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人狌作祟
几人行停此处,任人来人往却无半分要走的意思,罗婉菲遥遥望了眼远处透出光亮的屋宇,转回视线问罗婉茵道:“姐姐,咱们不过去吗?”
罗婉茵也不知为何要停在此处,抚着罗婉菲的青丝安慰她稍安勿躁。罗婉菲仍是孩子心
,左右不见异样顿觉有些无趣。
夜风凛凛,桥上风灯摇晃,
泻的烛光将周围的一小方天地照亮,罗婉菲转着眼珠子百无聊赖地来回张望,错眼间凭着被风吹起的竹青色袍角才察觉到赫连坤身后临水处居然还隐着个人。
她原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好奇心,只随意一瞥便挪开视线玩起了
间的宫绦。来时的小径上三三两两的还缀着些缓步的人。
就一瞬的时间,却有个人突然从灯火阑珊处窜将出来,奋力朝栈桥这边疾奔过来,所到之处皆惊起阵阵喧哗。罗婉菲立时被那头的热闹吸引住了。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有嬷嬷跟在后头着急呼喊,那人却恍若未闻依旧步履不停,可怜跟随的嬷嬷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撑着膝盖歇在半途猛
。
小径上的女眷纷纷疾呼闪躲,却仍有个倒霉蛋被撞得失了平衡倒向一旁的花丛,那是个穿粉蝶戏花褶裙的姑娘,往草堆里摔跌的一跤叫裙摆上沾了花泥和枯叶。
等被身边丫鬟伺候着站稳了后便气急败坏地朝掠过去的背影怒喝道:“是哪个不长眼睛的蠢东西冲撞得我,还不快滚过来给本姐小赔礼道歉!”
追人的嬷嬷见此忙矮着子身企图悄默默溜走,倒霉蛋姑娘见撞人的早往前头跑远了更是怒火中烧,忙命人将那手脚软慢的老婆子捉到跟前责问:“好你个狗奴才,这是看不见你主子干的好事吗?
竟胆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开溜逃罪,怕不是皮
想讨顿鞭子吃?”大概是这姑娘很有些来头,身边识眼色的下人纷纷呼喝着要帮忙找藤鞭,那老婆子被这仗势吓破了胆儿,痛哭
涕地拼命磕头求饶。
羊肠小径上一时起了泼天的喧闹,撞了人的姑娘却充耳不闻地向着赫连坤所在的地方疾奔而去。
罗婉茵面有滞涩,一丝无法言说的酸楚自心底淌过,促使她逃避般地微阖起眼睑。可罗婉菲却将一切看了个彻底,圆睁着双眼无法置信那人竟会出现在此地。
“姐姐。他…”罗婉茵没料到事情竟如此峰回路转,箍着罗婉菲的手腕顺势带着她移开了望向那头的目光:“菲儿不要看,没事的,姐姐在这儿呢。”
罗晴和罗景自不会放过这一场好戏的经典之处,两人彼此
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端站在一旁等着看罗婉菲的笑话。
赫连坤佯装撇清关系地腾挪开一步,挑眉瞧着难得温柔一回的沉溪,“我竟想不到冷心寡
的沉大夫还能有红鸾心动的时候?”
沉溪面不改
地收紧手臂将人更稳妥地圈在了臂弯里,抬眼直面赫连坤的戏谑道:“我不像你,能片叶不沾身地从红花绿叶中自由来去。”
“啧,”赫连坤不甚苟同,觑了眼罗婉茵淡定道:“红花绿叶都不过是逢场作戏,哪会有眼下沉大夫这般的情真意切。”两个男人这边正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得热闹。
那边的老婆子大概是怕被鞭责,哭天抢地地朝这边大声呼救:“姑娘,姑娘您出来呀!您倒是帮老奴我说句话呀,大家可都瞧见是您撞得人,我区区一个卑微做事的下人,可担不起冲撞贵人的大错。”
沉溪皱眉瞧着极亮处那嚎啕在地的老妪,神色愈发得不悦起来,而怀中人听得这一番推
呼呛,紧张地更攥紧了沉溪的襟口。沉溪知她
子温软胆小,便俯身凑近她颈边安慰道:“别怕,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嗯。”卢思烟自沉溪怀中抬首,盈盈一双秋瞳泛着朦胧泪雾,倾国倾城之貌似也不过如此。
罗景低声惊呼,勉强稳定了情绪后才自知失礼,敛着眉目扫了圈在场众人却发现无人在意,于是当即连热闹都不屑看了。因着有夜
的遮掩,蕴愤地绞碎了手里的那块绢帕。***“青淮。”
悠悠然似一声莺啼,竟盖过了嘈杂切切的人声,众人循声望去,竟是赵思烟出声唤住了沉溪。
罗晴面上不显,心下却已经按耐不住看戏的雀跃了:这女子不仅生就一副倾城之貌,连嗓音都含娇婉转,大约什么都不做便能叫男人为她甘做裙下之臣,看来罗婉菲那小丫头。在沉溪那儿注定是要求而不得的。
“青淮,婆婆是被我连累的,你救救她好不好?”赵思烟黛眉轻蹙,纤指扯住沉溪的宽袖似有不忍,“婆婆的子身必定熬不住二十大板。”
老婆子眼见事有转机,膝行至赵思烟脚边又是一顿猛磕,“姑娘,二十大板下去老奴会死的,我家里还有个卧病在
的老伴儿,若我走了他也就活不了啦!姑娘您行行好放我们一条生路,下辈子我做牛做马来报答您。”
赵思烟听闻泪盈于睫,
上陈国公夫人的视线不卑不亢道:“是我冲撞的贵府姐小,还请夫人莫要…”
未尽的话被沉溪沉声打断:“思烟是我府上的人,既然国公夫人想要找个人问罪,合该由我来才是。例如钱财、金银这些身外之物,国公夫人尽管开口,沉某自当
足。”
赫连坤扶额,沉溪这有嘴没舌的,说出这话真是无异于火上浇油,果然!“笑话!”国公夫人嗤笑着将沉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哪来的无知狂徒,竟拿此等俗物脏污了我堂堂国公府的名声!”赫连坤从中调停道:“伯母莫要生气,沉溪他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您看不妨这样,我那儿呢,有只掐丝烧蓝镯子,今晚一回去就派人给您送去府上,就当是我替沉溪给陈姐小赔罪了。您看如何?”
陈国公夫人是打南边来的,自然知道这掐丝烧蓝是多么的千金难得,人
作祟,当下难免会有些心动。可陈蔓柔不同,她生于北州长于北州,自小过眼的好东西太多,自然不将什么掐丝镯子放在眼里。
眼见着自家娘亲心生动摇的模样,陈蔓柔气得又要喧嚷发作,却被陈国公夫人一举拦下,“既然是你发话。
那我也不好再与沉大夫僵持下去,就按你说的办吧。”陈蔓柔瞪大了眼不依道:“娘!我堂堂陈国公府的嫡大姐小,我失了颜面既是陈国公府失了颜面,怎可短视地收只镯子就把这事儿给揭过去了?”
“大庭广众的,不可胡闹!”陈国公夫人拉住陈蔓柔的手腕厉声喝止,而后覆上她的耳畔又轻悄地补了一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回去再与你细说。”陈蔓柔微翘红
,极不情愿地忍下了满腔怨气。
赫连坤见陈国公夫人将陈蔓柔安抚好了。忙躬身作揖道了声谢,让开了栈桥的台阶请陈国公夫人一行先走。骤起的热闹就这样轻易被化解,不由让想瞧好戏的罗晴好生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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