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困还是困，提不起精神的困，但美人犯困依旧
人，她支着额头斜卧玉榻的模样，足够让姜晏出神。“过来些。”陵
勾住姜晏的手指，往身前带了带。姜晏在榻前跪坐下来，这个角度刚好与陵平视。公主殿下涂着丹蔻的手划过姜晏下颌，像摸抚宠物似的，徐徐贴着脸颊轮廓移动。姜晏上辈子可没得过这待遇，她瞥向陵
尖锐深红的指甲，思维跳
地疑心对方要刮花自己的脸。下一刻，又被这离奇荒诞的想象逗得要笑。哪会发生这种蠢事呀。“你在笑什么？”突兀地，榻上的美人发问。＊＊＊姜晏赶紧
住上翘的嘴角。笑是不笑了。可眼睛里还残留着笑影儿呢。她生就一双上挑猫儿眼，若是眼皮弧度再圆些，便显得纯真懵懂，但斜翘的睫
，偏偏挑起似有若无的娇媚，黑白分明的瞳孔颇为灵动清澈，几乎能瞧见倒映的光影。“殿下好看。”姜晏挑了个吹捧的借口，解释自己的走神。陵
没说话，半睁半闭的眸子似乎略抬了抬。微冷的手指捏住姜晏颊
，逗小孩子似的：“嗯…你今年多大来着？”姜晏声音甜甜的：“回殿下，已经及笄快一年啦。”“…”陵的表情有一瞬变得微妙，但很快恢复如常。“…这差得也太多了…”模糊不清的低语，消散在空气中。姜晏没听仔细：“您说什么？”陵
松开她的脸颊，转而拍了拍她的头顶。什么也不解释，竟然就这么自顾自地躺下睡了。睡了。坐在榻前的姜晏：“…”我该何去何从？***走出兰台的季桓被
光刺了眼睛，他抬手
按
痛的太阳
，策马归家。连与同僚虚与委蛇，不分昼夜的伏案辛劳，让他头晕目眩。体身已至极限，意识却犹自不肯休憩，每每合眼都能见到许多染着腥血味儿的画面。说起来。
近
唯一的放纵，竟是入桐花宴烤鱼吃酒，但鱼的滋味是苦的，酒的味道是痛的。偶尔回想起来，姜晏颤抖着捂嘴呕吐的景象复现眼前，每一个细节都让他烦躁难安。想吐。想吐。不是因为恶心，是胃在烧灼，鼻腔滚烫，烂泥似的情绪不断翻涌而出，他难受，也不知怎的，穿过街口时，季桓拉扯缰绳，挥鞭改换前行方向。一路疾行至宿宅，踏进尚有烟灰味儿的院落，不顾仆役阻拦踹开宿成玉书房的门。
“嘭！”季桓平
习武，腿劲不小，门板撞在墙上晃晃悠悠，他捏着马鞭走进门来，看见独自坐静的宿成玉。哦，也不算独坐，旁边还有个侍奉的蝉奴，但蝉奴根本入不了季桓的眼。季桓只看得到宿成玉。
这位与他并称洛
双璧的宿家郎君，曾和他把酒言
共谈文义的友人，因姜晏割席断义的陌路者，汲汲营营将生父送上绝路的刽子手…正收束着手里的画卷，表情平静地侧过脸来。“璧英。”宿成玉还是用旧
的口吻唤他，“你为何这般
莽前来？”季桓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他与他如今是死敌，在没有狠狠摁倒宿成玉之前，季桓根本没有与其私自会面的必要。诉说怨愤或挑衅咒骂都是狼狈的表现，而他不屑于此。思绪混乱中，季桓窥见宿成玉手中画卷一纵即逝的风景。
有什么闪过脑海，催促着他大踏步上前，拔剑抵住卷轴末端。锋利剑刃几
刺穿画布。宿成玉手指收紧，眼眸黑沉沉的：“璧英，把剑拿开。”季桓扯着嘴角，手腕扭转，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将这画卷挑到半空。无所凭依的画卷砸落在地，骨碌碌摊开，
出内里娇
的
睡图。宿成玉站了起来，试图弯
捡拾。指尖触及姜晏
红面颊的刹那，季桓的冷笑从头顶浇下。“当真是一幅好画。”“可你知道，这是谁画的么？”“画里的姜五，缘何
出如此情态？”＊＊＊季桓的人生，本该与姜晏没有多少关系。他自是潇洒恣意的季家郎，打马过长街，赢得多少女男抛花赠帕。生于钟鸣鼎食之家，矜贵与自傲都合乎情理，外热内冷的
情也掩饰得足够游刃有余。幼时几次轻飘飘的话语，可以拯救孤苦卑
的乐伎，偶尔献策于父亲，便得到了过誉的名声。活得太容易了。也活得太傲慢了。自以为周围人多是蠢货、弱者，自以为清醒超然游戏人间。于人前扮演着得体多情的小郎君，习几分风雅之气，窃喜于自己的表里不一。初见姜晏只觉顺眼，未曾想她的容貌会落进心里。
那时年纪尚幼，谈不上风月之情，只是出乎意料地关注这侯府的小丫头。约莫是宿成玉奋不顾身救人的景象过于刺
，落魄坚忍的少年与金贵的雪团子都勾起了季桓的兴趣，后来，他与宿成玉往来渐多，知晓此人同样表里不一，虽然不清楚宿成玉的“里”究竟是什么模样。但季桓隐约感觉到某种熟悉的冷漠。所以，季桓将宿成玉当作了同类。同类自然会越走越近，而黏在宿成玉身后的小孩子，也
干扰着他的心神。季桓从未预想到，自己会和姜晏产生私情，他其实不怎么在乎伦理道德，可也懒得涉足复杂的女男关系。姜晏纵然鲜活可爱，尚不足以让他兄弟阋墙。
但护送途中，姜晏主动来惹他，后来的颠鸾倒凤，割席断义，便轻松得势如破竹。与姜晏互相试探，
颈而，也是平常之事。多有意思啊。季桓想，他为她描了一身的花，他在她体内灌注
水。他帮她穿了衣裳又为她作画。倦懒含羞的画像隐藏着
秽放纵的秘密，然后她将这画作送给了宿成玉。至于卷首题诗？一眼就知道不是姜晏的字迹，也不知她央了谁写。以季桓如今对姜晏的了解，这诗十有八九是男子落笔，指不定…是她别的情郎。
她当然会找别的情郎。像对待他一样，利用那个男子，哄骗那个男子，使其归为己用。比如…闻阙？是了，当然可以是闻阙。
闻阙多厉害啊…位高权重，声誉甚好，净的脏的手段都会使。有闻阙在，处理一个宿成玉还不是简简单单。季桓抬脚踩住卷轴。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宿成玉，目光似有怜悯：“宿六，你敢不敢问我，这画因何而作，谁人所作？” n6ＺwW.cＯ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