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离城约五里处,名塘已驾着一辆空马车等候。
楼永夜抱她下马后道,“你坐车,让名塘先送你回去。”
“那你呢?”为什么他不跟她一起走?
“我有点事要处理,待会就会过去府上。”
“什么事这么紧急?”对于他的忽然离开,不祥预感又浮上。
“我晚点再告诉你。”
“好吧…”陆纷纷忽然觉得他好神秘,好多事都不能告诉她,还是因为他无法与她
心,才处处对她隐瞒?
见她面色忽然落寞,楼永夜连忙道,“别胡思
想,我最晚傍晚前就会过去。”
他要将陈述龄等人引开,找机会灭了这心腹大患。
“你一定…”会过来吗?
“爷!”名塘忽地出声警示打断了陆纷纷的不安提问,抓起车座上的剑,纵身跃来两人身边,将其中一把扔给楼永夜。
“该死!”楼永夜暗咒一声,将陆纷纷挡在身后。
陆纷纷还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见数道黑影自一旁的树林窜出,手上似乎拿着利器,在阳光下闪动银光,朝他们挥舞过来。
她吓得小脸发白,不知该如何是好,护着她的两人
出利剑,丢掉剑鞘,
上袭击的杀手。
陈述龄让他带来的杀手
战两人,自己则双手抱
,矗立一旁观看。
这两人曾杀掉他的两名师弟,实力不容小觑,故他冷眼旁观,试图找出破绽。
犀利的眸忽地盯上了被两人所保护的陆纷纷,面色随之一变。
果然是被他们救走了!陈述龄恨恨的咬牙。
浓烈的杀气连毫无武功的陆纷纷也察觉到了,她惊恐的朝凌厉视线望去,与陈述龄打照面时:心里打了个突。
这个人…好眼
…
口忽然像被大石狠狠撞击。
她想起这个人了。
他就是绑架她的那个人!
陈述龄这次带来的人实力一般,根本不是楼永夜等人的对手,但因为还要保护陆纷纷免受伤害,故仍是困战了好一会时间,才让众人躺下。
“陈述龄!”楼永夜的长剑指向咬牙思考下一步的陈述龄,“过来,我跟你单挑!”
陈述龄早料到这些饭桶属下打不赢楼永夜等人,但没想到实力悬殊到这种垃步,这全因楼永夜身边那个
若桃花的小苞班帮忙的关系,若只是楼永夜一人,他相信可以支撑到找到武功弱点为止。
这跟班打哪出现的,他怎么没发现?
明明外型美
又瘦弱,要不是有副宽肩,他还真会以为是个女人。孰知外型虽羸弱,但武功可不差,说不定光是他一个人,就可与他抗衡!
陈述龄恨恨的喊,“你害死我全家,光你一命不够抵偿!”
“陈知县罪不致死,是他心虚、自知无颜见江东父老,才举家自尽。他虽贪污做错事,但他的羞
心仍让我佩服。”
“你胡扯!”陈述龄愤怒上前,“明明是你
死我父亲、我的家人,我要你在黄泉底下向我父亲叩头谢罪!”
“你真是是非分不清!”楼永夜懒得再多说。
“是他!”陆纷纷扯住楼永夜背后的衣裳,颤声道,“是他绑架我的!”
这个人似乎跟“吴公子”有着深仇大恨,难道是因为这样,他才绑架她的吗?陆纷纷不由得如此猜测。
“对!就是我绑架你的,我要拿你当威胁楼永夜的筹码,谁知这家伙好大的本事,竟有办法从破庙中将你救走!”陈述龄咬牙切齿。
“楼永夜?”陆纷纷不解的眨眼。
“楼永夜就是我,我晚点再跟你说。”楼永夜低声道。
陆纷纷更是糊涂了。
他是“楼永夜”那“吴岳”呢?难道“吴岳”不是他的本名?还是说这个坏人弄错他的本名?
陆纷纷一头雾水,但她还记得一件事——
“你胡说八道,吴公…楼公子不是从破庙救走我的,他是从小屋救走我的,他还杀了你的同伙!你、你是匪徒、是恶人!”
“什么小屋?我一开始就把你绑在附近的破庙,而且这项行动只有我一人,没有其他同伙,因为我当时的同伙都被他们两个杀了!”陈述龄愤恨的目光狠瞪“杀人凶手”!
那两名同伙是他的师弟,一起练武多年,晓得他要为父报仇,自愿加入,谁知竟然死得那么凄惨,其中一个还七孔
血而亡!
他现在不只要为家人报仇,还要为他的师弟们报仇!
“废话少说!”楼永夜厉声制止两人的交谈,提剑
上,“你就亲自去问问你父亲,他自尽时,心里在想什么吧!”
眼前刀光剑影闪烁,铁器相触的铿锵声更让陆纷纷吓得全身抖颤。
名塘将她护在一旁,避免受到波及,目不转睛盯紧战况的他虽对主子的武功有极高的把握,但陈述龄是个曾使出偷袭、绑架
计的小人,他还是得防着,成为主子背后的眼,预防遭受偷袭。
“那个请问…”
听到陆纷纷的切切询问,名塘面
不耐的啧了声,转过头来。
他的敌视让陆纷纷十分不舒服,她觉得她好像是腐烂的物品,不只碍眼,还发着臭。
“吴…楼公子,不会有事吧?”她瞧见他似乎受了点伤,但他们的打斗的动作太快,她几乎看不清楚。
“哼,当然不会有事。”
名塘斩钉截铁的回答,让陆纷纷多少安下点心。
“吴…他是吴公子还是楼公子?”
“主子姓楼。”
“那他为何告诉我他姓吴?”
“自然是防人之心。”名塘毫不在意她是否会受伤的直言。
“防人…防我吗?”
“当然!”
“为什么?我又不会害他,而且我是救了他的人呀!”陆纷纷不满的嚷。
“那又如何,谁知你安什么心。”
陆纷纷傻眼,他过于浓重的敌意,让她很是不知所措。
忽然,她看见楼永夜因为手臂被划了一刀而动作稍微迟缓,她不由得紧张的尖叫了声。
“闭嘴!别害主子分心!”名塘低斥。
“但他受伤了…”陆纷纷怯懦的嗫嚅。
“那一点伤,小事。”
受了伤还叫小事?陆纷纷不晓得这仆人心里怎么想的。
“你要去帮他啊!你不是他的仆人吗?”她推他。
“主子承诺一对一,我就不该
手。”他烦躁的甩开她的手。
“但是…”
“那是他跟主子的恩怨,外人别多管闲事!”
一句“外人”让陆纷纷倏地住口。
“你为什么讨厌我?”她不解。
名塘斜睨她一眼。
“我不认识你,应该没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吧?”
“我不是讨厌你,是看不起你!”他毫不掩饰嫌恶之意。
“为什么?”看不起?好大的指控。
“一个对男人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是要教人如何看得起?”他轻蔑的冷哼。
一阵寒意上身,她下意识拉紧裘衣。
他会晓得这事,是楼永夜告诉他的吗?
楼公子也是这么想她的吗?
“他…那个人刚才说什么他将我放在破庙,没有其他同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她殷殷想得到个答案。
“我不便说明。”
“为何?”虽然名塘的语气极其不耐,她还是铁了心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少烦我!”
一抹红光入眼,她惊愕瞪视,以为又是楼永夜哪受了伤,还好是陈述龄被打倒在地,而她所看见的红光,是从他
口汩汩涌出的鲜血。
“我本想饶你一命,但你屡屡偷袭,
置我于死地,我不得不下手让你们一家团聚。”楼永夜手上的刀子正要挥下,陆纷纷立刻推开名塘向前。
“等等!”她大喊。
“纷纷?”楼永夜纳闷转头。
“你…”陆纷纷走上前来,颤抖望着脸色灰白,已离死期不远的陈述龄。“你在小屋当真没有同伙?”
“哼…”即使死期将近,陈述龄仍力持最后的尊严,满脸轻蔑,“你看到了谁?大胡子、俊美少年、还是…咳…任何一个人?那或许都是…楼永夜假扮的,他…他会易容术…”陈述龄一口气
不上来,子身陡地剧颤,没一会就无了声息。
“呀!”第一次看见真正的死人,尤其陈述龄因死不瞑目,双眸瞪得老大,陆纷纷被那死后仍充满怨恨的可怕目光吓得转过头去,双手捂脸。
“没事了。”楼永夜轻轻将害怕的她搂入怀中。
“那个人…那个人到底是谁?”陆纷纷抬起恐惧的小脸问。
“我算是他的仇家。”楼永夜低叹了口气。
若陈述龄不苦苦相
,千方百计
置他于死地,又挟持陆纷纷意图威胁,池实在想替陈家留个后。
一切只能说是他咎由自取吧。
“仇家?”陆纷纷自掌心抬起头来。
“我们回去吧,一切在见到你父母时,自然会解释分明。”
“老爷!夫人!姐小回来了呀!”玉珠踉踉跄跄的跑进主屋内室,正亲自伺候
子喝药的陆金广吃惊的起身。
“你说什么?”吴氏费力起身,“姐小回来了?”
“是啊!”玉珠点头,“跟那个…那个男人回来了。”
“那个野男人!”陆金广愤怒的大吼。“他们人在哪?”
“他们…”
“爹、娘!”陆纷纷跨过门坎,朝着父母直奔而来。“不孝女回来了。”
“还知道自己不孝!”陆金广又气又急的眼泪浮在眼眶,“竟敢作出私逃的丑事,这教我们以后怎么做人?”
“爹!”陆纷纷不管父亲的怒气,直接扑入宽大的怀里,“您别生气,女儿回来了!”
“你…”这女儿真是生来克他的,这样一个撒娇,竟让他一时之间忘了怎么骂人了。
“快过来给娘看看!”吴氏招手。
陆纷纷立刻放开父亲,来到母亲
前。
“娘,您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不好?”陆纷纷握着母亲的手心疼的问。
“还不是担心你担心到病倒了!”陆金广生气的说。
“娘,是女儿不孝,女儿…”她咬
愧疚的低下头去。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激动掉泪的吴氏轻拍女儿的手,“是娘不好,明知你不喜欢许举人,还硬要你嫁,娘根本是重蹈你外婆的覆辙,打着为你好的旗帜,硬要你听话,是娘不对。”
一旁的陆金广闻言,脸色大变,心头有无限怒气无处发,干脆发在随后进来的男人身上。
“臭小子,敢
拐我女儿,我非把你揪上官府不可!”陆金广说着,大手就要提上楼永夜的领子。
“爹,不要!”陆纷纷急慌慌的奔来阻止,扑通一声,双膝落地。“女儿已经跟了他,你若揪他入官府,万一有什么不测,女儿就要成寡妇了!”
陆金广闻言一时头昏,一旁的玉珠连忙将他扶着。
楼永夜拱手一揖,“岳丈…”
“别叫我岳丈!”陆金广横眉竖目,“我可没承认你。”
“在下只想询问,若要
娶令嫒,需要什么条件?”
“我只要个官,就算县令也行!怎么,你该不会想现在奋发图强,用功读书,去求取宝名吧?我看你费个十年、二十年,读到白发苍苍,看混不混得到一个秀才!”陆金广丝毫不掩轻视。
“若只是这样的简单要求,那好办。”相较于陆金广的一脸轻蔑,楼永夜可是老神在在,像是成竹在
。
瞧这小子口气狂妄的!陆金广嘴角不屑往下。
“什么好办,你是要我女儿等几年才能等到你功成名就来
娶…”忽然一块圆形的物品挡住了他的视线。“别挡着我…”才挥走,那东西又挡在前头,“就叫你别…”
“请陆老爷仔细看上头的文字。”
陆金广不情不愿的将挡他视线的物品一把抢过,瞇起老花眼仔细观看。
那是一块象牙
牌,椭圆形状,上有圆孔,系着结带,圆孔周围绕有云纹,下有浮雕锦雉,背面则刻有“监察御史”四个大篆。
“监察御史。”陆金广不耐的随意翻了翻,“什么东…监察御史?”他凛然瞠目。“这…这
牌谁的?”
“不巧正是在下的。”楼永夜不卑不亢道。
“见到监察御史,还不下跪?”一旁的名塘面
不悦道。
“原来…原来是监察御史…”陆金广的气焰顿时收起,舌头抖得难以成语,“小的…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这就给您跪了…”
“陆老爷请勿多礼。”楼永夜单手撑住陆老爷庞大的身躯,“前阵子下官过劫,有幸得令嫒相救,方能保住一条小命,说来,陆老爷一家可是在下的大恩人!”
“别…别这么说…”陆老爷肥
抖动的脸庞看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
这监察御史或许不是什么一品大官,却拥有审判、弹劾官员的各项整肃权力,其奏章可直达御前,他人不得拆视的哪!
“原来他是监察御史!”吴氏讶异的扯扯怔愣中的陆纷纷,“这事你早说,就不用私奔啦!”
“呃…”陆纷纷转过头来,一脸茫然。
“该不会你也不知情?”吴氏诧异的问。
她摇头摇,“我也是这会才知情。”
她回答时,眼一直望着他。
原来这就是他口中的惊喜!
他是个官,不是个芝麻小小辟,而是附有极大权力,可弹劾高官的监察御史?
她这才明白他跟陈述龄之间的恩怨,说什么害陈家举家杀自,必也是陈家等人做了坏事,被楼永夜弹劾举发,才会找上门来报仇的吧。
“陆老爷需不需要由皇上指婚,给您一个大面子?”楼永夜心存故意道。
“不不不不不用!”陆金广头摇得像博
鼓,须臾,想到自个儿即将是人家的丈人了,干啥还唯唯诺诺的?“我女儿有眼光,哈哈哈!”大掌热络的拍上楼永夜的背,“我以后就是御史丈人了!”
陆金广笑看周围,其他家仆立即一脸谄媚的笑。
“恭喜老爷,贺喜夫人,恭喜姐小,恭喜姑爷…”仆人们的祝贺声不绝于耳,与刚才齐对楼永夜发出的敌意,天差地别。
“好啦好啦,你就赶快找一天来提亲,不然两人都私奔过了,这对我女儿名声可不好!”陆金广捻着眉道。
“永夜这几
就会请媒婆过来提亲。”
“永夜?”陆金广一脸纳闷,“什么永夜?”
“在下姓楼名永夜。”
“你不是姓吴?”他没有老到记忆力也跟着视力减退了吧?
“实在是因为在下的份身特殊,那时才隐姓埋名,还请岳丈见谅。”楼永夜拱手一揖。
“这么说来,你那时会受伤…”
“也是因为之前弹劾贪官污吏种下的祸
。”
陆金广五官扭曲。“祸
…这…这会不会危害到我们?”
“请放心,这事我已经解决了。”
“那就好,那就好。”陆金广这才舒心。
楼永夜望向坐在母亲
侧的陆纷纷,心想她这会应想与多
不见的父母谈心,而他也得速速将成亲一事办妥,以免再耽误工作,故道:“若岳丈不介意,女婿想去理办有关于提亲所需的礼品,暂先告辞。”
“好好好,快去快去!”陆金广愉快挥手。
楼永夜一走,陆纷纷忽尔想起自己已许了他人一事,着慌对吴氏耳语道,“我若嫁楼公子,那许举人那边怎么解决?”
吴氏白了她一眼,“现在才想到,会不会太晚了?”
陆纷纷羞愧的低下头。
“你跟许举人的婚事早就作罢了。”吴氏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明。
原来陆纷纷与家丁私奔一事,不知是哪个下人嘴巴不牢,竟传到许家去了,许举人的母亲因此
然大怒,气冲冲的上门来质问,陆金广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工夫,又是赔罪又是赔银两的,最终,许母还是决定将这门亲事作罢。
“还好你私奔的对象也是个官,否则咱家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啦!”吴氏故意取笑女儿。
陆纷纷红了双颊,难为情的别过头去,忽地又觉得不对。
“娘,您说我私奔?”
“是啊!”吴氏点头。
“谁跟您说我私奔的?”
她没告诉任何人她
私奔一事,本打算找到地方安住时才写家书报平安的,怎么母亲的态度会如此斩钉截铁,好像掌握了他们私奔的证据?
“你留了张纸条在桌上,就写着你跟那小子约了十五元宵夜,好平安市集的樱花树下见,你当晚人就下落不明,你老爹再蠢也看得出你私奔去啦!”陆金广替
子回道。
“纸条?在哪?”陆金广眼神指示,一旁的玉珠来到梳妆台上,打开一只精美的漆木小盒,拿出那张纸条,交给陆纷纷。
陆纷纷看着纸条上头,用指沾上眉墨勉强写出来的丑陋字迹,的确是出于她手,但这纸条应该在楼永夜那儿,怎么会跑到她房间去了?
“姐小,您那晚忽然就跟人私奔去了,奴婢可是紧张得要死,一整晚都在找寻您的踪影,没得安歇哪!”玉珠忍不住抱怨道,“要私奔也不说一声,要不是隔
发现这张纸条,哪晓得是这回事。”
“隔
…发现这张纸条?”陆纷纷诧异的问。
“是啊!”玉珠点头,“我前一晚都没看到,忽然,它就这样出现了,莫非,姐小曾经回来过?整理行李什么的?”
陆纷纷摇头摇,“我回来怎么可能没让你们发现。”
“也是…”玉珠偏头望着陆纷纷充满困惑的神色,“姐小,这纸条有什么不对吗?”
“没。”陆纷纷收起纸条。“我这一路赶回来,有点累了,我想先回房休息。”
“玉珠,你快送姐小回房休息。”陆金广忙吩咐。“再去
代厨房准备点营养的膳食给姐小补一补。”
“是的,老爷。”玉珠扶持陆纷纷一边的胳膊,“姐小,我们走吧。”
夜深人静,陆家人都已安歇,只有陆纷纷睡不着,点着烛火,坐在桌前,端详着手中的纸条。
很多事,在她深思
虑过后,慢慢浮现疑点。
陈述龄死前说的话,她当是胡说八道,未放在心上,当然也不会因此对楼永夜起了质疑,但这会,她却不由得困惑,到底那个大胡子,是谁?
陈述龄说他的同伙早就被杀,他将她劫到破庙后,就被人所救,是一个他不知晓的人将她带到小屋,而他很明白的暗示这个人就是楼永夜。
但那个人明明是个嗓子沙哑,对她很坏,常凶她、威胁她,只给她硬馒头跟清水喝,让她惧怕不已的大胡子。
楼永夜说,那是陈述龄的同
,但陈述龄否认。
陈述龄说,楼永夜会易容术。
而本该在楼永夜那的纸条,却出现在她的房中,可见是有人拿过来的,而且是隔天就拿了过来。
隔天…那时大胡子人还活着,他是绑架她三天后才被楼永夜杀了,救了她出来的。
就算陈述龄说的是谎话,那为什么楼永夜要将这张纸条放在她房中,让众人以为他们私奔了,可事实上,她是被劫了!
他是知情的吗?
一开始就知情的吗?
她越想头越痛,脑子好
,十分烦闷。
事情的真相到底为何?她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来。
就在她抱着头发愁时,前院有人无声无息接近,轻巧的打开大门,坐在前厅想事情的她,惊愕的发现楼永夜的到来。
即使心头满腹疑云,一瞧见他的脸,她就忍不住微笑了。
“这么晚还没睡,是料到我会来?”楼永夜玩笑道。
“不。”她下意识将手上的纸条拢入袖里,“我没料到你会来…我…睡不着。”
“怎么了?”他上前,坐在她身边的凳子上,轻执起她的手,怜爱的合入掌心。“想到成亲的事开心的睡不着?”
“才不是!”她娇羞一笑。“你好过分,把我蒙在鼓里这么久,你早说清楚你的份身,我就不用厚着脸皮、不顾女儿家的名节,提议跟你私逃了。”
楼永夜定定望着娇嗔的美丽脸庞,“这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我的份身特殊,我必须保护自己,为防再遭不测,只好隐瞒份身。”
“你那时是为何会受伤?”陆纷纷好奇的问。
“那个时候是…”楼永夜将他过劫的情景轻描淡写的概述,他说碍云淡风轻,陆纷纷却是听得心惊胆颤。
“这种事…常发生吗?”
“难免。”他笑着捏捏担忧的小脸,“怕了?觉得嫁错人了?”
“我当然怕,怕你的生命遭受到危险,万一…万一…”她说不出那个“死”字,就怕开口,一语成谶。
“放心,我武功高强,要死也没那么容易。”
“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强的武功呢?”
楼永夜眸
一暗,“这要从我小时候说起…”他淡淡的说起他的过往。
楼永夜原是出身大户人家,财力与陆家相当。
他的父亲娶了五名
妾,其中一名与他人通
,再加上楼家财富傲人,这对
夫yin妇竟因此心生歹念,与地方恶吏合谋,编了莫须有的罪名将楼家财产全数充公,楼老爷被打入大牢,抑郁而终,楼母带着稚儿投靠舅父后不久,也跟着丈夫去了。
楼母过世之前就一直殷殷叮嘱儿子,一定要为父亲报仇,楼永夜将母亲的遗书谨记在心,拜师学艺,习得高深武功,也因此当过一阵子的义侠,却发现这样能救的人有限,于是他改考取宝名,进士及第,后官拜监察御史,第一个弹劾的就是当年栽赃父亲的恶吏,将当年的仇人全部问罪,始作俑者,也就是那对
夫yin妇直接当庭问斩,不仅为父亲报仇,还替他雪冤。
原来他曾有如此辛苦的过去…陆纷纷心疼的反手握住他的。
“我一直以为,我这生不会成家,想不到竟在你这落叶归
。”
“为什么?”陆纷纷不解的问。
“我曾有个未婚
…”
闻言,陆纷纷脸色一变,“你有未婚
了?”
“我『曾』有个未婚
,听清楚,是过去式的了。”
“是吗?”陆纷纷这才松了口气,“那为什么是过去式?她怎么了?该不会…”死了吧?
“她在我家出事的时候,就跟我解除婚约了。”
陆纷纷打抱不平,“她怎么可以如此无情无义?”
“是怕受到拖累,这也怪不得她。”虽说,他表面装作谅解,心底却因此一直有个疙瘩在,那疙瘩在暗中影响了他,再加上三姨娘红杏出墙,让他对于女人,难以信任。
“若我是你,一定无法谅解并原谅的!”在最困苦的时候受到抛弃,不是在他的伤口上再
上一刀吗?怎么有人可以加此狠心?她难以置信。
他笑了笑,“都过去了。”
“嗯…”她勉为其难点头。
“累不累,要不要上
歇息了?”
一听到
感的关键词,小脸不由得微红,“你要…陪我?”
“那我得在丫鬟起
前离开。”尤其是玉珠。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记得吗?你受重伤,我把你带回来的第一个晚上,为了温暖你,我上
跟你睡在一块儿,当时闪过我心底的想法就是这个,尤其一定…”
“要在玉珠起
前起来!”两人异口同声,不约而同相视而笑。
“你家玉珠管你管得很严。”
“她天生是个啰唆小老头。”陆纷纷皱了皱可爱小鼻,“我爹对她有过恩情,所以只要是我爹
代的事,她誓死达成。”
“是个忠心的仆人。”
“可不是。”陆纷纷难掩倦意的打了个呵欠。
“歇息吧。”楼永夜牵着她的手走向内室。
她万般柔情的坐在
沿,等着他缓缓卸下她身上的衣物。
他轻柔的解开
带,以及左
上的盘扣,手伸入衣领内,将衣裳推落肩头,他倾身正要亲吻红
时,忽然有样物事随着下坠的衣袖而掉落在地。
他好奇的弯身捡起,陆纷纷直到他摊开纸条,才想起是她原先搁在袖子里头的纸条。
发现捡起的是什么时,楼永夜脸色微变。
抬头看到陆纷纷紧张不安的神色,他晓得,她心有困惑,只是选择不说、不问。
是他疏忽,忘了先差名塘将这纸条毁尸灭迹,才让她有了起疑的机会。
她选择不问,是怕两人之间生变吧。
但他清楚,就算不问,这事也会成为她心中的疙瘩,而在无形之中,影响了两人之间的信任与情感。
他有过这样的经验,他明白。
“问吧。”他淡道,“你一定很纳闷为什么这该在我手上的纸条,会出现在这里,是吧?”
“不,我…”她害怕的别过头去,“我不问,那不重要,不需要问。”
她爱他、深爱着他,所以不敢问,怕问出的真相超乎她的想象,她难以承受,所以,她不要问。
“那个大胡子,是我。”他残酷的说出真相。
背对着他的姑娘浑身僵直了。
原来当事实真相被说出口时,比在心头揣想更令人震惊并难以接受。
“陈述龄将你绑到破庙后,我就把你救走了,山上小屋没有他的同伙,只有我。”
“为什么…”娇嗓发颤,泪水涌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对她凶、对她吼,毫不留情的对待她,连伙食都苛刻,好像他真的是万恶的绑匪,只想从她身上榨出银两来,他甚至威胁过杀死她!
“我对你有质疑。”
“质疑?”她转过头来,水眸写满悲愤与不解。
“就像你现在对我的质疑一样,我对你亦有质疑,故我决定找到答案。”
“那跟欺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欺负你,我在测试你。”
她头摇,无法理解他的话。
“你善意要温暖我的事,被我所曲解,我以为…”他暗
了口气,艰困的道,“你是容易对男人投怀送抱的女人。”
丽眸难以置信的瞪大,“你一直是这么想我的?”他果然看不起她!她猜得没错!
所以名塘才会对她如此蔑视,而他则故意磨折她…她不明白他的用意,不懂这么做的目的!
“所以我才用了一些手段,想知道你是否会爱上大胡子。”他眸
痛苦的道。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对我那么差劲的人…”
“那很难说!”他快速的打断她,“我看过太多例子,女人即使
受欺负,但只要男人偶尔对她温柔体贴一下,她的心就会倒向他,认为男人也有温柔之处,若是男人再加个可歌可泣的故事,爱上对方更是大有人在。”
“所以,你在喂了我数天硬馒头后,忽然给我一只鸭腿,就是基于这样的理论?”
“对。”
也就是说,他是想测试她对他的感情够不够坚定…不!他本来就怀疑她人尽可夫了不是?所以他根本是在羞辱她,他故意设了一个局,等着她爱上别人,然后再尽情的嘲笑她的**!
“你…”她生气的举手拍打他的
口,“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你知不知道我那几天是怎么过来的?尤其当你…当大胡子威胁我要取你生命时,我连作梦都梦到你因此死了,我好害伯!我好害怕你知不知道?”他太过分!他彻彻底底伤透了她的心!
“我知道。”他不反抗,任由她打。
“结果那个大胡子竟然是你!”她生气的低吼,“你骗我、不相信我,还欺负我,我却是对你死心场地,只想跟你在一起,连父母都不要了,你却这样对我…”她悲痛不已的哭倒在
褥上。
“纷纷…”
“不要碰我!”她挥开握上藕臂的大手,“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我装做不知道,你为什么不也就假装无视?说开来对我们会比较好吗?”
“我不希望你心中有疙瘩!”
“不!”泪眸恨恨抬起,“你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你说出真相,只是想减轻罪恶感,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你好自私!你根本不在乎我!”为什么不干脆瞒她一辈子?就算她偶有不安,也会自行想办法排解的呀!
他根本见不得她好过吧?
说不定他跟名塘一样讨厌、轻视她,所以才故意这样玩
她!
她的哭声引来丫鬟,看到楼永夜出现在屋中已让她们吓一跳,陆纷纷哭得惨绝人寰,更是让她们错愕。
“发生什么事了?”玉珠急问。
“跟爹说,我不嫁了!我死也不要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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