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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刺在脸上
 “是谁放肆啊这位壮士?”始作俑者可惜地看着地上的块:“区区一个护卫,就敢在主人面前动手了。”他这蹩脚的挑拨让霍坚脸黑得像乌云,手下意识就往间摸去。

 辛秘比他更快,她仰起上身,素白的小手一挥,“啪”的清脆一声,张瑞玉白的面孔上突兀地多了一个浅浅的印记。

 “不好用力,打太轻了。”狐神冷淡地甩了甩手,一双黑瞳直直盯着有些愣怔的张瑞:“区区一条走狗,就敢在我面前动手了,莫非是我方才和你聊天太过和气,或是太过愚蠢?”

 霍坚也为这样的回护愣了,只是接下来就轮到他了,辛秘黑极的眼瞳一转,直勾勾对上他,又沉又冷,如同氤氲不散的桑洲白雾。

 “至于你,”她看着他,大半张脸都藏在纱袍之下,仍然能看出来冷冰冰的神情:“不要替我做决定。”他忽然就从喉咙里翻出一股苦涩的味道来,窒痛难忍,让他说不出话来。

 “是我…是属下逾越了。”他低头沉声认了错,一点点将那些浓稠的黑汁咽回肚子里。酸痛的喉咙呼吸低浅,霍坚在沮丧、不甘又或是羞糅杂在一团的情绪中,脑中混乱地想着,她果然还是神明啊。

 ***他们在祁官镇住下来的当天,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场雨。一场秋雨一场寒,渺远的雨丝轻柔冰冷,细细密密地打衣料,攀上暗然浸透的寒意。

 霍坚站在窗边看着霾一片的天空,神思有些放空。自从夏季以来,整个大历中部北部都滴雨未落,干旱的土地长不出一粒谷物,处处焦土废地,因此今年年中时各地起义频发,民不聊生。

 这场干旱也成为了他所宣誓效忠的周氏王朝的“罪证”之一,此刻看到久违的降雨,他也并未感到愉快。

 没有人比他这个切‮体身‬会者更清楚地明白…烧灼着大历的那一团野火,不会被这场雨浇熄。属于周氏的江山注定要易主,或倾于叛军,或亡于民。收回漫无目的的遐思。

 他定了定神,继续盯着镇子里东边的那座布庄。这是辛秘安排给他的任务。进入镇子时那场不愉快之后,张瑞很快就自请离开了。

 狐神半理不睬地由他去,托着腮谁都不想搭理,只在入住一所旅店时冷淡地吩咐霍坚盯着那家“顺旺布庄”

 “这是辛氏一处联络点。”她声音淙淙的,带着些清冷:“若辛梓着人来助我,会先在那里候着,等我们去接头。”霍坚有心想道歉,但不知哪里来的奇怪胆量让他隐约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不应当由自己低声下气。于是他们的关系就这样僵持住了,辛秘不想搭理他。

 但也没有再闹着要吃祁官镇的小吃,他有心问问她试探出了张瑞什么,又笨嘴拙舌不知如何开口,就这样又过了一天,他每在旅店近处打探,回去就躲在窗后盯着。倒是有了些发现。

 “…那张瑞,来了之后就去了许多家当铺,包袱也在变扁,应当是将他包里那些赃物出手了。”他向辛秘汇报。

 这小子,做事倒是真的密不透风,若不是看懂了他的武学路子,霍坚说不定还真的被这番忙于将赃物变现的行为瞒过去了,不过显然,于心术的狐神并不那么好糊弄。

 “许多家?”懒懒散散半倚在美人塌上的狐神冷嗤了一声,颇有些不屑:“他知道你在盯着他,装得过头了。”他不吭声,有些疑惑。盗墓贼他从前也碰到过。

 在墓里有所斩获时若是迫不得已在近处销赃,那必然是要分好多家铺子去卖的,一是比价,二则是防止被别人将这些物件关联起来,沟翻船。

 毕竟盗墓是损德的事,不说别的,万一被墓主的后人知道他们做下这样的好事,就是现场把掘坟的打死,官兵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他将自己所知道的讲了一遍,接着静静地等待着辛秘的解答。

 “你带兵的时候,那是几年之前了吧?”面容有些疲倦的美神明软软地倚着扶手,手里捧着瓷茶盏,袅袅地冒着热气:“最近几年朝廷愈发动,风雨飘摇,不说死人的事,活人都无人管辖,谁会由几件沾了土的物件去查案子。

 甚至抓人?现在的盗墓贼只求火速手,当铺老板们也睁一眼闭一眼爽快易,反正也不会惹来捕快。”

 “他也是,对于此道是有些了解的,但知道的也都是老黄历,在我面前演出这番滑稽样子,真是令人开怀。”狐神说话又嘲讽又辛辣,张瑞要是站在旁边听到恐怕脸都要气红了。

 霍坚眼观鼻鼻观心,敏锐地察觉到这位神明虽然住上了有丝绸单的软,穿上了细布织成的合身衫子,不用风吹晒,生活品质比之前在野外宿时好上很多,但心情反而更不好了。

 并不是生气,只是有种对所有事物都没什么兴趣的倦怠,表情淡淡的,声音也淡淡的,看着窗外雨丝的黑眼睛雾气蒙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有些担心,又不知道如何为她排解。辛秘打了个哈欠,见霍坚汇报完情况还不离开,低着头矗在几步外,双脚像钉在地上一样一动不动。

 “怎么了?”神明耐着子,多问了一句,他嘴动了动,不说话。“要么说,要么滚。”她蹙了眉,在室内没有扎好的一头墨发披散满背,随着她坐起身的动作又滑落至地。

 男人向着地面的视野里出现了那几缕头发,鸦羽般漆黑发亮,发梢修剪得圆润,被她蹭的有几分微卷。

 他手心一动,想去把那些逶迤至地的长发捡起,替她捧着…可理智只是让他手臂握紧,他强行闭了闭眼,不再思索无关的事情。“看天色,明雨就会停,接下来是个晴朗的好天气。”他憋出一句。

 “…”辛秘盯着他,有些不明所以:“所以?”“…若在屋子里气闷,明您要出门去走走吗?”霍坚低着头,提了些有点不合时宜的建议。

 布庄还没有辛氏的信号,敌人不知进退,还有一个有些奇怪的“张瑞”在祁官镇里窜…出门玩是有危险的。

 他闭了闭眼,有点后悔自己刚才没来由的那一串话,不过辛秘没有生气,她愣了一秒似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这种惊诧的眼神亮得惊人,刺在脸上,几乎让霍坚面红耳赤,他犹豫着改口:“若不想去,那便…”“不。”狐神快速打断了他,“我想去,但是…”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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