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今曰之举
哪个将军?梦里的姜晏挣扎着想要听清楚,意识起起落落,终究在醒来的前一刻,捕捉到前世忽略的讯息。大将军魏安平协同燕平王谋反,失败后终被枭首,脑袋挂在城门示众三
。
“娘子,娘子…”阿蘅的声音渐渐传进耳朵,“宿郎君来了。”姜晏猛地抬头:“叫他回去。我有事,要出门。”阿蘅茫然:“去哪里?”“…”姜晏摸抚着花狸柔顺的长
,神色几经变化,最终归于坚定。
“去丞相府。”***然而门口依旧遇见了宿成玉。宿成玉的子身应当是大好了。气
红润许多,站在侯府外,风姿卓然清雅如竹。姜晏出来时,他微微笑着上前,丝毫不提自己被拒绝进入之事。
“晏晏要出门?去哪里,可否允我同行?”姜晏紧紧咬着牙槽。瞧见宿成玉的刹那,一股反胃感便涌上嗓子眼,若不是勉力忍着。恐怕要当场吐出来,讨厌。恶心。想杀,想杀,想杀。“不要你跟着。”
她抱着猫登车,眼角余光瞥见宿成玉若有所思的脸,忍耐须臾,道,“算了。怀哥哥同我去罢。”去丞相府,行踪总归难以遮掩。
姜晏有个兄长在丞相府做事,借着这层关系,她捏了个递送信函探望亲人的幌子,方便进出。
既然宿成玉要跟着来,姜晏干脆给谎言加码:“怀哥哥行过冠礼便要进丞相府了。我今
过去,正好嘱咐二哥照顾你。”宿成玉闻言一愣,肩膀微微放松。
“晏晏有心了。不必为我操劳这些,凡事我自会应对。”姜晏面无表情哦了一声,其实她那个兄长
用没有,虽说供职十三曹,但只是混日子的,没半点儿力争上游的志气。
如果不是份身矜贵,没犯大错,早该被闻阙清理出去。姜晏亲缘浅薄,随口卖宿成玉一个人情,无非是为了维持彼此名存实亡的关系。
她抱着花狸逗了一路,下车时臂膀酸软,宿成玉顺手接猫,不料被花狸咬在拇指附近,手心手背钻了几个血
。“抱歉,它怕生。”姜晏
住微翘的
角,不甚诚心地询问,“疼么?”
“无碍。”宿成玉用帕子
血的手掌,轻声叹息:“我向来不招猫狗喜爱。”与守卫报备过后,片刻,姜晏顺利进门。引路的差役解释道,左相在十三曹核查卷宗,尚未离开,她需得等一等。姜晏蹙眉抱怨:“要多久呀?”
差役平时见不到这等娇娇软软的贵女,听得耳朵都要化了:“半刻,应当半刻就好了。还请二位去旁边的院子稍作歇息…”说话间,前方石道走来许多人。
姜晏迅速低头,脑中思绪万变,仿佛没留意似的松
了手臂。花狸落地,细细叫了一声,对主人的行为并未表示任何不满。
而是好奇地走来走去,嗅闻周围环境。它的腿脚尚未完全痊愈,但也能够自主行动了。程无荣的医术,的确高明。姜晏低声惊呼着。弯
去捉花狸。
她像是不擅长照顾猫,动作显得无措又笨拙,试了几次都没能揽住花狸的肚子。前方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姜晏置若罔闻,旁边的宿成玉担忧开口:“晏晏,快退下…”已经迟了。
嗅来嗅去的花狸往前窜了几步远,面前出现一双云锦暗纹履。它闻了闻,大概是觉着喜欢,大尾巴高高翘起,宛如蓬松的扫帚。
走在最前头的人停下脚步,任由它试探嗅闻。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空气寂静凝滞,引路的差役立在道旁,紧张得不敢说话。唯独姜晏扑向花狸,稳稳将其抱起,嗔怪道:“可算抓住你了!”
她起身,含着笑的视线对上青年清冷平静的眉眼,登时愣住。闻阙站在石道上,身后跟着数十位官员,他长冠束发,鬓垂玉珠,绛红官袍庄严肃穆,领口的褶皱挑不出半点错误。
姜晏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适时让自己的愣怔掺杂微弱的惊慌。所有的情绪都是假的。连同此刻天真莽撞的自己。用拙劣的演技吸引闻阙,成功拦住了人,接下来的行动才是最重要的。“闻相。”姜晏抱着猫退后数步,与宿成玉并肩,头颅微垂。
“五娘失礼。”***今
核查卷宗,十三曹主官皆在闻阙身后。姜晏的兄长,也没有缺席。这给姜晏省了许多事。
她忐忑不安地解释着自己的来由,偶尔抬眼偷偷望向兄长和宿成玉,全然一副娇柔乖巧的模样。
宿成玉紧跟着行礼赔罪,言辞不乏回护之意。闻阙听完了。面上无甚变化,冷秋似的眼瞳微微转动,看向姜晏怀中的花狸。“它怎么了?”花狸的四肢依旧
裹着暗白色的细麻布。
姜晏有些意外,摸了摸它温暖的身躯,回答道:“被坏人砍断了趾骨,还没养好呢。”按程无荣的说法,花狸足爪已经消肿,伤口全都结痂,平时可以试着走动走动。总摁在窝里躺着不好,况且也摁不住。
“这样啊。”闻阙向前半步,抬手摸抚花狸
茸茸的脑袋。他的手很好看,宛如
雕细琢的玉石,指腹与虎口却生着薄茧,食指关节处甚至染着一点墨渍。姜晏看着这手,便将自己满脑袋的算计都打了叉。
闻阙不同于任何官吏,他为官多年,所得评价不过“纯粹”二字,毫无私心,光风霁月,绝不自矜自傲。比起迂回刻意的试探,不如直接开口。
“闻相。”姜晏声音抬高了些,清泠泠的眼睛直视闻阙,“太常卿曾道,闻相可做天下师。五娘近
读《礼》,有惑难解,今
得幸遇见闻相,不知可有闲暇讲学半刻?”
这请求委实唐突。以至于在场众人纷纷
出不虞神色。宿成玉扯了扯姜晏的袖子,小声提醒:“晏晏,莫要冒犯…”也正是这声提醒,让官员们恍然大悟。
姜晏哪里需要向闻相请教学问,她与宿六郎感情深厚,宿六以后要进十三曹,今
把人带过来,恐怕是为了让宿六在闻相面前
脸。真正想“请教学问”的人,除了宿六,不做他想。
联系到宿氏没落的处境,以及前些日子宿成玉血衣入宫状告幸明侯之事,众人表情明显和缓许多,看待宿成玉颇有几分感慨心思。
能借力打力扳倒幸明侯,保全父亲声誉,也算他不堕宿氏气节,但…拜会闻相何须女子帮衬,今
之举,宿成玉落了下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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