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递到面前
梁嘉深笑她,“你这可不是个合格的法务人员应该有的态度。”江尔雅自知理亏,没再说话。
她本身学的法学,十分清楚刑事案件的审判过程,是公检法三个单位的通力合作。安公机关进行刑事侦查,检察院监察审核,提起公诉,法院最终的审判。
如果一个案子造成误判,这其中的任何一个单位都难辞其咎。法学生的理智清醒她从前有过,现在也有,只是涉及林盛南,难免忍不住护短。
两人沉默了会儿。梁嘉深再度开口,“不过你这想法,和当年的某个人有点像。”江尔雅:“谁?”
“陈棠。”梁嘉深吐字有些模糊,但江尔雅还是听清楚了,她内心惊讶,面上努力表现得平静,“她怎么了?”
“不好说。”梁嘉深的表情讳莫如深,“也不方便说。”江尔雅没勉强,“噢,这样啊。”挂了电话,江尔雅躺上
,无心睡觉,她拿出机手,搜索陈棠的名字,只有十年前零星的几篇报道,说的都是她如何优秀,后来再无任何消息。试考周过得浑浑噩噩。
最后一门经济法,江尔雅磨蹭到人都走了。才
卷。林盛南正在按学号给每份试卷排序,低头问她,“暑假回家吗?”江尔雅说:“回。”林盛南收好试卷,放进纸袋,“那你在外面等我下,我送你去车站。”她的行李不多。
甚至连行李箱都没拿,反倒是林盛南准备了几个礼盒,包装精致,拿在手里都能觉到厚重感。
“别的东西直接给你寄回去了。这两个你随身带着。”林盛南将袋子递给她,“饿的话,可以路上拆开吃。”
江尔雅点头,她打开袋子看了眼,琳琅满目的零食,摆在最上面的是那晚的橙汁。两人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那种关系,他事无巨细的替她安排妥当各项事宜。
她全盘接受,再无任何话语。从前是不想说,现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路上,红灯倒是不少。
林盛南见旁边的小姑娘挨着车窗,手里握着橙汁,坐姿拘谨,轻笑道:“你这是打算以后都不跟我说话了?”江尔雅撇了撇嘴,“没什么话要跟你说。”林盛南沉默。过很久,绿灯亮了,他驱车启动,才开口,“那你路上小心。”
江尔雅不喜欢这种感觉,分明两个人挨得很近,又像是隔了很远的距离,她侧脸,看向正在开车的男人。男人五官周正,侧脸消瘦,眉目俊朗。
她的体身不由自主地朝他那边靠了靠,依稀还能闻见他发梢的柠檬水味,干净到就连酸涩都很实真。确实是酸的,一阵阵,从鼻子往心间里钻,她终于没忍住,打破沉默,“林盛南,你拒绝我是因为你的前女朋友吗?”
突然刹车,江尔雅体身前倾,还好有全安带,她抬眼望去,不到五百米,十字路口,又一个红灯。
林盛南转过头看她,“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事?”江尔雅没有犹豫地将梁嘉深出卖,“梁总告诉我的。他还说您不谈恋爱,就是因为放不下她。”林盛南笑着看向她,“那你觉得是吗?”
“我不知道。”江尔雅头摇,神情苦恼,她自己都没喜欢过几个人,哪里懂得分析旁人的感情,但她希望不是。
林盛南却轻易从她的话语中提取出另一个重点,“你现在都会打听八卦了。我还以为,”停顿,他的嗓音带着很明显的笑,连带着
腔都发出悦愉声响,“你对这些事都不上心。”“是不想上心的。”江尔雅闷闷地说,“所以你到底是不是还喜欢她?”
“五年前的女朋友,这也值得你吃醋?”林盛南终于不再逗她,“说实话,那件事确实是对我影响
大的,但不是感情上,而是对程序正义与实体正义的一些想法,以及对死刑的思考。
国内废死派的论据之一,不也认为死刑是不可逆的刑法,所以需要谨慎么?”说了半天没说到重点。江尔雅低声提醒,“林老师,我现在不是听你上课。”“那你想听我说什么?”
林盛南握着方向盘,车开得平稳而又缓慢,一如他给人的印象。路况平稳,他静默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小姑娘想听的是什么,笑自己竟然也被她传染,逐渐迟钝。“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觉得,我同她还能够心平气和的在一起?”
“怎么不可以?”江尔雅脑袋里没有那么复杂的世俗观念,喜欢就是喜欢,与任何外在的事件都没有关联,“这件事又不是你的错。”
“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舍不得离开你。”林盛南愣住,倒不是惊讶于她的话,而是惊讶于她的纯粹,小姑娘的感情纯净而又透明,拥有为喜欢的人不计一切的勇敢。“我同她早就没有联系了。”他说,“前两年,她在国外已经嫁人。”
“可是,你会永远记住她。”不管以何种方式,那个女人总是被林盛南记住了。刻骨铭心,她竟然有些羡慕。见她望着窗外,又在失神,林盛南突然好奇,“那你呢?你从前喜欢过什么人?”当下这个情景,问这句话难免显得太过暧昧。
他整理了下措辞,温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爱上每一样东西的时候,是不是都这么纯粹。”***
窗外,路两旁的树影不断倒退,如记忆胶带在她的脑海中迅速翻页,江尔雅回想起从小到大喜欢过的东西,收获寥寥。想了一会儿,她说:“我从前爱拉琴。”
等了半天,没等到其他的话,林盛南微愕,“没有了?”江尔雅头摇,“想不起来了。”林盛南显然不信,半开玩笑,“你说这话,父母会伤心的。”江尔雅肯定地回答,“他们不会。”
她又不是生来就是这种淡漠的
子,只是习惯了不管表达出何种情绪,都得不到回应的生活,才慢慢地消磨掉所有的
望。
林盛南观察着路况,随口问她,“是父母对你不好么?”没有人说话,只听见一声
气,林盛南恍惚,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他转过头,见江尔雅瘦弱的肩膀绑在全安带下,轻微地颤抖。
她看向窗外,纤白的手指敲打着车窗玻璃,有节奏感,像是某首曲子的旋律,很熟悉,后来,仔细看过去,他才发现,她是在用清脆细微的噪音,掩盖哭泣。
林盛南将车停到路边,等待她的情绪恢复。又过了一会儿,他才从车后座
出几张纸巾,递到她的面前,“抱歉,是我问到了不该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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