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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平曰卖官鬻爵
 从此以后,献忠对于那凶恶的猛犬越发寸步不离了,这时杀了琼枝,将喂犬,眨眨眼,一个玉雪琢成的美人,都葬身在犬腹中了,献忠又回顾曼仙,狞笑道:“你可惧怕吗?”

 曼仙把翠袖掩着脸儿,低声答道:“俺的胆也惊碎了。”献忠笑道:“这样说来,你愿意给侑酒了?”曼仙正道:“妾得侍奉大王,侥幸万分了。还有什么不愿意?”

 献忠大喜道:“那才说得不差!来,来,替咱斟上一杯!”曼仙含笑执着酒壶,筛了满满的一杯,双手奉给献忠道:“大王饮这一杯,祝大王千岁!”献忠一饮而尽,曼仙又筛上第二杯道:“大王请饮个双杯。”

 献忠饮了半杯,笑说道:“成什么鸟的双,就是。自和你两个罢了!这半杯应该是你饮的。”曼仙也不推辞,饮了那半杯残酒,又给献忠斟上。

 这般的左一杯,右一杯,把献忠灌得酩酊大醉,踉踉跄跄地挟着曼仙同归后帐,这一晚上,一个杀人的魔君,拥着娆娆婷婷的美人,自有说不尽的爱。

 献忠自有了曼仙百般献媚,奉承得他手舞足蹈,因生平焚掠,杀戮半天下,从来不曾尝着这样温柔的滋味,所以被曼仙恋住了,终在后帐饮取乐。献忠拥着曼仙,有七八天不升帐处事,外面官军已围得铁桶相似,警骑进帐禀白,被献忠割去耳朵,第二个入报,献忠叫左右凿去报者眼睛。

 又有一个探子,很鲁莽地抢进帐中,恰好献忠捧爵狂饮,听了探子报称官兵围城,献忠怒道:“蠢狗,你来败咱的豪兴吗?”便放下酒杯,将探子割去舌头,撵出帐外。

 方才坐定,又有两个探骑入报,献忠命左右凿了报者的牙齿,又削去鼻头,喝令退去,不到半天功夫,二十几名警探,个个变成削耳剔目,断指割舌,缺折足,斫臂锯,竟没有一个全形的。

 随后的兵士探子,吓得不敢进去禀报。献忠朝朝暮暮地乐,忽然他那十几条狰狞恶犬,不知怎样的七孔血,死得一头也不剩。献忠大怒,叫把管理豢犬的和守帐的侍兵,一齐杀了。

 又想起那犬七孔血,定是受毒死的,军中必有谋害自己之人,由是献忠便事事留神,帐外卫兵重重,防备有人行刺。一天,献忠已喝得半醉,歪歪斜斜地走进帐后,见曼仙正在那里独酌。

 献忠笑道:“美人倒很会作乐,不许咱喝上半杯吗?”曼仙听了,忙盈盈地立起身儿,筛了个满杯奉给献忠。献忠见杯中火光闪闪,不觉有些心疑,就把那杯酒一推道:“美人可先饮了半杯。”

 曼仙被献忠一推,杯儿一倾,酒便溢出,溅在地上,火星四迸起来,献忠大惊道:“酒里怎么有火?”曼仙强辨道:“酒烫得过热了,应当是这样的。”

 献忠笑道:“那么你可先喝了给咱看!”曼仙不好推辞,只得一口呷下,又斟了一杯递过去。

 献忠待要来接,合该恶贼命不当绝,他才接酒在手,还没有饮下,曼仙已是酒毒发作,挨身不住,仆地倒了。

 献忠不晓得曼仙受毒,赶忙撇了酒杯,俯下去搀曼仙,见她口鼻中都出紫血,已呜呼玉殒香销了。

 献忠益觉疑惑,唤过一个近侍来,令他把壶内的酒喝了,谁知不饮犹可,饮了下去,也一般地血倒地死了,献忠大怒道:“原来这婢子,想要谋死咱家,那天毒死咱的爱犬,怕不是她吗?”

 于是叫左右将曼仙拖出帐外,献忠喝声醢了,霎时刀齐下,把一个轻颦浅笑的美人儿,立刻剁得稀烂。献忠还怒气不息,下令拿城中所有的歌,尽行杀了。

 又命传那州尹马端叙进帐,不由分说,只一刀结果了性命,这时吕大器已围住荆州,昼夜攻打,献忠杀了州尹,听得城外炮声震天,问左右道:“谁在那里开战?”

 左右禀道:“官兵攻城,已好几天了。”献忠怒道:“怎么不报咱知道?”左右不敢回话,献忠便气愤地出帐,提了大刀,亲自去寻城,正见伪将军孙可望,和伪先锋小张侯,在东门和官军拒战,猛觉天崩地塌的一声响亮,官兵轰倒了城垣,从烟雾漫中抢进城来。

 献忠见不是势头,飞身上马,不管自己的人马和官兵,奋力地杀出一条血路,一口气奔出了北门,更不辨方向,飞也似地加鞭逃走了。

 献忠一昼夜狂奔了百余里,背后孙可望、小张侯、白旺、杨永裕等,引着败残人马,陆续赶上。大家息方定,问这里是什么地方,部下回说,是黄风寨,由大路走去,越过青牛江,就可直达涪州。

 献忠计点人马,还有四万余,下令向涪州进发。那涪州却一点也不曾提防,被献忠兼程赶到,一拥而进,兵不血刃,得了涪州。

 州尹素知献忠凶暴,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献忠又令悬了榜文,招考士人,凡知书识字不应试者,一例斩首。

 这道榜文一出,涪州的士人,争先恐后地应试。自署外甬道,直至大堂暖阁,士人拥得满坑满谷。

 献忠叫兵士围住了众人士,逐一点名,每点一人,即杀一人,从辰至午,杀戳士人共三千七百九十五名。

 那些士人,因应命赴试,都携着笔砚而来,这时被杀,手里还握笔挟策,死状犹觉可惨。献忠意尚不满,又下令,能赋一诗的赏百金,授为进士。只要能握笔作书的,立赏五十金。

 各地士人,闻命疑惧,多不敢赴。有一个贫士,献颂德诗一首,献忠即赏给百金,这样的一传一,十传百,贫士又纷纷争赴,献忠命士人们能诗的列在左边红旗下,不能作诗的列右边白旗下,却暗遣兵丁,在士人背后装置大炮,轰然地一声,硝焰四,铅丸飞,打得那些士人焦头烂额,断臂折足,呼嚎声和哭声,震达四野。

 献忠命将这班将死未死、残废不全的士人,一齐驱入河中,一时河水为之停滞不。涪州的士人,竟被献忠杀得绝迹。又命捕美貌女子,先一过,然后斫去一足,大脚的妇人,剁手臂相代,把许多玉臂和小脚,堆积起来,叫作“玉莲峰”

 又令捕捉缙绅,乡村城镇,到处搜捕,凡致任的文官武职,兼富室世家,不论老少,一个个绳穿索缚,老年的燃火烧须,挖去两眼。

 年轻的焚去头发,割下丸,而且不准呼痛,稍一呻,就要身上割下一块来,在呻者的口里。又把铁杆烧红了。

 刺入女子的道,叫作“探红门”又以长木缚驴子的背上,木顶作圆形,将妇女缚手脚,把圆木纳进中,鞭驴令它飞奔,驴子狂奔起来。

 圆木震动,由胃肠透人心肺,直从口中穿出,叫号而死。献忠这样地惨戮恶,涪、泸各地,‮民人‬几无噍类,过了几个月,已是道无行人,室无炊烟了。

 献忠见没处找‮民人‬寻恼,下令离去涪州,又召集了泸州的贼众,陷了重庆,仍回川中。又在成都,大杀绅士,杀平民,两川之地,数千里无人烟。又自称为“西王”改元大顺,封孙可望为大元帅,总督兵马。

 封刘文秀抚南将军,李镇国西安将军,文能奇征北将军,温目让为总兵官。又命伪宰相严锡命,撰文祭天,献忠亲自登坛,锡命唱礼。时献忠南面而立,严锡命说道:“祭天应北面行礼。”

 献忠只作不曾听见,锡命便高声喝道:“请西王北面行礼!”献忠大怒,叱武士扭严锡命下坛,刖去了双足,依然叫锡命上坛读祭文。

 读毕,严锡命喝行礼,献忠只长揖不拜。严锡命又喝道:“大礼须三跪九叩首。”献忠不听,锡命高声喝跪,献忠又大怒起来。

 不知献忠怎样,且听下回分解。***却说严锡命受了张献忠的伪职,便事事和献忠相反,又故意抗命,怒献忠,这时锡命在坛上唱礼,强喝着献忠下跪,弄得献忠大怒起来。

 拔佩剑要杀锡命,孙可望谏道:“今天是大王祭天吉期,不应杀人,还是逐他出去吧!”献忠见说得有理,喝令将严锡命打出。

 锡命被逐,不由地仰天大笑,但双足已经献忠刖去股骨,不能步行,只得伏在地上,一步一爬地回家去了。

 献忠祭坛已毕,乘车还署,在道上见一小孩,长得粉琢般。献忠觉得可爱,令左右抱到了事前,竟带回署中。献忠抱着那小孩,玩了一会,叫把小孩的衣服去,出雪花也似的一身的来。

 献忠越看越爱,着亲随去找了一名琢花的匠人进署,命他用火烙,将那小孩的遍身,烙作卐字纹,赐名唤作锦孩儿。

 谁知烙不到一半,那孩子已经炙死了,献忠怒匠人的技艺低劣,即把匠人掷在炉中炙死,谓替锦孩儿报仇。

 原来那小孩是伪总兵温自让的幼子,闻得被献忠灼死,咬牙切齿地痛恨,又大哭了一场,悄悄地领了所部六千人,投关外去了。

 后来引清兵复仇,死献忠,这是后话了,当下献忠听说自让逃走,忙派铁骑追赶,不及而还。

 又下令搜捕两川的太医,共得七百四十四人,献忠即铸成了铜人百个,铜人遍体都点有道,外置布幕,召太医按下针,如其刺错了道,针不得入,献忠便把针还刺太医之身,任其叫号血,献忠引为笑乐,名曰给铜人出气。

 不言献忠在两川称王,再说明廷中的诸臣,在贼兵未围京城以前,已半年多没有领着俸金,一班大臣们,平卖官鬻爵,就是十年没有俸金也不妨事。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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