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实在冒昧
“你知道就好,你的命也是阿珣替你求来的。”谢夫人颔首。想到两人剪不断理还
的矛盾纠葛,斟酌着言辞劝慰:“兄妹相恋,世俗不容,望你们经过此事,能
途知返,莫要一错再错。”王嫄恭声:“谢夫人教诲,阿嫄省得。”眼前女郎规矩有礼,姿态恭谨。
但谢夫人经此事,已知王嫄擅于在人前作戏,仍不放心地叮嘱道:“阿珣
后要成家立业,步步高升,琅琊王氏的嫡公子,自是不能有兄妹
伦的人生污点,以免被世人诟病。”
“你与阿珣的事,家族秘密处理,并未叫旁人多知道,对外也只说你身患恶疾,需送去庄子上休养。希望你离开王家以后,能在外边好好过朴实日子,城外虽
,但只要你安分守己,王家自会念旧情护你性命无忧。”
话锋一转,谢夫人面色严肃,语调愈冷,颇有些警告的意味,“若你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任阿珣豁出命去求,王家也不可能放过你了。懂吗?”王嫄咬着嘴
,眼里有盈盈水光,声音发颤:“阿嫄明白。”
夜雨滂沱,檐下的纱灯被风吹得飘摇明灭,女郎素衣散发,面容稚
,娇小的身形颤颤巍巍,如在风中憔悴伶仃的一杆细竹。
谢夫人叹息一声,终是软了心肠,开口说出一番肺腑之言:“你是个懂事的女郎,看得出来,阿珣也是真心喜爱你。前些日子他养伤,谢婉来过两次,都被他找理由给推拒了。”
“若你们不是兄妹,你给他做个妾室未尝不可,但有了伦理这层关系,无论你们心里怎么想,这念头都是必须要断的。”
泪盈眼眶,王嫄努力憋下心里泛上来的酸涩之意,平静地道:“阿嫄过去有错,今后只盼望兄长能一生平安顺遂。”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谢夫人点头,远远地,有守夜的仆人敲响了三更天的梆子。她催促道:“时候也不早了。你收拾收拾就去庄子上吧。婢女仆人还是有几个的,金玉财帛我也给你备了些,
后有什么短缺的再找人给我通个口信。”
王嫄双手拱起,规矩行一大礼,“王嫄谢过夫人。”说完,转身意
离去。谢夫人望着她的背影,想起王珣昏
时痛极了还在嗫嚅着的那句模糊呓语,听不真切,看口型隐约是“嫄嫄”二字。
思来想去,谢夫人还是叫住了王嫄,“阿珣伤得很重,你可要看他一眼?”王嫄收住了步子,微微一笑,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她笑着拒绝:“不了。当断则断。”
很重要的作话补充上一章末尾删除的一段:【隔着重重雨帘,王家主冷漠的声音传到门外,“王珣
足养伤,王嫄逐出家族,送去建康城外,无令终生不得再返。”】
***许是离开的那夜,衣衫单薄,淋了些夏夜的风雨,王嫄到郊外的庄子上就病倒了。
庄子由王家告老的仆人打理,一家人老妇并着老叟,还有一个手脚
笨的女儿,平
里有一搭、没一搭地伺候着王嫄,毕竟不是王家的贵女了。下人们伺候起来也不上心,吃食上敷衍,连请个郎中、熬罐药汤也是磨磨蹭蹭。
王嫄实在看不过,还在病中,径自请人去买了数十个小丫鬟,放在房里精心调教着。养病的时节总是无聊又无趣,闲暇时翻翻书卷,兴致来了也会挑抹商弦,作一曲高山
水,泠泠清音。
她的琴弹得并不好,幼年师傅教习得少,多是长大些自己摸索着学了点。这些新来的小丫鬟听得似懂非懂,只知连声夸赞,拍手叫好。
疑惑起,丫鬟们说从前却是连饭都吃不
的,哪里有机会听得这琴弦音律,霏霏之音。王嫄黯然,转瞬
出浅浅一抹笑,释然且畅然。
世上不如意人十之八九,天命如此,又何必耿耿于怀。这个暑夏过得极快,下了几场大雨,摧了几池残荷,柳梢上的青蝉鸣声愈低。晨起时秋霜
重,草木颓萎,竟是有了几分秋意。乡间人开始采菊做新茶,下河捞莲蓬。
王嫄瞧着心神意动,也扮作农妇,领着几个小丫鬟,采一筐花菊背回来晾晒,天晴时泛舟湖上,摘一兜莲子回来煮汤。
除去深夜里偶尔辗转反侧的意难平,小日子还是过得闲适而惬意。没过多久,周边的农户都知道王家的庄子上来了个貌美的仙女。穿得素淡雅致,却遮不住一身丰
圆
的好身段。
女郎容貌秀美,一双澄澈的眼睛,望着人的时候水波
转,不经意间
出一点天真娇
,勾人心弦。
只是,肤
莹白剔透,仪态落落得体,又有仆婢随侍,瞧着不像山野里能养出来的女郎。美则美矣,怕是连两桶水都拎不动吧。心思蠢蠢
动的汉子不少,大多望了望家徒四壁的破烂屋子。
想起仙女的嫣然颦笑,终是在叹息声中作罢。王嫄对外只说是王家辞工出来的婢女,因得主子恩宠,故赏了这处庄子暂作栖身之所。有闲言碎语的长舌妇,三三两两坐在村头,絮叨着美貌女郎。
可是哪个王家公子偷藏的小妾通房。絮叨归絮叨,但暗自动心,一见钟情的人还是不少。这
。
就有一位
衣妇人领了个年轻郎君,提了些自家栽养的瓜果禽蛋,来庄子上登门拜访。说是拜访,实则是有意来提亲。
王嫄没经过这乡里的婚俗规矩,只觉得好奇新鲜,又听闻他们还带了只活蹦
跳的小野
,心里馋得不行。野
质鲜美,杀了炖汤,晚饭都可以多吃上两碗,不过也寻思着是什么样的乡下郎君,知她有宅有地有仆从,还敢来登门表意。
王嫄抿了口新晒的花菊茶,命婢女引人入院,她在树
下置了小几软榻,摆了零嘴点心,慢悠悠地等人过来。只进来位妇人,说是夫姓阮,自姓文,称阮文氏。衣饰简朴,眉目稍
,观周身气质,是精明能干之相。王嫄请阮文氏落坐,婢女奉上一盏新茶。
阮文氏望着小榻上慵懒娇媚的美人,心中的来意不由减退几分,这一看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女郎,衣发姿容,无一不精致精细。若是娶回家去,不得当个祖宗供着。偏自家弟弟读多了书,心眼子死,不过见了几面,一颗心拴在女郎身上。
王嫄见阮文氏面有踌躇之意,抬手请她吃茶,“夫人有话,不妨直言,阿嫄也是个爽快人。”阮文氏神色略窘迫,措辞谨慎道:“无帖登门,实在冒昧,农妇是个乡下人,也就不与娘子拐弯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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