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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林桁抬起眼
 他要借顾川的口将自己的忐忑不安告诉衡月。环环相扣,看似费尽心机,但他能做的,其实也只有这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甚至连伎俩都称不上。

 既不能让衡月更喜欢他,也无法因此得到什么,只能算是自卑的少年对喜欢的人小心翼翼的试探,他甚至都不敢直白地向衡月询问一个答案。

 -直到回到家中坐下来,林桁的脑子都还是一团麻,因为他不知道衡月会对此做出怎样的回应,他有些呆愣地坐在桌子前,看似醉酒后的茫然,但实则早已胡思想到了天边。衡月仿佛没发现他的异样。

 她从酒架里出一红一白两瓶烈酒,开瓶放在了桌上。随后,“砰”的一声清脆轻响,衡月将一只玻璃杯放在了林桁面前。孤零零的,只有一只。衡月做完这些后,在林桁身边坐了下来,她单手支着下巴看着他,“喜欢晚上在外面喝酒吗?”

 林桁扫了眼面前那只酒杯,视线又转到衡月脸上,他眨了两下眼睛,不知道怎么回答,但很显然,不能像个傻子一样回答“是”

 林桁坐着比衡月高上一些,许是腿太长,坐下来后身高差反而没有站着时明显,他微微垂着头望着衡月,些许无措的模样,两排密长的睫颤了颤。

 在他眼下投落出一片柔软的透影,衡月定定望着他的眼睛,突然伸出一手指在他的睫上扫了几下,那轻微的力道挠得他有些,但林桁并没有躲,他稍稍,明晰的下颌线也绷着,明明长了副清冷凌厉的面相。

 此刻却被衡月逗得直眨巴眨巴眼。衡月像是在玩他,一边碰他的眼睫一边问他,“醉了吗?”她已经问过一次这个问题,林桁也给出了和之前在酒吧里相同的回答,“…没有。”

 衡月点头,她神色很柔和,林桁看不透她在想什么,但他看了看面前那两瓶闻起来辛烈不已的酒,意识到衡月可能并不只是随便问问。

 果不其然,衡月放下手,饶过了少年可怜的的眼睫,冲着两瓶酒抬了抬下巴,“一半白一半红,混着喝。”她言语温和,内容却十分骇人,林桁喉结一动。

 突然觉得嗓子莫名开始涩疼起来,他茫然看着衡月,像是没听明白她什么意思,直到衡月把酒瓶进他手里,抓着他的手往杯子里倒了半杯水一样的白酒,又往里兑了半杯红酒。

 他才意识到衡月并没有开玩笑。浓烈的酒气钻入喉鼻,林桁猝然明白过来衡月是想做什么,她是要灌醉自己。-不同种类的酒混着喝,即便酒量再好,三杯下去也得不省人事。林桁心中慌乱起来,他没醉过酒,连喝酒今天都是头一遭。

 喝醉后自己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全然不知,便是把今天的小心思全给抖落出来都指不定。

 他看着杯子里渐渐混合在一起的两种酒,有些犹豫,但少年耳子软,衡月不过轻推了他一下,催促了句“喝啊”林桁便闷头把一整杯都灌了下去。

 辛辣的白酒混着红酒的醇烈,刀子一般滚过喉咙,和酒吧里饮料口味的调酒全然不同,落进胃里的是实打实的烈酒。这是衡月第一次见林桁喝酒,除了眉头深皱着,看起来和喝水没什么两样。

 初生牛犊,子闷,喝酒也闷,衡月自己酒量不好,对林桁这个喝法感到万分惊奇,她屈指挠了挠他的下巴,逗猫似的,问他,“好喝吗?”

 衡月给林桁的东西他从没有嫌过不好的,酒也不例外,林桁放下杯子,迟疑地点了下头,声音有点沉,“…嗯。”他面上仍是不显山不水,许是和衡月一样。

 喝酒不上脸,叫人看不透他酒量几何。衡月静静观察了他半响,直看得林桁憋不住问她“怎么了”的时候,衡月又让他倒了半杯,仍是红白混着的。

 这次没让他喝太急,只一点一点地看着他饮,酒作用需要时间,而恰恰衡月不缺时间。对没怎么喝过酒的人来说,慢饮比猛灌更‮磨折‬人,衡月看着林桁清亮的眼神逐渐变得昏蒙,反应也渐渐滞顿下来。

 她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向自己,问,“现在醉了吗?”手指轻抚过他‮硬坚‬的下颌骨,林桁安静地看了她两秒,随后将脸往她手上蹭过去,咕噜道,“…没有。”他语气软和得不行,没什么力气似的把脑袋往衡月手上靠。

 衡月若有所思,放慢了声音问,“那再喝一点?”这次林桁迟疑了好一会儿,怕衡月生气似的,放低了声音,“不想喝了,不是很好喝…”

 衡月捧着他发烫的侧脸,指腹磨了磨他微微泛红的脸庞,心道,原来不是醉酒不上脸,是还没醉,她弯起嘴角,替他把面前的杯瓶一并推远,哄小孩似的,“那就不喝了。”

 玻璃杯不小心撞倒红酒瓶,瓶子“咕噜”在桌面上滚了几圈,瓶中酒水晃,醇红的体大股涌出瓶口,鲜血一般顺着桌沿往下滴。林桁勤俭节约惯了,当即眉头一皱,伸手拦住滚动的酒瓶,把它正了。

 “浪费了,”他道,声音被酒熏得低沉,“是不是很贵?”“嗯…是很贵,”衡月隔着衣服按上他的肚子,“那你喝了我这么多酒,打算怎么还?”

 林桁微睁大了眼,哪里想到衡月这个时候突然要他还债,但没等他昏的脑袋思考出个解决方案来,衡月又接着道,“要不卖身给姐姐?”

 衡月嘴角弯着个弧度,伸手去捏他的耳朵,用指腹缓慢地磨他耳垂上那颗浸透了皮的黑色小痣。林桁没吭声,他傻愣愣地看着衡月,感觉耳朵烧着了似的烫。衡月指下又用了些力,“嗯?

 怎么不说话,要不自己出价,算算陪姐姐睡一次值多少钱?”林桁真是醉了,连衡月是不是玩笑话也听不出,他嘴巴张了两下,出齿里一点软红的舌头,声音低不可闻,“不用给钱…”竟是十分认真地语气。

 衡月着笑,“技术很好,可以收一点辛苦费。”林桁羞得脖子都红了,但血气仍在直冲冲往脸上涌,他坚持要把自己白送出去,“不要钱。”“不要钱,那要什么?”林桁手指轻蜷,“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要…”

 衡月重复了一遍,“那你就不担心我是在玩你吗?”话音落下,空气霎时安静下来,林桁抬起眼,目不转视地看着她,黑沉的眼睛里倒映出她的面容,无端地透出些许难过。衡月还在他。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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