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桂树
风飘香,小桥、
水绵延无尽处,坐在红色琉璃瓦凉亭里的男子一身雪白衣裳,状似清闲,偶尔随着琵琶、些篌乐声拍打着膝盖。这种江南美景却出现在关口,可以想见主人的财力雄厚。
“你说他知道
香这件事?”男子回头,看着赵大柱。
赵大柱屏息。相柳主子又没有束发,黑发披在肩头,如雪般的肌肤犹胜女子,薄
殷红如血,狭长的凤眼带着丝丝水媚,这分明是男生女相。不管看几次,他都会心颤,不是因为惊
,而是恐惧。水媚的眼底是
狡,他很清楚其中的狠辣,尤其相柳这名字还有另一个含意啊!
“是的,小的有提醒老朱注意。”
“如果可疑,就想办法让他消失。关口这种恶劣环境,消失一、两个人是很自然的。”相柳轻柔的说,仿佛在谈论天气。
“小的知道,但他知道
香的事,有可能不只有他…”
“啰嗦!死人不会说话的。”
赵大柱语
,不知道要不要接口。
“你说他长得怎样?”
“肌肤黝黑,骨瘦如柴、如果不是他说的话让小的听见,小的根本没注意到他。不过他的双眼清明水透,感觉…”
“清明水透的眼睛?看样子,他有双好眼睛。”相柳饶富兴味的说。
普天之下,除了婴孩,成人有不掺杂一丝算计和谋略的双眼,那岂不是痴愚?
“黑蛛,把他带来,我想见见他。”
“是。”一身黑衣的黑蛛应声,面无表情的离开。
“爷,这趟大秦的
易…”
“以绢马贸易来看,他的价格大有问题。如果我没有猜错,他近期一定会来这儿…或许他已经到了也说不定。”
“爷,这话怎么说?”
“大秦近来国势不稳,商人大多开始东迁
易,导致互市的价格呈现混乱的状况,很多人藉机中
私囊,我猜,他们打算价高者得。”相柳把玩着象骨制的绢扇,
出嗜血的笑容。
有趣!这种游戏是他的最爱。
“爷,那我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好戏才刚要上演!苏合香和
香的保存方式不同,我们这里天气干燥,苏合香必须放入铁罐,再注入清水,以维护其质量,
香则相反,而且曝晒过度会造成提炼质量不佳。”
“原来如此。”赵大柱钦佩主子的远见,但同时也惧怕他的忍残,几乎整个关中地带,无人不是如此吧!
想到这里,他不
开始同情那孩子,他的眼睛真的是他赵大柱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只可惜…唉!
倪学宝发誓,时光能倒
的话,她对学柔提出的金钱资助这件事,一定会第一时间就否决。
“大哥,你别再往前,否则我就要大叫啰!”
浑身包得只
出一双眼睛,这种人分明就是电视剧中常出现的杀手,她从威吓一直到贿赂,这位大哥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死盯着她的程度媲美凶禽猛兽盯着食物,害她差点想以满汉全席引
他。
“你可以让我说那么多废话,我是否能假设你不想要取我的小命?”
咦?他真的停下脚步,所以被她蒙对了?
倪学宝再接再厉,“这样好了,助人为快乐之本,你有麻烦,我很乐意帮忙,不过我现在还有其它的事,事有先后,你可以等我把事情处理好吗?”
黑衣人往前跨一步,她往后退三步。“行!我明白,你就是要我马上跟你走。那我总可以留张纸条,请对方自行想办法吧!”
黑衣人没有动作。
她冲到桌子旁,拿起笔,心想,如果写她被抓,太明显,搞不好这黑家伙会把纸条撕了…有了!
“我写好了,走吧!”
黑衣人果然上前,看她画了一个圆,中间有黑点,面
不解。
“我们没读几本书,自然不识大字,画这个图,表示人安好。”
黑衣人似乎相信了,没有说什么。
倪学宝只能暗地祈求,掌柜猜得出她的意图,不过至少可以确定,这黑家伙不会对她不利。
只是,到底是谁要找她帮忙?莫非是那群老外引来的?
当两人来到屋外时,她对上
气的四蹄动物,马上往后跑,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向右一扭,痛得差点哭爹喊娘。
“我…我不会骑马,你们这种人不是会轻功之类,就飞檐走壁啊!我死都不要上去。”跪坐在地上,她打定主意,绝对不要起来。她最讨厌马!两年前在蒙古拍广告,她被马甩下来,在
上躺了整整三个月,动弹不得,从此以后,她对四蹄的动物非常反感。
黑衣人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用麻绳捆得紧紧的。
“我已经说了,如果你敢押我上马,我一定会踢死你,不然就踢死马。”
黑衣人睨着她。
倪学宝连忙回瞪,表示自己不是开玩笑的。
他转身上马,却留了一段麻绳在地上。
这情景很熟悉…他不会这么忍残吧?她怎么可能跑得过马?摆明了就是要把她放在地上拖行。
“等一下,我决定了,我骑马,但是先声明,我的骑术不好,如果你让我摔下马背,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一定每天晚上叫你起来上茅房。”
如果真的让他拖着走,她还有命吗?就算有命,这张花容月貌岂不是残破不堪?回二十一世纪之后,她还要靠脸吃饭耶!
踩上马蹬,马儿开始躁动,倪学宝腿双发抖。
老天爷啊!千万要保佑我平安的回去。呜…可爱小宝贝,你别动来动去嘛!
抖着
,她好不容易在马背上坐好。
黑衣人扯动缰绳,马儿立刻向前奔驰
“啊!好可怕啊!”倪学宝放声尖叫!他下意识的挥动手刀,劈中她的颈子,她当下瘫软,总算恢复安静。
只是人晕了,唉!宝亏一篑。
好冷!倪学宝打个冷颤,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怎么眼前一片
蒙?下雨了?
“还没清醒就再泼,直到醒来为止。”平铺直叙的话语灌进她的耳里。
这是水?居然有人提水淋在她身上?
她怒气直飙的跳起来,脚步不稳,差点倒栽葱,这才发现原来她被人丢在地板上。一旁的水洼加上水桶,人赃俱获。
“你这是什么待客之道?请客人清醒的方式都不会吗?如果客人没有清醒,有重要的事要议谈,不会等明天吗?”伸手抹去水珠,倪学宝指着坐着的人,然后迳自在前面的大圆凳上坐下。
气死了!
“长这么大,还没有被这么羞辱过!”她嘴里嘟嚷,拉起衣袖擦脸。
“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
“拜托!你该不会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吧!”怎么古代的有钱人都喜欢说这句话?她在客栈听到不想听,平时可以舌灿莲花,灵俏的摆出崇拜的姿势,现在不
啦!
“胆子戒大。”那人
出诡谲的笑容。
倪学宝总算擦好脸,这才仔细的打量对方。
喝!她的心脏当下
了节奏,胡跳
蹦一通。
凤眼如钩,金棕眼眸相映,冰肌如雪,红
的薄
微微上扬,这种
肆的美丽不属凡间,这…好娘的长相。
好娘?什么意思?
对于她近乎无礼的瞪视和不自觉的呢喃,相柳觉得有趣,没有人敢这样目不转睛的与他对视。
他…衣衫不整,白衫前襟随意敞开,斜倚在坐铺上,连黑发都随意披散在肩上,不是说这朝代礼教严明,就算关外开放,也没道理可以开放到随时都像刚从
上荒yin的醒来吧?除非…男宠?
男宠…
“看样子,你真的不晓得我是谁。”
那人的脸色好阴沉,犀利的双眸让她怀疑下一刻就会冲向前,咬断她的脖子。
“先生贵姓?”她承认自己是弄。
“相柳。”
“啊!相柳爷,久仰、久仰。”相柳?好
,在哪里听过呢?
倪学宝端出招牌的灿烂笑容,自动自发的握住他的手,希望藉由肢体的互动,可以让对方减少防卫,拉近彼此的距离。
哇!皓质呈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掌中有
茧,可惜!
“你好大的胆子。”
“艺高人胆大,这是基本的啦!”她随口回应,还因为这人的肌肤冰凉凉的感到讶异。
周围的众人神色有异,胆小的人已经站不住,得靠着柱子。
“来人,掴掌!”
掴掌?掴谁?倪学宝还没有反应过来,不明白那红
的双
吐出来的话怎么让人如坠五里雾中,一旁的壮汉突然上前,抓住她的手腕,这…
“啊!你们抓我做什么?”
这些人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动不动就把人抓起来?
“爷,这掴掌数?”
“十下。”游总管微微倾身,“爷,这小子这么瘦小,十下恐怕…”
“搞了半天,原来你们想扁我?有没有搞错?是你们找我回来帮忙的耶!硬
我骑马,又用冷水把我泼醒,现在居然想掌掴我,你们…”
啪的一声,一巴掌打断她的抗议。
好痛!捣着脸颊,倪学宝感觉一阵晕眩,他毫不留情的力道,震得她的耳朵嗡嗡作响。
“这巴掌是教你胆大的结果。”相柳嗓音阴冷的说,转身要回坐铺。
“啊!爷,他晕倒了。”壮汉连忙拉住倪学宝的领子。怎么现在才懂得怕,就立刻晕死过去?这小子的反应也太慢了。
“拉下去吧!”怯!原以为他可以撑得久一点,没想到一样不中用。
“是。”壮汉拖着她离开。
“爷,你把人打晕了,我们还没问出他怎么知道
香的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静观其变,没了他当翻译,我倒要瞧瞧那票大秦人怎么做生意!”
砰砰砰…拳拳到
的声音不绝于耳,她把他扁得让他爸妈都认不出来。当然,得意只有在梦中,当倪学宝逐渐痛醒,脸颊有如被火烧过。她才轻轻一触,痛!啊!镜子!她要镜子。
倪学宝弹跳起身,差点跟准备探视她的女仆撞成一团。
“啊!小扮,你在慌什么?”女仆瞧着她冲到铜镜前,接着冒出一串不明所以的语言。
我是靠脸吃饭的耶!平时小心翼翼,卸妆都要花半个小时,那不男不女的死家伙居然敢…
倪学宝长这么大,还没让人这么侮辱过,哪个人见着她不是捧在手心伺候,这种奇
大辱,她牢牢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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