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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第五章】

 银心在仙境就是个早睡早起的人,成为祝英台的丫鬟后,更是习惯在卯时左右自动醒过来。

 今天,她一睡醒,和平常一般折好棉被,然后举起双手,伸伸懒,好开始一天的活儿…

 不对,房间不一样。

 银心看向四周,这是张大红喜,房内也摆设了许多崭新的家具,看起来很陌生…她脑袋轰隆一响,终于想起她在昨天坐上花轿,嫁进了马家。

 咿呀一声,房门被打开来,有个丫鬟端着脸盆进入内室,见她起来了,恭敬地道:“大少,你已经起来了。”看到上迭好的被子,她慌忙的说:“大少,你这样太折煞奴婢了,以后这种活,奴婢来做就好了。”

 银心放下高举过头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大少四个字真让她听得不习惯,而且…她看着丫鬟将布巾放在脸盆里拧着,双眸骨碌碌一转。“你叫什么名字?看起来好面。”尤其是她下巴的那颗痣,好像在哪儿瞧过。

 “奴婢叫芬芳,奴婢这张脸很多人都说很面呢。”

 芬芳便是马文才派去祝家的丫鬟芳儿,此时她把前额的发扎起,银心自是一时认不得。

 芬芳对银心有着愧疚,帮着主子骗她,说要带着祝‮姐小‬往后门逃,其实是直接打晕让人从屋顶上接走,也是她将房外的护院引开,用晕她,让她睡着,但既然主子没有代,她便不能说,也不能透身分。

 “是吗?”银心搔搔头,便没多想了。

 “奴婢来服侍大少梳洗更衣,待会儿大少爷要陪大少给老爷、夫人奉茶。”

 “你们大少爷…人呢?”银心小心翼翼的问,她一醒来就没看到他了。

 “奴婢刚刚看到大少爷人在外面,要奴婢去唤大少爷进来吗?”

 银心连忙挥手道:“不必了。”想起昨晚和他喝了杯酒,然后她就迷糊糊的睡着了,把房睡掉了,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才好。

 芬芳服侍她洗了脸,从柜子里拿了几套新添的衣裳让她选。

 银心不喜太鲜的颜色,便挑了件淡蓝色的素雅衣裳换上,接着芬芳为她上了妆,梳了妇人髻,只简单了一枝白玉钗子,端庄又不失轻盈。

 银心看着镜子,映照出来的模样,像她,却又不像她,原本略带稚气的脸蛋,如今看来添了几分成妩媚,让她有些不习惯。

 马文才走进了内室,芬芳一看到他,恭敬的道:“大少爷。”

 “出去吧。”

 芬芳拿了脸盆,退了出去。

 银心转过身望着他,双手不自在的绞扭着,她真不知道新婚第一天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才好。

 “睡得可好?”见她那不知所措的样子,马文才觉得好笑极了。

 “呃,这个,很好…”她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轻笑道:“你就像平常那样对我说话就好了,不必感到拘束。”

 银心这才松了口气,笑道:“马公…”她把子这个字给回肚子里,想着要叫他夫君,但嘴巴开开阖阖就是叫不出口,最后索跳过称谓。“我昨天大概太累了,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还一觉到天亮…马家的比祝家还软呢,真的很好睡,今天起来精神很好呢。”她自动把房之事跳过,免得尴尬。

 马文才微微一笑,看得出她精神很好,脸色很红润。

 “马公…”银心又把子这个字下。“我这样好不好看?会不会很奇怪?”

 她摸摸后脑杓的髻,好不习惯。

 “很好看。”平常的她总有些孩子气,现在梳了妇人髻,倒有几分像端庄的新妇,若哪天她能坦然自若的喊他一声夫君,更是再好不过了。

 “太好了!”他的称赞让银心放心了,这时她不经意看到枕头边的一块白帕子,好像从她起后便一直放着了,看起来又不像他会用的,她顺手拿给他,问道:“对了,这块布是要做什么的?”

 马文才接过白帕子,意味深长的朝她挑了挑眉,接着将布摊开在桌上,拉开梳妆台上的小抽屉,取出一把小刀,再拉高袖子,朝手臂内侧一划,一串血珠滴落在白帕子上。

 银心被他这样的行径吓坏了,哇哇叫道:“天啊,你怎么拿刀割自己的手,都血了,这怎么办啊?”她突然想到她也有帕子,赶紧从衣襟里取出,用力着他的伤口。

 “不要紧,这血是要给我娘看的。”他笑着解释。

 她先是呆愣了下,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条帕子是什么用途。

 婚礼前一天祝夫人教导‮姐小‬闺房之事,她在一旁都听到了,说是新婚夜一定要有落红,否则新娘会被质疑贞洁。

 “都是因为我昨晚睡着了,才害你得割伤手…”都是她不好。

 “银心,我们顺其自然就好,不见得要马上圆房,不过是个几滴血,不要紧的。”马文才看她的表情便明白她在想什么,她的头,不希望给她太多压力。

 银心确实相当不安,被赶鸭子上架似的上了花轿,莫名其妙成为他的新娘,根本没有做好为人妇的准备,可他的细心和体贴,真的让她好感动。

 “有没有药可以擦?”让他受伤,她还是过意不去。

 “不必,血都止住了。”他并不在意。

 “不行,一定要好好抹药才行。”银心径自翻起抽屉来。

 马文才看她都把抽屉掀了,只好说道:“在第一格,金色那瓶。”

 找到了!她赶紧拉开他的袖子,为他撒上药粉。

 他看她那么为他担心,边勾勒起得意的笑。

 他是故意的,既然都得弄点血假装是落红,不妨让她看到他弄伤自己,好让她心疼他,看来效果真不错。

 他用火熠子烘干了血,让血迹看起来像是昨晚沾上的,而后两人踏出房间,准备前去向马首辅、马夫人奉茶。

 走向大厅的途中,马文才简单介绍了他的家人,好让她心里有个底。

 银心这才知道,他是马首辅唯一的嫡子,下面有四个庶弟妹,他说他们从没吵过架,称得上兄友弟恭,他也说了一些家里头的事,听起来在这大宅内没有纷争,家庭和谐。

 没多久,马文才领着银心进入大厅。

 银心紧张得‮子身‬微微发抖,但随即她又想到,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他挡在她前面,她有什么好怕的,于是她吐了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首先望向坐在主位的公婆,公公高大威严,不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大人,光那气势就是力众人,让人不敢造次,而婆婆个头娇小,雍容贵气,有着一双精明犀利的眼,从外表可看出马文才的好相貌是承袭于他貌美的娘亲,至于站在一旁的两个姨娘,皆卑微温顺。

 银心想起马文才方才说,他爹敬重他娘,不会专宠姨娘,他娘也展现主母风范,对姨娘照顾有加,所以没有姨娘爬到正室头上,或正室欺姨娘这等在大户人家里吵得天翻地覆之事,彼此相处和谐,但她现在实际一看,觉得姨娘是不敢造次。

 马文才的四个庶弟妹和姨娘们站在同一侧,此时也都用恭敬的目光看着他们,他最小的妹妹才十三岁,却相当沉稳,背得直直的,看得出家教甚严。

 原来,这是他所谓的兄友弟恭、家庭和谐。

 原来,马文才从小就生长在这样严肃的家里,一点生气都没有,他的弟妹对他也是恭敬有距离,一点都不热情。

 银心想起在祝家,‮姐小‬是掌上明珠,老爷夫人疼她,上头五个哥哥也疼她,和她年纪相仿的五哥更爱捉弄她,每天吵吵闹闹的,还比较像一家人。

 芬芳拿着托盘过来,上头摆了两只茶杯,银心先端起了一杯。

 她的目光很自然的又回到公婆身上,却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双锐利的怒眼,吓得她心都快跳出来了。

 “文才,这丫头是谁,她不是祝家女儿。”马夫人指着她怒道。在一些宴会上,她是见过祝英台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骇的盯着她。这个新娘子居然是冒牌货?

 完了!银心吓得手中的茶盏差点摔落在地,但她硬是自己冷静下来,挤出笑容道:“夫人,我是祝家‮姐小‬的丫鬟银心,‮姐小‬生了重病,才让我顶替她上花轿…”

 “祝家居然敢做出这种替换新娘的事!”马夫人相当震惊。

 “随便找个丫鬟来代嫁,这个祝尚书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马首辅极为震怒,无法容许被这么羞辱愚弄。

 银心瑟缩了下,偷偷瞄向马文才,他爹也太凶了。

 马文才往前一跨,沉稳的道:“爹、娘,事发突然,祝姑娘重病,祝尚书怕临时取消婚事让马家空轿而归,会引起轩然大波,也怕惊动主婚的皇上,才会让银心代嫁。”

 银心从他背后冒出头来,附和道:“真的!我们‮姐小‬生了很重的病,不得已才…”天哪,她一直说谎,会不会回不了天庭啊?

 马夫人打断她的话,嘲讽地道:“祝家的女儿还真娇弱,这么虚弱的‮子身‬以后怎么担当得起马家长媳的重责!”

 祝‮姐小‬重病,祝家送个丫鬟来代嫁,打的主意她岂会不知?这是不想婚事破局,先占着正之位,而且她也感到怀疑,祝‮姐小‬真的是重病吗?该不会是出了什么差错,否则怎么刚好会在成亲当天重病?

 马首辅对上子的目光,也觉得这事另有内情,不过不管如何,祝家这个媳妇是烫手山芋,要不得。

 他鄙夷的看着银心,嗤哼一声“不管祝家‮姐小‬是不是生重病,一个低的丫鬟都万万配不上你,文才,送她回去吧。”

 “爹,这是要她坐回头轿?万万不可!”马文才出声制止。

 “才一个晚上,你就被这个丫头得团团转了!”马首辅料想得到,祝家肯定是要这个代嫁丫鬟来惑儿子,好不让这婚事破局。

 “娘,银心已经是我的人了,或许肚子里已经有我的骨了,我不能将她送走。”马文才进大厅时已先将白布交给嬷嬷。

 马夫人想到从嬷嬷手上接到的白布,儿子确实和那丫头圆房了,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好。

 马首辅看着子为难的表情,看起来是真的,也蹙紧眉头。

 银心看着马文才挡在她面前,提起那块沾了血的白帕子,回想起他拿刀割了手臂的一幕,心里就一阵火热,他是那么维护她,想让她留下来,她再一次受他感动。

 “爹、大娘,昨天大哥才成亲,今天就让嫂子坐回头轿,恐怕祝‮姐小‬重病的事也会跟着传了出去,这样外人会说咱们马家无情无义。”

 说话的是马文才的大庶弟马文生,小了马文才一岁,虽说面貌俊秀,有着浓浓的书卷气息,条件不差,但和马文才站在一起,不免相形失

 马文生从小就祟拜嫡长兄,总把他当成榜样学习,将他说的话奉为圣旨,难怪会鼓起勇气为他说话。

 马文才看到大弟愿意为他说话,感激的朝他一笑。

 马文生腼眺的回以微笑,像是很高兴帮得上他的忙。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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