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开车的是浅见羽在哈佛空手道俱乐部结识的好友
裔国美人真田清孝,比他大六岁,在医学院攻读博士学位。
真田清孝生在国美,长在国美,连
语都不会说,空手道功夫却着实了得,连俱乐部教练都不是对手,理所当然地赢得了浅见羽的崇拜。
清孝对这个小师弟也颇为照顾,哈佛大学东方人本来就少,两人又是同一个民族,先天就有几分亲切感。
清孝教他空手道,他教清孝
语,两人相处十分融洽。一年前浅见羽回国继承遗产,真田清孝知道浅见羽的父亲从小抛弃了他,兄弟姐妹和他关系也很淡薄,一直暗暗为他担心,但出于对对方的尊重,浅见羽不说,他也就不问。
没想到两人还有见面的一
,浅见羽看来更加成
稳重,状态很好,清孝喜出望外,走动得越发勤快。毕业典礼刚完,便邀请浅见羽去他工作过的牧场玩,仍按照他们以前的习惯,两人轮
开车去。
浅见羽笑道:“高兴就是高兴,还要什么理由?”他长长地伸了个懒
,舒展着四肢,喃喃地道:“还是这里好…就连空气,都分外新鲜,这是自由的味道吧。”
真田清孝敏锐地道:“在日本过得不开心?和家人相处得不愉快?”“也不是啦。”浅见羽懒懒地道“不过几十年没见过的人,突然变成你亲戚,感觉总有些怪怪的。”
清孝听出了话音里的言不由衷,正想询问,汽车发出一声沈闷的声响,突地停下了,两人猝不及防,体身不由自主地往前栽倒。
“车坏了?”清孝定定神,道:“不知道。好像爆胎了。我下去看看。”他拿了一个扳手走下车去,果然是汽车的左前胎坏了,同时被几
长钉刺穿。
地上还有几十
长达寸许的铁钉,像是被人用强力胶粘在路面上,还上了漆。他刚才只顾和浅见羽说笑,钉子又有伪装,竟然没有发现。
“怎么会这样?”他心里刚转过这个念头,脑后突然受了一下重击,闷哼一声,便倒下了。
“怎么了,清孝?出什么事了?”浅见羽听到声响,急忙把车窗摇下,刚探出头,前额便被一只乌
的
管抵住了。一张照片出现在他面前,照片上的人正是他自己。
“浅见羽?”一个淡漠的声音响起。浅见羽沿着持
的手看上去,那是一个高大魁梧牛仔装扮的西方人,浅褐色的眼珠里没有一丝情感,左脸颊的颧骨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一直延伸到太阳
。他左手拿着浅见羽的照片,对照了一下,道:“看来我没有找错人。”
这一刻工夫已经有十几个人无声无息地围了上来,手里都拿着
。疤脸人还算客气,咧了咧嘴,
出一丝不带笑意的笑,道:“幸会,日本第六大富豪浅见少爷。
下车吧,只要你不妄动,我们不会难为你。”浅见羽慢慢地推开车门下了车,一眼看见躺在地上的真田清孝:“他怎么了?”
“放心,他只是挨了一下,暂时晕过去了。我们要的只是你。”疤脸人侧头做了个手势。一个漂染成白头发的小喽罗过来,拿出手铐准备给浅见羽带上。
正在此时,躺倒在地的真田清孝突然一跃而起,拿扳手“砰”的一声打飞了疤脸人手里的
,复一脚踢在他的
口上,拉起浅见羽飞身跃出高速公路边界的路障。
道旁正是一处斜坡,两人合身滚了下去,瞬间消失在凄
的长草中。这几下兔起鹘落,干净利落,谁都没有提防之下,竟被真田清孝一击得手。
最先反应过来的倒是那个最靠近浅见羽的白
小喽罗,把手铐一扔,也纵身扑了下去。
浅见羽给摔得头晕脑
,还没回过神来,真田清孝已经放开他,朝白
小喽罗扑了过去,手腕一翻,
光下但见寒光一闪,白
小喽罗哼也没哼一声,头一偏便栽倒在地,脖颈上现出一道血痕。
浅见羽一震,真田清孝已经收起匕首,手里多了一支
,正是那个白
小喽罗的。只见他面色沉静如水,丝毫没有杀人后的恐惧和慌乱,单膝点地,双手持
,毫不犹豫地瞄准,开火。
“叭、叭、叭”接连三
,每一
都命中目标,冲在最前面的三个绑匪无不应声倒地。双方都被这神奇的
法吓了一跳。绑匪没想到清孝竟如此勇悍,呆了一呆,一时间竟然不敢靠前。
说来也只是一瞬间功夫,清孝再度举
,两声
响,接着便是轰然一声巨响,汽车爆炸了!火光冲天,靠车较近的几个绑匪首当其冲,炸飞的肢体在丽
晴天下划过漂亮的弧线,空气里顿时充满了药火味和腥血味。
浅见羽目瞪口呆,大脑完全停止了反应,手腕已被真田清孝牢牢握住“走!”
体身的反应领先于大脑,他不由自主地跟着清孝飞奔,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脑海里仍一遍一遍地回放着刚才的爆炸场面,这是他第一次血淋淋地接触到死亡。
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丝毫不适,没有惊恐,没有反胃,没有厌恶…仿佛完全出于麻木状态,只知道不停地跑,不停地跑,跟上身边这个人…
脚下一个趔趄,他摔倒在地。清孝已经跑出了好几步,回过身来关切地问:“怎么了?脚没有受伤吧?”
浅见羽摇头摇,勉强爬起来,大口地
着
气,只觉得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的沈:“我不行了。”他苦笑着说“你还是快跑吧,他们要的只是我。想帮我的话,
险之后帮忙报警吧。”
“说什么鬼话!”清孝
暴地嚷了一句,检查了一下他的腿,没发现扭伤,舒了口气“现在是逃命,不要太娇气!”
目光一凝,语音有些干涩:“刚才听到他们叫你浅见羽?”浅见羽沉默片刻,道:“我一直都叫吉野羽,直到我亲生父亲去世。”
他抬起头来凝视着清孝:“我没有告诉你,我亲生父亲就是浅见平一郎。因为…”因为我不想份身的改变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友谊。
因为我不想你会因此疏远我,离开我。因为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这些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清孝的眼睛,眼里的那一抹温柔和了然。
“我明白。”清孝静静地道,微微一笑“其实我也有些事情瞒着你。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到前面那个树林里去,树林里比较好隐蔽踪迹。”
浅见羽的体身蓦地绷直了,他没有忘记清孝刚才那快、准、狠的杀人手法,那绝不是寻常人所有!但当清孝干燥温暖的手握住他的手腕,他忘记了一切。这个人,不会伤害他。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加肯定这一点。他们进了树林。应该很久没人走进过这片树林了吧!不少树木
可合抱,高大的树冠遮蔽了阳光,林里的光线显得极为幽暗。
地上铺着厚厚的落叶,散发出一种
森
的异味,那是成年累月的枯枝烂叶腐烂的气息。
树林里很安静,只有真田清孝拉着浅见羽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斑斓的光点投
下来,象他们暧昧不清的前程。也许太静了些。清孝的心头突然有些不安,正想说些什么,右腿突然一阵剧痛,子身一软,跪倒在地。
“你怎么了,清孝?这个时候你可不能有事啊!”浅见羽着急地道。
“好像…被捕兽的夹子夹住了…”真田清孝咬牙道,慢慢地从腐叶堆里拔出右腿,只见整个小腿都夹在一个狰狞的捕兽夹里,锋利的锯齿深深地嵌入皮
中,一刻工夫鲜血便染红了半条
管。
“不是捕兽的夹子,是捕人的夹子。”一人吃吃地笑着,从树后转出来,正是绑匪的首领疤脸人,他右手持
牢牢抵住清孝的太阳
,左手顺势夺下了清孝手里的
。
几个喽罗没费什么劲就把本已跑得
疲力尽的浅见羽按倒在地,反铐在身后。
疤脸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真田清孝,冷冷地道:“好身手!可惜在这里设伏的是我们,地形比你熟悉得多。劝你还是不要耍花招,乖乖地把手放到身后,我不会犯第二次错误。”
清孝静静地盯了他一会儿,沉默地把手背过去,立即被人用力反扭着牢牢铐住。一条浸
的手帕掩住了他的口鼻,他闻到了手帕上传来的强烈的乙醚味道,世界开始旋转,他随即失去了知觉。
疤脸人仍然审慎地看着他,过了片刻见他仍纹丝不动,才把手伸到他衣兜里摸索,掏出了他的份身证。“真田清孝…”疤脸人喃喃地念出声来,眼里闪过一丝异彩,蓦地撕开他的衣襟。
但见他结实的肩头,赫然竟刺着一个黑色火焰加骷髅的图案!风间忍看着面前两个昏
不醒的人,深深地
了口气,才能勉强克制住把桌上东西全部扫到地上的冲动。
那套茶具可是古董,砸坏了是自己的损失,他可不能为了别人的错误而惩罚自己。“冷静…冷静…”他拿出多年养气的功夫,不断地默念多次,确认怒气已经慢慢平息,才接通了浅见龙介的电话。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他冷哼道“我只答应了帮你训练浅见羽,已经帮了你很大的忙了,不要指望我还会买一送一。”
浅见龙介的笑声明显有些尴尬:“那几个做事的不太能干,正撞上那小子在现场,只好一并送来。”“开什么玩笑!”风间忍叫道“别告诉我你找了一批善男信女,连这种事都不知道如何处理!”
龙介苦笑道:“但这个人,有点不同。他是真田组的人,骷髅火焰记号还刺在肩头,那是只有真田家的嫡系子孙才能有的徽记。”风间忍顿时沉默了。他常年为人训练
奴,对各国黑白两道显贵人物都略知一二。
真田组是活跃在美洲的一个
裔黑帮,以贩毒起家,作风狠辣,六亲不认,挡者必杀,谁的面子都不买。
再财雄势大也怕不要命的,他们这样一阵蛮干,竟然杀出了一条血路,从洋人手中抢下了半壁江山,据说发展到现在,贩毒、暗杀、走私军火、贩卖人口,什么偏门生意都做,黑白两道无不惧他们三分。
风间忍好一阵子才消化了这个消息,忍不住冷笑道:“你还真会惹事,居然把真田组的人弄回来了!嗯,他叫真田清孝,别是真田组哪个顶梁柱的龙子凤孙吧?”
龙介的声音转低,有些心虚地道:“他老爸,就是过世的真田组老组长。他是嫡长子。”风间忍倒
一口冷气,声音陡然搞了八度:“浅见龙介!”
一
再
的怒气此刻全部爆发:“你找的人可真会办事!找的探侦社,连浅见羽有这么大一个靠山都不知道,找的小弟更好,专挑煞星在场的时候抓人!你自己找死就算了,不要拉我陪葬!”
浅见龙介尴尬地笑了两声:“我已经骂过他们了,他们也很委屈,一是一年前这两人看起来就是普通朋友,这次见面才突然
络起来…唉,你听我说完好吧。还有就是真田清孝十年前就已经
离真田组了,七年前他老爸被人暗杀,公开葬礼上都没看他
面,双方完全形同陌路。他十八岁离家出走,到处东漂西
,但都没有回过芝加哥老巢。现在安安分分做学生,还发表了几篇颇有影响的学术论文,谁会想到去调查他的背景。”
“当然,他虽然跟真田组早就断了联系,可谁要把老组长的儿子杀了,估计真田组也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杀不得,放不得,只好暂时送到你那里。你那里孤岛一座,四面环海,守卫严密,让他逃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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