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芸菲、芸菲!”
任昊文漾着朝阳般的笑容,奋兴的拿着得来不易的通知书来到芸菲打工的咖啡馆,将这等待半年的好消息第一个与她分享。
“芸菲,妳看,我申请到国美工作的公司终于给我回函了。”
叶芸菲赶紧放下了手上的托盘,双手不忘先在身上的围裙拭净后才拿起那张写满密密麻麻的英文的文件。
整篇英文内容里除了他的英文名字没有一个单字看得懂,不过却还是因为昊文难得的喜悦而感染到开心不已。
“恭喜你,梦寐以求的深造机会终于可以如愿。”她小心翼翼的将通知书递还给他。
任昊文为了等这个结果,一个计划蛰伏在心里的足足忍了半年,如今终于得到国美方面的回复,他迫不及待的向芸菲开口请求:“菲,跟我一起去国美好吗?”
“去国美?”叶芸菲当成玩笑话,直接给他一记白眼,“别说笑了,我怎么可能跟你一起去国美?”
“我没跟妳开玩笑。”任昊文指着申请报到
期给芸菲看,“妳瞧,我特地将申请
安排在妳毕业之后,为的就是要等到妳完成大学学业后再与妳一起飞到国美远离我父母的耳目,过一个只属于我俩的世界。”
叶芸菲注意到他指的
期,确实是毕业之后,距离现在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她真的很高兴昊文凡事都替她设想,但这个计划实在太突然,她
没有心理准备,何况…她还有一个责任。
“你明知道我的英文不好,连基本对话都不会,怎么到国美生存?”她苦笑的说着,拿起托盘便往吧台方向走去。
“妳可以到了国美之后再慢慢学!”任昊文跟上她的步伐,认真的表情没有半点玩笑之意,“虽然一开始我的薪水可能会让我们辛苦一段日子,不过只要我再去找份兼差,相信很快就能过撑过来。”
叶芸菲放下了托盘,无声的轻叹了口气,抬起忧悒的眼神回视着他。
“昊文,其实伯父并不反对你朝自己的兴趣发展,也非常赞成你到国美深造的理念,我不懂为何你不接受父母的协助找一个比较轻松的工作?”她并非要泼昊文冷水,而是不懂昊文为何要如此挑战自己能力,以他的身世背景,大可不必让自己过的那么辛苦。
任昊文一提到自己的父母,原本高昂的心情顿时冷却下来。
“因为他们只是想用金钱打发我,然后再利
我回来接管公司,根本不是真心想帮我完成深造的梦想。”他拧着眉宇,口气有些怨怼。
虽然他父母拥有一家不算小的贸易公司,他对从商却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倒是对程序设计比较有兴趣,所以才会想要离开湾台远赴国美的软件研发公司好好的闯一闯,
足一下理想。
当然,远离父母的羽翼,在经济上自食其力,也是他的目标之一。
所以他说什么都一定要带着芸菲离开湾台,证明自己绝对不是个等待继承公司的小开,他绝对有厚实的肩膀可以给心爱的女人一个幸福的依靠。
芸菲只是淡然一笑,手中不停的擦拭着咖啡杯,并将其归定位,“其实任何工作只要用心学习,都能挖掘其中的乐趣,只要你愿意试着去接受。”
任昊文蹙眉的撇了撇嘴,“妳明知道我就是讨厌
际应酬,那些从商人哪个不是一副巧言令
的嘴脸,为了达到目的逢
谄媚的模样光想到就让我觉得恶心,我
就不想接手我爸的公司,更不想一辈子做他们的傀儡,才会决定到国美躲避他们的控制。”
“我当然知道你厌恶那些虚伪的场面,但我更知道你父母对你的用心良苦。”毕竟昊文是任家的独子,从小养尊处优惯了,难怪他的父母会迫不及待的替他的未来铺路。
任昊文没好气的睨了芸菲,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芸菲凡事都只会替别人想,而不是替自己想。
“我妈答应只肯给我三年的时间,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利用这三年在国美闯出一番成就,这样我父母才会放弃由我继承公司的念头,所以…”任昊文满心期待的看着她。
“跟我一起去国美好吗?只要有妳陪在我身边,再大的困难与挑战我都可以勇敢面对。”
“可是…国美对我而言实在太遥不可及了,我不知道…”叶芸菲还是无法那么轻松的看待这件事,毕竟她的背景和家世根本不允许她凡事随心所
。
“难道妳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我当然相信你,只是你知道我弟他…”她的话来不及说完就被打断。
“芸亦已经十九岁了,他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一提到她那个惹事生非的弟弟他就生气,大学只念了一年就放弃休学,成天只会跟地方帮派惹事生非,让芸菲常常为芸亦提心吊胆。
“我知道,问题是芸亦他…”
“芸菲,妳不可能一直待在他身后收拾他的烂摊子,如果妳不给他一个立独成长的机会,只会害了他而不是在帮他,和我一起去国美绝对是最好的机会,别再让芸亦过份依赖妳了。”
一连两次被任昊文强硬的态度给打断,让芸菲必须重新思考对芸亦的关心是否该适可而止。
仔细回想这段日子芸亦惹出来的麻烦,确实都是她在收拾残局,芸亦非但没有学到任何教训,叛逆的行径还愈加高涨,颇令她头痛。
叶芸菲轻声叹息,细细思量芸亦的问题,似乎也唯有接受了昊文的建议才是解决的唯一办法。
再看向昊文执着的眼神,她不
出一抹苦笑,“或许你说的没错,我是该试着放手让芸亦独当一面,给他自己去承担责任。”
任昊文很高兴芸菲终于开窍,不再对芸亦过度保护,他伸出手盈握着她一年四季都冰凉凉的小手,另一只手则是拨弄着她的额前的发丝,清秀的容颜任凭他百看不厌。
“距离赴美报到的
期还有三个多月,趁这个时候我会打理国美所有吃住的问题,顺便找看看有没有哪间企业需要程序外包的工作,这样一来我们到国美的生活费就可以多存一点。”
“你当真要我陪你一起去国美吗?”从昊文详细的安排中,不难得知他对于今天的计划显然早就有了一番准备。
任昊文瞇细了黑眸睨着她,大手惩罚
的用力一握,“我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
“哎唷!”叶芸菲吃痛的皱了皱鼻,无辜的呶着小嘴,“重点是,我若跟你去国美,真的不会给你添麻烦吗?”
任昊文眼里透着温柔,她的没全安感最令他怜惜,她总是这么没自信,不知道自己存在所带来的份量有多么深远。
“菲,或许妳不知道,妳对我究竟有多重要,不过我可以告诉妳,今天的一切若不是因为妳,我也绝不可能朝自己的理想前进,所以妳有绝对的义务陪着我一起去国美发展,别想要推卸责任。”在昊文心里,其实芸菲不只是他心爱的女人,更是促成他勇于挑战理想的动力。
“可是我手边没有半点存款,加上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我担心会造成你经济上的累赘。”
任昊文率然一笑,“妳不用愁这些问题,我会做好所有准备,妳只管准备好护照跟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叶芸菲看着昊文从容的态度,种种现实的问题仍然令她很难轻松看待这猝然而来的要求。
“给我一些时间考虑好吗?”叶芸菲转了个身进入了员工休息室,卸下制服围裙准备打卡下班,“去国美的事实在太过突然,我甚至连心理准备都没有。”
任昊文似乎早就知道芸菲肯定会迟疑不决,索
从
袋里掏出早就备好多时的对戒,呈到她面前。
“嫁给我。”这枚定情对戒本来是打算出发前一天才给她一个惊喜,不过为了让她相信自己的承诺,他有必要提前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昊文,你这是?”叶芸菲愕愣的看着面前的对戒,不停眨动着纤长羽睫。
任昊文眼底漾着柔情,她表情一如他所猜测,惊讶中带着错愕,她就是这么单纯,一点点大胆的暗示就教她惶惑不安,一稍稍进展的关系就教她胆怯害羞。
她的单纯,正是他
恋她的原因之一。
“菲,交往两年多来,我只能忍痛看妳辛苦的念书、打工,始终无法给妳一个宽厚的依靠,加上我妈因为妳的背景始终反对我们在一起,更是让妳受了不少委屈。”
“你今天是怎么了?干嘛突然说这些…”
“其实决定申请深造的原因,除了不想活在父母的控制之下,最主要是想永远跟妳在一起,等我们在国外存到一笔钱就立刻结婚,妳说好吗?”
叶芸菲愕然的看着他发热的神情,脑子一瞬间空白一片,无法组织任何思路,无法给他任何答复,“我…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有结婚的念头?”
“我知道自己才二十六岁,什么积蓄都没有就想求婚实在有些幼稚,不过结婚的念头绝对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叶芸菲当然相信他绝无戏言,也相信他的真心,“我不怕跟没有积蓄的你结婚,我只怕自己会拖累你的未来。”
“未来的一切全靠自己去创造,成败与别人无关。”他满是心疼的牵起她的手,试图给她自信与力量,“菲,跟我在一起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好吗?”
“昊文…”
他温柔轻笑,低头将女戒拿起来轻轻的戴在她青葱玉指上,然后与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白金戒指配成一对,“虽然没有正式的公开仪式,不过从这一刻起妳己经被我订下来了,谁都不准跟我抢。”
“昊文…我…”他那充满霸气的真情告白,让她难以压抑
口的暖意,融化心中的感动,化为眼中的热泪,聚成颗颗泪珠泛出眼眶。
“妳怎么哭了?”面对她突如其来的泪水,他有些仓皇失措。
“我…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人要,所以…”常听人家说,当男人求婚的那一刻通常都会让女人感动落泪,她终于体会这一刻瞬间带来的感动。
“傻瓜。”任昊文心疼的为她拭去雪腮上的残泪。
他从小就认识小他四岁的芸菲,只不过他们家是住在街头的富商大户,芸菲则是住在巷尾的小康家庭,截然不同的份身背景让他们没有交谈的机会,只有偶尔坐着轿车经过她家门口时,碰巧看见她和邻居小朋友在街口玩耍,几次因为她那甜美的笑颜而印象深刻。
十二岁的某
,他注意到她家门口聚集了警车和刑事人员,从附近邻居口中得知她的父母因为经商失败,承受不了债务压力双双饮药结束生命,从那天起她和小三岁的弟弟接受亲戚的接济,所以就搬离巷尾,他对于她的记忆也开始呈现空白。
直到三年前在台北街上巧遇到在快餐店打工的她,几次交谈他才知道芸菲这些年一直住在基隆,直到成年后才搬离亲戚家,带着芸亦重新回到台北租房子,开始过着半工半读自食其力的生活。
对于一个甫成年的女孩就必须承担一切责任和经济压力,让从小就养尊处优的任昊文不由得感到自惭形秽,尤其她那不畏艰苦的模样更是让他由心生怜。
然而她那的清新舒
的笑颜和年幼时一样甜美怡人,丝毫没有因为乖舛的命运而有愤世嫉俗的讯息,若隐若现的梨窝更是令他不自觉的深深吸引。
起初,他对她并没有任何情愫,只是把她当成小妹妹一样看待,直到他发觉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脑海会情不自
的浮现她的笑容,他才明白原来那就是爱情。
身为任氏继承人的他,对爱情
不曾如此重视,对女人更是不屑一顾,却没想到竟然对她费尽心思苦追半年,一切只为了获得她的芳心,在父母极力栽培的压力下,他从她身上找到了挑战的勇气;在旁人奉承阿谀的环境下,他从她身上学会了适应中成长;在全世界都将他视为天之娇子,他从她眼中却是看见自己的平凡与渺小。
她从不知道她的存在带给自己有多大的意义,也从不知道他从她的身上学到难能可贵的生存之道。
因为有她,他才知道命运是可以自己掌控;因为有她,他才勇于追求自己的理想、追求自己的人生、创作自己的未来,而不是一出生就注定要做一个继承家族事业的傀儡,任凭父母摆布。
面对如此珍贵的她,他的母亲却对于她的背景颇有微词,极力反对他们的交往,他明白她的自卑更明白她的不安,他只想让她知道,门当户对是父母单方面的考量,绝不是他寻找另一半的重点,所以他才会想要远离父母的,决定带着她出国深造,远走高飞。
他清楚知道这一生已经不能没有她,所以他想把她订下来,让她知道自己对她的爱有多么狂热。
记得那年,一个正值血气方刚的他,深深爱上善解人意的她,他们的爱情虽然经营的战战竞竞,如履薄冰,却是相当甜蜜、幸福。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时,没想一通电话彻底粉碎了他的计划,电话是刑事局打来的,他们说芸亦被送进急诊室了。
☆☆☆
叶芸菲推开厚重的玻璃门,急奔到医院的急诊室听取警方叙述事发过程。
原来芸亦又背着她参与了北部帮派与中部角头的械斗活动,由于他逃得太慢所以被对方围剿痛殴,导致头部严重受创,造成脑内出血,急需立即进手术。
警方通报她的原因除了必须由她协助完成笔录一事,还有急救手术的保证金也需她立刻缴纳。
“十万?”切结书上面的数目让芸菲当场呆住。
任昊文并不是不了解芸菲的处境,这个数目对芸菲而言有如天文数字般困难,对他而言却只是
蒜皮般简单。
“妳等我,我马上去领钱。”
“等等,昊文!”芸菲连忙拉住了昊文。
任昊文不等她开口,直接反问:“妳现在急需要一笔钱缴纳保证金才能替芸亦动手术不是吗?”
“可是…”
“现在最重要的是芸亦的手术,别在这个时候跟我分的那么清楚,OK?”
“好吧,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叶芸菲强迫自己
下了坚守的原则,眼前确实救人要紧。
“等我,我去去就回。”
“谢谢。”看着昊文颀长的身影很快的离开医院,叶芸菲只能懊恼的闭上眼睛,接受他再一次金钱上的援助。
她真的不想与他牵扯到钱的事,然而有太多次总是不得不接受他在金钱上的帮忙,她欠他实在太多,已经不是一笔数目与金额就可以偿还。
她甚至害怕有一天他们的关系会因为金钱而决裂,到时她肯定会无法承受那般痛苦的场面。
她毫无头绪的急诊室外头焦心的等待,昊文也确实在半小时内筹到了院方要求的数目回到医院。
经过一番漫长的手术,虽然顺利的救回了芸亦一条命,已经送往恢复室等待醉麻消息,不过却仍需要在加护病房观察一段时间,因为医生担心脑部会有严重后遗症。
得到不算最坏的结果,让芸菲终于放下一颗心,疲软的坐在椅子上,任昊文则是守在一旁,轻轻的搭着她的肩,给她强而有力的支持。
叶芸菲没忘记昊文陪她一起守了一整天,更没忘记那迫切保证金的由来。
“那笔钱…是你跟家人借的吗?”
任昊文蹙起眉字,“芸菲,钱的事妳不用愁。”
“可是那笔钱…”
“妳放心,我爸知道芸亦的事,我也答应
后一定会还他们这笔钱,所以妳别担心钱的事,好吗?”
叶芸菲满是愧
的闭上眼睛,“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
任昊文坏坏的笑着说:“没关系,我会给妳一辈子的时间慢慢还债,所以妳这辈子休想离开我了。”
他那暗示的眼神让她
霾的情绪不由的破涕为笑,只怕她一辈子都还不够。
任昊文看了腕上的表,重重的叹了口气,“虽然我很想继续陪在妳身边,不过我答应我爸下午要去公司一趟,妳一个人没问题吗?”
叶芸菲赶紧带上一张笑容试图让他放心,“我好多了,你快去吧,别让伯父等太久了。”
任昊文一看也知道她的笑是强挤出来的,不过他还是欣然的拍拍她的粉颊,接受她这张生硬的笑脸,“有什么状况一定要记得跟我联络,知道吗?”
“嗯,我知道。”任昊文在起身离开前,俯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若不是因为这里是医院,他的动作绝对不可能这么礼貌,肯定是抱在怀里狠狠的吻上一顿,让自己坚定的感情涌入她的心里,加强她的信心。
当昊文放开自己准备转身离开,她突然不自觉的喊住他的步伐,“昊文!”
任昊文讶异的回头,扬眉看着她,“怎么?还有事吗?”
叶芸菲看着一直把她捧在手心呵护的昊文,忍不住开口说了她一直不敢承诺的三个字。
“我爱你。”任昊文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告白,呆楞了几秒,随即再也顾不得这里是哪里,伸长了臂膀硬是将她捉进怀里狠狠的吻上她的芳泽,霸气中充满了疼爱与怜惜,多渴望能替她扛下所有的压力。
叶芸菲沉醉在他狂热的热吻当中,依偎在他强而有力的臂弯中,深深的感受到昊文热情比盘石坚定,也唯有在他热情的拥抱中,她才有踏实的全安感。
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只要彼此付出真心,就可以得到想要的幸福,万万没想到残酷的现实,终于还是敲醒了她的美梦。
☆☆☆
目送着昊文的车子离开医院没多久,紧接着一辆熟悉的进口车立刻出现在她眼前,下车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昊文的父母。
“方便说话吗?”
黄淑珍高傲的态度,让叶芸菲猜到了他们的来意,虽然心头仍然残留昊文拥抱后的一丝暖意,却御不了伯母接下来冷言冷语的寒意。
她别无选择接受伯母的要求,随着他们走向医院附近的一块绿地,黄淑珍还没开口,率先给她一记不屑的冷眼。
“妳真厉害,几句话就能让我儿子乖乖的要我们掏出十万块出来应急,我真的很难想象昊文要是继续跟妳这种女人在一起,未来是不是连任家的庞大家产都拱手奉上。”
叶芸菲咬着牙
深深
了口气,强迫自己稳定紧张的情绪后,才缓缓解释:“造成你们的困扰,真的很抱歉,若不是因为芸亦手术急用,我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我保证欠伯父伯母的钱一定会努力还给你们。”
“怎么还?靠妳每天在外面打工赚的零头吗?那可是要花好几年时间才能存到十万块!”黄淑珍明摆着她根本还不了那笔钱。
叶芸菲咬牙面对伯母的话中带话,“请给我时间,我一定会连本带利的还您。”
黄淑珍撇嘴的看了芸菲坚定的表情,换了一个委婉的态度,决定以退为进。
“妳别紧张,其实伯母也不想为了那区区十万元让妳为难,自己的弟弟闯了祸,做姐姐的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管,妳的难处伯母绝对可以理解。”
黄淑珍目光上下打量了稚气未
的叶芸菲,心里暗自
下了批评,持续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其实我们会想要过来找妳,不过是想跟妳谈个
易。”
易?叶芸菲因为伯母突然转态变度感到一丝不安,“伯母的意思是?”
“妳应该知道昊文打算去国美深造的事,听说他还打算要妳一起到国美,我想知道妳的意愿如何?”
“我…我还没确定。”叶芸菲小心翼翼的回答。
“是吗?”黄淑珍皮笑
不笑的继续说着:“虽然我们家昊文很有抱负也很有理想,但他毕竟是没吃过苦大少爷,不像妳从小就历经苍桑,妳要知道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男孩突然面对经济和工作的双重挑战,只怕他到了国美不到半年就会因为受不了压力成天跟与妳争吵,到时妳岂不落得更加不堪的下场?”
“昊文并不是那种抗
弱的人。”叶芸菲绝对相信昊文不是伯母所说的那么不堪一击。
黄淑珍闻言,立刻扳起脸不悦的瞪了芸菲一眼,“妳的意思是妳比我还了解自己的儿子啰?”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黄淑珍不耐的使了个白眼,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身后只会看戏的老头子,连忙推了老头子一把,催促他出声:“你是石头吗?只会杵在那不吭声,还不帮忙说几句话!”
向来怕老婆出了名的任顺达,应了老婆的要求,勉为其难的对芸菲开口:“芸菲呀,我知道妳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也相信妳绝对不是为了钱接近昊文,不过昊文自从跟妳交往之后,昊文确实常常做出了许多令我们措手不及的决定,就连赴美深造的事也是经过一番执着才不得不由他去做,虽然我们都明白昊文对经商没有兴趣,但是我相信昊文之所以决定去离开湾台的原因,妳应该心知肚明才是,伯父也就心照不宣了。”
叶芸菲同时接收到伯父尴尬的笑脸和伯母淡漠的眼神,就算再怎么迟钝,也不难明白伯父的言外之意。
“如果昊文是因为我而让你们为难,我慎重的向两位道歉,对不起…”她低着小脸频频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任顺达拍了拍芸菲纤瘦的肩膀,试图安抚她低落的心情,“其实我们也不是真的怪妳,只是妳和昊文的成长背景实在相差太远,很多价值观都是要经过一番相处后才会发觉彼此的理念不合,妳和昊文交往的这一两年,应该已经察觉到彼此的差异
才是。”
芸菲自然明白伯父所指的内容,所以也没有反驳的点了点头,“是的,伯父的意思我完全明白。”
黄淑珍推开了净说废话的任顺达,跨前一步质问了她:“既然明白,那我问妳,妳还打算跟着昊文一起去国美吗?”
“我…”叶芸菲看着伯母强势的表情,给了伯母期待的答案,“我会拒绝昊文,不去国美。”
“很好,妳很识相。”黄淑珍虽然得到一个理想的答案,却还不够满意,“不过昊文那孩子脾气很拗,如果让他提早知道妳拒绝跟他一起去国美,他一定会放弃这个深造的机会。”
叶芸菲蹙着秀眉反问:“那么,任伯母希望我怎么做?”
黄淑珍偏头想了又想,终于想出一个自认绝佳的妙计,“我要妳这阵子先假装愿意跟昊文一起出国,别让昊文察觉异状,直到昊文出国前一天,我要妳彻底的消失在昊文面前,永远不准出现。”
“伯母要我隐瞒昊文不去国美的事?”她知道伯母对于他们交往的事一直抱持反对的立场,万万料想不到伯母非但要她离开昊文身边,还要求她伤害昊文藉以激励成长?
“昊文才二十六岁,社会历练根本完全不够,就连决策
也不够成
,若是
后想要在商场上与人竞争,势必要经过一番磨练才行,所以我要妳趁这个时候离开昊文,如果经历一次失败的感情能让昊文瞬间得到成长和领悟,有何不可呢?况且天下女人何其多,我相信昊文很快就会找到更匹配的对象,妳很快就会成为昊文的过去式。”
“可是我…”她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被伯母硬生生的打断。
“妳应该不会自私的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而丢下芸亦吧?”黄淑珍故意拿出芸菲最难割舍的亲情与爱情让她做决择,“如果没错,芸亦应该才刚动完手术吧?相信接下来的照顾花费绝对不是小数目,妳总不会希望昊文为了妳的事再伸手跟我们借钱吧?”
任伯母软硬兼施的说法让她无力招架,再加上任伯父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深深烙在她的脑海,让她更是无法面对昊文因为自己自私的爱情背上忤逆的罪名
叶芸菲深深的闭上密长的眼睫,调适难过的心情,稳定紊乱的思绪。
早在最初她就预想会有今天的局面,只是没想到会是在她如此不堪的窘境下面对昊文的母亲。
“我懂了,…我照你们的意思去做就是。”她沉痛的点了点头,咬着牙
接受了伯母的安排。
“放心,我不会白白牺牲妳的爱情,更不会让妳后悔爱上我儿子。”黄淑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即期支票递给了她,“这是三百万支票,够妳支付芸亦这段日子的所有医疗费用,包括聘请看护、复诊、安养的费用,拿去吧!”
叶芸菲愕然的看着眼前的支票,脸色顿时刷白,“伯母,您这是…”
“这笔数目虽然不大,不过对身无分文的妳也够应急,加上搬迁的费用绝对不能太少,这样妳才能搬得够远、藏得到好。”
芸菲看着那张支票,急促的呼吸显示她激动的情绪。
黄淑珍见她有所迟疑,“怎么?嫌不够吗?”
叶芸菲咬牙硬是抑制积蓄的泪水,绝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掉下一滴眼泪。
任顺达不忍心看见芸菲伤心的模样,又担心老婆待会儿说出更难听的字句伤到芸菲,所以赶紧小声的劝着芸菲,“芸菲,妳就为了芸亦先收下这笔钱吧!一个女孩子上课打工已经够辛苦了,如今又要照顾弟弟,有一笔留在身边应急会比较好过一点。”
叶芸菲抬起一双泛着氤氲泪眸的看向伯父,只见伯父拚命点头暗示她先收下再说,为了不让场面难堪,更为了不想再听见更多羞辱的言词,她只能硬着头皮抬起颤抖的手,接下伯母手中的那张支票。
轻薄如絮的支票,握在叶芸菲的手中却沉重如铅,“谢谢任伯父、任伯母,我会好好利用这笔钱,带着芸亦到外地重新发展。”
“等等!”黄淑珍赶紧又拿出一份早就拟好的合约,“既然收了支票,别忘了签下它!”
任顺达意外的看着老婆突然准备的文件,这与他们当初讨论的有点不太一样,“老婆,这是什么?”
“当然是收据,我们生意人从不作无凭无据的买卖,签了它表示芸菲确实收了我们的钱,事后若是昊文不相信我们的话,起码有个凭据可以证明芸菲的决定,了断他的猜忌,让他安份的去国美完成他的梦想。”
叶芸菲苦笑的听着伯母异想天开的计划,“昊文不会相信的。”
“妳怎么知道昊文不会相信?还是妳根本就不敢签,害怕昊文信以为真彻底对妳斩断情丝呢?”
叶芸菲捏握着手中的支票,相当肯定的回答伯母:“因为我和昊文是真心相爱,绝对不是单凭几句片面之词就可以挑拨成功。”
黄淑珍哼笑一声,更是藉由
将法引
芸菲签字,“既然妳这么有自信,何不趁这个机会考验一下昊文对妳的信任,以及考验你们的爱情呢?”
“考验爱情?”
“没错!既然妳这么有自信,刚好可以藉由这个机会验证一下你们的爱情是不是真的像妳口中所说的,绝对不是片面之词就可以挑拨。”
“好,我签。”冲着伯母这一句话,让她决定面对挑战,强迫自己将盈眶泪水
到肚子里面去,“在签之前,我想让两位明白,我是因为爱昊文才签了这份合约,虽然我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说完,她便在纸上签上娟秀的字迹,递还给伯母。
黄淑珍小心的放好收据,毕竟这是
后说服儿子的重要依据。
任顺达则是充满愧疚的看着贴心又懂事的芸菲,“芸菲,谢谢妳。”
芸菲头摇拒绝伯父的谢意,“伯父,别跟我道谢,因为这一切并不是我乐意给的,我只希望我的离开对昊文的真的有帮助。”
“那当然,难道做父母的会害了自己的儿子不成?”黄淑珍没好气的睇了她一眼,既然已经拿到想要的东西,她已经不想浪费时间,“好了,现在妳可以拿着妳的支票离开这里,并好好的享受与我儿子相处的最后三个月吧!”
叶芸菲紧握着手中的支票,漠然的转身往医院大楼走去,直到远离了任伯母的视线,她才忍不住压抑心中的悲恸,蹲在角落痛哭失声。
如果爱情的条件只要两情相悦就可以得到幸福的未来,为什么她的恋情却是充满坎坷的历程却仍无法得到结果?她只想单纯的深爱一个人,在她身上却是远比登天还难。
难道爱一个人非得伤痕累累才能证明自己的真心?难道一段恋情必须接受反复的冶炼才能蜕变成钢?如果她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或许她的爱情就不会走的如此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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