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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要记得这份痛
 此刻她一袭红衣猎猎,袍袖风飞展,乌发飞扬,比丹朱秾丽的红却只叫人觉得她更为冷清,冰雪之姿,不外如是。没人会再把她身上的红衣视作嫁衣了。

 那一身耀眼刺目如鲜血溅上的红,只会让人想到她今是如何以一己之力平魔宫,横扫千军的。缘生想:司命还是穿白好,这红衣以后还是别穿了。多吓人啊。

 众仙怔在原地,司命却忽然从衣袖中摸出一仙骨,随手朝补渊一扔,那仙骨刹那之间便化为齑粉随风而逝。众仙大骇,那可是仙骨!

 是要遭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才能生出的仙骨。司命竟生生了斐孤的仙骨!哪怕是令诸仙家闻之变的诛仙台也不会比硬生生出仙骨来得痛苦。斐孤的下场由此可知有多凄惨。

 缘生吓得结巴:“那…那是斐孤的仙骨罢?”赤凛哼笑一声,十分‮悦愉‬:“看来是了。”“司命也太…”缘生虽然觉得斐孤攻上九重天强娶实在不对,但眼下见他仙骨被,同为神官也实是心有戚戚。

 “司命怎会如此狠…果决?”缘生斟酌着措辞。赤凛看他一眼,毫不意外:“你莫不是忘了。司命是妖修出身,真身乃是玄蟒。”缘生敲敲脑袋:“怪不得,原来是蛇蝎美人啊。”他话音刚落,赤凛同奚殷一齐朝他看来,眼神十分不善。

 “我不是那个意思…”缘生声音变小,低下头不敢说话。奚殷已朝她走去,司命缓缓收了剑,行动间青鬓旁那朵紫花坠落,回身便见奚殷担忧地望她。

 司命这才想起她身上的喜服,摇身一变换回平那身白衣,而那火红的嫁衣也如之前的仙骨一般,立时化作飞灰飘散而去。

 “你还好吗?”奚殷开口问道,又望着补渊有些迟疑:“不彻底斩草除吗?”“罢了。万物有灵,姑且饶他们一命。”司命语气平平。奚殷没说什么,同她一起转身往赤凛那边走去。“你受伤了吗?”司命问道。

 “并未。”其实奚殷仍是伤重。“还说没有?你以一半神力镇魔域,如今必定重伤。”她罕见地神色严肃,破天荒地皱眉斥他一句:“胡闹。”

 “回去以后好生修养,我那儿有菩萨赠的万转丹。”“好。”奚殷心中一软,忍住想看她的冲动,极力平静地望着前方。司命已走到赤凛身前,同他客客气气地道谢:“这两多谢殿下了。”赤凛神色别扭,故作自然回了一句:“不必客气。”

 而后司命便略颔首,干脆地腾云而去,赤凛还愣在原地嘴角微弯。“殿下,醒醒!”缘生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生怕他又重蹈覆辙。

 真的不能喜欢司命啊…难不成殿下想和斐孤一个下场?缘生嘀嘀咕咕,还是被赤凛听见了,他不赞同地道:“司命怎会如此待我?她不过只说过我几句,人好着呢。”缘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不是,殿下你忘了是谁三千年前被司命说的差点气撅过去?还是忘了司命殿的制又是因谁而设下的?殿下,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我不想看到你被筋扒皮,但缘生只能心里想想,还是不敢说出口。赤凛忽又一叹:“罢了。水中月镜中花,勉强不得,走了。”他潇洒一笑,转身腾云而去。神官们也各自散了。小声地讨论著今之事,言语之间多有惊叹畏惧。

 此后千年提及司命,更不要谈什么容貌之词了,想到的永远是那神钦鬼伏的魔宫一战。司命啊,那可是个不能惹的角色。

 ***凡间,荒郊野岭外。雨势滂沱,泥滚滚,草叶落了一地,斐孤浑身是血地倒在山丘之上,他身上还是那件破烂的大红喜袍,除了那张脸浑身已无一处完好。

 他已神魂剥离,仙骨尽失,被司命这般随意地扔下凡间,如今更不如一个凡人,恐不过五更便会有司鬼差前来勾魂拽他入轮回。斐孤极艰难地睁着眼,任由雨水冲刷自己的面孔,身上的痛楚一刻也未曾消退。

 他试图凝气,‮体身‬却空的,挣动之间衣袖间那只红白玉镯却滚了出来,竟还未打碎。斐孤缓慢地爬了过去,苍白的手用力地捏紧那只玉镯,他看不清,因此没有发觉自己满是脏污的手腕处生了一朵小小的芝花纹路,他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她永远这么高高在上?

 剥魂剔骨之痛,还有那杯酒的仇,他一定要报。哪怕他化作厉鬼,永世不得超生,他也要拽她同入凡尘,尝一尝他今之痛。

 剧烈的疼痛烧灼着他,恨意也在不断滋长。入轮回?历风月?不,他决不入轮回,她要他前尘尽忘重新做人,他偏不!

 斐孤强行坐起身来,勉强开始打坐。喜服满是泥泞,他脸色苍白,残破的身躯聚不起一丝法力,一次次呕血,一次次失败,也始终不肯罢休,直到终于力气耗尽,七魄离身,斐孤才发觉融进他体内的魔灵并未因仙骨出而随之离体。

 他的魂魄中魔气萦绕,魔灵寄生于他,因此不得不护住了他残余的魂魄,他就这么看着自己那副瘫倒在地的少年躯体,看那大红喜袍被暴雨冲刷,手还死死捏着那只红白玉镯,肮脏又绝望,只有那张面孔仍是不服输的决然不甘。

 仙途虽绝,魔灵尚在,仙家五等,神鬼仙总在末等。万年前他可以由妖修成神,如今他亦可凭鬼魄重入妖魔道。苦楝,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我且待来。百年修炼。

 他东躲西蔵,成为一个见不得光的幽魂,而那副身被他辗转存于极寒之地的冰内。待刻,他便有机会重新夺回自己的躯体,然而这样的日子并不好过,仙骨剥离的痛已然消退。

 但那杯酒存于他体内的痛苦一刻也不曾停止,烈火烹油、冰冻三尺的痛楚不断绕着他,他寻了许多法子都不见效,没有什么可以止住他的痛楚。斐孤又困于黑夜,只能白沉睡,这份痛楚不断‮磨折‬着他,让他愈发阴沉暴戾。

 渐渐地,他痛到神思恍惚,甚至开始怕自己痛得忘了她,只得费了十分力气寻了桂心丸服。

 桂心丸只能令他每必梦见所思之人,却并不能抑制他‮体身‬的痛,连的梦没有叫他好过一些,反而好似加重了他的痛楚,他不明白,已是魂体为何那份痛还未消弥。

 他翻遍典籍藏书,两道,仙鬼名录都未曾找到有关于他身上症结的只言片语,他始终不知道她到底给他喝了什么,他想,要记得这份痛,记得这些见不得光的日子,来定要她百倍奉还。

 ***转瞬千年,九重天上的平静却再度被打破。奚殷被司命勒令待在执明殿闭关疗伤,司命将命卷批阅完后,不久也闭关修炼盼修补神力。

 千年前魔宫一战,司命知奚殷以神力入阵心魂相牵遭反噬甚重,干脆舍弃了自身一半神力将妖魔封于补渊。因此这次斐孤再破补渊封印,司命虽未受反噬竟也全无知觉。

 奚殷的伤至今未愈,而司命失了一半神力也不是短短千年就能修补回来的。斐孤这一次却是使了他们未曾设想的毒手段。待外头的打斗声渐渐近惊动他们,奚殷与司命察觉不对立刻踏出神殿。九重天上竟风阵阵,妖氛森森。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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