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更替
臣子们起身垂首列成两排, 元翼站在台阶之上,宫灯的橘红色映衬着他清冷如玉的脸,越发的高不可攀。
天子龙身,帝王者, 应该就是这般模样。
有些官员如是想着, 对比之太上皇贪生怕死的模样,根本就不应该是一个帝王应有的表现。太上皇对阉贼言听计从, 连被屠光皇子,都还觍着脸认贼做父。如此毫无骨气可言,连他们臣子都不屑为之。
此时,偏殿中的皇后听到动静, 连鞋子都未穿都慌忙奔了出来。方才她听得真切,大臣们高呼万岁, 可那喊平身的声音却不是陛下的, 而像是七王爷的。
七王爷要是当了皇帝, 那她…?
她心里闪过一丝窃喜,待看到长身玉立的男子站在高阶上,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慌手慌脚地行礼,装作羞答答的模样。
“臣妾见过陛下。”
元翼的眉不可见地皱起, 冷眸未抬。
“陛下,臣妾是福女,是天定的福星。无论谁当皇帝, 臣妾都应该是皇后。”
她话一出, 别说是元翼, 就连臣子都替她害臊。世间哪有这般女子,貌丑不自知,蠢且贪心,听说手段极为
辣。她哪里来的脸,什么福星,那可是阉贼的故意弄出来糊弄太上皇的。
当今天子可不是太上皇那个软蛋,亲手杀了阉贼,还会认一个阉贼胡诌出来的福星。
但他们见陛下没说话,都闭嘴装闷葫芦。
皇后可不管这些,她的眼里只有天人之姿的男子。
“陛下,您当了皇帝,臣妾心中欢喜,臣妾…”
她余下的话没出口,被元翼扫过来的眼神给冻住。她不自觉遍体生寒,像有千万把利刀朝她砍过来一般,动弹不得。
那是怎么样的一种眼神,森寒冷漠,杀机毕现。
“陛下,臣妾…啊…”
皇后的话没有说话,就觉得寒光一闪,一把剑
在她的面前,离她的脚仅半寸。她吓得连连后退,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所有的都没有看到陛下是如何动的手,臣子们想着,怪不得国师会败给陛下。陛下武功,原来已登峰造极,深不可测。
此时,洪大人上前,“陛下,皇后失德,依臣看,不堪为后,应立即废黜。”
“就依洪大人,此女不守妇道,残害太上皇的皇嗣,贬为美人,打入冷宫吧。”
“陛下英明。”
皇后听到冷宫二字,做垂死挣扎,“本宫不要去冷宫,本宫是皇后,无论谁当皇帝,本宫都应该是皇后。你们不顾天意,会遭天遣的。”
“一个阉贼的话,你倒是记得清楚,你若不想去冷宫,朕就送你去见你的恩人。”
“不…”皇后蠢是蠢了些,但却惜命。听到新帝的话,明白过来,怕是国师已死,她最大的靠山没了,所以这些人就作践她。
元翼自始自终没有再多看她一眼,他怕看上一眼,就会当场将她斩杀。他并不想因为一个蠢妇脏了自己的手,何况,想要她死的人很多。一旦她身处冷宫,恐怕会有千万种死法在等着她。
他手一抬,就有人上前,把皇后给拉下去。皇后不敢再求他,就怕惹怒新帝,掉了脑袋。
她对着寝宫哭喊,“陛下,您快出来替臣妾做啊!有人要害您的皇后啊…”
晟帝哪里敢应声,心里倒是巴不得。这个丑妇他真是受够了,就是七皇弟不处置,他也不会放过她的。
国师死了,谁还看她一个丑妇的脸色。
皇后的叫喊声远去,众臣想着一直
缩着没有
脸的太上皇,心里越发的不屑。
元翼清冷的眼神扫过臣子们的脸,冷声道:“太上皇即刻起迁居西宫,众太妃们随行。未曾侍寝者,全部遣送出宫,发放补偿银两,以做她们嫁人的嫁资。另未曾养育皇子公主者,若是想出宫,一视同仁。”
“陛下圣明!”
后宫的妃嫔美人太多了些,西宫虽大,若是全去,恐怕住所就是一大问题。
里面的晟帝为自己保住性命和富贵庆幸不已,脸上泛着怪异的笑。那天他虽然害怕,国师的话却
听得清清楚楚。国师说七皇弟根本就不能人道,到头来,没有皇子,说不定还得是自己的儿子当皇帝。
要是他知道自己的妃嫔们已恨他入骨,恨不得啖食其
,恐怕就笑不出来了。
王府之中,芳年在三喜的侍候下,舒服地洗了一个澡,趁着三喜替她绞干发时。她随意地问,三喜最近都做了些什么。
“姐小,奴婢最近也不在府中,安总管把奴婢送到一个村子里。奴婢就比姐小你早回来半个时辰。”
她一说,芳年就没有再问,肯定是王爷的安排。
等头发绞干,子时都过了一半。芳年确实是困极,这两天她根本就没有好好睡觉,一沾到柔软香馥的锦被,很快就沉睡过去。
国师已死,应该不会再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世的秘密,不会再有人想得到她的血。她梦中梦到的都是花香云彩,不自觉地在睡梦中
出甜美的笑意。
而宫里的灯火,夜一未灭。
几个时辰可以做的事情有许多,太上皇太妃们迁宫,出宫的女子登记造册。清点国库及户部可用的银两,还有处置以游公公为首的宫人。
在抄搜游公公的住处时,他们发现了成玉乔。成玉乔早已不是当年名冠京城的才女,而是身形削瘦,满脸茫然的女子。
游公公被抓后,她就知道出了事。她心里欢喜着,又有些不安,怕游公公会牵连到自己。可宫里的其它人都避她如蛇蝎,她根本就问不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隐约听到什么新帝,待她去问,那些人立马闭嘴。
此时,见有人来搜屋子,她顾不得自己披头散发的模样,忙问领头的人,“新帝是谁,谁要登基?”
“大胆,陛下的名问岂是你能问的。你是谁啊?是哪个宫的宫女?”
成玉乔语噎,她要是宫女还好说,可她的份身,实在是难以启齿。来的人当中有人挤眉弄眼的,领头人恍然明白她的份身。
“原来是玉妃娘娘。”
接下来,就没有人再理她。他们在屋子里一通翻,翻出不少的银钱珠宝。
成玉乔顾不上这些,宫中大
,银财都是身外之物,保命要紧。
“这位大人,你们行行好…”
来人想了一会,这女子份身特殊,他们不能决定,于是将她一起带走。正走在路上,
面碰到太上皇迁宫。
太上皇坐在龙辇上,甫一开始还没认出成玉乔。
成玉乔见到他,十分疑惑,既然新帝要登堂入室,怎么这狗皇帝还活着?
她的目光太过怨毒,太上皇这才注意到了她。
“原来是朕的玉妃娘娘啊…你现在可算是熬到头了。七皇弟当上皇帝,说不定还能封你个皇妃当当。”
成玉乔先是一喜,接着冷脸。废物,怪不得被别人给抢走皇位。
她忙求人带自己去见新帝,太上皇听到,脸上辣火辣的,直觉得晦气。自己好歹还是太上皇,与一个低
的太监对食说话做什么。
他眯着眼,
出一个得意的笑。七皇弟不能人道,说起来和太监差不多。成玉乔在游公公的手里,必然学了不少闺房之间的花招。要是七皇弟真是情种,纳了这女子,那可就好玩了。
成玉乔好话说了半天,都没有应声。
若不是拿不准新帝的意思,就一个太监的对食,早就被他们给喝斥了,哪里轮得到她一直在说话。
恰巧有人在登记出宫的女子,原本认得成玉乔的人,看到她如今的模样,心生怜悯,问她要不要出宫。要是出宫,就去登记。
成玉乔心心念着新帝,哪里愿意出宫。再说她出宫,谁会娶她呢?她受了那么多的罪,老天爷就应该补偿她,让她做人上人。
眼下宫中颇有些
,成玉乔趁人不注意,悄悄溜了。
她猜新帝若是在宫中,必然在前殿方向。她循着人声,避开来往的人,摸到了前殿的方向。元翼正和洪大人等几位重臣在议事。
各宫都在收拾,连太上皇原来的寝殿书房都要清理一遍。他们就不在殿内,而是站在殿外。
成玉乔躲在远处,看着心心念念的人。
她自以为躲得妙,远处的元翼却看到她的身影,脸色一冷。很快她就被人带上来,她心里欢喜着,想着等下要说什么。
“何人鬼鬼祟祟的?”
他冰冷的话响在耳边,她强忍着羞辱和酸涩,跪在地上,“陛下,妾是玉乔。”
元翼哪里没有认出她,只是没料到这女子还活着。
“原来是玉太妃,玉太妃不与太上皇一起迁去西宫,在此地做什么?”
“陛下,妾已不是玉妃。”
她双眼含着泪,痴痴地望着他。他现在贵为天子,只要一句话的事情,就可以救自己于苦难之中。哪怕是做一个没名没份的侍寝宫女,她也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元翼冷着脸,看了一眼身边的太监。
太监立马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陛下,奴才该死。此女子是游公公的对食,奴才处事不当,让这么个腌臜东西脏了陛下的眼。”
他忙命手下的人上前去拖成玉乔。
成玉乔被他的话刺痛了心,她原以为自己说出不是太上皇的妃子,新帝就会忆起旧事,对她心生爱怜。
“陛下,求您看在姐姐的份上,可怜可怜玉乔吧。”
那拖人的小太监们已把她拖到老远,气呼呼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提成家那个与人私奔的女子,简直是自寻死路。也难怪,不愧是姐妹。陛下有心救你,说你是玉太妃,你自己不知好歹,非要
着陛下…”
成玉乔这才想起姐姐的事情,游公公在玩
她曾戏谑地提起过。
“公公,求求你,我不说了,你让我去做玉太妃吧。”
“我们可做不了主,你先回呆着吧,怎么安排,会有人告诉你的。”
回去,回哪里去呢?
成玉乔暗自后悔,方才不应该心存妄想,要是顺势认下太妃的称号,不至于现在还要回到那令人作呕的地方。
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那阉人虽不能人道,可手段颇多,羞辱人的法子层出不穷,变着花样玩
她。
若不是舍不得死,她哪能活到现在。
她想了半天,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新帝必是对她还有些情份,要不然也不会许她太妃的份身。她自己何不前去太上皇那里,其它的再做打算。
等她到了西宫,还没想好要怎么编瞎话,就听到太上皇的惨叫声。惨叫声是从一座宫殿传出来的,她跑过去,看到里面的情形,大吃一惊。
太上皇趴在地上,四周都是悲愤的妃嫔,她们有人拿
子,有人用脚踢,把太上皇打得哇哇
叫。
而一边,淑太妃贤太妃惠太妃等人,则在闲闲地喝着茶,谈笑风声。
这…这是怎么回事?
淑太妃朝她招了招手,“既然来了,就看场戏吧。”
成玉乔惊疑地进去,看着她们打太上皇,心里觉得解气。太上皇不停地痛叫着,怒骂着,声音渐渐变小。
“行了,妹妹们,停手吧,来
方长。”淑太妃拍一下手,淡淡地出声。
“淑太妃姐姐,自打皇儿去世,妹妹从未像今
这般痛快。要是德妃姐姐还在,必定会狠狠地出口恨气。”
说话的是冷太嫔,她刚才打太上皇出了一身的汗,觉得通体舒泰,好久没有如此痛快过。
“你呀,就替德妃姐姐多出把力,把她的那份补齐了。可饭不能一口吃,要慢慢来,要不然哪里来的乐子呢。依本宫看,太上皇的子身看样子要将养两
。听说冷宫里刚进了一位美人,想必身上的皮正
得紧,咱们不妨明天去看看她。”
淑太妃说的美人就是原来的皇后,众妃嫔哪有不乐意的,忙高声呼好。
“都听淑太妃姐姐的。”
成玉乔口瞪目呆,淑太妃的眼神斜斜地看过来,意味不明。她突然觉得留在西宫不是明智之举,再看一眼趴在地上差点吐白沫的太上皇,涌起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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