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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王国舅一死,朝堂上的局势,立马从水深火热的局面降了下来。

 开泰帝看中四皇子,似乎一门心思的要把他往帝王之位扶持,不仅让他朝上议事,下朝之后还把他带进紫来殿,专门教他看奏章。连自己亲生儿子小齐王都被冷落在一旁。

 小齐王不仅不羞不恼,还一副本该如此的模样。见四皇子恭敬行礼,还亲切温和,积极的为四皇子出谋划策,一副好臣子的模样。

 大家都说,福兮祸矣。王国舅如今虽去了,四皇子却被开泰帝所看重,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开泰帝还给小齐王指了位侧妃,正是王家的女儿,只等王家女儿除孝后,便嫁进齐王府。

 俨然要把小齐王和四皇子绑在一起。

 开泰帝此举虽有私心,想让小齐王和大魏的下位帝王培养出深厚感情。大家虽诟病,也觉得无可厚非。在皇位面前,开泰帝已经退步。不过是让自己儿子和将来皇帝提前打好交道而已。这有什么。

 平静之下,矛盾一发。二皇子和四皇子之间越发水火不相容。

 泉州,章府院内。章年卿合上储谦的信,三岁的小鹿佑满院子跑,冯俏坐在石桌前侍弄点心,只有章青鸾在一旁耐心的逗着小鹿佑。

 “阿丘,到姑姑这来。”眼看章鹿佑快跑到章年卿背后,青鸾忙道,她拿出拳头大小的布老虎,里面着软沙子,小鹿佑很喜欢丢着玩。

 “爹!”章鹿佑又清又脆道,他抱着章年卿‮腿大‬,仰头看着章年卿,渴望道:“爹爹,你还忙吗?你什么时候带我和娘去划船啊。”

 章年卿摸摸他稚的肩头将他高高抱起,到青鸾怀里,“今天就去。青鸾,带阿丘去换衣服。我和你三嫂说几句话,这就过来。”

 “哦。”章青鸾怀里抱着胖墩墩的小鹿佑,沉的都说不出话来。

 章年卿拿着信群给冯俏看,“皇上也太过分了!”冯俏信未看完,生气道:“睿儿现在无所依靠。他越宠睿儿,二皇子越恨睿儿。如今王国舅去了,这不是把四皇子架在油锅上烤吗。”

 章年卿笑着,目光微闪,他握住冯俏的手,低声道:“俏俏。”

 冯俏若有所感,在章年卿开口之前,先一步打断道:“…本就是权宜之策,如今王国舅走了。我们应该高兴才对。”

 章年卿还想解释,“四皇子胜算很低,我…”

 “我知道。”冯俏打断他,若无其事的站在起来。笑道:“不谈这个了,你不是说要带阿丘去划船,我们这就去吧。”

 章年卿不动,看着她叹息,“你还是怪我。”

 冯俏坚定道:“没有。”冯俏拉着他的手放在口,心跳平缓,她道:“我生在冯家长在孔家,幼承庭训,自古家规便是不掺和皇家是非。从一开始我就不希望你去管王皇后和睿儿,奈何当时情势所…”

 冯俏脑海闪过四皇子落魄的样子,咬牙道:“我有理智。何况我们还有阿丘…”

 “娘!”小鹿佑委屈的站在回廊上,旁边是一脸无奈的青鸾。“阿丘都等你们好久了。”

 “来了。”冯俏温柔一笑,暗暗拉了章年卿一把,两人都不在提方才的话题。

 章年卿若有所思,自己抱起儿子,带着子和幼妹出去游船。

 京城,细雨绵绵。秋雨总是格外长情些,四皇子袖揣两本奏折,门一开,一股凛冽的凉意席卷而来。四皇子拢了拢袖子,一眼往下,皇城壮丽巍峨,宫殿富丽堂皇,气势贯山河。

 四皇子不喜欢,他喜欢紧凑的美,左邻右舍的争吵打闹都在耳朵里。比如,汀安那座狭小的屋子,简朴的黑木门,门上还有一道稀稀疏疏的隙。趴在门里,依稀能看见门外的光景。

 引路的小太监叫小安子,他将章年卿送到宫门前,忽然停了脚步,蹲下来用帕子给四皇子擦着黑靴上的泥点,小安子低声道:“韦爷爷说,他今晚在冷宫后那口井前等你。”

 四皇子低声答一句:“知道了。”

 韦九孝是和景帝时期的司礼大太监,齐王继位后,一直被闲置在洗衣房做主管。四皇子一步一个脚印,神色冷漠。这世上很多人都是被遗弃的,只有这些遗弃的人聚在一起才有力量。

 以前四皇子渴望救赎,在冷宫时,他希望被人救出冷宫;被赵虎绑架时,他希望有人能救出他和母亲;王国舅去世时,他希望章年卿能遵守和外公诺言,继续扶持他。

 可惜石沉大海,不管给章年卿写多少封信,章年卿从来都没有回应。仿佛他从来都没有收到过一样。四皇子渐渐心灰意冷,他看出章年卿的冷淡。

 章年卿不回应,不拒绝,不答应。

 四皇子感到很‮磨折‬。

 后来遇到韦九孝,同样被盟友遗弃的韦九孝。那时候四皇子才意识到,他不是一无所有。他是皇子,和景帝的四皇子,他的母亲是皇后,他是大魏王朝唯一的正宫嫡子。他不能浪费这个‮份身‬。

 这是外公…为他唯一争取来的东西。

 韦九孝沙哑着公鸭嗓道:“…四皇子,别怕被利用,能被人利用是好事。如今王国舅倒了,二皇子又重新起来。齐王若还想维持这个平衡,必会开始重视你,重新给你背后注入权力。纵然这份拳只是一层虎皮,您也要狐假虎威做到底。你只要按老奴说的办,老奴会一直在你身后帮你。”

 韦九孝盯着四皇子眼睛,一秒也不放过,他的声音又尖又冷,高声道:“四皇子!”迫他现在做出回答。

 韦九孝并不甘愿选择这么一个懦弱无能的四皇子,可齐王不重用他。二皇子不屑他,小齐王他接触不到。韦九孝没有一点办法。

 从皇上最亲近的司礼大太监到洗衣房总管的落差,各种滋味只有韦九孝自己知道。不过这没什么,成王败寇,能活着以不易。错了,重新选就是。

 四皇子缓慢的点头,脑海里浮现的是章年卿当年对王国舅短暂的妥协。他点头道:“我知道了。”然后便大步离开。

 韦九孝连个衣角都没捞到,看着四皇子的背影,暗啐:什么意思啊,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冯俏和四皇子从未发觉,他们遇事时不自觉再拿章年卿做标杆。纵然章年卿行事不完美,缺陷重重,可在同临险境,困难重重,选择极小的情况下。和章年卿走一条路,无形中是最‮全安‬最稳妥的办法。神奇至极,章年卿的行为的可以照搬为之,且不会有任何违和感。

 四皇子做的比韦九孝想象的还好,他将骄傲自满,狐假虎威八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甚至有些癫狂的地步。四皇子给自己扯的一面旗是王国舅,皇宫里甚至暗暗传出流言,四皇子醉酒时,曾言:二皇子害死了王国舅,他迟早让二皇子血债血还。

 很快韦九孝就知道四皇子想干什么。

 “他想二皇子谋反!”陈伏和许淮异口同声道。

 章年卿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二人难得言辞一致,微微一笑,“不错。四皇子步步紧,得寸进尺。嚣张至此实为反常,这不是他的本。”

 陈伏感慨:“如今都快小半年了,二皇子也是忍大。”

 “可他豁出命去扳倒二皇子又如何,白给小齐王做嫁衣。二皇子在,四皇子才有存在的意义,二皇子一旦除掉,四皇子必会性命难保。他这是火中取栗…不好不好。”许淮满不赞同道。

 陈伏道:“许大人此言差异。”不待许淮说什么,陈伏对章年卿道:“章大人,许大人。陈伏拙见,四皇子如今未必不堪。权势中分权、势二字。权为三,**、掌权、用权。势为二,借势、运势。四皇子手中虽无权,可当今天子手中却有权。四皇子杀二皇子,是为兄弟阋墙。皇上杀二皇子是图谋不轨。是为,皇上出权,四皇子出名,以身为刀…”

 章年卿替他说出最后二字,“杀之。”

 许淮冷静道:“之后呢?之后他当如何自处。”刀光冷意。

 章年卿用眼神安抚下陈伏,对许淮道:“知府大人。四皇子如今懂借势,他便会运势。运势亦是运权。当王国舅驾崩,四皇子失势,皆因四皇子无所价值,固而遭王家抛弃。但,若这件事可成,四皇子证明其能力与本事,不仅王家会重新靠拢过来,朝臣中支持正统的那一脉,也会从二皇子那边转移到四皇子身上。”

 陈伏微微颔首,不断点头。人生难得一知己。与知己说话最为舒心,一个眼神过去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说上句无需解释下句,实乃畅意。

 说来神奇,他和章年卿家境天壤之别,成长方式亦是天壤之别。却总在一些大事上,观点惊人的契合,如出一辙。

 为此,章年卿不顾陈伏的百般推。硬是把矿务这块交给陈伏打理,十分信任。

 门外悉悉索索的,章年卿不约而同看过去。章鹿佑穿着月白小直裰,大大方方的迈入正厅,像模像样的行礼:“阿丘见过父亲、许叔叔、陈叔叔。”小鹿佑生的明秀俊朗,糯濡可爱,分明是小一版的章年卿。

 章鹿佑像章年卿多一些,尤其是眼睛和五官轮廓,唯有两颊的酒窝和雪白的肌肤跟了冯俏。别提多么漂亮可爱,陈伏许淮看着他心里都是爱极,柔声问:“阿丘找章大人干什么啊?”

 章鹿佑清脆道:“不干什么。”他揪着自己小指头道:“他们不让我进来,说爹爹和叔叔们在讨论大事。可是,可是你们都说了一早上’大事‘了。”他不高兴道:“我爹爹还没吃饭呢。”

 啊?陈伏和许淮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他们来的时候都上三竿了。章大人说吃饭略耽误一会儿…

 “阿丘!”章年卿立即训斥,他干咳一声,下来抱起儿子,狠狠在他股上拍了一下,送进内院。

 陈伏不‮头摇‬笑,“阿丘小少爷,可真是跟他爹一样。”一副反骨,说不让他干什么,非要干什么。他‮头摇‬道:“门口守着那么多人,居然拦不住一个三岁的孩子。”

 许淮却道:“照章天德那个宠法,小公子再长大两年,上房掀瓦我都不奇怪。”

 又成章年卿溺子无方了。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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