当然我也不忍教他们无辜而死,只须命他们斩下一手或着斩下一脚,就足可以测验出来了。…

 凌玉姬道:“唉!真是可怕,我好像已闻到‮腥血‬味,难道你一点也不恻然动心么?”

 颜峰淡淡一笑,心中忖道:“我要是事事都存有妇人之仁,这辈子将永远成不了大器,建立不了大功大业…”

 他当然不去驳她,道:“我有时也会泛起不忍之情,不过次数不多就是,若果你在我身边,必定可以减去许多戾气杀,现在我要去了,希望回来时,能够见到你还在这儿…”

 凌玉姬道:“祝你们马到成功,揭破那千古之谜,唉,我真希望能够随去瞧瞧!”

 颜峰道:“目前尚不知是否能够找到财神钱干之墓,等找到之后,我一定找机会带你去瞧瞧。”

 他去了之后,凌玉姬不时过去隔壁院子探视曹廷的伤势。

 曹廷已经醒转,并且得知乃凌玉姬所救,因此,到了晚上凌玉姬去瞧他时,曹廷便感激地道:“凌姑娘以德报怨,在下深感惭愧!”

 凌玉姬道:“你不要多想了,赶快在这十天八天之内,养好暑体,趁颜公子未曾回来,即速逃命!”

 曹廷苦笑一声,道:“公子怎会放我逃生,除非在下能把柳燕娘擒捉回来。”

 凌玉姬听到碧萧红罗柳燕娘的名字,不哦了一声。曹廷立刻察觉,低声道:“原来姑娘晓得她的事…”他沉忖想了一下,又道:“可是姑娘救她的么?”

 此人的机警老练实在不亚于颜峰,凌玉姬一时无法撒谎,只好点点头。曹廷又低低道:

 “姑娘千万不可让公子晓得,否则他一定会恶毒地‮磨折‬你。”

 凌玉姬道:“我当然不告诉他啦!”

 曹廷道:“姑娘且回去休息一阵,待在下自个儿细想一些事情!”

 这道逐客令有点不近人情,但凌玉姬却没有多想,起身走了。

 曹廷独自仰身卧榻上,暗自忖道:“她这次救了我的性命,按理说不应该对她再生歹心,可是我一见到她的半截面容,就觉得情不自,倒不如不见她…”

 正在想时,突然步声传来,接着一个人走人房内,却是凌玉姬去而复转。

 曹廷不眉头一皱,正待开口,凌玉姬已道:“我刚才忘了跟你商量一件事…”

 夹先生曹廷精神一振,道:“什么事?”

 凌玉姬低声音,道:“就是问问你可有法子逃得出去?”

 曹廷寻思一下,眼中泛出‮奋兴‬的光芒,道:“原来姑娘也不甘留在此地!”

 凌玉姬道:“无名氏他们到华山去揭破那千古之谜,颜峰也跟去了,我想如果我要是逃走的话,唯有趁他尚未回转之时。”

 曹廷道:“这真是千载一时的机会,可惜不知目下在此地留守之人是谁?”

 凌玉姬道:“只有井奇、稽大洪和八虎等十个人而已。”

 曹廷咋舌道:“这一千人利害无比,单说那八虎将我们就斗不过,这些人个个都由公子亲自挑选训练,至今已有十五年历史,不但武功超卓,而且人人机智聪明,甚是难斗…”

 他停了一下,拉着道:“这八虎将已经不易对付,何况还有一个刁童井奇筹统全局,论起武功机智,此人更高出八虎将之上。至于人山稽大洪,则有点浑浑饨饨,除非和他动手相搏,难以抵挡之外,如斗头脑,此人毫无用处!”

 凌玉姬失望地叹口气道:“既然无法,你好生静养,我回去了。”

 她去了之后,曹廷自个儿寻思了许久。面上神情变化甚为剧烈,显然内心之中,正作某种挣扎。

 次早晨,凌玉姬又去探视曹廷。曹廷与她密谈一会儿,凌玉姬面上出忧喜参半之。当下取出一粒灵丹,给他服下,并且以秘传针炙之术,助他行血活气。

 之后,凌玉姬悄然回去。

 曹廷独自静躺许久,双眼中出焦的不安之,似是等待事情发生。

 过了顿饭工夫,一个人走人曹廷房中,正是那总管一切的刁童井奇。

 曹廷欣喜地笑一声,似是等到了要等之人。

 井奇面色阴沉,缓缓道:“姓曹的莫怪我井奇不顾数年同事之情,这就要取你性命…”

 曹廷神色一变,道:“在下已是沮上之,任凭凌割,井兄似乎不必急于下手!”

 非奇道:“我看凌姑娘与你频频密谈,必有阴谋,只好先发制人,你如果能逃得出井某一双掌,那就只怪井某学艺不。”

 曹廷道:“在下别说身上负伤未痊,就算在平时,也万万不是井兄敌手。”

 刁童井奇举步向榻前迫来,眼中杀机四

 曹廷连忙道:“在下还有几句话要说,只不知并兄是否暂缓须臾,听完始行下手?”

 刁童井奇冷笑道:“你还有什么话值得我一听的?”

 曹廷道:“当然有啦,就是关于柳燕娘…”

 刁童井奇果然为他所动,脚步一停,道:“柳燕娘怎样了?”

 曹廷道:“在下先说几句题外之言,请井兄不要见怪。那就是今晨凌姑娘探看在下之时,曾经问及在下可有法子逃走。”

 刁童井奇冷笑道:“任你曹廷滑似狐,智谋盖世,谅必也无法子。…

 曹廷淡淡一笑,道:“那也不见得!”

 井奇微现怒意,道:“你为何不教她?井某不信就会栽在你手底…”

 他迫前一步,接着冷冷道:“我这就取你性命,你可料不到吧?”

 曹廷道:“不瞒井兄说,在下早就猜出井兄必因凌姑娘数度驾临此地而生出杀我之决心!在井兄而言,突然提早杀死在下的话,则在下纵有千百计谋,也无所施,故此在下根本就用不着寻思身之计!”

 刁童井奇道:“这一点你倒是猜中了!”

 曹廷道:“在下且把话回到正题上,那就是在下虽然元望逃生,但却有一个极为简单的法子,可以令凌姑娘身…”

 刁童井奇神色丝毫不变,再一举步,已到了榻前,右掌缓缓抬起,冷笑道:,‘这一着危言耸听,拖延局势之计,我井某肚子中多的是…”

 曹廷面色大变,他似是没有想到这刁童井奇心狠手辣一至于此,假如他掌势一落,真是在有诸葛武侯的妙计也是元用。

 刁童井奇手掌上运功聚力,缓缓下,一股重如山岳般的掌力,已的曹廷呼吸维艰。

 他面上泛起险恶的笑容,右手下沉之势突然停住,出一种猫捕鼠之后,尽情戏弄的神情。

 夹先生育廷仍然感到难以透气,眼中出恐怖的神色。

 刁童井奇声道:“在这死生一发之际,谅你也无法玩任何手法了吧?”

 曹廷挣扎道:‘可惜我没有把逃生之法教给凌姑娘,不然的话…”

 刁童井奇听这话,陡然收口手掌,冷冷道:“你如我骂我,我都立刻取你性命,但冲着这句话,我却想听一听你到底有何高见妙策?”

 曹廷透一口气,道:“现在我才深信,你真是多疑善诈之人,想不到说出真心话,才能令你暂时容我多活片刻…”

 刁童井奇冷冷道:“闲话少提,你到底说不说出你的计策?”

 曹廷缓缓道:我何必急忙,俗语有道是好死不如恶活,纵是片刻时光,也值得争取!”

 刁童井奇似乎已经毫不急于取他性命,只冷冷地凝视着这个也是以阴谋诡诈名重一时之人。

 曹廷接着道:我有个非常简单的法子,可以令凌姑娘逃生,你和稽大洪及八虎将等,全部将因此而被颜公子处死,却怪我一昧想将功赎罪,活下来再次为公子效力,所以不曾教她…”

 他停了一下,自嘲地笑一下,道:“可惜我没有想到公子不在此地,生杀之权,却是掌握在你手上,所以毫无办法,俗语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话,当真一点不错…”

 刁童井奇冷冷道:。‘你外号称为夹先生,一点不错,看你夹到什么地方去了,目下有一句话我先告诉你,只要颜公子会采纳之言,我亦将会同样采纳,快点说…

 曹廷‮头摇‬道:‘你将不敢做主,说也无用,倒是凌姑娘可以逃走之计,不妨告诉你!”

 他似是内伤的关系,息了一阵,才道:“以我所知,八虎将夕轮守在凌姑娘四方八面,她不通武功,断断逃不出去…”

 刁童井奇道:“都是废话!”

 曹廷道:且耐心听下去,以这等情势,凌姑娘如逃走,唯一之法,就是只有外援从天而降,就毫无问题。井兄与虎将固然难逃公子处罚,却只怕先过不了强敌环攻的这一关…

 刁童井奇又冷冷评道:“仍是废话!”

 曹廷大概一生说话都是夹不清,受的批评已多,是以毫不在意似的。

 他接着道:“我只须教给她一个小小法子,使她与外界通个消息,自然有大批高手云集营救,试问井兄如何抵挡?”

 井奇道:“说了半天,等如没说。我防守严密,就算是她吃过的剩余食物,我也丢在炉中焚化,她怎能与外界通消息?”

 曹廷微微一笑,道:“假使她不能随便行动,倒也罢了。但坏就坏在她可以在本宅内来往自如,井兄可就无法防范了!”

 他的口气满有把握,井奇果然不敢随便顶撞,以免下不了台。

 曹廷接着道:“唐代有一首小诗传至今,这首诗是‘水何太急,深宫竟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不知井兄听说过没有?”

 刁童井奇料不到他忽然论起诗来,双眉一皱,道:“照你这样夹下去,等会儿也许要跟我谈谈佛经啦!真真胡闹!”

 曹廷坚持道:“井兄可听过有关这首小诗的故事?”

 刁童井奇无奈道:“没有,但其中说什么深宫竟闲,大概是宫词吧?”

 曹廷道:“一点不错,这首五绝,乃是唐值宗时,宫女韩氏所作。这个典故称为红叶题诗…”

 井奇嗯了一声,似乎已有所悟。

 曹廷接着道:“据太平广记载着,唐傅宗时,宫女韩氏,在红叶上题下上面的绝句,放在御游中,随水出宫外,被于佑所得。于佑亦在另一张红叶上,题了一首诗,从御沟上沟放下去,入宫中,被宫女韩氏拾去藏起。后来皇帝放出宫女三千人,于佑娶了一名,恰好就是宫女韩氏。”

 这时,刁童井奇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嘿然不语。

 曹廷道:“据我所知,在凌姑娘那个院子,就有一条水沟,可通屋外,她只须找一张油纸,紧紧包住另一张纸条,内中再放点金珠之类,一则使油纸包略略沉下点,出得屋外,好被其他杂物拦住,不会沟之内,失去踪影;二来拾得的人,见有金珠,便会相信纸上之言,为她报讯。”

 刁童井奇干咳一声,道:“此计果然大妙,我可没有防到…”

 曹廷淡淡一笑,道:“这也不足为奇,你一来不大注意她与外界通消息求援之事,因为你们个个武功高强,对于外敌不必过于戒惧。如果把凌姑娘换了别人,此法也是毫无用处,当今武林之中,有几个够资格足以击败井兄诸位的,实在数得出来,但凌姑娘却大不相同,不要说是无名氏、蓝岳这些人,即使是那些名列爵榜的高手,来上三四个的话,井兄可就吃不消了。”他停了一下,又道:“第二点是井兄居于被动之势,在下想出此法时,乃是主动之势,已深知井兄布防情形,在其中找出弱点,自然想得出井兄没有注意到的计策。因此可算不得在下头脑比井兄高明…”

 这一番话,说得井奇心中之气略平,当下道:“你为何不把此法教给凌姑娘?”

 曹廷道:“这个很简单,虽然有人打救凌姑娘时,必定把在下同时救出,但是他们绝不能庇护在下一生。再者古语说过:‘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在下深信公子后必能威镇武林,为天下英雄高手中的盟主,自是愿意跟随他作一番事业。”

 他的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不但他不是这样想法,连井奇也不相信。

 井奇微微一咽,冷冷道:“目下你还有什么话说么?…

 夹先生育廷伸一正,道:“当然有啦,井兄也不会相信在下说了一大堆话,竟是全元作用的吧?”

 井奇一听此人的夹脾气又使了出来,双眉不一皱,道:“你最好说得直接了当一些。”

 曹廷道:“在下遵命,现在在下有个意见,请井兄裁夺!”

 井奇眉头皱得更紧,道:“到底是什么事?”

 夹先生曹廷一本正经地道:“在下要立一件天大功劳,赎回一命!”

 刁童井奇道:“我早就知道你要立功赎罪,再在公子手下效力,但你如果不说出来,我怎生考虑法,对也不对?”

 他一看皱住眉头也不生效力,只好耐住子,跟他慢慢来。

 曹廷道:“在下已提过柳燕娘的名字,这件大功就是把她捉回来!”

 刁童井奇面色立刻变得十分凝重,寻思了一阵,道:“不行,如果柳燕娘是你放走的,纵然把她抓回,公子也不肯放过你。若然她的下落,竟是凌姑娘晓得话,却也不须你劳驾了。”

 这刁童井奇果然厉害,名不虚传,一下就牵涉到凌姑娘身上。再者,他故意严词拒绝,说不定就可探出曹廷口气,从而得以独建大功。

 夹先生曹廷自是步步为营,死也不肯半点口风,缓缓道:“井兄再三思一下,才作决定不迟!”

 刁童井奇转身走出房外,曹廷暗暗泛起冷笑,忖道:“他必是去探凌姑娘口气,幸而本人早有安排,他怎夺得去之件功劳!”

 过了一盏热茶时分,刁童井奇回转来,人门之时,但见曹廷口剧烈起伏,似是内伤仍然甚为严重,大概是刚才自己掌力了一下所致。

 他冷冷一笑,想道:“我不妨冒一次险,若是大功告成,哼,哼,我不须下毒手,谅他也活不了多久。他如果活得下去,我就把他杀死!再说,我的一桩绝艺,他还不晓得哩广当下走到榻前,曹廷隔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井兄可是来取在下性命?”

 井奇摇‮头摇‬,道:“你且说出你立功之法,待我考虑考虑…”

 曹廷然而喜,道:“井兄果真忠心耿耿,在下甚感钦佩!”

 井奇皱一下眉头,道:“你少说些题外之言,行不行呢?”

 曹廷道:“是,是,井兄请听吧!关于柳燕娘的下落,只有凌姑娘晓得,但在下用尽心计,想套出来,谁知凌姑娘也警觉了,绝口不言!”

 刁童井奇道:“既然如此,你却怎生下手?”他不再讨论凌玉姬是否套得出来之事,可见得他已经试过,并且遭遇失败。

 曹廷缓缓道:“在下曾经再三想过此事,除非是用点手段骗…”

 刁童井奇道:“如何骗法?”

 曹廷道:“那就要井兄合作了,你们设法装出疏于防范,或者封死了一条通路,等到晚上,在下带她逃出此地…”

 井奇道:“我也猜你只有此法,方能骗得她相信你。”

 曹廷道:“等到逃出去之后,在下已说过与柳燕娘有旧,只须找到她,在下就可以不怕公子。那时她一定相信,指点地方。甚至我们一逃出去这后,她便首先带了在下去找柳燕娘,那时节井兄便可以一网打尽了。”

 井奇嗯了一声,忖想片刻,道:“凌姑娘绝口不认得柳燕娘,我怎知你的话是真是假?”

 曹廷瞠目道:“这个…

 井奇冷笑道:“没有把握之事,何必冒险。…

 曹廷嘿然在房中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又道:“不行,万万不行…”

 夹先生曹廷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迅即消失,故意长叹一声,道:“井兄不肯相信在下,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其实井兄大可在事后杀死在下,独占大功。在下却不得不相信井兄,只因除了此法可以死中求活之外,别元选择之途。”

 井奇星然转眼注视住他,过了一阵,道:“这话甚是有理,你既敢冒此风险,我也不妨一试!”

 曹廷大喜道:“井兄这话可是当真?”

 井奇道:“这个自然,现在我派一个人卧在底,一个人在外面‮窥偷‬,等凌姑娘来时,就可以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

 夹先生曹廷道:“井兄千万放心,在下难道不要性命么?”

 井奇匆匆出去,曹廷登时出忧喜参半之容。

 中午时分,凌玉姬栅栅走人曹廷房间,道:“你觉得怎样了?”

 夹先生曹廷道:“承蒙姑娘赐救,躯已经好得多了。”

 他歇一下,接着低声道:“在下虽然不能纵跃,却能步行,只要有机可乘,在下立刻潜赴姑娘那边,以弹甲为号,姑娘迅速出来,在下带你出去。”

 凌玉姬道:“你得小心一些,这次如果逃不成,被他们逮住,我不会有事,但你却万万活不成…”

 曹廷低低道:“在下必须一拼,只要能够逃出去,找到柳燕娘的话,在下就不怕公子了。”

 凌玉姬迟疑一下,低低道:“我可以带你去找她!”

 曹廷喜道:“原来姑娘先前说不晓得她的下落,竟是假的。姑娘不如现在先告诉在下,以便预先计划好应走的路线。”

 凌玉姬‮头摇‬道:“对不起,恕我不能在事先她的住址。”

 夹先生曹廷立刻道:“那就算了,等我们逃得出去,再烦姑娘指点路径。”

 他们又谈了一些别的,然后凌玉姬就走了。

 夹先生曹廷卧榻底下爬出一名劲装大汉,这时门外也有人进来,却是刁童井奇。

 井奇冷冷望住曹廷,道:“总算你没和她挤眉弄眼,发出暗示。”

 下爬出的劲装大汉把凌玉姬及曹廷的对话详细覆述一遍,没有一句遗漏。

 刁童井奇听完之后,凝思一阵,挥手命那劲装大汉出去,接着走到榻前,肃然道:“现在我已相信曹兄真心效力公子,设法擒回那柳燕娘,但在未曾布置好之前,曹兄务请暂勿离开此房。”

 夹先生曹廷大喜,道:“井兄的吩咐,在下自当遵从。”

 刁童井奇转身出去,过了一会儿,房中忽然弥漫一种奇怪的香气。

 曹廷发觉之后,连忙运气屏住呼吸,一面暗暗忖想这阵香气的原委。

 但是一任他左思右想,总无法想得出何以忽然会出现这阵香气,如果刁童井奇有意用香意倒他,所为何来?况且他根本元须多费这种手脚。

 直到傍晚,刁童井奇才现身他房中。

 曹廷缓缓坐了起身,道:“井兄此来,可是立刻就要行动么?”

 井奇道:“不错,等会儿我下令弄出饮酒猜拳之声,你等半个时辰之后。可潜赴凌姑娘房中,带她出去…”

 曹廷道:“如此甚好,乘着外面满城灯火之时,便可以径去找寻柳燕娘了。”

 刁童井奇徐徐道:“曹兄可说隐隐听到我们接到飞报,说是颜公子他们已经大功告成,马上就赶回来,是以饮酒庆祝!”

 曹廷点点头,又和他研究一会儿其他细节,刁童井奇去做准备。

 不久,外面就传来轰饮之声,闹了半个时辰,声息寂然。

 曹廷再等半个时辰,便起身,悄悄走到隔壁院子,轻弹指甲。

 不一会儿工夫,凌玉姬走出来。

 曹廷用手指按住嘴,示意她不要说话,首先转身出院。

 两人一先一后穿过宅院,从大门走出到街上,凌玉姬放眼一看,灯火满街,心中大感舒畅,不长长透一口气。

 夹先生曹廷带她转入一条横街,然后对她道:“我隐隐听到他们谈话中透,说是颜公子已经大功告成,即将赶返。是以他们饮酒庆祝。我出来一看,似乎他们饮酒过多,都睡着了,所以冒险逃走…”

 凌玉姬疑惑道:“你此举未免太冒险了,不但猜测他们饮酒过多睡着,而且还从大门出来…”

 曹廷道:“凌姑娘有所不知,兵法上所谓,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就是这个道理。我料想他们一定以为我们绝不敢在天色刚黑不久时逃走,更不敢从大门出去,所以这时间及途径,反而最‮全安‬不过。”

 夹先生曹廷一面说话,一面暗暗目四望,眼角似乎瞥见邻墙上有人影闪过。

 他们的谈话自然都被跟踪到近处的人听到,凌玉姬却似乎丝毫不曾发觉有敌人跟踪。

 曹廷又道:“现下趁尚未夜深,姑娘赶紧指引在下路径,找寻柳燕娘!”

 凌玉姬道:“我带你去,但我却不晓得,她是否怪我这样做!”

 曹廷连忙道:“姑娘请放心,在下与她的关系,不比寻常。我们两人联合起来,便可出颜公子的势力威胁…”

 凌玉姬道:“最好是让我先去问一问她!”

 曹廷满面焦急之容,道:“那怎么行?我们此刻的时间何等宝贵,岂能容许耽延?”

 凌玉姬点点头,道:“这也是道理,唉!教我怎么办呢?”

 她寻思了一下,道:“好吧,你跟我来,她如果见怪,我只好向她赔个不是!”当下她举步向前走去,曹廷紧紧跟随在后。

 两人穿过好多条街道,最后走人一间屋字内。

 黑暗中纵出一个体格矮小的人,迅快地跃上那座屋字瓦面,四下一看,忽然失声“嚏”

 地一叫,急急跃回屋外地上,一挥手,立时有两名劲装大汉奔来。

 这矮小的人,不用说便刁童井奇,他低低地道:“你们即速回去,把稽大洪叫来,另外你们八虎为四组,速速把守各处出城道路!”

 两人应了一声,回身急急奔去。

 刁童井奇面上出愤恨之容,却不甚惊慌,自个儿在屋外走来走去。

 等了一盏热茶之久,步声隆隆而至,转眼间,一个巨人急急奔来。

 井道:“稽大洪,这边来…”

 人山稽大洪奔了过来,道:“他们当真逃走了?”他的噪门甚大,虽然低声音,仍然有如常人提高声音说话一般。

 刁童井奇哼了一声,道:“谁说不是,敢情那厮早就和凌姑娘说定,编造一番鬼活,实则借机遁走!”

 稽大洪道:“他们还在这问屋子内么?

 井奇皱眉道:“如果还在的话,怎算得逃走?”

 大个子吃吃道:“我…我的意思是他们…可是走人这间屋子?”

 井奇点点头,首先走向大门,举脚一,大门开。他笔直走进去,人山稽大洪也随后跟人。

 屋内甚是黯黑,一阵霉之气直扑人鼻,分明已久元人住。

 人山稽大洪的大鼻子皱缩了一下,跨开大步,直向内院奔去。

 这时,轮到刁童井奇跟在后面。两人走到最后的一进,稽大洪举头向空中,‮大巨‬的鼻子不住皱缩嗅闻。

 井奇道:“怎么啦!你的鼻子失灵了么?”

 稽大洪呐呐道:“他们跳墙跑啦!”

 井奇道:“废话,他们当然是跳墙啦!”

 大个子被他屡次顶撞,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好像不知所措的样子,吃吃道:“那边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井奇道:“你别气死我行不行,我们翻过去不就完啦!”

 大个子连连说是,当下一齐翻过墙去,只见后面是条冷巷,对面的围墙上有道门户,此时大敞开。

 两人从圆门进去,竟是一片庭院。刁童井奇转眼一望,大大一愣,道:“什么,竟是和尚寺…”

 大个子吃吃道:“我已嗅到别种香味…所以知道不妙…”

 井奇顿足道:“那厮难道知道你的鼻子的奥秘么?你以前可曾告诉过他?”

 大个子道:“没有…没有…你不是天天晚上都嘱咐我不要告诉别人么?”

 “这就对了!”小矮子道:“看来那厮只是恰恰碰上这鬼地方…”

 他皱起双眉,寻思了一下,又道:“尚幸我早有准备,已令八虎将即速守住四城通道。

 谅那厮翅也逃不出洛。只要他在城内,就好办了,现在我问你…”大个子道:“你问吧!”

 小矮子道:“这厮身上所熏过的百秀,若在平时自然没有问题,最快也得数十工夫才能会消失。可是他再被和尚寺内的檀香熏过,那百香会不会发生变化?”

 大个子道:“不会变化,只不过是他从寺内经过时因有檀香弥漫,我嗅不出他的去向…”

 小矮子道:“线索虽然中断,却不必担心,只要他们还在城内,我们今晚就开始搜索全城,由你用鼻子挨屋嗅闻,迟早总可找得出来!”

 他们一面说,一面向寺门奔出去,开始寻找。

 且说曹廷和凌玉姬从寺中急奔出去,便由曹廷带路,左旋右转,不久就到了一条横街之内。

 曹廷带她走人一间屋子之内,迅速关上大门。然后舒一口气,取火点灯,接着掌灯把凌玉姬送人一间上房之内。

 房中陈设甚为华美,各式用物一应俱全。

 凌玉姬道:“此屋可是你的住处?”

 曹廷道:“是在下的私产,外间的人绝无所知!”

 凌玉姬道:“此地诚然甚是‮全安‬,但怎生去通知无名氏?”

 曹廷道:“如果姑娘想听听在下意见,在下不妨说出,让姑娘参考!”

 凌玉姬道:“你请说吧!”

 曹廷道:“现下无名氏和颜公子在一起,那颜公子为人精明机警,只怕报讯之人很难找到机会告知无名氏,故此在下以为姑娘最好宽心住在此地,等到十之后,颜公子无法找到姑娘下落,以为业已离开洛,搜索自然松懈,其时无名氏也和颜公子分了手,那时通知他便毫无问题。”

 凌玉姬道:“且让我想一下…”

 曹廷便不再说,坐在一角,静静地注视着这个遮住半截面孔的美人。

 他的眼中渐渐出色的光芒,凌玉姬却没有发觉,兀自凝目寻思。

 过了一会儿,凌玉姬抬眸望他,道:“此法虽然不错,但我却怕无名氏离开了洛,不知去向。”

 曹廷当她转眼之时,目中光立时敛去,换上一副殷诚老实的样子。

 他接口道:“无名氏目下在武林中名重一时,不论他走到哪里,江湖中”的人全都知道。…

 凌玉姬轻叹一声,道:“你哪里会知道,他与常人大大不相同。如果隐没踪迹的活,我这一辈子别想找到他。”

 曹廷哪里关心无名氏的事,一味百般地劝她不要急躁,反而误事。

 最后,凌玉姬答应在此地住上一两,始行去找无名氏。

 曹廷见她意思万分坚决,面上突然出狞笑,起身走出房外,顺手关上房门。

 凌玉姬见到他的狞笑,暗暗一怔,等他走了之后,连忙奔到门口,伸手开门。

 哪知那道门竟是一块铁板,触手‮硬坚‬冰凉。她大吃一惊,连忙查看窗户,发觉外面都用比拇指还的铁枝密密封住。

 这正是才出龙潭,又人虎,如果要她选择,她宁选留在颜峰那边,只因这曹廷似乎比颜峰更加凶,也没有什么爱情可言。

 她颓然坐在椅上,用心想了一阵,又起身在房中走来走去,显出一派坐立不安的样子。

 边有一张太师椅,铺着软精美的座垫。她走了一阵,便坐下去,双手搭在扶手上,突然问“滴答”数响,两边椅臂上各伸出一道铁箍,把她双手箍住,椅背上也有一道铁箍锁在她的玉颈,她挣扎一下,那椅子似是铸在地上似的,纹风不动。

 凌玉姬恐怖地尖叫一声,之后,周围声息寂然,使她感到一种死气沉沉的可怕和绝望。

 过了一阵,她心中第一次感觉到充满了杀机,恨不得那曹廷赶快进来,向她加以凌辱,待得他近身时,便用口中毒针把他杀死。

 陡然间她深深了解,这世上武林之中,处处都充满了‮腥血‬杀气的原故。在许多情形之下,固然是迫不得已方要杀人,但有时也会起一腔杀机,例如像曹廷这种恩将仇报,一切作为皆受望支配的人,确实令人恨不得把他杀死。

 此时,在房门外有个人像石像似地凝立不动,这人自然就是夹先生曹廷。

 他实在抵受不住凌玉姬的美貌,当她明眸一转,但觉阵阵‮魂销‬蚀骨之感,无法忍耐。

 此外,当他想到这个绝人衰的‮女美‬,终将属于颜峰或无名氏之时,他深心中就发出熊熊的妒火恨焰,这种煎熬比起严刑拷打,或是贫病迫的痛苦还要使人难以忍受。

 他手中拿着一支长约三寸,体积幼细的短香,颜色黝黑。此香他得自下五门一位著名人物,一点即着,火星极小,燃烧得的非常迅速,所发香气极淡。任何人只要嗅到香气之时,已经不支倒,端的利害非常。夹先生曹廷珍藏多年,都舍不得轻用,今晚为了要占有凌玉姬体,虽然已把她锁在特制的太师椅上,但为了怕她那种杀人于元形的毒功夫,所以仍然要使用这支珍贵香。

 要知这夹先生曹廷工于心汁,明明可趁凌玉姬被困之际,立刻点燃香,把她意倒。

 但他却不急于这样做,只因这一节香转眼就烧完,假如他行藏不慎,被凌玉姬发觉了,她屏住呼吸,等到这阵香功效消失,岂不是白白糟榻了这支香?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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